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的传言开始在霍格沃茨流传时,维奥莱特正在地下教室熬制一锅复杂的解毒剂。
她的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前额的碎发被蒸汽熏得卷曲,魔杖有节奏地顺时针搅动着深紫色液体。
这是西弗勒斯教她的第七十三种魔药——自从他成为食死徒正式成员后,这些秘密课程就成了他们之间仅存的联系。
坩埚突然喷出一股粉色烟雾,维奥莱特皱眉后退——这不对劲,解毒剂不该有这种反应。她刚要挥魔杖检查成分,教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门口,黑袍上沾满尘土和某种深色污渍,脸色苍白得像幽灵。他的眼睛——梅林啊,他的眼睛——像是两个被挖空的伤口,里面盛着维奥莱特从未见过的痛苦。
"莉莉·伊万斯死了。"
这句话像钝刀般捅进维奥莱特的胸口。西弗勒斯的声音平板得可怕,仿佛在陈述明天会下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实。但他的手指紧抓着门框,指节泛白,整个人微微发抖,像是随时会散架的木偶。
"黑魔王杀了她,"他继续说,目光穿过维奥莱特,盯着远处的墙壁,"还有她丈夫。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活下来了。"
维奥莱特的魔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三年了——自从西弗勒斯加入食死徒,自从他们那个充满愤怒与**的吻,自从他拒绝她的每一次靠近——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来找她谈论莉莉。
"你...见到她了?"维奥莱特轻声问,不确定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西弗勒斯突然动了起来,像一具被看不见的线操纵的尸体。他跌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我去晚了,"他说,声音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只看到房子...和她的...她的尸体。"
维奥莱特胃部绞痛。她应该感到某种胜利——这个折磨西弗勒斯一生的女孩终于永远离开了;她应该感到愤怒——即使在莉莉死后,西弗勒斯仍然为她崩溃;她应该感到同情——毕竟那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但此刻她只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倒性的恐惧,因为她从未见过西弗勒斯这样,仿佛他灵魂的某部分已经随莉莉一起死去。
"我去找了邓布利多,"西弗勒斯突然说,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求他保护莉莉。但他失败了。现在...现在我要确保那孩子真的安全。"
维奥莱特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升起,烧穿了所有理智与克制。
"你去求邓布利多?"她听见自己尖锐的声音,"你?为了莉莉?"
西弗勒斯似乎这才真正看见她。他的眉头皱起,像是困惑于她的反应。
"我警告过黑魔王不要动她,但他不听——"
"那我呢?!"维奥莱特尖叫起来,冲上前抓住西弗勒斯的黑袍前襟,"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那些任务,那些魔药,那些你不敢亲手做的肮脏勾当!当你不敢杀人时,是谁替你篡改记忆?当你需要不在场证明时,是谁为你撒谎?"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当你害怕时,是谁一次次告诉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得僵硬。他试图挣脱她的抓握,但维奥莱特死死攥着不放,指甲几乎要穿透布料。
"那我算什么,西弗勒斯?"她质问,眼泪终于决堤,"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
教室陷入可怕的寂静,只有坩埚里的魔药偶尔发出咕嘟声。西弗勒斯的目光移向别处,下颌线条紧绷。
"你是我妹妹,"最终他说道,声音低沉而疲惫,"一直都是。"
这个回答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维奥莱特。她松开手,踉跄后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歇斯底里的绝望。
"妹妹?"她重复道,擦去脸上的泪水,"在我吻你之后?在我替你杀人之后?在你看完我所有日记之后?"她摇着头,"不,西弗勒斯,我们早就不是兄妹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是。"
