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完之后,景临川把空间留给他,自己则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司砚忙得满头大汗,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发呆,望着天花板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外面天色渐沉,落日余晖在阳台撒下一片金光,然后这片光以更快的速度变淡、消散,直至夜色彻底降临。
司砚是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翻找手机的时候划到了接听键,电话瞬间被接通。
手机听筒里传开一声咆哮,“你还知道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死外边儿了呢!”
司砚揉着自己无辜受创的耳朵,把手机拿远一些,“岑风你有病吧这么大声?”
“我大声?”那头岑风简直被他气笑了,“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联系你老板他把我阴阳怪气一通之后说你已经递交辞呈,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现在说我大声?那应该像你一样,无声?”
对面一阵输出,到后来声音由气愤逐渐转向委屈,司砚脸上划过一抹心虚的表情,刚睡醒的那股迷糊劲儿彻底消失。
等到对面发泄得差不多之后,他才说:“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我赔你一个套装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刚出的那套吗?”
司砚本来都打算回去跟他疯狂吐槽一波的,没料到会中途遇见景临川,他见到景临川之后脑子里其他事情都被清空,完全把岑风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岑风这个人生起气来也好哄。
果然,听到新套装,岑风的气焰瞬间熄灭,“那套概率特别低,你确定?”
司砚说:“我什么时候给你画过大饼?”
岑风回答说:“我的意思是你口袋里还掏的出钢镚儿吗?”
司砚感动道:“好兄弟!”
岑风那头回他:“好兄弟!现在你经济困难可以先欠着,等以后有钱了再给我补一个,但是后补的必须比这个贵!”
司砚撤回一个感动,“……操!你丫的还是人吗?”
“我要不是人就现在让你立刻马上给我开。”岑风表示自己够义气。
“那还是开吧!”司砚说:“我不想让你当人。”
岑风:……
门口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景临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声音沉闷而听不清晰。
“晚上给你开,我先去吃饭了。”司砚说完秒挂电话,然后握着手机过去开门,“临川。”
“我听到屋里有动静,想着你可能醒了。”景临川解释说。
司砚看到他身上套着围裙,“你这是在?”
“饭已经做好了,你现在要吃吗?”景临川询问道。
司砚一脸震惊,“你做的吗?”
景临川微微颔首,“不过厨艺一般,你有兴趣试试吗?”
司砚点头如捣蒜,恨不得在自己脑门儿上贴上愿意两个大字,他语速飞快,生怕晚一步对方就撤回一顿晚饭,“我先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好。”景临川出去并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司砚冲进洗手间,他站在镜子前轻拍自己的脸颊,还觉得有种梦幻。
一觉睡醒有人下厨为他准备晚饭,这是什么幸福大事件。
司砚一秒钟都不舍得耽搁,匆匆洗漱完就直奔楼下,脚步在台阶上击打出咚咚咚的凌乱响声,像个热衷于击鼓的门外汉。
景临川正好盛饭出来,看到他下楼提前帮他拉开了椅子。
司砚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餐桌上的菜,再看一眼他,继续看一眼餐桌上的菜,鼻间萦绕着食物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景临川替他盛了碗汤推过去。
“好香啊!”司砚把快要淌下来的口水提前吸溜回去,捧着汤一口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跟他抢食。
“小心——”景临川的提醒终是慢了一步。
司砚倒抽凉气,眼中是被烫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泪水滚动着滑落下来,在两边脸颊各画出一道湿痕。
景临川立马去厨房接了杯凉水递给他。
司砚喝下去大半杯才消停下来,只不过舌尖依旧是麻麻的,他盯着眼前那碗汤,对它又爱又恨。
景临川好笑又觉得无奈,“放凉一点再喝。”
司砚讪讪然收回手,“我就是太激动了。”
“激动什么?”景临川问他。
“第一次吃到你亲手做的饭啊!”司砚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用行动证明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性。
“国外的饭我吃不惯,算是被迫学会的。”景临川替他夹了块排骨,“如果你喜欢,有空我再做。”
“临川哥哥你真好~”司砚说到后面拐了个音,如果岑风在现场,绝对要搓着胳膊骂他恶心。
景临川筷子上刚夹起来的肉险些掉回盘子里,他眸光闪烁了一下,“阿砚。”
司砚立马闭麦,老老实实充当合格的干饭人。
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不时响起的碗筷碰撞声,气氛温馨而和谐。
最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放下筷子,司砚看着一桌子狼藉,“你这里有阿姨上门洗碗吗?”
