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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 51 章

作者:书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街上的唢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安然放下衣篓,也没在意,刚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就听楼下有人“啪、啪、啪”的拍门。


    还没下楼,她就察觉到了不对,一楼木门震颤被人拍的震天响,说是拍,听上去更像是在撞,间或还有隐隐的啜泣声从门缝里渗进来。


    “啪!啪!啪!”


    铜质的门环和木制的门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开门!我知道有人在里面!”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嗓子里像是卡着口浓痰,尾音呼噜呼噜的,听上去让人不太舒服。


    安然皱眉,还真是冲着他们家来的,而且对方这搭台唱戏的架势,一看就是有所准备。


    难道是老头子那边出什么问题?


    她没有贸然开门,而是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6:45】


    往常这个点杏花街别说人,就是鬼都没有一个,但清明将至,听门外的动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她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这一大早的,你们穿成这样堵人家门口是要干嘛啊这是?”一道中气十足的询问打断了对方拍门的动作,也让安然按在门锁上的手不由一顿。


    “就是!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听的人脑仁疼!”


    “我们家囡囡被吓了好大一跳!不是我说,你们这一大早的堵人老安头家门口是想干嘛呀?!”


    “.......”


    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门前很快就吵嚷了起来。


    送葬送到人家门口,在怀阳县这种小县城其实是非常忌讳的,尤其杏花街上这些干白事行当的店主。他们对这条街的风水有种近乎虔诚的迷信。


    比如从不在杏花街办丧事,从不在街上燃放爆竹烟花以及每年的寒衣节都会在门上系红色的带子...


    安然听老头子提过一嘴,但那时讲的语焉不详她又不是很想听,所以这会儿想要拿出来用一用,也是两眼一抓瞎。


    这时门口的男人说了句什么,不知道是哪儿的方言,听语气不像是什么好话。


    其它人显然也听见了,再说话时声音也是带了点火气。


    安然站在门后,手指极轻的摩梭着门锁,并不着急出去。


    “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谁有亲人过世不想着能早点入土为安?”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可我哥哥死的冤啊!但凡有半点法子,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今天来,我就是来讨个说法!问个明白!真要是影响到各位了,我在这儿给大伙儿赔个不是,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老安头把人害死了?”


    “这话可不兴乱说。老安头能是那样的人么...”


    “怎么不可能了?你忘记老安头是干什么的了?人家要不是有天大的委屈,能穿着孝服来门口闹么?”


    “我看也不像假的...”


    “喂,你可别乱说!人老安头给你家介绍生意的时候,你那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做人可不兴过河拆桥啊...”


    “一码归一码好吧?!再说了我只是说有那种可能,又没说就是了...”


    “......”


    安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女人...


    她知道不能再任由对方继续下去了,有些话一旦出口就会让人下意识产生先入为主的念头。


    她猛地拉开房门,声音里带着些愤怒:“我也想知道...这位阿姨讨得什么公道连警察叔叔都解决不了,非要一大早穿着丧服吹着唢呐还捧着骨灰和遗像来讨...”


    话说到一半,安然的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个冰块,从头凉到了脚。


    女人手里那张遗像上的人,她见过。就是上次载她去动物救济站还想要收养小黑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她的心头蓦地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念头,这家人可能不是来找老头子的,而是来找自己的。可找她做什么呢?说白了她和那个司机不过是乘客与司机的关系。


    女人看到安然也是一愣,不知道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还是没想到,还是没想到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一开口却能直指问题的核心。


    法治社会就是这点好,有事找警察,就是封建社会也会向官府衙门伸冤,而不是空口白牙穿套孝服说你们家害死人了就真的害死人了。


    但女人对这一点似乎是早有准备,她无视周围的指指点点,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没去报警的问题而是将身后捧着骨灰盒的孩子轻轻拉到身边。那孩子的大半张脸都被寿帽遮住了,其中一根手指的指甲卡在骨灰盒的缝隙里也没察觉,只是动作幅度极小的瞥了眼安然所在的位置。


    “仔仔...”女人蹲下来,像是没注意那小孩儿略略向后躲避的动作,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对方的孝帽,露出了藏在下面了脸:“你把那天跟我还有爸爸说的事,当着门前的这些位阿公、阿婆、叔叔、阿姨们再说一遍。”


    男孩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又像是被是什么烫到了般快速收了目光。


    这世界还真是小。


    那孩子不是别人,就是上次领头抓猫的那个男孩儿。


    安然垂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梭着校服裤子上溜出来的一小节线头,前后这么一琢磨,她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自己之前吓唬过那孩子,说他叔叔这段时间会倒大霉,要是大人可能顶多啐一句,听听也就过了,但小孩子毕竟不同,尤其还是在他的叔叔真的死了的情况下。


    他会害怕,很害怕。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所以在惶惶不安的情况下将这事告诉给了父母。