西弗勒斯站起来,黑袍像蝙蝠翅膀般在身后展开。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但眼中仍有一丝维奥莱特无法解读的情绪。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他说,转身向门口走去,"忘记我。这对我们都好。"
维奥莱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某种冰冷的东西在胸腔里成形。三年来的隐忍,三年来的付出,三年来的爱——换来的是"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仿佛她只是个被拒绝的追求者,而不是与他共享黑暗的同谋。
坩埚里的魔药突然变成明亮的粉红色,散发出浓郁的甜腻香气。维奥莱特低头看去,恍然大悟——她刚才心不在焉加入的月光石粉和珍珠粉,恰好是迷情剂的关键成分。命运,或者说她潜意识的魔药天赋,给了她一个可怕的答案。
***
三天后,维奥莱特在西弗勒斯的私人储藏室门口等他。自从莉莉的死讯传出,他变得更加神出鬼没,双眼深陷,像是行走的幽灵。但维奥莱特知道他的习惯——每周五晚上都会来取鳃囊草,用于制作某种高级呼吸魔药。
"我们需要谈谈,"当西弗勒斯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她直接说道,"关于你答应教我的那个咒语。"
西弗勒斯皱眉:"什么咒——"
"记忆修改咒的进阶版,"维奥莱特迅速打断,左右看了看空荡的走廊,"你知道,为了下次任务。"
西弗勒斯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他还是挥魔杖打开了储藏室的门。维奥莱特跟进去,心跳加速。这个狭小的空间堆满了各种珍稀魔药材料,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最重要的是——这里隔音。
"我从来没答应教你那个,"门一关上,西弗勒斯就冷冷地说,"那太危险了。"
维奥莱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水晶瓶,里面是粉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液态宝石般闪烁。
"我知道,"她轻声说,"所以我准备了别的。"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瓶子上,瞳孔骤然收缩。作为魔药大师,他当然认得出迷情剂特有的色泽和微光。
"你疯了,"他后退一步,魔杖瞬间指向她,"把那东西拿走。"
维奥莱特没有动。她只是打开瓶塞,让甜腻的香气充满狭小的空间。"你教过我,最有效的魔药往往通过嗅觉吸收,"她平静地说,"特别是当目标警惕性很高时。"
西弗勒斯立刻捂住口鼻,但已经晚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魔杖垂了下来。维奥莱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既恐惧又兴奋——她真的做到了,她给西弗勒斯·斯内普下了药,这个曾经说过"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给你的饮料"的偏执狂。
"坐下,"她轻声命令,指着一个旧木箱,"我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西弗勒斯顺从地坐下,表情变得异常平静,只有眼睛里闪烁着不自然的狂热光芒。迷情剂的作用不是控制思想,而是放大情感——特别是那些已经存在的,无论多么微小的情感。
"你爱莉莉·伊万斯吗?"维奥莱特第一个问题就像刀子捅向自己。
西弗勒斯的眉头皱起:"爱...过。很久以前。"
"那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悬在空气中,重若千钧。西弗勒斯的嘴唇颤抖,像是在与某种内在力量搏斗。迷情剂会让他说出最想说的话,但不会创造不存在的情感。
"我...不能,"最终他挣扎着说,"我们是兄妹...这是错的..."
维奥莱特咬紧牙关,又拿出一个小瓶——这次是更浓烈的深粉色。她强迫西弗勒斯喝下去,看着他的瞳孔进一步扩大,呼吸变得急促。
"现在,"她的声音颤抖,"告诉我实话。你爱维奥莱特·普林斯吗?"
西弗勒斯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他的眼睛直视着她,黑得深不见底。
"爱,"他嘶哑地说,"梅林原谅我,但我爱。从你在蜘蛛尾巷让第一朵花绽放开始...从你为我挡下托比亚的拳头开始...从你每次看我的眼神开始..."
维奥莱特的眼泪无声滑落。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告白,却以最肮脏的方式获得。她拿出预先准备好的记忆瓶,将西弗勒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保存进去——这些将是她未来黑暗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你会记得今天吗?"她最后问道,手指轻抚他滚烫的脸颊。
西弗勒斯摇头:"迷情剂...高级配方...会诱发短期记忆缺失..."
