医务室的窗帘被风吹起，阳光透过薄纱，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苏清让坐在校医的椅子上，低头整理药柜。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碘伏和酒精分开放置，纱布按尺寸叠成整齐的小方块，连棉签都按照开封日期重新排列。
"奇怪..."他轻声自语。
值班表上确实写着他的名字，看来这个世界的"苏清让"也对医学感兴趣。不过原主的分类方式实在混乱，让他这个职业医生看得太阳穴直跳。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风，他头也没抬："哪里不舒服？"
"扭伤。"
熟悉的声音让他手指一顿。抬头时，厉临已经站在诊疗床边，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微微泛红的手腕。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轮廓。
"搬器材扭到的？"苏清让下意识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厉临挑眉："你怎么知道？"
"..."
苏清让低头取出药膏，耳尖微热："猜的。"
厉临没再追问，在床边坐下时，木质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苏清让注意到他坐姿很端正，后背与床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手。"
厉临将手腕递过来。苏清让托住他的手掌，指腹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红肿处。皮肤相触的瞬间，他感觉到对方掌心有一层薄茧，虎口处尤其明显。
"你经常运动？"
"嗯。"厉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篮球。"
苏清让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一道细长的旧疤，疤痕已经泛白，但边缘仍能看出当年伤口的深度。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这个也是打球伤的？"
"小时候的事。"厉临的语气很淡，却在苏清让碰到疤痕时微微绷紧手腕。
医务室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梧桐叶沙沙的声响。苏清让低头继续涂药，动作轻柔，将药水均匀地涂上后缠上纱布。
"你手法很专业。"厉临突然开口。
苏清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家里有人是医生。"
"是吗。"厉临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你太瘦了。"
"什么？"
"手腕细成这样，"厉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比划了一下，"食堂的饭不合胃口？"
苏清让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关心自己，耳根顿时烧了起来："我...吃得不少。"
厉临"嗯"了一声，收回涂好药的手腕活动两下："谢了。"
他起身时，校服下摆擦过苏清让的手背，带起一阵薄荷味的微风。等苏清让回过神，桌上已经多了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中午吃完饭，教室里风扇吱呀转动，苏清让趴在课桌上小憩。后排女生压低声音的讨论断断续续飘进耳朵：
"厉临学长今天又去帮器材室搬东西了？"
"听说是主动去的，明明可以让体育部的人..."
"他好像经常帮忙，上次还..."
苏清让把脸埋进臂弯，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他想起厉临手腕上的疤，还有那句"你太瘦了"，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
——这个人，对谁都这么...体贴吗？
放学后没回寝室，苏清让选择去图书馆看看，夕阳将书架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苏清让抱着几本医学书籍走向靠窗的座位，意外发现厉临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摊开一本书，好像是本医学书。
他脚步一顿，厉临却头也没抬："站着干什么？"
"...这里有人吗？"
"现在有了。"厉临用笔尖点了点对面的椅子。
苏清让坐下时，注意到厉临看书的方式很特别——他会先用手指按住页脚，然后从右往左匀速翻阅，像是在检索什么关键信息。
两人各自安静看书，谁都没说话。直到夕阳偏移，一道刺眼的反光正好照在苏清让的书页上。他眯起眼，刚要抬手遮挡，厉临已经伸过手来，把他的书往光外推了推。
"反光伤眼。"
苏清让抬头，厉临依然专注地盯着自己的书，侧脸被余晖镀上一层金边。他忽然发现厉临左眼角有颗很浅的泪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谢谢。"苏清让小声说，低头继续看书，嘴角微微扬起。
教学楼高二三班教室门外，江既白蹲在走廊窗台下，鬼鬼祟祟地调整相机焦距。镜头里，沈昭衡正低头写题，细碎的刘海垂落，遮住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
"再往左一点..."江既白小声嘀咕着，手指微微调整角度。作为校报记者，他本该光明正大地采访这位年级第一，但不知为何，每次对上沈昭衡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就莫名心虚。
"咔嚓。"
快门的轻响在安静的教学楼里格外清晰。沈昭衡的笔尖一顿，缓缓抬头。
江既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昭衡起身走向窗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玻璃。
"出来。"
江既白硬着头皮站起来，干笑两声："那个...我在拍校园风景..."
沈昭衡伸手："相机。"
"这个..."
"给我。"
江既白垂头丧气地递过相机，已经做好了被删除照片的准备。却见沈昭衡熟练地翻看起之前的照片——全是各种角度偷拍的他自己：图书馆看书的侧脸，实验室戴眼镜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张趴在桌上睡觉的模糊影像。
空气凝固了几秒。
"为什么都是糊的？"沈昭衡突然问。
"啊？"
"照片。"沈昭衡指着其中一张，"手抖？"
江既白耳根发烫："怕、怕你发现..."
沈昭衡把相机还给他，转身走回座位。就在江既白以为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听见那人头也不回地说：
"下次站近点拍。"
江既白瞪大眼睛，相机差点脱手。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他清楚地看到沈昭衡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