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陌生人接吻》
郝多米/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02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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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百废待兴。
岑礼在例假推迟以后侥幸了一周,终于趁着出外勤的机会,抽空在看守所附近的药店买了只验孕笔,会见完当事人之后借用看守所的卫生间,紧张地等待着老天爷对她那一晚的审判结果。
岑礼拆开包装之后先亲吻了一下笔帽,心想我这毕竟是初犯,老天爷看在我不是蓄意造人而是激情犯罪的情况下,能不能从轻发落。晚个几天例假吓唬吓唬她得了,还能真让她怀孕啊?
然后按照说明书一通操作猛如虎,心里默念着“孩子退退退退退”,结果时间一到,判决书显映,清晰可见的两条红线让她当场破防。
草!老天爷为何如此残忍!
看守所的卫生间逼仄,消毒水味刺鼻,不宜久留。
岑礼长舒一口气,抽出一张手帕纸,摊开,将手里的“判决书”包好,塞进了她Onthego的夹层里。
上车,启动,好在mini小巧,一路见缝插针。
岑礼没给自己预留太多的反思时间,直奔周边最近的医院。
激情犯罪不该判这么重,她不管,现在她要立即提起上诉,抽血查看二审结果。
岑礼早上出门迟了,父亲岑肃山和继母徐悦比她早半个小时出门,她洗漱完看了眼餐桌上的冷油条,半点胃口也无。
到了律所就是一堆杂活儿,没有意义的大会开了四十多分钟,散会后又被师傅叫进办公室开了十分钟小会,等忙完就去便利店买早餐的计划一再推迟,最后完全被抛之脑后。
直到抽完血,坐在医院门诊大厅冰凉的椅子上,看见旁边的阿姨在吃饼干,她才意识到自己一上午颗米未进。
按照徐悦的话说,她这是要成仙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岑礼在医院旁边随便找了家餐馆,点了碗黄鱼面。
谁能想到,平日里她最爱吃的面,这会儿闻着味儿,胃里却是止不住的恶心。
从前垂涎的奶白浓香,现在却只剩腥气侵喉。
“yue……”岑礼眼疾手快抽了张纸掩住口鼻,改口让老板帮忙打包,又点了份重口味的拌川,两份一起提着回了医院。
却没去门诊大楼,径直进了消化内科住院部找徐悦。
徐悦在这家医院干了半辈子,岑礼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您好,我找徐悦徐护士长。”岑礼走到护士站,朝里望。
“哎呦,是礼礼呀。”同小区的邻居苏芳也是这儿的护士,几步走上前来,给几个小护士介绍:“这是徐护士长的女儿礼礼,气质好吧?干律师的。”
一个小护士表情奇怪,挠头道:“不是说徐护士长家的律师,是个帅哥么,这怎么还有一个美女律师。”
岑礼摆摆手,“我们家两个律师呢,大家有需要还是尽量找我哥,毕竟他干这一行更久,经验丰富,只是这价格嘛……”
岑礼点到即止,将手里的餐盒搁到台面上,“苏阿姨,您可以帮忙叫一下人嘛,我给她打包了面,再晚一会儿怕是要坨了。”
苏芳抱着胳膊,震惊,“老徐前几天退下去了呀,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你不知道?”
“听说你哥明年结婚,结了婚肯定很快就得要孩子,老徐现在退下来也好,正好有精力帮着带带孙子,我都羡慕死嘞。”
苏芳透过白色塑料袋看了一眼,眼尖道:“黄鱼焖面啊,好久没切过了,还真有点馋格一口呢。”
岑礼抓着袋子的手一松,为自己对徐悦的不上心倍感愧疚。
今天来这一趟,好像给她下面子了。
而后立即眼快地,“那给阿姨侬切好了。”
岑礼上前挽住苏芳的手,跟着她去休息室,吃面之余又关心了徐悦两句,解释道:“最近律所太忙了,我好久没回家去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谢谢您提醒我,今天这事儿您别告诉我阿姨,明天我买个礼物回家看看去。”
“是该回去看看了,”苏芳吃着面,给岑礼递了两张纸巾,终于问道:“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找你阿姨,是哪里不舒服了?”
休息室里空调开着,暖气十足,岑礼不敢离那黄鱼面太近,坐在窗户边,将窗户开了个缝。
吃了几口面,去包里拿水,手指碰到包包里衬的夹层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怎么突然起了阵风,抬起头的瞬间,额前的碎发被打乱。
岑礼将头发理理好,笑说:“没有的事,就是在附近见个当事人,刚好路过。”
岑礼下午还有工作,苏芳吃碗面也要去值班,两人在护士站分开。
岑礼冲她使了个眼色,提醒她今天的事儿别告诉徐悦,苏芳吃人家最短,伸手比了个“OK”,嘴里喃喃:“虽说是后妈吧,但这女儿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老徐这二婚找的真是没话说。”
话音未落,身后一排护士齐刷刷回头看她。
“你刚才说……徐护士长是二婚啊?”
