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的果冻，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好像要吃掉自己这个果冻。
还好，温言舟来陆地生存学到的第二招：遇事不决，装晕来决。
呃……好像不用装，真的晕了。
这是新兵训练以来遭遇的第一次惨案，也是人类城池内首次被异兽入侵，发生大规模屠杀。
这腾蛇不知何时潜入城池，进而进去军队基地，在山地森林模拟环境中生存了多久，直到这次训练，突然爆发杀人。
很多新兵在看到腾蛇的第一刻就拉响了信号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它到底在这里潜伏了多久？”
环形的桌面坐满了人，气氛格外凝重，陆封坐在正中间，拧起眉头。
“上将，这……还不清楚。”旁边一个军官回答，腾蛇的尸体已经被送往解剖，山地森林模拟环境也被完全封锁，目前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加强军防。”陆封沉吟几秒：“另外，全城开始自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基地出现异兽并不只是处理掉腾蛇就万事大吉了，这件事更深层次的关键在于：它是如何进入城池的？除了它，是否还有别的异兽进入城池而未发觉呢？
按理来说，城池的边防已经是固若金汤的，怎么会混进来这么大一只异兽而无人察觉呢？
更何况，这异兽进入了防控更甚的军事基地。
除非……城池内，甚至军队里有间谍。
陆封想起了那个小人鱼，口口声声要做小间谍的人鱼，还有……自己从腾蛇口中救下的人鱼。
陆封来到医务室，温言舟还没有醒，脸上红彤彤的，大概是还没睡醒。
温言舟一手攥紧被子，在梦里也非常紧张。
陆封的眼神更加凌厉，右手逐渐靠近床上的人，从通红的脸上慢慢滑下，一直到脖颈处，是一个用力就可以让眼前人永远消失的动作。
不管是不是他，他始终是人鱼，并且，来陆地的目的，并不单纯。
“哥哥，哥哥……”
熟睡的人发出梦呓，在梦里似乎也并不安稳。
陆封的手骤然放开。
犹豫许久，最终落到旁边的被子上，把温言舟攥紧被子的手松开，把被子上的褶皱铺平。
不知过了多久，温言舟终于醒了，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的第一眼是陆封的脸。
温言舟差点以为自己还在那块可怕的森林里，环顾一周看到已经是医疗室了才松口气。
“上将好。”
温言舟慢吞吞的，像是从惊吓里还没缓过来。
“你是怎么见到腾蛇的？”
没等温言舟清醒，陆封开始审讯，所幸陆封的语气一直是这样，温言舟也听不出来是审讯。
“腾蛇？就是在森林里遇到的那条蛇吗？”温言舟思考了一下：“我在河里泡了一会儿，后来一睁眼，就看到它了……”
温言舟以为陆封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要在那么紧张地环境下还去河里，但是陆封没有问。
他只是怀疑地看着温言舟的眼睛，又在他无辜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那么危险，为什么不拉信号弹？”
提起这个，温言舟很是难过：”没有了，我的信号弹没有了。”
陆封听到这个理由冒起一股怒火。
“你就这么蠢？信号弹都能弄丢？当时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知不知道……”
陆封的话戛然而止，留温言舟在一旁委屈。
被说蠢他是有点接受不了的，温言舟声音变大：“也没有很蠢吧！”
“再说了，其实也没有很难受。”
温言舟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自从进入那个奇怪的河后就好像麻麻的，一直没有好，有点难受，但没有被说蠢难受。
空气变得寂静，不知过了多久，陆封开口了。
“你的光脑，给我。”
温言舟不敢反抗，乖乖把光脑调出来给陆封。
不知道怎么捣鼓了几下，拿回来的时候，温言舟看到自己的联系人那一栏多了一个名字。
——陆封。
头像是空白的，不像别人，都需要用自己的照片作为头像。
上将的特权就是多，温言舟暗自腹诽。
“以后有事给我发消息，和我的信息不会被屏蔽。”
好嘛，特权更多了。
但温言舟不敢吐槽，温言舟只是乖乖点头，偷偷点进去陆封的主页，发现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
看来上将也不怎么用光脑嘛，自己就算发消息了，他也不一定能及时看到吧。
温言舟这么想，但嘴上只会乖乖答应：“好的上将，以后做事前一定会先请示您的。”
陆封最后看了一眼温言舟，终于出去了，温言舟呼出一口气，总算没有那么压抑了。
温言舟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站在地上的一瞬间突然一阵腿软，重新跌坐回床上。
好奇怪，双腿双手好像都没有力气了，温言舟摸了摸后颈，那里更烫了，涨涨的，隐隐有点痒。
一定是那个河水的后遗症，温言舟摇摇头，过几天要找林医生看看。
医疗室里什么都没有，温言舟一个人待了很久，决定给哥哥托个梦。
这次哥哥好像很忙，用了很久才托梦成功。
“哥哥，我差点死掉啦！”
温言舟一来就大喊着抱住陆封，把陆封的其他动作都扼杀在摇篮里。
“……”