这正是她想要的。维奥莱特俯身,轻轻吻了他的嘴唇。西弗勒斯立刻回应,动作激烈得几乎像是攻击。他的手指陷入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紧搂她的腰,将她拉近。这个吻充满绝望与占有欲,与多年前在空教室里的那个吻截然不同却又奇妙地相似。
当药效开始减退,西弗勒斯的眼皮变得沉重时,维奥莱特扶他靠在墙边,整理好他被弄乱的长袍。在完全陷入昏睡前,西弗勒斯模糊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要做...这样..."
维奥莱特将一瓶无梦酣睡剂放在他手边,轻轻关上储藏室的门。在黑暗的走廊里,她终于允许自己崩溃,滑坐在地上无声啜泣。
"因为这是唯一能让你说实话的方法,"她对着虚空低语,"也是唯一能让我死心的方法。"
***
西弗勒斯三天没有出现在霍格沃茨。当维奥莱特再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神冷得像极地寒冰,左手的黑魔标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他们在空荡荡的走廊相遇,西弗勒斯一把将她拖进附近的扫帚间,魔杖直指她的喉咙。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嘶声问,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
维奥莱特没有挣扎。她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那些记忆..."西弗勒斯的魔杖尖端抵得更紧,"那些感觉...不可能是真的..."
"迷情剂不会创造不存在的情感,"维奥莱特引用他曾经教给她的话,"只会放大已经有的。"
西弗勒斯的表情扭曲了。有那么一瞬间,维奥莱特以为他会对她使用不可饶恕咒。但最终,他只是后退一步,魔杖垂下,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自我厌恶。
"永远不要再靠近我,"他转身离开前最后说道,"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维奥莱特没有告诉他,她已经申请加入食死徒——用她为西弗勒斯完成的所有"任务"作为筹码。她也没有告诉他,她已经没有安全可言了,自从那个雨夜她第一次偷看他熬制黑魔药开始,自从她爱上这个破碎的男人开始。
她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记忆瓶,那里封存着他唯一一次说"爱"的声音。在这个充满谎言与黑暗的世界里,这既是她的救赎,也是她的诅咒。
维奥莱特选择在一个满月之夜展示她的黑魔标记。
马尔福庄园的地下室里,新加入的食死徒们排成一列,苍白的面孔在绿莹莹的火把照明下如同幽灵。维奥莱特站在队伍末端,心跳快得像要撞断肋骨。她花了六个月时间证明自己的价值——熬制毒药、监视目标、甚至参与了一次对麻瓜村庄的袭击(虽然她偷偷修改了咒语方向,让大多数伤害性咒语打偏)。现在,她终于要获得那个象征归属的标记。
当轮到维奥莱特时,卢修斯·马尔福挑了挑眉:"确定吗,小普林斯?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马尔福。"维奥莱特卷起左袖,将苍白的手臂伸向坐在高背椅上的黑影。
伏地魔的红眼睛在兜帽阴影下闪烁。他细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魔杖尖端抵上她的小臂内侧。
"维奥莱特·普林斯,"他嘶嘶地说,"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小妹妹。"
维奥莱特咬紧牙关。她讨厌被这样称呼,仿佛她存在的意义只是西弗勒斯的附属品。魔杖刺入皮肤的瞬间,剧痛如烈火般席卷全身,但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当骷髅与蛇的图案在她皮肤上成形时,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涌上心头——现在她和西弗勒斯一样了,他们终于完全平等了。
"你哥哥会...惊喜的。"伏地魔轻声说,松开了她的手。
维奥莱特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恶意。她迫不及待想看到西弗勒斯的表情——当他发现她不再是他需要保护的小女孩,而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时,会是什么反应?
***
西弗勒斯正在霍格沃茨的地窖办公室里批改论文,当维奥莱特不请自来时,他头也不抬:"出去。"
"看看我,西弗勒斯。"维奥莱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西弗勒斯终于抬头,黑眼睛在油腻的发帘后闪烁。三秒钟的沉默后,他的目光落在她刻意卷起的左袖上——那个新鲜的、还泛着红的黑魔标记在烛光下狰狞可怖。
他的反应比维奥莱特想象的更加剧烈。墨水瓶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地上迸溅出蓝色墨汁,像一颗破碎的心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失去所有血色。
"不..."这个单词从他唇间挤出,轻得几乎听不见,"不,不,不..."