其中一个护士多嘴,接话:“总听她炫耀自家老公和儿子,从来没提起过这个女儿倒是真的,原来不是亲生的呀。”
“是说呢,要是亲生的,这么漂亮的女儿,也是律师,怎么会从来不在我们面前炫耀?”
几人七嘴八舌谈论起来,苏芳抿唇不语,为刚才的多嘴感到懊悔。
岑礼走出住院部,特地绕了一圈,才往妇产科门诊走去。
时间差不多,岑礼在一楼大厅打印出报告,刚扫过一眼,未抓住重点,被旁边的大叔狠狠撞了一把。
岑礼个子不高,江浙沪女孩儿里的中等水平,刚过一米六,穿上厚底或者小高跟能超过一六五。
干律师这一行,代理人首先根据气质来推断他们的专业度和个人能力,岑礼习惯上班穿五六厘米左右的高跟鞋。
肩上挎着包,手里捏着报告单,岑礼没有防备,被这么一撞,整个人原地转了180度。
踉跄过后平衡感终于还是失控,岑礼向旁边栽倒过去。还好有所缓冲,她双手警觉地先行着地,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好意思啊。”大叔回过头来,轻描淡写来了一句,连伸手拉一把的动作也无,直接插队到旁边的打印机打印病理报告。
被他插队的小姑娘一脸无措,想张嘴说句什么,表情却又胆怯。
是了,这个年纪的男性,脱离了女性家属的约束,往往比任何妖魔鬼怪还要惊悚,别说年轻女孩子不敢招惹,换作平时,就连岑礼都是避之不及。
可今天不同,她心情本就阴郁,被他这么一撞更是雪上加霜。
在律所处处隐忍也就罢了,出门在外还要被这种低素质男欺负,岑礼不愿被肚子里的“葡萄籽”看扁,她起身拍了拍她昂贵的包,将散落在地的东西捡起塞回包里,几步上前,自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着急,老妹儿你让我先吧。”对方没有回头,以为是被他插队的小姑娘。
明明该是好言好语的请求,他的语气却像是在下命令。
忍了一上午的情绪终于爆发,岑礼见他没有丝毫愧疚,一只手拿着包包,一只手捂住腹部,在他身旁蹲下身来,直喊:“好疼……”
男人罔若未闻,直到报告单拿到手,身边传来越来越激烈的议论声,他才朝岑礼看过来。
“哎呀,姑娘,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许是被周围人的目光裹挟,男人再次道歉,伸手欲搀扶她。
岑礼蹲在地上,终于看清验血报告单上“妊娠状态”四个大字,心如死灰。
岑礼半天没起,男人急了,抬腿准备开溜。
她伸手要拉,没拉住,抬头却见刚才那位被插队的小女孩儿站了出来,指着岑礼和那人说:“你刚才把人撞倒了,你不能走。”
自己吃点亏尚且忍气吞声,却能够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岑礼愣了愣,再看向那小女孩儿时,心里肃然起敬。
“我就那么撞了一下,能怎么着啊,你你你……”那人指着岑礼道:“你别讹我啊,我儿子可是这医院的医生我告诉你!”
岑礼起身,“撞一下……您知道您刚才撞的是一名孕妇吗?”
“孕妇怎么了?又没见红!”男人眼神不善地往她大腿上看,轻蔑道:“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娇气,怀个孕轻轻撞一下就大惊小怪的,当年我家那口子肚子老大了,摔一跤直接把儿子摔出来,也没见她像你这样讹人的。”
“既然您儿子是医生,那他应该明白是非,麻烦您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孕妇在怀孕初期胚胎本就不稳,您刚才那么撞一下,对胎儿影响有多严重您可能不清楚,毕竟您没怀过孕,也没生过孩子,女人家的命在您眼里就不值一提。”
不出几分钟,有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自称是这位大叔的儿子。
大厅里人多,刚才就引起了围观,对方担心造成不良影响,将岑礼带到自己的值班室。
刚才那个为岑礼说话的小姑娘也一路跟着,坚持要作为旁观者将事情客观叙述一遍,担心他们父子俩伙同起来一起欺负人。
说完来龙去脉,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的一眼,似是很无奈,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指责自己的父亲,只能弯腰向岑礼赔礼道歉,主动提出帮她安排检查,还加上了联系方式,说后续如果有任何身体不适,他必定负责到底。
岑礼离开前看了他胸前的工牌——沪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六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杜文韶。
儿子是个好儿子,就是这爹……
父不教,子之过。
六院的骨科有多难进她早就有所耳闻,高学历只是最基本的条件,还有副高职称的含金量,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怎么就不知道劝诫家里长辈呢。
……
隔天是周末,岑礼买了只鸡回家,在菜市场转了半天,她戴着口罩都差点被那股味道熏出来。最后买了只乌鸡准备让徐悦炖虫草汤,店主杀好以后里三层外三层给她包好,她才肯伸手去拿。
昨天做完检查,医生毫无疑问维持了验孕棒的一审宣判,除此之外,还有更要命的。
医生在得知她从未做过流产手术之后,告知她这种情况是天生的子宫壁薄,按道理来说不易受孕。这种情况下做人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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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风险极高,而且一旦流产,之后再想要怀孕会非常困难。
岑礼因此进退维谷。
失眠了一夜之后,岑礼脑海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决定。
她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原因也很简单。
岑礼喜欢孩子,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实在意外,那按照医生的话说,她子宫壁这么薄胚胎都可以着床,说明这孩子和她有缘分。她今年二十六,前十年一直喜欢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后面十年也不太可能遇到其他喜欢的人,如果再过两年她还是不谈恋爱不结婚,那么有个孩子,至少家里人不会用她老了孤苦伶仃那样的话来push她。
再者说,宝宝爸爸的基因那么好,既是陌生男女,去父留子,以后也没有人来和她争抚养权。那种质量的精子一罐都得不少钱呢,她没花钱,还感受到了不止一次的性.高.潮,那可是小玩具给不了的,简直赚翻!
