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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难过要吃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01章 狐狸手册


    解依瑶只是一双眼睛望向院中,留给陆卿安一张没有表情的侧脸。


    陆卿安目光在院中几经扫过,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院中一切正常,除了她堆的两个雪人,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和她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她的眼睛定在两个胖墩墩的雪人上头。


    雪人的模样十分可爱,脑袋圆滚滚,身子肥嘟嘟,憨态可掬,在雪地中淋着雪,岁月静好,并没有半点不妥。


    陆卿安看着雪人,思索良久,一双含着点委屈的眼睛又回到解依瑶脸上。


    “依瑶,你就告诉我吧,我实在是不知道哪里没有做好,让你不开心。”


    揪着解依瑶的袖子轻轻摇晃,陆卿安声音低沉,委屈不解的开口。


    事在人为,任何事情,只要用嘴巴和人讲出来,总能找到个解决方法,陆卿安不爱猜来猜去,她爱直接问人。


    可如今解依瑶一定要让她猜测的做法,让陆卿安久违的感觉到无奈。


    明明只要解依瑶说出来,她就能改,可解依瑶偏偏不说,和她打哑谜。


    披着红色衣裳的雪人立在院中,三角耳朵格外逼真,也不知道陆卿安是怎么做的,耳朵尖尖似有毛绒,短小而细碎。


    解依瑶听着身边人委屈的话语,她张口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合上了唇,收回放在窗台上的手,一转身,上床盖着被子,面对墙壁侧躺着。


    陆卿安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看雪人,又看看背朝她的解依瑶,最后还是选择朝着床边去。


    走进了才发现解依瑶眼睛闭在一起,呼吸平稳,看起来应该是睡了。


    陆卿安的呼吸放缓,她眨了眨眼睛,不想吵醒刚刚入睡的解依瑶。


    她抬着步子,轻轻的走出房间。


    在去寻了把铲子,将雪人从底下铲起,挪到院外。


    陆卿安至少可以肯定,解依瑶不开心是因为这两个雪人,可是解依瑶又不讨厌这两个雪人,她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把雪人移走,等解依瑶醒了后再仔细问问。


    她在院中忙活的时候,解依瑶悄然睁开了眼睛。


    姨姨,她和别的人族真的不一样,是我可以相信的人,我不会再重复之前的悲剧了。


    解依瑶是一个实心眼的狐狸,爱相信人,年少时她跑出狐山,被一少女所救。


    城中有悬赏令,皮毛鲜亮的狐狸可得纹银百两。


    狐狸不知道,她以为她遇见了心善的人,等到灵力恢复,她迫不及待化成人形让少女瞧瞧,却不想发生少女知道她是狐狸后,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的少女慌张的叫来一群人,将狐狸绑了送官。


    “大人,她可是个妖怪,这价钱要高一些吧。”


    狐狸被五花大绑,一颗心宛若被生生割下,她红着眼睛,听着少女和衙役砍价还价。


    末了,交易完成,少女喜滋滋的掂着印子,乐不可支的说道,“原以为你是只红狐狸,将你养肥,好卖个好价钱,可你居然还是个妖怪,价钱更高了。”


    狐狸终究还是从官府中逃出来了,拼着一身的伤,得了个道理。


    姨姨说得对,人妖不同路。


    解依瑶将思绪从过往中抽离,看着陆卿安卖力铲雪的身影,眼睛中闪过纠结。


    最后她一翻身,选择不去看外面正在忙碌的陆卿安,没什么的。


    在陆卿安眼中,人妖魔三种类别没有区别,因此她根本没有往是狐狸耳朵的事情上想。


    她把雪人移出院子,回了房间,看见已经睡着的解依瑶,收拾完之前的看过的书,她提起剑,到院中练习起来。


    不知道为何,她从心中生起几分烦躁。


    她今日剑锋比往常多了几分慌乱,一颗心脏像是被温火慢慢烤着,无比难受。


    黑色剑锋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划痕,动作凌厉,于白色的天地间,生出几分苍凉。


    陆卿安今日只练习了两个时辰,便放弃了,她收剑入鞘,叹了口气,朝屋内而去。


    院中雪面上脚印四散,让寂静的院子多了人气,纷扰的雪花再次落下,又将脚印覆盖住,地面又覆盖上一层薄雪。


    流云宗翎落峰四季如夏,总是烈日炎炎,地面如同火烤。


    可南沁峰四季平常,春是春,秋是秋,倒让陆卿安久违的感觉到了正常。


    她本就在临安城长大,临安城季节分明,南沁峰与临安城相同的气候,让陆卿安感觉到久违的安心。


    见解依瑶还在睡着,陆卿安心中一惊,转眼又想到,解依瑶是只狐狸,冬日贪觉也正常。


    她摸到床上,揽着解依瑶,又抱着她蹭了蹭,闭上眼睛,睡了。


    等到明日,她去找找御兽峰的人,那里应该有人知道狐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冬天夜长日短,白日时间短暂又冰冷,一点儿太阳都难见。


    陆卿安起了个大早,走到御兽峰本想找个人问问狐狸喜恶,可是御兽峰才发现,御兽峰没有什么人,她上了御兽峰将近一个时辰,只有满山遍野的动物藏在树枝上,路边上,还有堂而皇之在路中央睡着的。


    有陆卿安见过的,小猫小狗,也有陆卿安从未见过的不知道是什么物种。


    她好奇的过去摸了摸,这个动物像马一样,白头,红尾,身上的纹路像老虎,黑黄交错,见到陆卿安,叫一声,声音却像人在唱歌,动听非常。


    它主动往陆卿安手中拱了拱,膝盖半弯曲,很是温顺。


    陆卿安又多揉了揉,对它也多了几分喜爱。


    “你干什么呢。”


    忽然有一道稚嫩的喝止,声音严厉,让陆卿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流云宗服饰的小女孩,约莫十多岁,扎了两个丸子头,脸蛋像是山竹般肥嘟嘟,伸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陆卿安面前。


    陆卿安低头看着她,她也抬起头看着陆卿安。


    “你不是御兽峰的人,不能随意摸她,赶快走。”


    小女孩皱着眉头,指着陆卿安,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陆卿安看着她,手一痒痒,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夏轻亦。


    她揉揉小女孩的头,声音温柔,“告诉姐姐,你们峰上有没有养狐狸的,姐姐找她问点事情。”


    小女孩狐疑的看着她,没出声,不知道跟谁学的,手摸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她穿着合身的弟子服,像是门画上的童女长大了,跳到俗世中,可爱的紧。


    陆卿安手痒痒,又揉了揉她的头。


    小女孩这下是直接拍掉陆卿安的手,她生气的瞪了一眼的陆卿安,手掌中幻化出一本书,直接攮进陆卿安的怀里,“给。”


    陆卿安接着书一看,发现书面上写着硕大的四个字——【狐狸手册】


    不过这四个字有一些稚嫩,陆卿安翻开书看了看,书中详细写了狐狸的所有喜好,只不过笔迹同样稚嫩。


    “这是你写的?”


    陆卿安合上书,有一些惊讶的问。


    小女孩浮现出骄傲的神情,她板着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笑容,被她强行压下去一半,剩下一小部分在嘴角翘着,眼神中透着无法控制的欣喜,像是只骄傲的小猫,高高昂起头,尾巴摇晃着,她嘴上说着,“自然,不过这没什么的。”


    陆卿安看见她的模样,手又痒痒,她将书放进怀中,抬起手,又想揉揉小女孩的头,可小女孩却对她早有防备,直接往后一退,如临大敌的看着她抬起来的手。


    见状,陆卿安只好遗憾的收回手,“好吧。”


    小女孩却不遗憾,见陆卿安放下手,她向前走了两步,伸直胳膊,推在陆卿安的腰间,“你赶快走,别再来了。”


    她一用力,腰间的挂饰左右摇晃,十分显眼。


    陆卿安的目光在上停留一瞬,是一个糖葫芦的挂饰,看做工,应该是山脚下的小镇出来的。


    她顺着小女孩的力道走了两步,眼中闪过恶趣味,她伸出手,在小女孩肉肉的脸上揉了揉。


    “下次见。”


    她飞快的收回手,两大步拉开和小女孩的距离。


    陆卿安跑出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就见小女孩站在原地,气鼓鼓的看着她。


    “我下次来给你带糖葫芦。”


    陆卿安朝她摆摆手,大声喊道。


    御兽峰同样是在冬日,雪不似南沁峰那般浓厚,御兽峰只有薄薄一层雪积攒在地面上,动物太多,跑来跑去,雪存不下。


    陆卿安回了南沁峰后,进屋子暖了好久。


    还是太冷了,流云宗所有人都有灵气护体,冬日的寒冷对她们来说算不得什么,陆卿安如今一个凡人,温度对她的影响就大了。


    冬日来了,人觉多,陆卿安也不例外。暖好以后,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翻动着手中的灵狐手册。