维奥莱特皱眉。她期待的是愤怒,是训斥,甚至是被摔出门外——但不是这种...崩溃。西弗勒斯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你三年前做的事,"维奥莱特抬起下巴,"我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西弗勒斯突然绕过桌子,一把抓住她的左臂,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他的指甲几乎嵌入标记周围的皮肤,仿佛想把这图案从她血肉中挖出来。
"你根本不知道你选择了什么!"他嘶吼道,声音里是维奥莱特从未听过的恐惧,"这不是游戏!他会利用你——利用你来控制我——"
维奥莱特猛地抽回手:"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她冷笑,"别自以为是了,西弗勒斯。我加入是因为我相信纯血统的荣耀,相信黑魔王的理想——"
"谎言!"西弗勒斯打断她,黑眼睛里燃烧着可怕的洞悉,"我了解你,维奥莱特·普林斯。你加入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迷情剂夜晚后,你想证明自己配得上我!"
这句话像利刃刺穿维奥莱特的防御。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发热。西弗勒斯记得——记得那个被药效模糊的夜晚,记得他说过的话,记得他们的吻。而他的结论是:她在乞求他的认可。
"滚出去,"她声音颤抖,"你不配拥有我的忠诚,更不配拥有我的爱。"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得奇怪,像是同时承受着巨大痛苦和某种决绝。当维奥莱特转身要走时,他突然说:
"离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远点。如果...如果有人给你针对凤凰社的任务,先告诉我。"
维奥莱特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在要求我向你汇报?在你拒绝承认我们的关系三年后?"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那里,黑袍裹着瘦削的身躯,眼中是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维奥莱特最后看了他一眼,摔门而去。
***
西弗勒斯在黎明时分敲响了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校长似乎早有预料,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了然的光芒。
"啊,西弗勒斯,"他温和地说,"我猜这与昨晚马尔福庄园的新成员有关?"
西弗勒斯没有问邓布利多如何得知消息。他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维奥莱特从未见过的脆弱。
"她只是个孩子,"他嘶哑地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维奥莱特已经十七岁了,"邓布利多轻声纠正,"和你当初做出选择时一样大。"
西弗勒斯猛地抬头,黑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这不一样!我——"
"你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平静地问,"你比她更清楚黑暗的代价?你比她更有理由投身伏地魔麾下?"
西弗勒斯的下颌绷紧:"她加入是因为我。如果我当初没有...如果我没有让她靠近我..."
"爱不是罪过,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即使是最复杂的那种。"
西弗勒斯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只困兽。最终,他在窗前停下,背对着邓布利多:
"我要你保护她。无论代价是什么。"
"即使这意味着你要为我工作?"邓布利多问,"即使这意味着你要站在伏地魔的对立面,承受你妹妹的误解与仇恨?"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第一缕阳光照在西弗勒斯苍白的脸上。当他转身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但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是的。"
***
维奥莱特很快发现了西弗勒斯的变化。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凤凰社成员周围,甚至有人看见他与邓布利多密谈。更奇怪的是,他对待她的态度——不再是彻底的冷漠,而是一种警惕的关注,仿佛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听说你哥哥成了邓布利多的新宠,"一次食死徒集会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贴着维奥莱特的耳朵低语,"也许...他需要被提醒忠诚的重要性?"
维奥莱特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贝拉特里克斯的魔杖在指尖旋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西弗勒斯有自己的计划,"维奥莱特勉强说道,"黑魔王信任他。"
"黑魔王信任没有人,"贝拉特里克斯轻笑,"特别是那些...感情用事的人。"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维奥莱特的手臂,"你说是吗,小普林斯?"
