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别动，很快的，就一张照片！”
说着，邪笑着面对何若楠，双手解开皮带，缓缓拉下□□的拉链。
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将何若楠包围，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丁奇乐，“你要干什么？！这是犯罪！”
丁奇乐不耐烦道：“什么犯罪，小吴快点拍啊。”
何若楠疯狂地挣扎，眼中满是恐惧，她恍然间看到了面对着自己，深红色的软肉从那人的□□中拿出，在她眼前晃了又晃，飘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
何若楠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手机咔嚓声还没传来，楼下突然一阵骚动，有个在门边望风的小混混大叫着，“奇哥，你爸来了！叔叔，我们就是在楼上打个台球，真没事儿。叔叔您慢点儿，楼道黑，走慢点。”
有人说了句“草，没拍到”，钳制住何若楠的几双手纷纷放开。
何若楠慌乱间睁开眼，只见周围的人突然都做鸟兽状散开，有的假装去打台球，有的挠头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儿看地板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趁混乱，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捡起自己的外套，冲出台球室。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何若楠与上楼的那人迎面相撞。
她眼神涣散了好几秒，终于看清，是个和丁奇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庞。
何若楠什么话也没说，朝楼下拼命跑去。
只听见身后中年男子的暴躁狂怒声：“我让你不回家！偷偷到这里打台球！啊？还骗我在学校！要不是我在外面看到你手机……”
“爸，爸！别打了！我兄弟都在呢！”
再后来，楼上台球室说了些什么，何若楠冲出木门后便听不清了。
当夜里有些微凉但清新的空气吹来时，她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一遭鬼门关，活了过来。
超市外面的人行道上还躺着丁奇乐坏了的手机，何若楠将它捡回手里，摩挲了半天，还是决定带走。
学校已经过了门禁时刻，校门关着，校园里面只有路灯亮着，门卫室里亮着微弱的灯。
她环抱双臂，有一丝凉意。
除了学校，这偌大的县城，竟然好像没有一个无时无刻可以接受自己容纳自己的地方。
家里呢？这么久没回去过了，她也不可能回去。
究竟还能去哪里？
学校边上的一个杂货店，老板关下了半扇门，何若楠犹豫了片刻还是冲了进去，“老板，我……我打个电话。”
老板瞥了她一眼，“打吧。”
何若楠拿起听筒，想打给谢小洁，告诉她不用担心，照片和视频都在自己手里，可拨过去却是关机。
她咬了咬指甲，想了很久，久到店老板不耐烦道“还打不打了”，她终于拨出了那个在心里默默背诵了好久的号码。
“嘟……嘟……嘟……”没有关机，但响了好几声，也没有人接。
何若楠颓然地放下听筒，正要挂电话时，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
她慌乱拿起听筒放在耳边，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可张了张嘴，在一声声疑惑的“喂？”“有人吗？”“找谁？”中，还是挂了电话。
何若楠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季凌希，大可不必徒生枝节。
在这个节骨眼，她不想生事端，只想快些中考，考出好成绩，永远离开这个让自己伤心了无数次的小城。
何若楠鼓起勇气，敲响了门卫室的门。保卫处的看到何若楠穿着一中的校服，又看了看时间，骂道：“也不看看几点了？几年级几班的？登记一下！”
她老老实实在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对保卫一再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去买书一下子没注意时间。”
“不用给我解释，明天向你们班主任解释吧。快回宿舍！”
何若楠低着头快步朝宿舍走去，手背不住抹着被眼泪润湿了的眼眶。
宿舍里的灯还没熄，几个室友不是同年级同班，说实话并不是很熟，但好在人都不坏。
“你去哪儿了，刚才查寝老师来的时候我们说你在厕所。”
何若楠笑笑，关上门，“谢谢啦。”
“对了，你手机刚才震了几下，可能有电话，你看看。”
手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泛着银灰色的光。
打开，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季凌希发来的，“你在宿舍吗？”
何若楠心里一咯噔，他为什么好端端发来这样一条消息，难道刚才那通电话暴露自己了？
她慌忙回了条消息，“在啊。刚去洗漱了没注意。有什么事吗？”
很快，那头回了消息，“没事。晚安。”
“晚安。”
何若楠松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却睡不着。
脑子里不受控制回放着刚才在台球室看到的暗红色的东西，让她感到恶心。那是什么，她大概能猜到。
报警吗？她和谢小洁一样犹豫了。
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犹豫了。因为几乎没有证据，如果惹恼了丁奇乐，他们会变本加厉吗？
这次拍照不成，那下次呢？下次如果还是不幸踏入圈套，还会只是这样单纯被霸凌被性骚扰吗？