    她还是不知道解依瑶为什么讨厌那个雪人,一整本书都看完了,陆卿安撑着脸颊,有些疑惑的看着床上的解依瑶。


    转头一看,发现解依瑶还在睡着,想到书中说狐狸觉多,她也不觉得解依瑶奇怪,同时书中还说,狐狸生性狡诈,不可信。


    第102章 是我配不上你


    解依瑶一觉又睡到了下午。


    陆卿安就在院子中练剑,直到今日剑术练习完毕,陆卿安朝着屋中一看,发现解依瑶还没有醒,她想着要不要去翎落峰看看。


    也不知道师姐在干嘛。


    她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个被她遗漏的细节。


    她和解依瑶两个人直接去了苗寨,那小白呢。


    陆卿安赶紧去小白平日睡觉的房间看了看,房中什么都没有,圆形猫窝还放在床边,可上头却没趴着那个小白团子。


    她走过去,拭去猫窝中的灰尘。


    如今房中各处都落了灰,陆卿安拿了抹布,将各处细心擦拭干净,这房间本来也是她的房子。


    根据这落灰情况,小白应该是在她们离开之后,也没在这住,只是不知道是小白自己一只猫跑了,还是解依瑶将小白托付给其他人了。


    陆卿安觉得还是要问清楚。


    可解依瑶还在睡着,陆卿安也不想直接叫醒她,拿着狐狸手册,又抱着在一旁研读起来。


    狐狸喜好独居,不会与其他狐狸居住在一起,领地意识强。


    陆卿安忽然明白,难怪解依瑶的药铺这么小,还这么偏,和南沁峰其他药铺选址截然不同。


    一道刚起床的窸窣声打断她的思绪,陆卿安抬头看去,解依瑶已经醒了。


    她只穿了里衣,睡觉又不规矩,胸口露了一大片春光,白的晃人,情丝垂落在肩后,眼睛半张,露出一双懒怠的瞳孔。


    “什么时辰了?”


    她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开口问。


    陆卿安朝外头看了看,不禁笑道,“酉时左右吧,你再睡一会,天就黑了。”


    如今外头灰压压一片,可地面的雪色如同永远不灭的明灯,如实的展示着白色,将傍晚所带来的闷沉消去。


    解依瑶面对着陆卿安,却没有起床的打算。


    她拾了拾身上的被子,将她给围起来,只露一个头。


    她张开朦胧的双眼,不慎清醒,视线不自觉落在陆卿安拿着书。


    封面四个大字——【狐狸手册】


    解依瑶困意全无,她瞬间从床上弹起,被子瞬间滑落,全都堆积在腰腹间。


    她嗓子中像是堵着棉花,只能通过些气流,以供呼吸,完全说不了话。


    陆卿安看见她猛然一白的脸色,一颗心也瞬间提起,她赶忙快速的快步跑到解依瑶身边,“怎么了。”


    她把手搭上解依瑶的手腕,她在这个小药铺这么久,也学了点皮毛,她手中的脉搏跳动有力,规律非常,很健康的一个卖相。


    陆卿安抬头有去看解依瑶,解依瑶视线仍旧定格在那本书上,那本被陆卿安因慌张,不慎掉落在地上的书。


    这本书,和那个雪人之间,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似有一条白线,骤然在陆卿安的眼前划过,她呼吸一滞,试探着开口,“你是因为狐狸?”


    她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她手中脉搏的快速跳动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陆卿安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情,想到流云宗众人对妖族的厌烦,她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你是狐族也没有关系,流云宗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们可以在流云宗待一辈子。”


    解依瑶对她说的话没有反应,陆卿安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不想在流云宗待,我们可以随便下山找一个镇子住,或者到处走走看看。”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解依瑶的表情,她手中的脉象如今已经大乱,什么都摸不出来。


    解依瑶脸上没有任何触动,心中如鼓雷在响。


    就这样接受了?


    耳鸣声音一直环绕在脑海中,解依瑶难耐的皱了皱眉头,她看着陆卿安澄澈的眸子,终于是开口了,“你没觉得我是个妖族,配不上你吗?”


    这话一出,陆卿安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她惊讶与解依瑶对视,语气震惊,“你怎么会这么想,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


    解依瑶垂着眼睛,没去看她,放在被子上的拳头攥的很紧,手背上青筋浮现。


    终于知道解依瑶为什么不开心了,找到了答案,陆卿安怎么可能会放弃,她的手按在解依瑶的拳头上。


    “你看啊,我根骨没有了,如今只是个凡人,还指着你罩我呢。”


    “好久没有见到师姐了,等明天了,去一趟翎落峰吧,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师姐,她应该也会为我们高兴。”


    为了躲避祁满梦,不去翎落峰,导致她连季知星也见不到面。


    陆卿安能感觉到,她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心中的拳头明显松了松,不那么紧绷。


    “顺便再去一趟化宜峰,轻亦在那学着怎么炼器,去看看她过的怎么样。”陆卿安看向解依瑶,解依瑶却还是低着头,陆卿安只能看见一个发旋。


    “你想去临安城吗,我想带你去见我的母亲。”


    陆卿安脸上泛着甜蜜的笑,絮絮叨叨的说着。


    解依瑶是南沁峰的弟子,陆卿安是翎落峰的弟子,二人在一起,名正言顺,不似祁满梦那般畸形。


    一想到祁满梦,陆卿安还是觉得心脏有些难受。


    出了苗寨,无情蛊又在发挥着作用,有了凌秋一给的药,这点痛倒是可以忍耐。


    “你想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吗?”


    陆卿安后知后觉的问道。


    沉默了半天的解依瑶终于抬头,她反手握住陆卿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解依瑶半跪在床上,一个翻身,将陆卿安压在身下,跨坐在陆卿安的腰上,她俯身在陆卿安的耳边,展露出个诱惑的笑,“我们来睡觉吧。”


    折腾到半夜,陆卿安兴致正高的时候,解依瑶却将被子一裹,阻止了陆卿安要继续进行的动作,瞅着满脸怨气的陆卿安,她勾起嘴角,“睡觉。”


    她入睡很快,独留陆卿安一人看着她,良久动了动手指,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解依瑶牢牢抱在怀中。


    睡就睡。


    第二天天刚破晓,陆卿安就被摇醒了。


    她睁着酸涩的眼睛,瞅着精神奕奕的解依瑶,晃晃脑袋,半晌没想起来要做什么,困顿的眼睛逐渐慢慢闭上。


    解依瑶站在镜子前,左右晃着裙子,她今日也挑了件鲜艳的红色衣裙,和她皮毛最为相似的颜色,红的耀眼夺目,像是一团火在烧。


    裙摆刚刚好到脚边,搭在脚面上,每走一步,步步生花。


    转头一看,刚刚被她叫醒的陆卿安又睡着了。


    解依瑶坐在床边,俯下身,指尖从陆卿安的额头滑到眉心,又从眉心直直往下,划过山根,笔直的鼻梁,最后一把捏住陆卿安的鼻子。


    陆卿安睡的正香,突然没了空气,皱着眉头,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手拿起来在脸上胡乱的挥着。


    解依瑶岂会让她打到,捏着陆卿安不松开的同时,完美躲过陆卿安的每一个巴掌。


    一直没法呼吸,陆卿安不得不张开嘴,她恼怒的睁开眼睛,就见解依瑶眼角含笑的看着她。


    明明知道解依瑶就是狐狸,可陆卿安不免心头停滞一瞬,解依瑶最像狐狸的就是那一双眼睛,狭长而多情,眼中永远含着水雾般,让人看不清她心中的想法,嘴唇抹了与红裙押韵的颜色,如今一笑,显出别样的风情。


    解依瑶嘴角微勾,唇色越发娇艳欲滴,像红透的荔枝,待人剥了壳,一亲芳泽。


    陆卿安呆呆的张着嘴,解依瑶已经将她鼻子放开了,她现在依旧傻愣愣的用嘴呼吸。


    “走吧,去见。”解依瑶看着陆卿安,停顿一瞬,眼中闪着莫名的情绪,缓缓吐出两个字,“知星。”


    解依瑶从床上起来,站在房间正中央,对着镜子整理着裙摆,头发,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陆卿安下了床,穿着衣服的同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由得惊讶,“你今天居然起这么早。”


    往常解依瑶都是要睡到下午才醒,哪里起过这么早。


    解依瑶瞥她一眼,轻笑了一声,她移着步伐替陆卿安系腰带,“我们早上去看季知星和夏轻亦,下午就去临安城怎么样。”


    撒娇一样勾着陆卿安的腰带,将陆卿安往她身边一扯,两人之间贴在一起。


    陆卿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眉眼弯弯,“好呀。”


    解依瑶说的轻松,陆卿安答应的也痛快。


    两个雪人还在院子外头,一出门就能看见,这两天的雪落在上头,两个雪人更加憨态可掬。


    陆卿安握着解依瑶的手,走在路上,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


    “小白呢。”


    解依瑶步伐一顿,反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陆卿安晃着两人交叠的双手,“我们之前去苗寨,它一只猫在这,我怕它有危险,柳师妹让我照顾它。”


    雪很厚,地上留下两串贴在一起,深深地脚印。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解依瑶道。


    “她也是妖族,以她现在的实力,你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陆卿安“哦”了一声,心中却还是不放心,打算等会到翎落峰的时候问问柳若行,宠物是只猫,柳若行知道吗。


    两人走走聊聊,转眼间就到了翎落峰。


    即便许久没来,陆卿安还是轻车熟路找到了季知星。


    第103章 出关


    翎落峰并不似其他地方,白雪皑皑,反而是烈日炎炎,如同夏天。


    陆卿安找到季知星的时候,季知星正在院中浇花。


    院子角落中紫绿一片,花都开了,如今正是旺盛的时节。


    陆卿安握着解依瑶的手,热情的朝季知星摇晃着。


    “师姐!!”