    安然的视线落在还在轻声宽慰男孩的女人和站在边上一副不耐烦想发火却又忍住了的男人身上。


    那孩子是真的怕,但他的父母就未必了。她也不觉得他们对那个死去的司机有多深的感情。如果自己没记错,男孩管那司机叫的是叔叔,而不是舅舅。


    这对夫妻在来之前肯定已经打听过了她的情况,老头子的职业就是他们敢来这里闹事的依仗。但凡换个家庭,他们要是敢说出那么荒唐的理由估计会被木棍打出这条街。


    但安然不一样。


    神棍加诅咒,简直堪称绝佳CP。以老头子的身份和本事,就是再荒唐的理由,只要搭上玄学的边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别看这些邻居这会儿看上去好像是都站在她这边的,但只要今天这事儿解决不好,明天绝对会出现无数个故事版本,离谱程度百分百是各种狗血buff叠满的集合。


    而那对夫妻的所求...


    安然垂下眼眸。


    大概是打算借着死掉的男人扇一扇风点燃门前那堆看热闹的火,借机来她这儿敲一笔可观的‘丧葬费’。她知道一旦火苗落地,燃起的绝对是熊熊烈火。那可是一个能随意操控人生死的诅咒,哪怕认人们嘴上说着无稽之谈,心里还是会揣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主观上一定会靠向那对夫妻。


    谁让人都是习惯性排外的呢?


    所以...


    安然往前走了两步,那男孩因为她的靠近吓得立马躲到了女人的身后,完全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那女人也像是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眼神像是淬了毒:“怎么?害死我哥还不算,还想伤害我儿子么?!”


    一旁的男人也挡在了自己的妻儿面前,活像安然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周围看热闹的也回过味来,敢情这一家三口要讨公道的不是老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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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老安头的孙女。可这小姑娘不过就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能和杀人扯上什么关系?


    但人就是这样,总有办法自圆其说,就比如他们这边年初一这天是不能花钱,寓意是新的一年守住钱包不漏财,但真要花了,也会说越花越有。


    这就和这些看热闹的人一样,尽管心里不觉得一个柔弱的高中生能对那么个大汉做些什么,但还是有不少异样的眼光落在安然身上。


    他们的想法大约是一致的:空穴不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不说是别人非说是她呢?总是有原因的吧...


    安然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那些异样的目光,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瞳孔放大,眼眶泛红,那双懵懂的如同小鹿的眸子上溢了一层水光,嘴唇翕动,一副完全被女人的话吓到了的模样。


    长得好看的女孩儿总会受到特别的优待,尤其当对方还是个茫然无措的小姑娘时,总感觉那要掉不掉的眼泪下一秒就要滴在人的心尖上。有几个看不过去的直接走出人群,挡在那个男人面前,将安然挡在身后:“你们一帮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有意思么?!”


    女人看着安然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微微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安然颤抖的似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勉强控制住情绪的声音打断:“可...可我连你哥哥...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


    安然这话一出,落在那对夫妻身上质疑的目光更多了,一个是如花般年纪的高中生另一个是四五十岁的糙汉,彼此间本就风马牛不相及。


    女人一把将身后的男孩拉出来,安然在她开口前抢白:“我们老师说过凡事都要讲证据,总不能因为我家大人不在家,您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造谣说我害死了谁...”


    几个相熟的邻居才突然反应过来,老安头似乎有一阵子不在家了,过去好歹安然还有个哥哥配着,但自打对方上了大学,平时几乎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如今还要遭这飞来横祸,想来也真是可怜。于是他们看向安然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看向那一家三口越发厌恶起来。


    安然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在手机上拨了一串号码,然后按下了免提。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就已经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怀阳县派出所...”字正腔圆的女声从听筒了传出来,也清晰地传进了在场地每个人的耳朵里。


    站在一旁的男人明显是慌了,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抢安然的手机,却被一个大爷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快速往后一拧,再将人往下一压,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响了起来。


    男孩一直压抑蛰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爆发出来,哭声、男人的痛呼声,女人尖锐的骂声混作了一团。


    安然往后退了两步,躲开躁乱的人群,她的声音颤抖的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小绵羊,哆嗦着将今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藏在水光后面的眼睛黑白分明,时不时地瞥向那团躁乱的人群。


    吹唢呐的师傅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男孩儿被人拉到一旁抹着眼泪,男人被人按在地上,女人则是被人拉到了一旁。


    她对着手机那头的接线员说起自己手机差点被那些人抢走,如果不是有老邻居们出来帮忙,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说到最后声音抑制不住的似的带上了哭腔,像是遭遇的恐终于有了宣泄的缺口,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电话那头从叙述里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声音轻柔地说着安慰的话并承诺很快会有警察赶到现场,让安然耐心地等一会儿。


    这时,一个身材挺拔长相清俊的年轻男人从外围的人群挤了进来,只随意扫了眼混乱一片的场景便精准的将视线落在角落的安然身上。蓦地收回视线,唇角一勾,露出了个好看的弧度,“呦,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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