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又回来了。
无穷无尽的充盈感汇聚全身,只需翻手覆手,便可摧毁一切。
冯琼琚看着眼前的杀手,看见的不再是簌簌抖动的黑布,而是一片忽明忽暗的星空。
星空最亮的地方勃勃跳动,散溢着癫狂的气息。
那是他的大脑。
除了大脑之外,更多的细小光线蜿蜒爬开,遍布全身,正在瑟瑟发抖。
两股气息差异甚大,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冯琼琚伸出右手,握住了杀手的肩膀。
杀手微微一愣。
他没有看清冯琼琚的动作。
只知道,眨眼间,这名弱小的贵族便横跨血泊,来到身前,把他推了下去。
紧接着,她自己也跳了下来,就站在身前不足几步远处。
左手边,被削掉一半的公交车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撞上了对街的护栏,发出一声巨响。
伴随着巨响声的落下,杀手开口,脸上不再微笑。
他警惕而慎重地观察着冯琼琚:“你也是非法觉醒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琼琚挪动右手,指向他的眉心:“我只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能够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当真是一件快事。
你根本不需要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只需要动手去做。
就在血雾淋下的瞬间,冯琼琚忽然就明白了杀手的心境。
他太强了,强到无人能敌,自然便拥有了游戏人间的权利。
就好比是,在打游戏时,没有人会关心NPC的死活。
玩家需要,且唯一需要关心的事情,便是今天玩得高不高兴,畅不畅快,要不要再来一局。
在碰到冯琼琚之前,黑布杀手就是这片区域中的玩家。
但是,在碰到冯琼琚之后,实力的差异让他沦为配角,沦为炮灰,沦为不值一提的血雾。
【太好了,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只要实力够强,这里远比蓝星好玩。】
含糊的低语声再次响起,冯琼琚侧耳聆听。
她毫无意外地意识到,这就是那个骗她“只要放松下来,我就送你回去”的诡异玩意儿。
“不。”冯琼琚踩着雨水,走向公交。
冰冷的雨点冲刷血迹,逐渐趋向稀疏。
清澈的阳光再次出现,冯琼琚斩钉截铁:“我不相信你,你又想把我往死里坑了。”
“变成通缉犯到底有什么好的?他能睡豪华酒店,吃贵族食物吗?他连中心区都进不去,只能躲在这里,当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此时此刻的冯琼琚前途光明,局势一片大好。
她刚刚救下了金盏花,救下了金叶夫人的女儿,从“劫匪”变成了“恩人”。
金叶夫人那么爱她的女儿,想必会感激涕零。
“我得狠狠敲她一笔……”
这样想着,冯琼琚走上公交,想要看看司机是否还活着。
虽然说,一名正常人是没可能从腰斩的袭击下生还的,但司机明显不是正常人。
他掉出来的零件不是内脏和血管,而是齿轮和弹簧。
“哪怕砸了机器,也能重新修好。”冯琼琚蹲下身子,摆正司机的头颅,“我看你和机器也差不了多少,想必不会有事。”
司机眨眨双眼,艰难问道:“……他死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会再出现了。”
“没了啊,没了就好。”司机叹了口气,又把眼睛闭上,随后再次睁开。
他的神容转向雀跃。
“你看见了吗?”他十分自豪地喊道,“你看见我战斗时的样子了吗?”
“哪怕离开了舰船,我也还是一名水手,我没有辜负水手的荣光!”
“你只剩下一颗脑袋能动了。”冯琼琚皱眉提醒。
“哦,我本来就只有一颗脑袋能动。在上一次战斗中,我被打碎胸腔,失去了全部躯壳。”
司机躺在地上,脑袋左右摆动,再一次絮叨起来:“不过嘛,原本我还能拥有两只手的。现在,我感觉不到我的手了。”
“你的手还在。”
冯琼琚垂眸下望。
司机的两条胳膊完好无损,牢牢地连在身上。
他的脑袋没有和身体脱节,不应该无法控制。
“是脑神经受损了。”金盏花的声音从旁响起,听上去还很虚弱。
她奄奄一息地解释起来:“你的脑袋从高处落下,摔糊了一部分脑子。可能就是负责控制肢体动作的那一部分。”
“所以,我用不了义体了,是吗?”司机动动脑袋,语气有些落寞,“看来,我真的要退休了。我的岁月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年轻人的时间。”
“你可以装个芯片,只是要动一场手术罢了。”金盏花不忍心看司机失去希望。
她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拔下司机的脑袋,伸手摸索片刻。
“没有损坏太多,我觉得你还有救。”
“是吗?可是芯片太贵了,小姑娘,我买不起的。”和金盏花不同,司机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低声说道:“没有人会雇佣一个只剩下脑袋能用的人,我已经没办法工作了。
“放弃吧,自从我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或许是我的最后一次战斗。
“每个人都会退休的。今天,我退休了,你们该为我高兴才对。”
说完,他阳光灿烂地大笑起来。
只是这份笑容,并没有安慰到任何人。
“怎么会这样呢?你是一个好人,你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你应该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金盏花眼眶含泪,开始哭泣,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发展。
一时间,公交车里乱成一团,冯琼琚听得头疼。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她的头本来就很疼了。
刚刚用完血脉之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冯琼琚暴躁不堪,再也无法忍受。
她不耐烦地打断两人:“别吵了,金盏花,你给他安排一场手术,镶个芯片,再找一份工作。”
“然后,别忘了提醒一下金叶夫人,是我救了你,所以她要给我一份褒奖。”
“一份符合你地位的、有用的褒奖。”冯琼琚仔细强调,以免被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随意打发。
金盏花哭到一半,突然听见要求,大脑没能反应过来,只好愣愣点头。
“重复一遍。”冯琼琚说道。
“我要给你一份褒奖,一份昂贵的、能用的褒奖。然后再给司机安排一场手术,让他能用义体,重新开始工作。”
“没错,就是这样。最好能给他找一份需要留在舰船上的工作,他好像对当一名水手,有什么奇怪的执念。”
冯琼琚想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当水手很开心吗?吃的很好?住的很好?过得很好?他们和人事部经理相比,哪个更爽一些?”