    她大声的喊着。


    季知星一身白色弟子服饰,笔直的站着,好似一朵亭亭玉立的白玉兰,在阳光下温和的生长着,散发着属于她的生命。


    青丝被她盘在脑后,只用簪子挽起,簪子未加雕饰,只在簪子头做成了椭圆形的状态,像是一颗水滴,被放在簪上,自然无比。


    季知星听见声音就知道是谁,抬眼望去,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眼中含着柔情,却在看见陆卿安和解依瑶交握的双手后,她嘴角的弧度晦涩一瞬。


    她放下水壶,慢慢走过去,视线刻意往下放,注视着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好久不见。”


    陆卿安注意到她的目光,她举起和解依瑶交叠在一起的手,“好久不见,师姐,我和依瑶在一起了。”


    像是凭空惊起的一道雷,季知星感觉体内的血液都停滞不动,染上寒冷。


    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为什么。


    她很想质问一句。


    季知星忍着心头的痛,她瞥开眼睛,不去看陆卿安脸上开心的笑容,许久才找回属于她自己的声音,动辄骤然干涩的嗓子,“恭喜。”


    陆卿安看着季知星略显苍白的脸,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关切道,“师姐,是掌门又给你派任务了吗?”


    空气中的气氛隐约有一些凝滞,季知星胡乱的点着头,她不想要在陆卿安的面前失态,她张开嘴,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对,最近事情有一些多。”


    她掐着手掌,用痛觉维持清醒,抬起眼睛,眸中波光潋滟,“你来,就是告知我你们二人在一起了。”


    陆卿安开心的点点头,她眼中也闪着雀跃的光点,语气是藏不住也没有藏的高兴,“对啊对啊,我想着告诉你一声,我和依瑶在一块了。”


    “我从刚来流云宗就认识师姐了,早已经把师姐当做我的亲人。”


    陆卿安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中似有太阳般耀眼,可季知星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将头转向一旁,眼睫颤抖,“恭喜,掌门叫我有事,我先走了。”


    她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匆匆忙忙的离开,逃跑一样的脚步慌乱。


    陆卿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生起来对掌门的几分不高兴,她拉着解依瑶,两人走在路上,散步一样的散漫。


    “掌门也不知道对师姐是什么意思,我看她存心不盼着师姐好,一天天的,让师姐干一些杂事。”


    想到刚才季知星惨白的脸,陆卿安捏了捏解依瑶的手,提议道,“我看师傅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关,之后我们常来帮帮师姐吧。”


    解依瑶看着陆卿安黑白分明的眼睛,反握住她的手,“好。”


    她轻轻的应下了。


    和陆卿安不同,解依瑶看出来了季知星的心思。


    只是她也能看的出来,陆卿安对季知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翎落峰的天气炎热,两人走在路上,不一会便感觉燥热。


    陆卿安瞅了瞅天空,烈日炎炎,毫不留情的挥洒着炎热,宛若酷暑。


    她带着解依瑶走了另一条道路,饶了些远路,胜在路边都种了树,走到树荫下,高大的树木能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


    “依瑶,这就是我在翎落峰的住处。”


    陆卿安推开院门,让指了指院中最中间的房屋。


    院中干净整洁,地面上没有一片杂叶,陆卿安让解依瑶坐在梨树下的石椅处,她去敲了敲柳若行的房门。


    这个院子中就住了三个人,陆卿安住在南沁峰,夏轻亦住在化宜峰,只剩下了柳若行住在这里。


    柳若行开门的速度很快,甚至让陆卿安产生了一种,柳若行就在等她敲门的错觉。


    她略微惊讶的看着柳若行,“柳师妹,小白回来了吗?”


    柳若行同样穿着流云宗的弟子服饰,却是和季知星不一样的感觉,季知星像是一株温婉的白莲,散发着灼灼柔意,靠近便觉得温暖。


    而柳若行像是一颗千年不化的寒冰,稍微贴进一些就觉得冰凉,带着一股不知何处而起的死气沉沉。


    柳若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之后便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眸看着陆卿安,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陆卿安来这里,本就是询问小白有没有事,得知小白回了柳若行这,她本就应该走了,她看着柳若行有一些单薄的肩膀,微微皱着眉头开口。


    “柳师妹,不可光顾着练功,平日要多休息休息,流云宗有专门供弟子吃饭的地方,你要是不想自己做饭了,可以去那里吃。”


    她有一些操心的说。


    柳若行只是睁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在陆卿安的视线中,点了点头。


    陆卿安也叹了一口气,可惜她们的师傅是祁满梦,不管事,门下弟子也少,因此柳若行也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要是出了事情,可以沿着这条路,去找季知星季师姐,她虽然平日里忙碌,却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会帮你的。”


    陆卿安又嘱咐了一句,柳若行照旧点点头。


    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陆卿安笑着拍拍柳若行的肩膀,“再见。”


    柳若行朝她挥挥手,表达再见的意思。


    陆卿安想,柳若行果然不会说话,这倒是个很可惜的事情。


    她走到解依瑶的面前,牵起解依瑶的手,“走吧,我们去找轻亦。”


    解依瑶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柳若行,半是感慨的说了一句,“流云宗真是越发不行了。”


    陆卿安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歪了歪头,有一些不解的说道,“有吗?”


    解依瑶嘴角刚勾起一抹笑,眼睛警惕一眼而过,她拉着陆卿安一扯,将陆卿安挡在身后,她看向院中忽然多出来的一个人。


    祁满梦一身紫衣,站在院中,裙角无风自动。她穿的很少,半个肩头露在外头,只用了一点布料裹在胸口,露出纤细的腰肢,大腿修长。


    陆卿安见到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也分不出来这种痛是什么,可能是子蛊见到母蛊的急躁,可能她一腔真心被背叛的难过,可能是一见到祁满梦,便想到她那丢失的根骨,无缘仙道的未来。


    她闭上眼睛,选择不去看祁满梦,拉了拉解依瑶,她贴在解依瑶的耳边,“我们走吧。”


    祁满梦看见她们亲昵的举动,下意识的叫了一声“陆卿安”。


    如果是以前,陆卿安肯定带着讨好的笑容,连忙跑到祁满梦身边,等着她的吩咐。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自从祁满梦出现之后,陆卿安心脏处便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绞痛,她站在解依瑶的身后,稍微挪了挪步伐,弯腰贴上解依瑶的后颈。


    属于解依瑶身上的药草混着清雪的香味,让陆卿安暂时从疼痛中抽离出来。


    她和解依瑶进一步的亲昵,引得祁满梦不开心的‘啧’了一声。


    “过来。”


    陆卿安本不想听祁满梦的话,可身体却不像她的一样,抬起脚步,竟然真的打算朝祁满梦走过去。


    解依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她拉住陆卿安的手,灵力打入陆卿安体内,毫无反应。


    她惊愕的睁大眼睛,她从陆卿安体内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咒术。


    “主仆契约。”


    解依瑶语气含着震惊,她拉着陆卿安不肯松手,“你和她同为人族,怎么下这种术法。”


    陆卿安极力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毫无办法,她的身体背叛了她,她整理挣扎着,想要挣脱解依瑶的手,往祁满梦那边而去。


    见解依瑶不肯放手,祁满梦觉得解依瑶与陆卿安接触的手碍眼极了,她手指弹出一道灵气,画作利箭,直直射向解依瑶心脏位置。


    解依瑶手一动,淡绿色的灵气打出,完美化解了祁满梦打向她的灵气。


    招数被破解,祁满梦眯了眯眼眸,“你的境界,我小看了你,你是流云宗的长老?”


    她的语气不确定的说道,下一秒,这个想法被她否定了,她眼中白光闪过,瞳孔中出现一道狐狸形状,她嘴角勾起弧度,“原来是只红毛狐狸。”


    仅仅是一个照面,祁满梦就看出了她的真身。


    解依瑶眸色暗了暗,拽着陆卿安的手却依旧未松开,反而握紧了一些。


    陆卿安咬咬牙,“别管我了,你走吧。”


    解依瑶却还是不想放手,陆卿安急忙说道,“你走了,才能想办法救我。”


    祁满梦笑吟吟的看着她们两个人,也不出声阻止。


    这完全是一种属于实力的自信。


    解依瑶纵然有万般不舍,还是放了手。


    主仆契约,她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怎么解。


    她转身,骤然画作一道流光离开。


    陆卿安见状才放心,祁满梦有多狠心她是知道的。


    方才祁满梦那一道灵气,完全是想要解依瑶性命。


    “师傅。”


    陆卿安走到祁满梦身边,没什么感情的叫了一句。


    第104章 你放我离开吧


    祁满梦放开了对陆卿安的控制,她朝着陆卿安伸出双手,作出一个要抱的姿势。


    陆卿安后撤退两声,她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祁满梦现在面色红润,往日她的面容总是白色的,陆卿安以为她是抹了胭脂才会这样,但是后面她才发现,祁满梦洗了脸后,脸色也是白的,甚至卸了妆容之后,脸色比之前更加没血色,像苍凉的雪色。