何若楠就这么想着，寝室里熄了灯。其他舍友床上传来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翻身时铁架床的“吱嘎”声，她蹑手蹑脚下床，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带锁的日记本和一根笔。
重新爬上床，将被子拉过头顶，打开手机电筒，开始在日记本上记录下这刻骨铭心的一天。
“2005年11月18日，阴。为什么人可以恶毒成这样？为什么他们可以下流地做出那样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付出代价。我真的好害怕，也好想他。好想见他，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可电话打通了，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何若楠，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别害怕，你可以的。好好读书，考上市一中，离开这里，别怕。”
日记本还打开在这一页，被她压在身下，第二天醒来时，床单上晕开了忘套上盖子的黑色水笔墨点。
何若楠将日记本藏好，背着书包，和平常一样早早地就到了教室。
同学陆陆续续来了，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一个个进门后都朝谢小洁空荡荡的位置看上两眼，又低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季凌希是皱着眉进来的，他将书包放到位置上后，走到何若楠旁边，低声说了句“出来一下”，就走开了。
何若楠心里咯噔咯噔地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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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发生了什么？
穿过长长的走廊，又爬上了两层楼，季凌希在前头走着，也不说话，径直带着何若楠上了天台。
“来这里干嘛？怎么了？”何若楠问道。
“小洁她……”季凌希欲言又止。
“小洁怎么了？”怎么又提到了小洁，昨晚发生的事情像被唤醒了一样，跃入何若楠的脑海。
季凌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张，缓缓打开后递给何若楠，“你自己看。我在校门外路上的电线杆上撕下来的。”
那是一张彩打的A4纸，上面有一张人像。
脸部被人打了码，但露出一侧清晰的助听器，一看就是谢小洁。
她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领子边缘有白色的花边，点缀着小珍珠。
何若楠有印象，昨天晚上，谢小洁的校服里，穿的便是这件毛衣。
肩部以下的身体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网络图片，穿着暴露，与脸部合成在了一起。
照片下用加粗的黑体写着：一中初三2班谢某某不要脸，破坏别人的感情当小三！狐狸精！一中初三2班谢某某走后门，是个聋子却动用家长的关系读普通中学！抵制垃圾人！抵制关系户！
何若楠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她眼眶噙满泪水，问道：“谁贴的？”
季凌希摇了摇头，“不知道。”
“小洁她……她看到了吗？”
季凌希有些不忍告诉她，但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刚在门卫那儿看到了小洁和她妈妈，说是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处理。”
何若楠将手中的纸张捏得发皱。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昨晚他们逼迫小洁拍的照片和视频，就是要用在这样的地方吗？
明明昨天丁奇乐的手机已经被自己砸坏带走了，为什么还会有？
如果昨天自己没有贸然过去，如果昨天没有摔坏丁奇乐的手机，何若楠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对他们来说难道还不够吗？他们卑劣的狂欢到底怎样才能结束？？
季凌希见她情绪有些不太对，忙上前，将她紧紧捏在手心的纸团拿下，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别太担心，学校门口好多店铺都安了监控，一定能找到的。”
何若楠并不担心找不到贴这些东西的人，她担心的是，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恶意抹黑，让小洁和方阿姨怎么办？
如果有一颗强心脏还能放点心，可小洁她……
小洁她似乎不太好，长久的暴食和催吐，不仅侵蚀的是她的身体。
加上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那个问题又千千万万遍萦绕在她的心头：为什么人可以恶毒成这样呢？
谢小洁请了假，没有来上学。警察很快也把那些纸张清理干净并在监控中找到了张贴的罪魁祸首。
当地报纸新闻登出来时，何若楠看着那两个陌生的名字，还有眼睛打着码的照片，很确定，就是那晚其中的两个人。
班主任被这事儿弄得焦头烂额，学校里为了平息流言不至于影响学校声誉，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再议论这件事。
可流言平息了，谢小洁却没能回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