“这……”
司机不了解人事部经理,而金盏花不了解水手。
冯琼琚没能得到答案。
沉默过后,金盏花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或许,你可以亲自观察一下,对比一下两份工作。”
“假如你觉得水手更好,那么我可以请求我妈妈把你调任,去当一名水手。”
“不了,我觉得水手不行。”
脑补了一下蓝星影视剧里的水手生活,冯琼琚觉得,人事部经理再怎么不好,至少也是一个“管理层”级别的岗位。
“管理别人”,总是要比“被别人管理”更强。
事情基本解决。
冯琼琚翻出一把完整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翻包取水喝。
她听见金盏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边。
“我本来想到这里看看,找找杀人者的线索,然后再回中心区报警的。”
金盏花坐到另一把完整的椅子上,内疚极了。
“对不起,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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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说的很对,我真的是个废物。”
“你知道就好。”冯琼琚表示赞同,“如果我是你妈妈的话,我绝对不敢放你出门。”
“……”
听了冯琼琚的评价,金盏花沉默下来。
她看上去又要哭了。
冯琼琚瞥了她一眼,接着往下说道:“但是,你也是唯一一个,在听说了这件事情后,跑来这里帮忙的贵族。”
“你的善良没有错,金盏花女士,你错在实力不够,且忽略了自己的优势。”
“我有优势?”金盏花惊讶抬头,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夸过一样。
冯琼琚喝掉半瓶净水,盖上瓶盖,将水瓶放回包里:“是啊,你有钱,有钱能做很多事情,不是吗?”
她站起身来,俯视金盏花的面容:“穷人靠觉醒,富人靠科技。假如你想做个好人,那么请先为自己打造一套装备。”
“装备不一定能让你战胜别人,但至少可以让你跑得快些,拥有活下来的资格。”
金盏花仰着脸,看着冯琼琚,目光微微动容。
浓郁的血腥味从她身上不断传出,那是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物。
冯琼琚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悄悄将座位挪远:“还有,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换一身衣服了。”
“……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金盏花真的需要去医院看看了。
她的肚子上还插.着一把长刀,不适合四处走动。
于是,在冯琼琚的注视之下,金盏花抱着司机的脑袋,拨打电话,呼叫救援……
顺便索要褒奖。
“我妈妈让我转告你,她会为你购买一次紧急救援服务,在凯旋星上生效。”
“紧急救援服务?”冯琼琚没听说过这个。
金盏花耐心解释:“大概就是,只要你快死了,就会有人带着雇佣兵从天而降,试图将你救活。”
还有这种好事?
冯琼琚先是惊喜,后是狐疑。
她盯着金盏花问道:“那你为什么没用?”
金盏花迷茫摇头:“我用了啊,可是没有生效。那个杀手似乎拥有‘克制信号传播’的能力。
“我的紧急救援服务,直到雨停之后,才开始重新启用。”
看来也没有那么靠谱。
但总好过一无所有。
冯琼琚拿完褒奖,背上书包,走下公交。
“喂!你要去哪里?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吗?”金盏花的脑袋从车门口探了出来,冲着冯琼琚大声喊道,“你没有受伤吗?”
冯琼琚摆了摆手,戴上防毒面具,朝着街道深处走去:“不了,我要去拿押金,你们自己去吧!”
慢吞吞地舒展着酸痛的四肢,冯琼琚消失在黄棕色的雾气之后。
脑海中,诡异玩意儿还在低语,试图教唆她“统治工业区,成为工业区之王”。
工业区有什么好统治的?
这地方破破烂烂,满是污染,送给她,她都不要。
冯琼琚不觉得诱人,只觉得吵闹:“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我没有兴趣,你就不能换个人找吗?”
【……】
声音暂停片刻,随后换了个话题。
【你救了那个贵族,你为什么要救她?她是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残酷。】
“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了,我们需要好人。”
话音落下,目的地也就到了。
冯琼琚走上前去,叩响集装箱管理处的房门。
房门摇晃几下,被人用力打开,叱责声扑面袭来。
“敲什么敲,你找死啊!赶着投胎你可以快点去……”
声音戛然而止。
扑通!
在看清楚冯琼琚的模样之后,管理员当场下跪,祈求着她的原谅。
“我、我真该死啊!大人,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在说你,我是在说我自己……”
啪!
“我是在说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