维奥莱特没有回答。但那天晚上,她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西弗勒斯看到她的黑魔标记时那副崩溃的表情。为什么他如此反对她加入食死徒?为什么他现在又突然靠近邓布利多?这些问题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思绪。
***
机会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周四降临。伏地魔召集了一支小队,计划袭击已知的凤凰社安全屋。维奥莱特主动请缨——这是证明自己忠诚的完美机会,也许还能弄清西弗勒斯的真实立场。
"我拒绝。"西弗勒斯冰冷的声音在会议厅中回荡。他站在伏地魔身侧,黑袍像往常一样裹着瘦削的身躯,但眼中有一丝维奥莱特从未见过的急迫。
"哦?"伏地魔的红眼睛转向他,"为什么,西弗勒斯?"
"她缺乏经验,"西弗勒斯平静地说,"而且与我有...私人关系。如果被捕,会对我们不利。"
维奥莱特怒火中烧。又是这样!他总是找理由把她排除在行动之外,仿佛她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我比在场一半的人都更擅长黑魔法防御术,"她直视伏地魔的眼睛,"而且我对凤凰社的几个安全屋了如指掌——西弗勒斯带我去过。"
这是个大胆的谎言。西弗勒斯猛地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伏地魔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勇敢的女孩,"他轻声说,"你将在第一小队,由贝拉特里克斯带领。"
当维奥莱特得意地看向西弗勒斯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但在他转身离去时,她捕捉到他手指微微的颤抖——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害怕。
***
袭击计划定在周六午夜。维奥莱特仔细检查装备时,一张羊皮纸从她的魔药书中滑落——上面是陌生的字迹,详细标注了凤凰社安全屋的防御弱点,以及最佳进攻路线。最下方有一行小字:"为了黑魔王的荣耀。——S.S."
维奥莱特皱眉。西弗勒斯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情报,为什么现在...除非这是个陷阱。除非他想测试她的忠诚。她将羊皮纸藏进袖口,决定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贝拉特里克斯。
当食死徒们幻影移形到目标地点时,安全屋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几个粗浅的防护咒语。贝拉特里克斯愤怒地炸毁了半个建筑,而维奥莱特则悄悄检查了每个房间——没有战斗痕迹,没有匆忙撤离的迹象,仿佛居住者提前几小时就得到了警告。
回程的路上,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西弗勒斯故意给了她假情报。他在保护凤凰社...也在保护她。
***
"你向邓布利多告密了。"
维奥莱特在天文塔找到西弗勒斯时,他正凝视着禁林的方向,黑袍在夜风中翻飞。听到她的指控,他没有转身,只是肩膀微微绷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平静地说。
"别装了!"维奥莱特冲上前,魔杖直指他的后背,"那个安全屋是空的!有人提前警告了他们!"
西弗勒斯缓缓转身,黑眼睛里是深不可测的平静:"也许他们的保密工作比你想象的更好。也许...有人比你更擅长背叛。"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入维奥莱特的胸口。她突然不确定了——也许真是贝拉特里克斯走漏了风声?也许西弗勒斯仍然是忠诚的食死徒?
"证明给我看,"她声音颤抖,"证明你没有投靠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她的黑魔标记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任何事。"
"那你为什么在乎我是否参与行动?"维奥莱特逼近一步,"为什么给伏地魔假情报?"
西弗勒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用了那份情报?"