    她身上也是凉的,每次祁满梦抱着她,都感觉是抱着一块寒冰。


    现在应该是不一样了吧。


    陆卿安看着女人的眸子,并不想说话,对女人的举动,也不想作出任何反应。


    只要一看见她,陆卿安就能想到,根骨是怎么样被面前的女人夺去。


    祁满梦手指蜷缩了一下,缓缓放下手臂,她看着面前的陆卿安,心念一动,主仆契约再次发挥作用。


    陆卿安僵硬着步伐,走了两步,将祁满梦拦腰抱起。


    她抱着祁满梦,朝着祁满梦居住的地方走去。


    “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祁满梦双手揽在陆卿安的脖颈上,头贴在陆卿安的胸膛,开口问道。


    她的嗓音之前像是酿造了千年的酒,从里到外透着醇厚,听在耳朵中,痒在心中,可如今这酒像是被加了点别的,充满韵味,只觉得全身酥麻,连灵魂也为之颤动。


    陆卿安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眼神涣散一瞬,她咬着口腔中的软肉,恢复清醒。


    她不想开口,可身体却不由得她控制。


    “在南沁峰灵枢堂,和解依住在一起。”


    陆卿安一板一眼的回答,她眼神中透着的不愿意被祁满梦看着眼中,祁满梦不怎么在乎。


    “为什么不回翎落峰。”


    “为了躲你。”


    祁满梦不再说话,她能感觉到陆卿安的不开心,她抿着唇,心中不知道为何生出恼火。


    她将头从陆卿安胸膛移开,平着嘴角,无形表达了她的情绪。


    陆卿安瞬间就能体会到她的情绪,她抱着祁满梦的手紧了紧。


    一路无话。


    在主仆契约的作用下,她们二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亭子中,两人躺在榻上,享受着阳光打在脸上的温暖。


    体内的寒毒终于解了,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祁满梦并不想改,她躺在陆卿安的臂弯里,半合着眼睛,阳光照的她全身懒洋洋,宛若水一般,半点不想动。


    陆卿安极力和体内的主仆契约做抗争,半晌,闷哼声从她嗓子传出,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祁满梦听着她的呼吸声,嘴角勾起笑容。


    她当初做的选择是正确的,主仆契约的签订也是正确的。


    陆卿安稍微尝试着张开嘴,试探着说,“你何必如此。”


    她心中一喜,发现居然能说话了,赶紧接着说道,“我不怪你夺了我的根骨,你放了我吧。”


    祁满梦没出声,闭着眼睛,呼吸规律清浅,似乎是睡觉了。


    陆卿安了解她,知道她此刻肯定醒着,接着又说,“你留我在你身边没有用了,你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


    那日她将她的根骨吞下,度雷劫,闭关。


    即便陆卿安如今没有修为,也可从祁满梦身边的威压中窥见一二,祁满梦如今的修为之高,不知道是到了哪种境界。


    祁满梦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被吵醒了一般,露出困顿的神色,她环住陆卿安的腰肢,有一些疑惑的说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主仆契约下,陆卿安不可能说谎话,她回答的果决坚定,“不喜欢。”


    她心中已经有了解依瑶。


    祁满梦只感觉心猛然痛了一瞬,全身骤然脱力,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十分陌生,她茫然的捂住胸口。


    无情蛊又发挥了作用,陆卿安只感觉心脏像是被轻柔的捏了一把,不痛,不仔细都感觉不出来,她眨了眨眼睛,没有当回事。


    无情蛊,母蛊所受的疼痛,全都会反映到子蛊身上。


    祁满梦皱着眉头,她从榻上坐起来,俯下身,指腹摸过陆卿安的脸颊,停在下巴处,“我们来|做吧。”


    陆卿安想把她的手拿开,可身体如今还不受她控制,她咬着牙,“不行。”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自然不能和你做这种事情。”


    陆卿安闭上眼睛,只要看见祁满梦,她就能想到她丢失的根骨。


    喜欢上别人了。


    祁满梦耳边回荡着这句话,她在心中下意识反驳了句不可能。


    陆卿安多喜欢她,她知道,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人。


    “师傅,就这样吧。”


    “掌门是对的,师傅和徒弟之间不能产生这种感情,这是错误的,左右你不喜欢我,是我缠了你一年。”


    “我的修仙之路如今也没了,索性依瑶还喜欢我,她还能继续修行,我和她过个三五十年,死了,也不耽误她。”


    陆卿安宛若倒豆子一般说着。


    这就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她从不拐弯抹角,不爱把话藏在心里。


    “你放我离开吧。”


    陆卿安想耸耸肩膀,可是动不了,她只能控制着眼神的方向,看向祁满梦。


    祁满梦攥着被子,下意识的说了句,“不行。”


    二人无声对峙着,祁满梦忽然眼神一眯,手挥了挥,围着亭子的幔帐自动束在柱子上。


    她看向不请自来的掌门,掌门带着一身杀意,祁满梦当仁不让,他们二人撕去面上的伪装,对立站着。


    陆卿安却看向掌门身后的人,解依瑶正站在那里。


    掌门和祁满梦对视着,一瞬间,两人齐齐而动,同时冲向对方,手中灵气闪烁,招招致命,式式朝着对方名门而去。


    就在他们打斗过程中,陆卿安发现她能动了,她心中一喜,悄悄从踮着脚,下了床,一步一步绕着打斗的二人,快走到解依瑶身边。


    “走。”


    陆卿安做了个嘴型,握着解依瑶的手,想要悄悄溜出去。


    一转身,眼前出现了个离她极进的人,祁满梦脸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


    “你们想去哪里。”


    阴冷至极的嗓音响起,其中寒冷让人打了个寒颤。


    她在这,那掌门呢。


    陆卿安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飘过,她看向方才祁满梦和掌门打斗的地方。


    掌门的尸体赫然躺在那里,他的脖颈上一道明显至极的掐痕,他是被硬生生掐死的。


    在陆卿安震惊的视线中,掌门的尸体画作流光,散落空中。


    修仙之人一般死亡后什么都留不下。


    “你就是她口中的“依瑶”?”


    祁满梦看着解依瑶,眼中残留的杀意再次出现,出声问道。


    陆卿安回过头,就看见祁满梦的眼神。


    她马上把解依瑶拉在身后,有一些警惕的出声,“你想干什么。”


    祁满梦看着陆卿安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令一股气,她甩了甩袖子,冷着个脸一眼不发的走了。


    即便经历了一场打斗,可周围的所有景色一点损色都没有,假山的水在流着,亭子上的银白色幔帐随风而动。


    见祁满梦走了,陆卿安拉着解依瑶,快速的溜了。


    掌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新任掌门是祁满梦。


    陆卿安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过了三天,她给一名弟子抓药,在闲聊中才得知。


    陆卿安心中一紧,送走了这名弟子,将药铺门紧紧关上。


    祁满梦的大胆超乎她的想象,她在房中急躁的走来走去。


    解依瑶这三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在房中,她此刻想告诉解依瑶一声都没办法。


    她又痛恨起她没了根骨,没法修炼,没了修为,痛恨起她的无能为力。


    南沁峰还在下着雪,院中脚印覆盖上了一层薄雪,却也可以看见印记。


    陆卿安眼睛一亮,她可以跟着解依瑶的脚印,找到解依瑶。


    她为她的机智而高兴了一两秒,脸上的焦躁被喜悦取代,却在下一秒被冲散。


    一个人从外面被扔进来,脸上血肉模糊,紧闭的门扇被撞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块砸在陆卿安的脚边。


    而这个人,陆卿安很熟悉,她的大脑一片茫然,可身体反应却更快,她快速跪在地上,将解依瑶抱在怀中,朝她口中不要命的塞着药丸。


    回血的,补气的,陆卿安宛若喂饭一样塞进解依瑶嘴里。


    解依瑶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红衣上的血迹依旧明显无比,红一块,黑一块,血迹从口中滴到地上,砸出血花。


    解依瑶的双手满是鲜血,在寒冷的空气中冒着热气,她抬起手,想要在陆卿安脸上摸一摸,可这个举动她都做的万分吃力。


    陆卿安主动将脸贴过去,她握住解依瑶的手腕,着急的说着,“你坚持住好不好,我去找人救你,求求你。”


    解依瑶的口中溢出血沫,她眼睛中含着泪,缓慢的摸着陆卿安,血迹模糊了陆卿安的半张脸。


    “我好……舍不得……你。”


    解依瑶语气疲累的吐出五个字,却让她说的断断续续。


    陆卿安将她从地上抱起,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她想要说出一句鼓励的话,泪却先流了出来,“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


    陆卿安总以为,她会比解依瑶先离开这个世界。


    第105章 把你当做妹妹


    “祁满梦。”


    陆卿安双眼通红,满腔的恨意在此刻喷薄而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一定要把我身边的一切都夺去,都毁了才甘心吗?”