打定主意以后,岑礼再次发愁。
未婚先孕这种事儿,在她爹岑肃山眼里可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以往他没少在家里批评那些奉子成婚的年轻女教师,之前还有个未婚先孕休学的女学生,他说起来痛心不已。
在他们的老观念里,未婚先孕的女孩儿总是不知检点、作风不端,却从来没有人将注意力落在搞大女人肚子的男性身上。这就是现实。
因此,如果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必须首先找个人结婚才行。
否则依照岑肃山的性格,一定会在她肚子大起来之前逼着她去打掉,最多考虑到的身体状况给她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主刀,这就是他父爱的全部体现了。
想到这里,岑礼决定见一见之前徐悦说的那个什么医生。
之前徐悦曾两次想帮忙牵线,让她和他们医院一位年轻有为的医生相亲认识一下,当时岑礼一心只有工作,心里又装着徐远忱,怎么说都不肯。如今病急乱投医,要想在肚子大起来之前找到这个冤大头,把事情办成,她也只能想到这个人了。
可谁知道,饭桌上,岑礼主动向徐悦提起那位年轻有为的医生时,徐悦却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人家年初就相亲相上了,国庆的时候婚礼都办过了,你这时候想起来了?”徐悦觉得好笑,“那时候我说介绍你们认识,你说没兴趣,后来转身和卫家那小子谈起了恋爱,那我还能怎么说,只能给人家介绍别人了呀,格年头好男人也很抢手额咯。”
“年初相亲国庆就结婚了啊,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岑礼有些惋惜,依稀想起之前徐悦介绍那人的时候,用过两个形容词,一是宽厚,二是有爱心,她如果领完证就将怀孕的事情向人家坦白,说不定还真能得到谅解。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都已经结婚了。
岑礼在家住了一晚,隔天去律所加班,翻了一圈通讯录里的代理人,也没能找出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起,那边自报家门:“冒昧打扰了岑律师,我是之前去您家里找过岑教授的小檀,檀砚书。您当时给了我一张名片,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岑礼手指抠在桌布上,“有的。”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的长相和衣品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
岑礼听出他的意思,委婉道:“我爸这个人比较轴,也不搞贪污腐败那一套,你如果想要加入他的科研组,还真不是送点礼就能搞定的。”
檀砚书上次吃了闭门羹,回去以后也咨询过其他两位更熟悉岑肃山的教授,终于搞明白了岑肃山多次拒绝他加入科研组的原因。
他是个在韩国出生长大的中韩混血,但国籍是中国的。他在来沪江大学之前曾在首尔大学任教过一年,如果贸然让他参与这么重要的科研项目,难保将来他不会盗取科研成果选择跳槽。
岑肃山的顾虑不无道理,可檀砚书对科研的痴迷已经病入膏肓,回国任教已经满一年,之前岑肃山拒绝他说他回国时间不久,担心他待不久,他就一直等,等到现在一年期满,他和校方续签了三年的合同,信心满满地再次申请加入岑肃山的科研小组,结果竟然又被驳回。
思来想去,谦恭地恳求他也求了,旁门左道的送礼他也试过了,都没有用。
要怎样才能说服岑肃山相信他能够稳定留在沪城,留在沪江大学呢?
眼下看来好像只有一个办法——
檀砚书喝了口水,强迫自己忘掉岑礼和岑肃山的关系,只当她是一位普通律师,咨询道:“您说如果我找个本地人假结婚,是不是婚前需要签署财产协议这种,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模板可以提供,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付您报酬。”
啊这……找人假结婚?天上掉馅饼?
岑礼没控制住内心的兴奋,拍案而起,“有有有!”
“只是……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您说。”
“就是……这个假结婚的对象,您这边有确定的人选了么?”
那边沉默片刻,岑礼了然,壮着胆子道:“如果暂时没有确定的话,能不能请您考虑一下……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