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洁的事儿，何若楠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有些难受。
九点下自习后，她和同学们道了别，便早早地回宿舍休息了。
寄宿生的宿舍楼道里还很安静，这个点，大多数人还在教室里写着作业。
何若楠躺在床上，一股隐隐的不安感始终挥散不去。
枕头底下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何若楠摸出来一看，是谢小洁的电话。
“小洁？怎么了？”
“小洁？你在吗？”
终于，一阵哭腔传来，“若楠，我在学校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害怕。”
一瞬间，各种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何若楠慌乱套上外套，什么也顾不上，冲了出去。
学校门口的小石阶上，谢小洁抱着双膝，蜷缩在那里。
她愈发地瘦了，从背影看去，即使裹着深秋的棉衣，也小小一只。
何若楠鼻子发酸，走过去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小洁。”
谢小洁看到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说着何若楠听不懂的话，“丁奇乐拍了好多照片，我不敢反抗。”
“我不敢报警，我怕他们报复。”
“丁奇乐？什么照片？小洁你别怕，你现在很安全，慢慢说。”
谢小洁努力平复心情，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下自习后，丁奇乐突然在学校门口拦住了谢小洁，说是早上的事儿，贝晶晶和宋琳她们误会小洁了，要给她道歉。
丁奇乐组了个局，地点就在学校斜对面的阿兵台球室。
“我想着有些事是该说清楚，既然有丁奇乐在，让他做个见证，便跟着去了。”
“可是……可是台球室里贝晶晶根本不在，只有和丁奇乐玩的那帮混混。”
“我害怕，我想逃，却被他们拦下。”
“丁奇乐嘲笑我太好骗了，哪里是贝晶晶想要和我道歉，而是要逼着我给她们道歉。”
何若楠皱着眉听着，“后来呢？”
“一开始我不愿意，没想到……”说到这里，谢小洁捂着嘴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想到他们全都来按着我，逼着我录道歉视频。我不道歉，就每隔一分钟动手脱我一件衣服。”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求求他们停下，我给贝晶晶道歉，我给宋琳道歉，我给陈靖道歉。若楠，我也不想的。”
谢小洁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这些话，心里有多么的不堪，便有多么难以启齿。
何若楠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头皮发麻，抖着手将谢小洁搂进怀里，“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谢小洁摇摇头，“道歉后丁奇乐就让我走了。”
“若楠，你能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吗？”
何若楠咬着下唇，抬起头时眼神坚定，“报警。”
她摸了摸口袋，才懊恼地发现，走得太急，季凌希给的那部银灰色旧手机，忘了带在身上。
“小洁，手机给我，我来报警。”
可谢小洁却疯狂摇着头，慢慢起身后退，“不可以报警，不可以。丁奇乐说了，那些照片和视频他会只留下道歉的部分，给宋琳还有贝晶晶看。但要是我报警，明天所有的东西就会出现在网络上，我害怕……”
“他的话你怎么相信？！如果他不信守诺言呢？”
谢小洁眼神迷茫，“我不知道。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小洁！手机给我，我来报警，这件事只有让警察来处理，对你才是保护。”何若楠慢慢朝谢小洁走去，伸出手，想让她将手机交给自己。
可谢小洁却不愿意，她摇着头，哭着对何若楠说：“别报警，我求你了。若楠，谢谢你来陪我，我……我先回家了。”
“小洁！”何若楠追在谢小洁身后，跑了几步后，颓然放缓了脚步。
她看着谢小洁越来越小的背影，想了想，往阿兵台球室走去。
台球室在二楼，通往台球室的大门已经关了，但楼上还亮着灯，似乎还有人在。
何若楠挣扎了很久，就在她决定找个还开着门的小店报警时，从旁边的小超市里，钻出来一个人。
超市的卷帘门关了一半，当来人抬起上半身时，何若楠借着黯淡的路灯看清了，是丁奇乐。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丁奇乐还没反应过来，冲过去抢走他手上的手机，往地上一摔，又抬脚踩了好几下。
丁奇乐的身形一顿，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大骂了一声，“草！”
紧接着揪起何若楠的衣服就往地上按。
等看清时，疑惑道：“何若楠？你他妈发什么疯？！”
何若楠抬起蹭破了皮的脸，看向他，“你对谢小洁做了什么？”
“谢小洁让你来的？她人呢？！”丁奇乐四处张望，但安静的街道上什么人也没有。
何若楠却不回答，她试图挣脱丁奇乐的钳制，大声说道：“你们把犯罪过程拍了下来就不怕我们报警吗？”
“报警？她要真敢报警，现在来的就是警察，而不是你。”
“删掉！丁奇乐我只说一遍，把照片和视频删掉！”
丁奇乐嗤笑了一声，将何若楠松开，“同桌，你以为现在是在学校里呢？你让我删我就删？”
说罢，蹲下身捡起手机。
可没想到，手机屏幕却始终不亮，丁奇乐按了好几下开机键，都没反应，这才慌了神。
他骂了一句“他妈的，废了”，将手机再次摔在地上，来回踱步，在何若楠眼前蹲下。
下颌被人用手指捏住，强行抬起，何若楠被迫盯着那长得遮住了半张脸的刘海，继而忍不住笑了，“活该。”
丁奇乐不怒反笑，朝四周看了看，嘴里嘟嘟囔囔，“好好好，有种。何若楠，你有种。”