    祁满梦脸上罕见的惊慌失措,她茫然的抬起手,又放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是,我没有用多少力。”


    陆卿安刚抱着解依瑶起来,她想带着解依瑶去看医修,却在起身的一瞬间,解依瑶化作满天流萤,消失在天地间。


    臂弯一轻,陆卿安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浑身血液被冻住一般,难以呼吸。


    解依瑶就这样在她怀中消逝。


    陆卿安不愿意去相信,可这又由不得她不信,她猛然拿起手边的剑,狠狠朝着祁满梦刺去。


    她练习了这么久的剑术,如今也算白练,出剑势如破竹,动作迅速非常,空中只余下一道黑色剑影,带着浓重恨意的剑刃出现在祁满梦的脖颈前。


    锋利的剑刃即将刺进雪白的肌肤,陆卿安感觉遇到股极大的阻力,让她无法向前一步。


    她死死盯着剑刃与皮肤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


    祁满梦的手抬起,虚虚在空中一挥,她面前闪着寒光的黑剑齐根断裂,化成不规则的碎片掉在地上,陆卿安手中只捏着一个空荡荡的剑柄。


    剑柄上的云朵栩栩如生。


    祁满梦皱了皱眉头,看着陆卿安癫狂的样子,出声辩解,“我没杀她,她自己寻死,怨不得我。”


    陆卿安露出一个冷笑,她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剑柄如今只剩下一点点剑刃,宛若一把短短的匕首,一个三角形出现在剑柄根部。


    其他的碎片落在地上,陆卿安看了看地上的黑剑碎片,她闭了闭眼睛。


    “祁满梦,祁满梦。”


    她念了两声祁满梦的名字,像是把这三个字狠狠刻在心中。


    两行泪从她眼角流出,划过脸颊,整个眼眶通红,鼻尖也红了一片,她颤抖着唇,猛然睁开眼,恨意从她眼中喷薄而出,化作实质,“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祁满梦看着她,骤然握紧了拳,“随便你。”


    她瞥过眼,手中微动,陆卿安不受控制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雪,又往翎落峰的方向而去。


    远处的山峰上,两人站在山头,看着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少主,我们该走了。”


    解依瑶看着陆卿安的小小身影,没说话。


    狐二乌站在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道,“少主,我们潜伏在流云宗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重回狐山,争取狐王之位吗?”


    “她体内有您的一半情根,您又在她面前死去,她不会忘了您的。”


    解依瑶皱了皱眉头,“可是。”


    狐二乌赶紧说,“少主,不可再耽误下去,当初狐右护法算出她是有大机缘的人,特意让您来这流云宗接近她,如今目的也达到了,右护法独自一人在狐山快坚持不住了。”


    狐二乌口中的右护法是解依瑶的姨姨。


    解依瑶深呼吸一口,忽略心中的情绪,一转身,语气果决坚定,“走。”


    狐二乌心中一喜,感觉跟了上去。


    陆卿安跟在祁满梦身后,祁满梦走一步,她跟一步,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副好师徒的模样。


    陆卿安紧紧闭着嘴,睁着一双红若泣血的眼睛,死死瞪着祁满梦。


    祁满梦感受着身后的视线,她不适应的动了动后背,心口生出一抹难以言喻的难受。


    她穿了一身紫纱,衣角被风吹起,浓烈的铃兰香睡着风向,飘进陆卿安的鼻腔中。


    陆卿安撇过脸,不愿意去嗅闻这股味道。


    她心底的恨意宛若烈火,浓烈的燃烧着,她的理智全无,咬着牙,恨不得牙齿间咬的是祁满梦的血肉。


    她看着祁满梦的后背,想朝面前人扑去,狠狠撕咬上脆弱的脖颈,玉石俱焚。


    她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和那股控制她的力量抗衡。


    祁满梦当了掌门后,流云宗的一切都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季知星还是那么忙碌,她身为祁满梦的徒弟,一跃晋升成掌门的弟子,不用再解决一些杂事,却也闲不下来。


    掌门交替,本该有一场大的仪式,光邀天下宗门齐聚,共同见证。


    祁满梦懒的开,于是就不用了。


    季知星忙忙碌碌,柳若行在翎落峰的小院中,安静的一人待着,夏轻亦在化宜峰炼器。


    陆卿安则是和祁满梦在一起,从那日开始,陆卿安再也没能拿回她身体的主动权。


    她像个傀儡,听着祁满梦的命令行事。


    亭子的幔帐被风吹起,隐约能看见两个人躺在榻上。


    陆卿安看着祁满梦枕在她的臂弯处,厌恶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


    可恨,她如今连身体都控制不了,何谈报仇。


    祁满梦闭着眼睛,薄毯盖在身上,面容安详享受。


    一时间看起来倒有些岁月静好。


    打破寂静的是一道颇为骄纵的声音——


    “陆卿安!!!!”


    书上的鸟都被惊动飞起,在空中打着悬,不肯落下。


    陆卿安知道这声音是谁的,夏轻亦。


    她怎么来这了。


    陆卿安出神一瞬间,她看向枕在她臂弯的祁满梦,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去吧,她找你。”


    她话音刚落,陆卿安发现身体能动了。


    她看了一眼祁满梦,一言不发的下榻。


    推开院子门,果然看见夏轻亦站在门口。


    她今日穿了身藕粉色的衣裳,头发辫在脑后,可以辫成细细长长的麻花辫,像是林间的蝴蝶翩然振翅,腰间挂了个小小的药瓶挂饰。


    这个挂饰还是陆卿安送给她的。


    一段时间没见,夏轻亦的脸颊上又长了一些肉,看起来像树上红润的樱桃,不禁让人想要咬一口在上头。


    看见眼前的陆卿安,夏轻亦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点粉红。


    她揪着衣角,表情罕见的出现了点犹豫。


    陆卿安摸摸她的头,露出这些日子的第一个真心笑容,“在化宜峰过的开心吗?”


    她轻声问道。


    夏轻亦点点头,她松开被攥出褶皱的布料,她骄傲道,“开心,炼器我学的差不多了,峰主婆婆说,我现在是很厉害的炼器大师。”


    陆卿安见她如此,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她弯着眼睛,通透清澈的眼眸首次出现了亮点,“真厉害。”


    她点了点夏轻亦的鼻尖,刮去夏轻亦的汗珠。


    翎落峰这么热,也不知道夏轻亦找了她多久。


    两人之间贴的很近,夏轻亦愣愣的看着陆卿安,抿了抿粉唇,声音传出几分羞涩,“我们结为道侣好不好。”


    陆卿安给她擦汗的动作一顿,她有些无措的看着向后退了两步,拉开和夏轻亦之间的距离。


    夏轻亦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两人的距离重新拉进。


    “陆卿安,我们两家已经定了婚约,你母亲和我母亲都同意了。”


    陆卿安听着她说的话,她有一些惊讶,“我母亲同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轻亦想了想,“应该在咱们小时候就定下了。”


    陆卿安很是震惊,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


    夏轻亦“哎呀”了一声,她拉着陆卿安的衣角,“现在你知道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道侣呢,下个月好像有一天是好日子。”


    陆卿安眨了眨眼睛,把夏轻亦拉着她的手推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夏轻亦猛然瞪大眼睛,她猛然又抓住陆卿安的衣角,“谁?”


    陆卿安犹豫了一瞬,痛苦夹着恨意,在唇齿间间先试探了一番,才开口,“解依瑶。”


    夏轻亦脑子转了转,猛然一拍脑门,“她不是那个药铺的人吗?”


    陆卿安点了点头。


    夏轻亦皱着眉头,“可是前两天不是说她是妖族,混进流云宗,欲行不轨之事,被祁掌门就地处决了。”


    陆卿安将手握成拳头,咬着牙齿,“祁满梦当真是这样对外说的。”


    夏轻亦闻言,奇怪的打量了两眼陆卿安,疑惑的问道,“你居然会直呼祁掌门的名字,可真稀奇。”


    陆卿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向面前的夏轻亦,叹了一口气,微皱着眉头,“轻亦,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对你也一直是当做妹妹看待,没有别的心思。”


    夏轻亦垂着头,陆卿安看不清她的表情。


    陆卿安不知所措的时候,夏轻亦低着头,猛然推了陆卿安一把,受不住她的力道,陆卿安猛然朝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夏轻亦注意到陆卿安,跑远的步子一顿,又加快了步伐,只留给陆卿安一道背影。


    陆卿安没有去追,稳住身体后,她站在原地,注视着跑远成了一个小粉点的夏轻亦。


    夏轻亦会遇到更合适她的人。


    就在她想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季知星。


    季知星并未隐藏她的身形,见陆卿安发现她,迈着步伐朝陆卿安走过去。


    “节哀。”


    见到陆卿安的第一句话,季知星说的是这两个字。


    陆卿安握紧了拳头,她看着被关上的院门,“事情才不是这样,依瑶虽然是妖族,可她却很善良,在南沁峰开个小药铺,没做过对不起流云宗。”


    第106章 我现在可以对你好


    季知星行动间若柳叶飘过池水面,风和煦,柳飘摇,是以季知星整个人温和又有韧劲。


    她眼中满是担忧,在看见陆卿安的时候,没有掩饰的疼惜。


    陆卿安抬眼与她的眼睛对视上,心中忽然有了发泄的地方。


    “师姐。”


    她缓缓蹲在地上,抱着季知星的大腿,委屈的叫了一声,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所有的痛苦,难受,后悔喷发出来,化作数不尽的泪珠,砸在地上。


    她爱抱大腿的习惯是小时候养成,小时候她犯错,母亲打她,她小小的一个人,都没到母亲的大腿,她抱住母亲的膝盖,母亲心疼她,极大可能免去一顿惩罚。


    但这个动作,她也只对母亲做过。


    思及此,陆卿安的哭声更大了些。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带依瑶来翎落峰的,我不带她来就好了。”