"我当然用了!"维奥莱特撒谎道,观察着他的反应,"现在凤凰社知道有内鬼了,他们会——"
西弗勒斯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你愚蠢至极!"他嘶声道,声音里是真实的恐惧,"如果贝拉特里克斯发现你私藏情报——如果伏地魔怀疑你——"
"那就告诉我真相!"维奥莱特几乎喊出来,"你到底在为谁工作?为什么要保护我?"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得扭曲,像是在进行某种可怕的内心挣扎。他的手指深陷她的肩膀,嘴唇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那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然后,毫无预兆地,他松开了手,表情重新变得冰冷。
"滚回你的家,"他冷冷地说,"在你惹上杀身之祸之前。"
维奥莱特站在原地,看着西弗勒斯大步离开天文台,黑袍在身后翻滚如蝙蝠的翅膀。月光照在她左臂的黑魔标记上,那个曾经让她自豪的符号现在只带来无尽的困惑。
她不明白西弗勒斯为何如此矛盾,为何既推开她又保护她,为何在食死徒和邓布利多之间游走。但有一件事变得清晰:在这场战争中,她失去了哥哥的信任,也失去了理解他的机会。
而最可悲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加入食死徒?从她给他下迷情剂?还是更早,从蜘蛛尾巷那个雨夜,当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破碎的男孩?
维奥莱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栏上,允许自己流下无声的泪水。在遥远的禁林深处,夜骐发出凄厉的鸣叫,仿佛在哀悼某种无法挽回的失去。
维奥莱特第一次见到莱姆斯·卢平的真容是在一个潮湿的四月黄昏。她刚结束在翻倒巷的魔药材料采购,拐进一条僻静小巷时,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魔杖尖端闪着微光。
"普林斯小姐,"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我们需要谈谈。"
维奥莱特立刻抽出魔杖,但卢平只是摇了摇头:"如果我想伤害你,不会选在公共场所。三把扫帚后面有个私人包间——"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凤凰社成员?"维奥莱特冷笑,手指紧握魔杖,"特别是你这种和狼人混在一起的。"
卢平的表情微微黯淡,但很快恢复平静:"因为我和你一样关心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安危。"
这个名字像咒语般让维奥莱特僵在原地。自从天文塔那晚后,她已经三个月没和西弗勒斯说过话,只在食死徒集会上远远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站在伏地魔身侧,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阴沉。
"五分钟,"她最终让步,"而且我要选地点。"
***
破釜酒吧最角落的包间被维奥莱特施了全套防护咒语——闭耳塞听、抗扰咒、甚至一个她自创的反追踪咒。卢平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的施咒手法,嘴角微微上扬。
"西弗勒斯教你的?"
"我自己学的,"维奥莱特冷冷地说,"现在有话快说。"
卢平从破旧的长袍内袋取出一卷羊皮纸,小心地摊在桌上。那是一张食死徒近期行动计划表,上面详细标注了袭击目标和人员分配——维奥莱特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被安排在三天后的一次针对麻瓜聚居区的行动中。
"我们知道你和其他食死徒不同,"卢平轻声说,"西弗勒斯提供的资料显示,你参与的任务中伤亡率最低,而且...有几个关键凤凰社成员本该死在你手上,却奇迹般生还了。"
维奥莱特的心跳加速。她确实暗中修改过咒语,在无人注意时放走俘虏,甚至偷偷给伤者留下治疗药剂。但她从不知道西弗勒斯注意到了这些,更没想到他会向凤凰社报告。
"所以?"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卢平向前倾身,灰绿色的眼睛直视她:"我们希望你正式成为我们的人,就像西弗勒斯一样。利用你在食死徒内部的位置——"
"你们想让我做间谍?"维奥莱特难以置信地打断他,"就因为我可能还有那么点人性?"
"因为你对西弗勒斯的感情会让你做出正确选择,"卢平直言不讳,"就像他对莉莉·伊万斯的承诺让他选择了我们这边。"
这个名字像刀刺进维奥莱特的心脏。又是莉莉。永远都是莉莉。即使死后,她仍然是西弗勒斯改变立场的理由,而现在凤凰社还想利用同样的情感操控她?