说罢，将何若楠从地上揪起里，往超市里带。
她挣扎着，但根本不是丁奇乐的对手，只能大声尖叫着，“你要干什么？救命！”
巴掌从后脑勺拍下，何若楠吃痛呻/吟了一声，听到丁奇乐在一旁骂着，“闭嘴！别逼我动手！”
弯着腰被人推进超市卷帘门，里面很暗，只有冰柜还亮着荧荧的灯。
往里走，超市的仓库边有个小小的木门，木门里亮着微弱的光。
从木门钻进去，通往二楼的楼梯便在眼前。
脱皮的墙壁上贴着指示牌：阿兵台球室，请上二楼。这便是台球室的另一个通道。
楼道昏暗，楼梯间顶上的昏黄灯泡，一闪一闪的。
再往上走，一扇不太干净的玻璃门出现在眼前，门上贴着红色的店名。
玻璃门内，乌烟瘴气。
有人嘴里叼着烟，俯下身握着杆。有人靠着球桌站在一旁，嘴里骂着粗鄙不堪但自己却觉得很酷的脏话。
有人听到动静，往门外看了一眼，继而朝丁奇乐挥了挥手，“哟，奇哥，又带个妞来了？”
临近深夜，紧闭的大门，乌烟瘴气的台球室，一群混混，会发生什么，何若楠不敢去想。
她转过头，恶狠狠盯着丁奇乐大声说道：“丁奇乐，看在我们同桌的份上，放我走，我可以当做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丁奇乐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又猛吸了一口，说道：“什么都没发生？那我拍的照片和视频怎么办？我的手机怎么办？”
“同桌，你总得解决吧？”
何若楠想了想，“手机修理费用算我的。”
丁奇乐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何若楠手心沁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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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薄汗，“我赔你一部新的，这样总行了吧？”
“嗯。”轻轻的一声回答，紧接着又没了动静。
何若楠深呼吸，心里告诉着自己要冷静，“那我先走了，你放心，钱我明天就给你。今晚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她边说边往后退，心里默默倒数着，到了“一”，转身抬脚往楼下走。
想象中的阻拦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很顺利，就在何若楠以为事情解决了的时候，却发现楼底的木门被锁上了。
任由她如何推，都丝毫不动。
楼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何若楠急促地呼吸着，心里的恐慌愈发强烈，她拍着门大喊，“外面有人吗？有人吗？开开门！救命啊！”
哈哈大笑声，紧接着是嘲讽声。
“别拍了，没人听得见的。”
“丁奇乐，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手机费用我承担，你还想怎样？！”
“我好不容易拍的照片和视频呢？同桌，这个你还没回答我打算怎么办呢。”丁奇乐从楼上探出头，冷冷说道。
“来，去个人把她给我抓上来！”
何若楠还在疯狂拍打着木门，大喊“有人吗，放我出去”，下一瞬衣领便被人拉住，往反方向拖。
她发疯地打向那个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放我出去，否则我报警！”
“吵死了，报你妈的警！”一巴掌拍了下来。
何若楠被拖到台球室里的时候，头发已经散乱，校服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大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
丁奇乐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嬉笑看着她，“同桌，你跑什么啊？”
“本来今天这事儿挺圆满的，谢小洁也道歉了，你看给你弄的。”
“你让我怎么向贝贝交代？”
何若楠红着眼看向丁奇乐，“是贝晶晶让你这么干的？”
“那没有，贝贝太心软，她只是想要谢小洁道个歉而已。”
“只是没想到，小聋子挺倔的，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只能上点手段了。”
何若楠皱了皱眉，“丁奇乐，你为什么要帮贝晶晶？”
旁边有人小声笑道：“那奇哥的女神都发话了，奇哥能不帮吗？”
何若楠没空去探究丁奇乐和贝晶晶之间的破事，她继续说道：“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混，觉得你惹人厌，但没想到你可以是非不分、霸凌同学到这个地步。”
丁奇乐似乎不耐烦听她说教，抠了抠耳朵，朝身边几个小黄毛挥了挥手，“原来的视频没了，换她拍吧。”
周围几个小混混哄笑起来，“不是吧奇哥，还来啊？”
说完，几人走到何若楠身边，有人按住她的肩膀，有人按住她的头顶，有人捏住她的下巴。
钳制住她的人越来越多，何若楠摇着头扭动着身子，想要甩开这些令人恶心的触碰，“放开！你们要干什么？！”
谢小洁当初经历过的恐惧与痛苦，何若楠也尝了遍。
他们脱掉了她的外套，逼着她对着镜头道歉。
当厚重的棉衣脱掉时，丁奇乐突然眼睛一亮，□□着走过来，“同桌，我倒是没发现，这一年不到，我们祖国的花朵倒是发育得挺好啊。”
紧接着□□着，将手机递给身边的人，“你来拍，今天我就要玩儿个大的！”
沉默了片刻，有人问道：“奇哥，这……不太好吧？”
丁奇乐凑到几人耳朵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那人哈哈笑道：“行行行，这主意好。”
何若楠不知道他们在商量着什么，惊恐地抬头，过去何家宝对自己打骂的记忆突然全部涌出，可这一次，何若楠不仅仅是害怕，更是恐惧，是绝望。
“你们要干什么？！”她大声问道。
丁奇乐嘴角勾起，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