    陆卿安红着一双眼睛,紧紧抱住季知星的大腿,就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错了,我不知道祁满梦如此狠心。”


    她一只手用力扣在地上,石板地光滑坚硬,她的指甲尽数崩裂,血染红了地面,留下五道血痕。


    季知星心头一紧,立马握住陆卿安的手,从地面上拯救出来。


    陆卿安的目光落在血肉模糊的指尖上,十指连心,指尖的刺痛和她的心痛比起来,显得有些渺小。


    季知星朝她露出嫩肉的指节吹了吹气,她心疼的宽慰道,“不怪你。”


    她碰着陆卿安的动作小心翼翼,陆卿安此刻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易碎品。


    她手心化出泂泂细流,洗去陆卿安手指上的脏污,又认真的在上头擦了药膏。


    “不,怪我,我早该知道,祁满梦就是如此狠心。”


    季知星觑见她眼中的恨意,一时间失声,她握住陆卿安手背,静静的听她说。


    “师姐,一命偿一命。”


    陆卿安郑重的说道。


    季知星心忽然提起来,她紧张的等着陆卿安接下来的话。


    “依瑶的命没了,祁满梦就该以命相抵。”


    听出陆卿安语气中的认真,季知星心中微微颤动,她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态说出一句,“你竟然如此喜欢解依瑶。”


    陆卿安如今一双眼睛都红肿了,她哑着嗓子,“我喜欢依瑶,为她报仇是应该的,但即便依瑶只是我的好友,我也会为她寻一个结果。”


    院子门关的非常紧,上好的红木材扣在一起,严丝合缝,半点缝隙都没有。


    “事在人为,今日我杀不了她,明日,后日,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心中的火就不会熄灭。”


    她露出一个苦笑,“可惜,我的根骨没了,修不了仙,成不了道,要杀死她需要废一些力气,依瑶要在天上等很久。”


    她如今佩剑碎,根骨毁,空余一颗报仇的心。


    季知星抿着唇,将她扶起来,“你可知,如今掌门是何种修为。”


    陆卿安摇了摇头,她知道祁满梦的修为很高,却不知道究竟到何种地步。


    季知星指了指天上,“掌门度雷劫那天,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是大乘期。”


    陆卿安眼眸垂下,大乘期的修为,堪比成仙。


    这天上地下,只要祁满梦想,就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做不了的事情。


    所有在这种能力下,她想杀任何人都可以,想干什么都可以送吗。


    陆卿安扣着腿上的面料,“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要放弃吗?”


    季知星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她眼中含着不赞同,眉间蹙着,如同池面被风吹下,泛着涟漪,“可你付出性命做不了什么。”


    这话说的没错,陆卿安她*自己也明白,只是什么都不做,让祁满梦好好活着,到不如拼一拼,万一成功了呢。


    如果她这话让其他人听见了,定要嘲笑她一声,浮游撼树,自不量力。


    季知星也是这样想的,如果陆卿安的仇人是一个凡人,她不会阻拦,因为凡人与凡人之间的较量,是公平且旗鼓相当的较量。


    陆卿安与祁满梦之间的,她们之间什么都不对等,修为,年龄,地位,阅历,没有任何是公平的。


    这是一场无需比较,所有人一看,便能分出胜负的比较。


    “那我不和她拼刀枪,下毒,总有一种毒能毒死她的吧。”


    陆卿安不甘心的说道,她腿边的面料已经被她攥成布条般,粗硬硌手。


    季知星愣了一下,首次点头,“自然,大乘期终究没有突破成仙,自然有弱点。”


    “天道公平,万物相生相克,掌门终究没有成神,自然有损伤她的宝物。”


    “但具体是什么药物,什么宝物,我也不清楚。”


    她的目光移开,飘向远方。


    陆卿安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稍微一想,那个地方是藏书阁。


    陆卿安心中一跳,松开一直紧攥的布料,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师姐。”她不禁喃喃出声。


    季知星身体一僵,她猛然回头抓住的陆卿安的手腕。


    “你,你不要。”


    不要报仇了好不好。


    她咬着牙齿,眼角微红,喉齿间的滚动着,将最后的字咽下。


    这很自私,懦弱。


    季知星握住陆卿安的手腕不肯撒开,越握越紧。


    陆卿安疼的皱了皱眉头,她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没让季知星发觉。


    “师姐,回去吧,翎落峰不似从前那般热了。”


    风吹过,季知星的鬓角发丝凌乱,她却顾不得,直愣愣的抓住陆卿安。


    她眼中的蕴含的千万种情绪,被深深隐藏在眼底,心底,紧紧握着陆卿安的手,不愿意松开。


    陆卿安伸出手,将季知星鬓角的碎发挽到耳朵后面。


    她的指尖一直是热的,擦过季知星冰凉的耳尖,带来一阵温热。


    季知星朝她收回的手掌看了看。


    陆卿安的手是很好看的,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指甲圆润,可是这样的一双手,手掌中布满茧子。


    季知星明白,都是陆卿安练剑的时候留下的。


    最惹眼的,是掌心中的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道疤痕有一些世间有些长了,凸起的地方已经光滑,只是从虎口贯穿到小拇指根部,横直又凶险。


    季知星眼睫颤抖,失了全身的力气,松开被她握紧的手腕。


    被桎梏住的腕节终于松开,遗留的疼痛还在,发着胀,泛着痛。


    陆卿安稍微晃了晃手,企图将这股力气消去,她拍了拍季知星的肩膀,“师姐,回去吧。”


    季知星看着陆卿安,握着拳头,似乎是生着一股气,留给陆卿安个背影,一言不发的走了。


    单薄的身影在陆卿安眼中成了小点,逐渐消失不见。


    师姐又瘦了。


    即便在弟子服是为每一个弟子贴身打造的,可穿在季知星身上,腰间还是空出来一大块。


    她撇了眼紧紧闭在一起的门缝,抬脚朝着藏书阁的地方而去。


    刚走出两步,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僵硬着身子,推开院门,走到亭子中央,脱了外衣与鞋,上榻抱住祁满梦。


    她动作做的很流畅。


    可眼睛中却是与之不同的厌恶,憎恨,仇视。


    祁满梦睁开眼睛,和陆卿安对视着,不知道为何,从心中生出点委屈。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那个什么依瑶不是我杀的,我没想杀她。”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喜欢到处杀人的人吗?”


    她出声质问道。


    陆卿安冷冷看着她,“不是吗,从我见到你,你先杀了掌门,后杀了依瑶。”


    幔帐被风吹起,无声的动着。


    祁满梦爱穿紫衣,里衣颜色也是紫色的,泛着丝绸的流光,典雅高贵。


    她眼神无论何时都是随意任性,可现在罕见出现了一点无措,转瞬便消失。


    “陆来舟他该死。”


    苏来舟是前任掌门的名字。


    陆卿安不喜欢他,他老是让师姐去做一些碎事,杂事。


    “如果不是苏来舟,我不会中五百年的寒毒,日夜疼痛,修为倒退,况且他和魔族勾结,死不足惜。”


    祁满梦眼睛中透着浓重的恨意,宛若实质。


    听她这么说,陆卿安反而笑了,她看着祁满梦,向来清澈眼中划过嘲讽,“你夺我根骨,杀依瑶,给我种无情蛊,让我身不由己,你岂不是更加死不足惜,你说,我该不该报仇,讨个公道。”


    祁满梦伸出手,划过陆卿安的唇角,落在了陆卿安的脖颈上,挑开她锁骨上的衣领。


    “可你杀不了我,季知星说的对,我是大乘期,只有少数毒药才能伤到我,也仅限伤我,你杀不了我。”


    陆卿安不说话,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心疼我一下呢,你之前不是说一辈子都喜欢我呢。”


    祁满梦躺下,趴在榻上,听着陆卿安心跳的声音,她喃喃自语。


    陆卿安再次笑了一声,胸膛朝上,微微震动,“你也说了是之前,是,我承认我之前很喜欢你,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可你呢,你骗了我,毁了我的修仙路。”


    她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其中蕴含的情绪谁都可以听懂。


    “我心疼你,你什么时候心疼我了呢。”


    陆卿安看着亭子顶部,张开嘴,反问道。


    祁满梦能听见陆卿安的心跳很快,耳边陆卿安的语气终于不是夹着恨意。


    她难见的生出一分窃喜,“现在,陆卿安,我们没有必要这样。”


    “我以后可以对你好,心疼你。”


    第107章 变心这么快


    陆卿安脸上嘲讽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她脸都要笑僵了。


    “祁满梦,你自己听听,你说话可不可笑。”


    陆卿安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对她而言,现在心中唯有复仇这一件事情。


    祁满梦看出来她表达的意思,想到她口中的说的人,她皱着眉头。


    “不可笑。”