"滚出去,"维奥莱特站起身,魔杖直指卢平喉咙,"告诉邓布利多,我不是我哥哥的替代品。"
卢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收起羊皮纸离开了。维奥莱特独自站在包间里,突然意识到西弗勒斯可能一直知道凤凰社的计划——也许这正是他突然疏远她的原因。这个念头既让她愤怒又莫名安慰。
***
西弗勒斯当晚就出现在她公寓门口,黑袍裹着瘦削的身躯,脸色比往常更加阴沉。维奥莱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粗暴地推门而入,魔杖一挥布下静音咒。
"你见了卢平。"这不是问句。
维奥莱特交叉双臂:"他找的我。显然你们凤凰社认为我很好操控。"
西弗勒斯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拒绝了他。"
"当然!你以为我会——"
"愚蠢!"西弗勒斯突然爆发,一拳砸在墙上,"那是你离开食死徒的最好机会!"
维奥莱特震惊地看着他。西弗勒斯从不失控,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保持着斯莱特林的冷静自持。但现在,他呼吸急促,眼中燃烧着她无法解读的情绪。
"所以你希望我背叛黑魔王?"她轻声问,"成为像你一样的叛徒?"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得扭曲:"你以为我选择站在邓布利多这边是为了什么?理想?正义?"他冷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
他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维奥莱特的心跳漏了一拍。
"保护谁?"她逼近一步,"莉莉的记忆?还是...我?"
西弗勒斯转身要走,但维奥莱特抓住他的手臂:"告诉我实话,西弗勒斯。就这一次。"
他们的目光在昏暗的门厅里交汇,时间仿佛静止。西弗勒斯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挣扎着要说些什么——
——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连串的尖叫。西弗勒斯猛地推开她,冲到窗边。远处的夜空被诡异的绿光照亮,黑魔标记在云层间狰狞闪烁。
"黑魔王行动了,"他嘶声道,"不是计划中的目标...他提前了..."
维奥莱特突然想起卢平给她看的羊皮纸——三天后的任务。伏地魔改变了计划,却没有通知所有食死徒。这是个测试,而她和西弗勒斯很可能都是被测试的对象。
"走,"西弗勒斯突然转身,抓住她的肩膀,"现在离开英国。我有门钥匙——"
"不!"维奥莱特挣脱他,"如果我逃跑,他会杀了你!我们都知道黑魔王怎么对待叛徒。"
西弗勒斯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垂下。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有一种可怕的平静:"那就按我说的做。无论发生什么...活下来。"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消失在夜色中,黑袍翻滚如不祥的预兆。
***
伏地魔倒台的消息像野火般传遍魔法界。哈利·波特——那个一岁的婴儿——不知怎么反弹了杀戮咒,让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黑巫师灰飞烟灭。食死徒们四散奔逃,但魔法部迅速展开了大规模抓捕。
维奥莱特在自己的公寓被傲罗逮捕时出奇地平静。她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试图使用藏在袖中的门钥匙——西弗勒斯给她的那个。某种直觉告诉她,逃跑只会让情况更糟,特别是对西弗勒斯而言。
审判安排在三天后。威森加摩法庭座无虚席,维奥莱特戴着沉重的魔法镣铐站在被告席上,听着检察官一项项列举她的"罪行":参与食死徒集会、协助策划袭击、使用不可饶恕咒...每一项都足以让她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
"还有最后一项指控,"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冷冰冰地宣布,"被告涉嫌使用黑魔法折磨麻瓜,导致三名平民永久性精神损伤。"
维奥莱特猛地抬头:"那是谎言!我从未——"
"肃静!"克劳奇厉声打断,"我们有目击者证词。"
所谓的目击者是威尔克斯——那个曾经欺凌她的食死徒,现在为了减罪拼命推卸责任。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维奥莱特如何"享受折磨麻瓜",如何"比贝拉特里克斯还要残忍"。法庭上一片哗然。
维奥莱特的目光扫过旁听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西弗勒斯不在那里。她早该知道——他怎么会冒险出现在这里?特别是在凤凰社刚刚取得胜利的时刻。
"被告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克劳奇问,语气中已经判了她有罪。