不是说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吗，怎么这会儿变成差点死掉了。
温热的小人鱼缩进自己怀里，陆封如同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胳膊。
“哥哥，那个上将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温言舟把自己如何陷入危险，又是如何被陆封救起的过程一股脑说出来。
“他救了我两次，如果没有他，可能你都见不到我了。”
温言舟有些忧伤，陆封看到怀里的人小脸皱巴巴的，似乎非常纠结。
“他以为我是人类，每次都在我危险的时候救我，如果他不讨厌人鱼的话，该有多好。”
陆封是个好人，这是对人类来说，他会救身为人类的温言舟，可是温言舟不敢想，如果陆封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人，是他最痛恨的人鱼，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从陆封怀里出来，温言舟找了块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如果他知道我是人鱼，还会救我吗？”
“不会吧。”
温言舟知道梦里的哥哥不会说话，他也没有寻求哥哥的答案，这个答案其实自己早就清楚。
陆封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走到温言舟身边，握住他的手。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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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舟的手很热，明明是人鱼，按理来说体温应该比人类更低才对，不知为什么，温言舟的手似乎越来越热了。
“为什么他会讨厌人鱼呢？”
温言舟发出疑问，而更疑问的是陆封，为什么他会一直以为自己讨厌人鱼呢？
陆封清醒后，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他还是不能理解，人鱼对自己的敌意究竟来自哪里。
并且……从自己前些天出去调查来看，应该是人鱼主动背叛了他们的盟约，但温言舟又怎么会以为是自己对人鱼充满恶意呢？
实在是太矛盾了。
“张川。”
陆封叫张副官进来：“前些天抓到的黄尾旋鱼，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黄尾旋鱼是异兽的一种，大多数异兽是没有灵智的，只凭本能的进攻和吞噬意识对人类或人鱼发起进攻，而少数异兽近些年已经进化出灵智，这次抓到的黄尾旋鱼就是其中之一。
张川摇摇头，表示没有得到什么信息，只是像忽然想到什么：“不过……在他的身上我们发现了这个。“
张川伸出手，那里赫然是一个人鱼鳞片。
陆封和张川前几天出城，目的就是调查异兽与人鱼的关系，只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人鱼已全部消失不见，只剩黄尾旋鱼被他们带回城池。
本以为线索到此中断，没想到黄尾旋鱼的身上会出现人鱼鳞片。
“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如果与人鱼发生冲突，也可能会沾上鳞片。”
陆封摇摇头，只是鳞片的话，代表的信息太少了。
只是张川将那鳞片更进一步，放在陆封的面前：“如果是沾上的话倒也正常。”
“只是这块鳞片，是在黄尾旋鱼的腹鳍中间找到的，他似乎……在保护这块鳞片。”
腹鳍是黄尾旋鱼最脆弱，也是战斗中保护最为严密的地方，很难在战斗中沾上其他东西。
鳞片的线索隐隐约约总不明确，人鱼是否叛变还是未知数，异兽又从何处潜入城池……
一切的一切，让陆封怀疑，城池中是否有真正的间谍……
等等……这样说，人鱼族是否也出现了间谍！
陆封打开光脑，与温言舟的聊天框。
陆封：找到了一枚人鱼鳞片，你要吗？［图片］是从黄尾旋鱼身上找到的人鱼鳞片
温言舟看到消息吓了一跳，不过仔细看这枚鳞片，温言舟并不认识。
温言舟：不用了，谢谢上将。
陆封：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人鱼鳞片吗？
温言舟深谙陆封讨厌人鱼，绝不上他的当。
温言舟：不了不了，我也不喜欢人鱼的。
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言舟咬着唇打字，假装和上将处在同一阵营，应该会比较安全吧。
陆封：也？
温言舟：是的是的，人鱼简直是世界上最坏的生物。
骗你的，人鱼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
不过既然低头就要一低到底，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温言舟思索思索继续打字。
温言舟：那么那么坏的人鱼，您杀掉他们太厉害啦！
温言舟：虽然我觉得就算很坏，把尸体挂在城墙上还是有些残忍。
……
温言舟撤回了一条消息。
温言舟：太厉害啦！崇拜您［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