    她眼睛中微光涟漪,较好的眼型好似专门画出来的一般,眼角微勾,眼尾上翘,充满了攻击性。


    又艳丽又奢靡,与她身上所带点铃兰香完全不同,宛若一朵正旺盛的牡丹盛开,诱惑着所有人摘下她,一亲芳泽。


    可这里面的人不包括陆卿安,她看了一眼祁满梦,又闭上了眼睛。


    祁满梦控制了她的身体,可没有控制她的眼睛,她的嘴巴。


    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能。


    陆卿安在心中暗想,她闭上眼睛,已经没有了继续和祁满梦对话的想法。


    左右她总能找到一种方法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祁满梦不杀她,她的修为有多高呢。


    陆卿安眉头一皱,猛然睁开眼睛。


    她和季知星之间的对话,祁满梦是怎么知道的。


    她眼中的震惊太过明显,引得祁满梦绽放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本就艳丽的花盛开了,变得无比耀眼,似吸人的妖精一般,眼角眉梢流露出风情。


    她点着陆卿安的心脏,指尖一下又一下,“你们离我这么近,我能听到不是应该的吗。”


    陆卿安当时三番五次看着着紧闭的院门,就是害怕祁满梦听见她们的对话。


    结果没有想到,祁满梦还是知道了。


    她平复跳动激烈的心情,又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睫颤抖着,昭示她心内的不平静。


    祁满梦挑起锁骨上的一抹发丝,打着转,脸上表情阴沉。


    陆卿安闭上眼睛,没看见祁满梦的情绪。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知道解依瑶是怎么死的。”


    陆卿安的眼睛中满是怒火,“你怎么还敢说你不知道的,你亲手在我面前杀死的她,你敢说你不知道。”


    陆卿安只感觉一股火涌上心头,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现在的没有办法去思考。


    她竭尽全力想让与身体做斗争,想要夺回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祁满梦是如何做到的,她感觉这幅躯体不是她的,倒像是祁满梦的。


    大乘期竟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她的复仇之路,岂不是遥遥无期。


    陆卿安心中忽然生起一股绝望,她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颗心落入谷底。


    再绚丽的日光也没有办法照亮她的内心,揪着手底下的被单,她心中千回百转。


    “我也不知道,那日是她主动找到了我,出言激我,我只是出了一掌,她就跑出殿外,我本不想追。”


    “可她又激我,说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又骂我卑鄙,我生气了,这才追她出去。”


    “她一到你面前,就吐血,她的修为不低,我那一掌没出多少力气,可她装作很严重的模样,还在你面前死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卿安不想听她狡辩,可惜她没法控制住身体,连翻身都做不到。


    祁满梦也知道她情况,她说话的速度不急不慢,娓娓道来,声音好似埋藏前年的佳酿,即便说着正经话,也听的人脸红心跳。


    陆卿安听她说完,忽然想起以前。


    祁满梦不爱走路,身子骨也软,不爱走路,无论去哪都爱让陆卿安抱着去。


    左右祁满梦不爱出院,她们之间如此亲密的举动,也没有人知道。


    祁满梦在陆卿安的耳边伏下,“你信吗。”


    陆卿安自然是不信的,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闭着眼睛,“现在依瑶已经死了,你想怎么说都成。”


    对于祁满梦说的话,陆卿安是一个字都不信。


    解依瑶的修为她具体不知道是什么阶段,可是陆卿安知道,修为一定不高。


    不然的话,解依瑶何苦在峰上的一个偏僻角落开一个小药铺,十天半个月才能等来一个客人。


    对于她说的出言挑衅,陆卿安更是连一个笔画都不相信。


    解依瑶为人虽然急躁了点,可是她却不爱和人争辩,脾气很好。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陆卿安的态度被祁满梦收入眼底。


    祁满梦嘴角带着笑容,躺在床上,红色的唇非常诱人。


    她笑了笑,“你知道吗,喜欢是可以做出来的。”


    陆卿安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一些不明白。


    可是后来就懂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祁满梦控制着陆卿安,两人居然就在亭子中央行了那事。


    “祁满梦,你怎么敢这么做。”


    伴随着陆卿安愤怒的声音,祁满梦的喘息声也随之而来。


    湿润,潮湿,背叛同时出现在陆卿安的心中。


    两人荒唐了很久。


    陆卿安却奇异的没有感觉到累。


    她动了动手臂,也没有酸软的感觉。


    月亮已经出来,整个世界黑暗中透着亮光,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


    这里晚上也是热的,并不凉快,也不让感觉到冷。


    她们并排躺着塌上,祁满梦躺在陆卿安的臂弯,而陆卿安的一只胳膊搭在祁满梦的腰间。


    好似最亲密的爱人一般。


    可陆卿安满心满眼都是痛恨。


    为什么,依瑶才死去没有两天,她就做出了这种丑事。


    无尽的自责,悔恨冲上陆卿安的心中。


    一股油然而生的范围感出现在她的胸腔中,可她被控制着,动弹不得。


    那股恶心感上不来,下不去,久久萦绕在胸口。


    她的牙齿打颤,双眼流出泪,落在枕头上,很快聚成一坨深色的圆形。


    祁满梦看着这样的陆卿安,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也终于爆发。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爱我做这种事情吗,为什么你变心可以变得这么快。”


    她伸出手,往空中一挥,解除了对陆卿安的控制。


    陆卿安拿回身体的控制权,第一件事情就是趴在榻边呕吐。


    可她徒劳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后知后觉的才在脑海中想到,她最近几天一直没有吃饭,自然也没有东西可吐。


    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陆卿安眼中藏着浓浓的恶心,她猛然起身,将祁满梦压在身下,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在祁满梦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祁满梦只是稍微偏了偏头,她的半张脸完美,侧脸优越,鼻子直而挺,鼻头也尖锐,充满了攻击性的一张脸。


    陆卿安往日尝尝看她,可今日心中徒有恶心。


    “你这样,置我于何地,你有没有想到过,我现在该怎么样去做人,该怎么样去面对依瑶。”


    陆卿安朝她怒吼道,悲痛与愤怒同时宣泄,天地间轰然一道雷打下。


    鸟飞云散,雷声后,万物寂静。


    陆卿安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她被气到话都说不下去,抡起拳头,下一秒,又要打下去。


    可她看见,祁满梦脸上的连一个伤口都没有,她的脸颊依旧是肤可胜雪,健康有血色。


    陆卿安放下拳头,左右找着武器。


    亭子周围,假山假水,都是按照最完美的感官打造,挑不出一点错,看着眼中,心旷神怡。


    陆卿安欣赏不来,她只想找一把锋利的武器,狠狠刺痛眼前这个人的心脏。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的剑也是被祁满梦所打断的。


    陆卿安回头,看向祁满梦。


    祁满梦侧做在榻边,捂着半边脸,好似被打疼了一般,眼神委屈。


    陆卿安冷笑了一声,怒气火气让她想要提剑,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怎么,痛吗。”


    陆卿安觉得,她现在应该狠狠个祁满梦一个巴掌,在踹她两脚。


    可这样,陆卿安并不会感觉到痛快。


    祁满梦缓缓放下手,她侧脸完美无瑕,如玉一般,半点伤痕的都没有。


    “变心,祁满梦,我没有变心。”


    “我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恨不得把能给你都给你,你呢。”


    陆卿安冷笑一声,“你能想起来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祁满梦,想你这种薄情寡义,自私自利,遇上一个人就恨不得吸干对方全身血的人,真是让人恶心。”


    祁满梦在榻上坐着,不像刚刚侧坐,而是双脚搭在地上。


    天道似乎对她偏私,连脚趾都是莹润白皙。


    她往常厌凉,怎么可能让肌肤接触到冰冷的地板。


    看来她的根骨帮了祁满梦不少忙。


    陆卿安想着,目光又移到祁满梦的脸上。


    再次讥讽出声。


    “我和你在这院中度过了一年,这一年来,你有朋友吗,有亲人吗。”


    陆卿安站在亭子外,向来充满了天真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疯狂。


    她的理智已经不剩多少了。


    “祁满梦,你真令人恶心。”


    祁满梦听见这句话,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中说不出什么情绪,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


    她的笑容很公式化,陆卿安见过这样的笑容很多次,第一次见祁满梦的时候,祁满梦对着掌门说话的时候。


    她的笑容很好看,即便只是淡笑,即便她的笑容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她嘴角的弧度配上双似乎永远含情的眼,也足够勾人心魄。


    陆卿安将手搭在亭子柱上,不自觉的狠扣下去。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在武力上伤害不了祁满梦,在语言上也伤不了祁满梦。


    第108章 痛苦的荒唐


    “早知道来到流云宗会遇到你,我甘愿从没有来过这里。”


    陆卿安的语气嫌恶,眼神中满是冰冷。


    祁满梦面上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嘴角的弧度依旧恰好,如同尺规量过,不偏不倚,没有好似没有被陆卿安的任何话影响。


    天空中灰蒙蒙,皎洁的月亮被乌云遮挡住,只透露出一点晦涩中白色的亮光。


    亭子上的幔帐随风而动,发出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格外明显。


    和祁满梦的冷静相比,此刻的陆卿安简直像是个失控的疯子。


    陆卿安盯着身着紫衣,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祁满梦,深深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拳头,“放我离开吧。”


    她眼中透着无力,从内心深处透出的绝望,以至于连嗓音都变得闷沉,如同一道气声,风一吹就散了。


    祁满梦猛然抓紧了床上的被褥,柔软的蚕丝光滑细腻,被她硬生生的扯出褶皱。


    “不可能。”