维奥莱特深吸一口气:"我承认参加了食死徒集会,也参与过一些行动。但我从未杀害或折磨任何人。事实上,我——"
"够了!"克劳奇打断她,"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
"请允许我发言,巴蒂。"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法庭后方传来。所有人转头——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门口,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他没有穿往常那件华丽的紫色长袍,而是一件朴素的灰色旅行斗篷,仿佛刚从长途跋涉中归来。
克劳奇明显不悦,但无法拒绝霍格沃茨校长的请求:"请快些,邓布利多。我们已经听够了食死徒的狡辩。"
邓布利多走到法庭中央,魔杖轻点太阳穴,抽出一缕银蓝色的记忆丝:"这是我关于维奥莱特·普林斯的重要记忆。如果允许,我想与大家分享。"
记忆被放入冥想盆,投影在法庭上空。画面中,维奥莱特在一次次食死徒行动中暗中协助受害者——修改咒语方向、留下反诅咒药剂、甚至偷偷给凤凰社传递警告。最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幕:她跪在雨中的麻瓜街道上,为一个受伤的孩子施治疗咒语,全然不顾可能被其他食死徒发现的风险。
"这些记忆经过验证,绝无篡改,"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相信威森加摩会做出公正判决。"
法庭陷入激烈辩论。维奥莱特震惊地站在原地,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何要救她——那些记忆中的行动她确实做过,但每次都极为小心,理论上不该被任何人发现...除非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并记录。
除非是西弗勒斯。
辩论持续了整整两小时。最终,威森加摩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判决:因证据存疑且有立功表现,维奥莱特·普林斯免于阿兹卡班监禁,但需接受五年魔杖使用限制,并由阿不思·邓布利多亲自监管。
"另外,"克劳奇不情愿地补充,"斯内普教授已同意以他的教职作为担保。如果你违反任何保释条件,他将与你一同受罚。"
维奥莱特几乎站不稳。西弗勒斯不仅暗中保护她,现在还用自己的自由为她担保?这与那个声称"从不爱她"的男人判若两人。
***
雨中的霍格沃茨湖面泛着银灰色的波纹。维奥莱特坐在岸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限制使用的魔杖——现在它只能施展最基本的咒语,而且每次使用都会被魔法部监测。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回头。西弗勒斯沉默地站在她身旁,黑袍被雨水打湿,贴在瘦削的身躯上。
"为什么?"维奥莱特最终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嘶哑,"你向邓布利多出卖了多少秘密才换来我的自由?"
西弗勒斯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远处的湖面,雨滴顺着他的侧脸滑落,像是无声的泪水。
"全部,"他最终说道,"我的记忆,我的研究成果,我未来二十年的服务承诺。"
维奥莱特猛地抬头:"你疯了!那些魔药发现是你毕生的心血!"
"不重要。"西弗勒斯轻声说。
一只人鱼在湖心跃出水面,又迅速潜回深处。雨势渐大,打湿了维奥莱特的头发和长袍,但她没有动,西弗勒斯也没有。
"邓布利多告诉我一件事,"维奥莱特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他说...你成为双面间谍的真正条件,是确保我永远不会接到最危险的任务。这是真的吗?"
西弗勒斯的呼吸微微一滞,但表情依然平静:"邓布利多话太多了。"
维奥莱特突然站起来,直面西弗勒斯。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看着我,西弗勒斯·斯内普,告诉我实话——你做这一切是为了莉莉,还是为了我?"
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终于看向她,里面是维奥莱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垂下。
"有什么区别?"他轻声说,"结果都一样。"
然后他转身离去,黑袍在雨中沉重地摆动,留下维奥莱特独自站在湖边,手中紧握着那根几乎无用的魔杖。
她终于明白了西弗勒斯的选择——他宁愿她恨他,宁愿她永远不知道真相,也要确保她活着。这份爱如此扭曲,如此痛苦,却又如此真实,就像她膝盖上那个永不褪色的雏菊疤痕。
雨越下越大,湖面泛起无数涟漪,每一圈都在诉说着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那些被深埋的情感,以及那个最简单却最难出口的单词——
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