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一片黑,孟简远远地就看见有两道身影,长拽流光急速朝这个方向来。
孟简喜道:“师兄!”
其中一个人应声望来,不是钟星辰还能是谁。
他甩出长索,想要勾走那该死的话本,不料前方那背剑人更快,径直朝着孟简一行人的方向去了。
孟简毫不觉得危险,喜不自胜道:“钟师兄,你是来接我们的吗?我们找到赵清师兄的死魂了!”
那背剑人转眼窜到孟简面前!
钟星辰瞳孔紧缩!
然后眼睁睁看着背剑人劫走了孟简……身后的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青年。
钟星辰:“……?”
被劫走的云归:“…………”
孟简:“……???”
云归:“哈、哈哈哈。居然引得各位为我大抢出手,真是荣幸!”
众人:“……”悬在半空中,好冷。
背剑少年拽着云归的手臂,将他浑身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扫视了一遍。
孟简首先打破沉默:“钟师兄你看,赵清师兄在这!”
大师兄来了,羌山宗的众人嘀嘀咕咕一番,钟星辰弄清了来龙去脉。
他向云归道谢:“云公子,日后有用得上羌山宗的地方,尽管提。”
那背剑少年注意到钟星辰视线,面色平淡地将那本《纯情剑锋》的封面卷起来,塞进了云归怀兜里。
钟星辰:“……”得,要不回来了。
入城,已是月上中天。
只见一张黑色云锦幌子悬天而挂,织霞为缀,上题鎏金大字——云海楼。
……这名字取得好随意,云归和天海各占一个字。
云归道:“小二,你和小五、白露帮我安顿客人。”
小二来到了熟悉的地盘,年幼的脸上写满了公式化的客套热络,像是背过的:“贵客请随我来。房间有什么缺的短的、饭菜有不合口的请和小五说,一定包各位满意!”
他将众人领到二楼,挨个指明了房门,又背了一串话:“要唤人,就催动门口左手边传呼阵,记得叫小五。贵客休息,不多打扰啦。”
说罢,一溜烟下楼去了。
叫人的传呼阵、运送行李的传输符、照明都是烧灵石的仙灯,银光流水般撒下来,映得白玉雕就的栏杆莹润又好看,仿佛人间月宫一般。
一路上楼看完了纸醉金迷的内饰,众人简直被掌柜的风骚做派迷了眼。孟简有心想入乡随俗、说出些文邹邹的感叹的话来,脱口的却只有:
“云海楼,好大、好有钱……”
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赵清撞上土财主!
钟星辰:“……”
此刻,云海楼三楼。
少年静静跟着云归,盯着他的背影。
走到一间房前,云归边开门锁边道:“你怎么来了?”
少年不答话,跟着进门,转身就把云归按在门后。
门被两个人一压,“嘭”地关上了。
他拂过云归脸上不着痕迹的易容术,手心摩挲着向下,来到脖子处,凑上去闻了闻。
云归的脖子被握在少年掌心,也不害怕,只感觉被小动物挠了一下,有点痒。
他居然笑了:“怎么认出来的?”
少年道:“身形,味道。”
云归正色道:“雨生。”
雨生没抬头,也不出声了。用上目线看着他,那是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在等待云归的下文。
云归看着他的手,两人沉默着。
也许是过了好久,也许是一会儿。
云归道:“你属小狗的吗?”
雨生这才如梦初醒,将云归的脖子松开了。
其实雨生根本没用力气,云归完全可以把他从自己身上掀开,不过他没有选择那么做。
云归罕见地有些发愁。
因为他觉得雨生有点奇怪,而且他想让雨生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雨生是十年前忽然出现的,谢一泓给他取名叫雨生,然后把他扔给宛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封魔阵。
他是宛驰亲手养大的。
在养小孩的过程中,两个巨大的疑问一直横在云归心里。
首先,雨生实在是长得太像谢一泓了。小时候还只是单纯的相似,随着他渐渐长高,更是像得诡异。
而且谢一泓居然还把渡厄剑给雨生了。雨生背着剑的时候,若不是仔细分辨,云归几乎要把他认成另一个人。
云归根本不敢细想。
其次,雨生好像有点傻。
倒不是说他智力有问题,事实上,雨生在修习方面非常有天分。只是他偶尔会让云归感觉莫名其妙。
比如说刚刚,雨生又魔怔了。
但鉴于雨生是他自己养大的,而且不排除脑子有些问题,云归对他的奇怪行为多次纠正,但也从来没有脾气。
哪个体面的成年人会跟傻子闹脾气呢?
这次也是。
不过今天特殊,还有一个原因。
今晚云归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临走前,他交代雨生:
“十五夜里特殊,你好好待着,不要出去乱跑。”
十五月圆,银轮高高悬挂,月光笼罩了云海楼。
在这个平静的、月光柔和的、适合好梦的夜晚。
亥时一刻,万籁俱寂。
云归来了赵清房里。
赵清被困在锁魂阵中,神情呆滞。
云归划开手腕,这次不再是往赵清头上点血了。涟涟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云归微微眯眼,血阵被打入赵清魂体。
这是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