“我来收拾。”景临川说。
“不行,你都做饭了,这碗……”司砚迟疑两秒都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然后说:“我洗?”
景临川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司砚于是开始收碗,这个步骤简单,他以前没少看见家里的阿姨这么收拾,开始边回忆边复刻。
景临川在旁边要帮忙都不行,只能全程目睹他的动作。
司砚把碗筷成功搬运进厨房,转身朝他挑眉,“怎么样?”
这副小朋友做家务等着被夸的样子令景临川忍俊不禁,他配合着说:“很厉害。”
这种正儿八经的夸赞反倒让司砚不好意思了,如果对方取笑他几句他还能自在些,然后找话题辩驳回去。
景临川的夸赞没能持续超过五分钟。
厨房里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听上去是把瓷器摔碎的声音。
司砚蹲在地上,他脚边全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碎片,每一片都在对他进行无声且有力的嘲讽。
景临川大跨步进来,“有没有伤到?”
“受伤的应该是它们。”司砚露出做错事的心虚,他刚才的得意劲儿反过来打了他的脸,不疼,但很丢人。
地上有摔碎的碗,也有盘子,碎片大多集中在落地那一圈,不过也有好些蹦飞出去的。
两个人拿着扫帚扫碎片,景临川又开了扫地机器人过来清理边边角角的躲藏者。
司砚看着脚边那片碎片上的花纹,就在不久前,它还被他捧在手心里,如今就被他无情地扫去,简直世事无常。
“我赔你。”司砚看着景临川把所有碎片单独打包贴上提示的标签。
“好。”景临川没在这个时候反驳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先给你记账上,欠着以后慢慢还。”
“可以还多久?”司砚舔了下嘴唇。
“没有期限。”景临川说。
“你心真黑,还想让我还一辈子。”司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一辈子,听上去还怪叫人心动的。
两个人出门扔垃圾,顺带散步消食。
晚上这边的景色不错,路边的灯光把周围一切都照的很亮。
司砚跟景临川并肩往前走,漫无目的,他指着远处的灯光,“你看,那些光点像不像星星?”
星星倒映在眼里,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比星空还要璀璨。
“你喜欢这里吗?”景临川问。
司砚把视线收回来看着他,说:“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景临川对他的回答显然很满意,“我最喜欢这里。”他指的是自己名下的一切房产中,最喜欢这里。
司砚听懂他的意思,心率再次失常。
景临川、他、他简直犯规。
这边房子间隔很远,独栋的面积特别大,所以路上几乎看不见人,偶尔有车辆快速穿行而过,显得格外静谧。
司砚走着走着开始倒退着走,能够跟景临川面对面。
他们经过树下的时候,一片树叶刚好砸落在司砚的头上,头发勾住了叶子残缺的边缘。
“别动。”景临川伸手帮他捡走。
“连树叶都偏爱我~”司砚冲他眨眼睛,表情古怪而不失帅气。
景临川反手将叶片扔在了身后。
司砚:???
司砚注意力被吸走,结果忘记了留意脚下的路,身后就是一个拐弯,路面跟旁边的草坪有高度差,他半只脚踩在边缘,整个人酿跄着摔倒在地。
景临川只来得及挨到他的衣角。
所幸身下是草坪,除了有些湿润外,并不像泊油路那么硬。
司砚衣服裤子上全都是碎屑跟泥土,看上去有点儿狼狈,那种尴尬丢脸的感觉熟悉地卷土重来。
他怎么总是在景临川面前出丑?以前也没有这么尴尬啊?
司砚内心疯狂咆哮,但也只是无能狂怒。
景临川担忧的声音响起,“摔到哪儿了?我带你去医院。”
司砚抹了把脸,“没事,只是崴了下脚,不用去医院。”他丢不起那人。
“崴到了哪里?”景临川半蹲下来,他伸手勾住他裤腿边缘往上掀起,果然看到脚踝处一片乌青。
乍一眼看上去挺吓人的,景临川眉头紧皱,“去医院。”
司砚也没料到视觉效果这么夸张,他试图挣扎,“冰敷一下就行,不用去医院了吧?”
景临川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二话不说将人一个拦腰公主抱抱了起来。
司砚瞳孔地震,大脑彻底宕机。
“抓紧。”景临川提醒他。
“啊?哦!”司砚傻愣愣地不知道如何伸手,最后终于在对方无奈的神色下环住了他的脖颈。
救命!隔得这么近,心跳声会露馅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