    她声音平稳,没有一点起伏,只是发出三个简单的音节,而不参杂任何情绪,像是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平静悠长。


    朦胧暗沉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上翘的眼尾似乎染上几分落寞,眼睫颤抖着。


    陆卿安发出一声冷笑,“你究竟想要什么,祁满梦,这天下之大,以你的修为,你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双手环胸,靠在朱红的柱子上,面色如玉,散发着一股冷俏。


    陆卿安平日爱笑,眉眼弯弯,温暖有冲劲,可如今冷着一张脸,才叫人瞧见她面容带着一股冷意,瞧见她本身带着的淡漠。


    祁满梦把头偏过去,躲避着陆卿安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不用你管。”


    她吐出四个字,之后紧紧闭上嘴巴,她的唇珠明显,如同一个莹润的红玉珠子,泛着光泽。


    陆卿安被她气笑了,她不明白眼前人脑子中到底在想什么。


    “祁满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待我。”


    她的怒火又被激了起来,冲上脑子,烧的理智全无,她忍不住怒吼出声,乱七八糟的呼吸着,只感觉胸腔中堵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上气。


    天空接二连三的惊雷响起,闪电带来骤亮,将天地间照明一瞬,也照亮了陆卿安的脸上表情,绝望而愤怒。


    她清澈的眼眸闪出亮光,俊秀的眉眼皱在一起,显出痛苦。


    祁满梦偏过头去看她,眼中闪过无助,瞬间消失,她松开握住的蚕丝面料,她手指动了动,陆卿安又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


    她想笑,可脸上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她冷眼感受着祁满梦在她视线中放大,她的腿在一步一步走向仇人,她恨之入骨的人。


    又是一夜荒唐。


    这样的日子,似乎一眼望不到头,在陆卿安的无力中,又过去了一个月。


    流云宗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知星是祁满梦的首徒,祁满梦当了掌门,季知星在宗门内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笃…笃…笃…


    缓慢平静的三声敲门声,让陆卿安无神的眼睛转了转。


    “掌门,弟子有事相见。”


    这道声音,陆卿安很熟悉,是季知星。


    祁满梦在陆卿安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挥手开了门。


    季知星走进来是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样荒唐的一幕。


    陆卿安在床上打坐,祁满梦从她身后攀附在陆卿安后面,宛若一条大蛇,紧紧缠住猎物,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缝隙,贴的非常紧密。


    紫衣与白衣交融,相生和谐。


    陆卿安脖子上全都是痕迹,有深浅,有暗红,交叠在一块,在白皙脖颈上,如同一座糜乱的画作。


    季知星盯着陆卿安的脖颈看了许久,一抬眼,便见祁满梦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身体一僵,心跳的飞快,强撑镇定,“掌门,卿安的母亲今日上山,来寻卿安。”


    陆卿安本无波澜的眼睛泛起涟漪,她眼中发出开心的亮光。


    祁满梦将脸颊贴在陆卿安的脖子上,享受着陆卿安的体热与气息。


    “既然是你的母亲,没有让你不见的理由。”


    她又轻轻亲了一下陆卿安,“早点回来。”


    就这样,她放了陆卿安离开。


    一个月的厮混,陆卿安在踏出翎落峰的一瞬间,便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眼中含着泪,眼眶通红一片,痛苦与欣喜一同存在于瞳孔中。


    季知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给她拍背顺气,担忧的看着陆卿安。


    “娘,娘。”


    她跪在地上,整个人颤抖,嘴唇微动,忍不住呢喃出声。


    眼泪砸在地上,洇湿泥土。


    陆卿安的母亲在山脚的小镇客栈,陆卿安一看见她,开心、委屈、依赖种种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冲上心头,眼前一黑,陆卿安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这可把陆卿安的母亲吓了一大跳。


    陆卿安的母亲名叫陆鸣。


    而她人生轨迹也与这个名字相符合,名扬天下,一鸣惊人。


    年少成名,将陆家从一个小家族,一步一步的发扬成天下第一富商,其中辛苦与努力,不言而喻。


    陆卿安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放在眼中疼着爱着长大的。


    从小养在身边,细心照顾着,生怕她磕着碰着伤着,恨不得把陆卿安挂在腰间,日日不离身。


    可陆卿安生性爱玩,陆府即便在临安城占地面积不小,也留不住陆卿安,等她长大了些,七八岁,便日日早出晚归,整日在外头玩。


    陆卿安性格外向,朋友也多,可最相处起来最亲密还要属于夏轻亦。


    夏家与陆家理所当然的定了婚约,等两个孩子长大了,便成亲。


    陆鸣坐在床旁边,疼惜的看着陆卿安,在她的眼中,陆卿安始终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她离家快十年了,陆卿安似乎长大了许多。


    陆鸣疼惜的摸着陆卿安的眉宇,将她的皱着眉头抚平。


    沉睡中的陆卿安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昏迷中的她下意识的朝陆鸣的方向挪了挪。


    她呢喃了一句,“娘。”


    陆鸣听见这个称呼,心中一颤,不自觉红了眼睛。


    日头渐渐落了,陆卿安才从昏睡中醒来。


    睁开朦胧的眼睛,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眼睛中。


    巨大的喜悦冲击了她的脑袋,身体会比意识更快作出反应,“母亲。”


    她紧紧抱住陆鸣,开口叫道。


    她抱的很紧,生怕这是一场梦境,一个幻影。


    温热熟悉的气息传来,陆卿安心中的委屈骤然爆发出来,她松开陆鸣。


    盯着陆鸣的面容,略微震惊,“母亲,你为何与我离家时的面容一样,未曾发生变化。”


    陆鸣长的很锋利,陆卿安的眉眼与她有五分像,飞眉入鬓,眼尾平直,只是眼角有几道细碎的纹路,却更添了岁月的沉稳。


    陆鸣疼惜的看着陆卿安,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她的问题,“仙人,仙人在带你离开前,特意在我身上施了法术。”


    她将陆卿安的手放在手中,摩挲着,“仙人施了法之后,我便感觉浑身有力,似乎身体更加强健,不再衰老。”


    她口中的仙人是祁满梦。


    陆卿安看着陆鸣眼中的感激与敬佩,抿了抿唇,生平第一次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陆鸣抚摸着陆卿安手心的疤痕,看着她的手中老茧,深深叹息了一口气。


    “疼吗?”


    她轻轻的在陆卿安的手心的吹着气。


    陆卿安朝她展露出一个笑容,“这伤早就不疼了,只是看着唬人,实际上不碍事。”


    她不想要陆鸣担心,将手抽出,不让陆鸣再细看下去。


    “母亲怎么会想着来这找我,一路上累不累。”


    陆卿安疑惑的问道。


    流云宗为了避免俗世杂乱,集天地灵气,所建立之地偏远,距离临安城非常远,光靠马车,怕是要好久。


    陆鸣摇了摇头,她起身,背着手站立,目光透着窗户,遥遥看着流云宗的方向。


    “为了你和轻亦的婚书。”


    陆卿安一愣,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语气颇有一些严肃,“我和轻亦有婚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鸣叹息一声,背影显出几分落寞。


    “这事情怪我,你刚出生的时候,连哭都不会,像小猫儿叫。”


    “你从小身体不好,三天小病,五天大病,可就是遇到轻亦之后,你也不生病了,能跑能跳,身为你的母亲,我自然能看出你身体的变化。”


    陆鸣扶住桌子,指尖泛白,“我是自私的,我看的出来轻亦喜欢你,便与轻亦母亲商量,定下你们两个之间的婚约。”


    “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健康平安一辈子。”


    她背对着陆卿安,陆卿安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可以听出她语气中的疼惜。


    此刻,陆卿安恍然明白,当初刚来夏轻亦刚来流云宗时,陆鸣给她的家书中,勿欺勿负,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对轻亦没有那种意思,可我,可我没有办法,我不希望你再回到那种身体虚弱,苍白着一张脸,呼吸微弱,随时要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转过身,锋利的眉眼显出脆弱,眼角纹路隐藏着岁月,“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我不想你托着病体过生活一辈子。”


    第109章 你不要辜负她


    陆卿安沉默的看着母亲,她能看见她眼中丝毫不掩饰的慈爱与疼惜。


    这种感情软化了陆鸣锐利的眉眼,却生出另一种坚强。


    陆卿安沉默的看着陆鸣,心中好似被雷电所贯穿,苍茫一片,叫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这样做、对轻亦是不是不公平。”


    陆卿安小心翼翼,呢喃着开口,语气十分羸弱。


    “我并不喜欢她,母亲,你知道的,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


    陆卿安垂下眼睛,看向灰白的地砖,砖上有很多剑痕,横竖交错,如同乱麻。


    “我对她并没有那种感情。”


    她抿着唇,将被子掀开,“我去和她说清楚。”


    陆鸣按住她,将她塞回被子里,“你躺着,你身体还没有好,乱动什么。”


    她板着一张脸,皱着眉间,语气不悦的开口。


    她在床边板正的站着,如同势头正猛的青松,笔直端正,浑身上下透着强势与不容侵犯。


    陆卿安躺在床上,她看着陆鸣把被子盖在她的胸口,贴心的掖了掖被角。


    “我到这里来,就是轻亦给我写了信。”


    陆卿安略微睁大了些眼眸,提着心,等着陆鸣的下文。


    陆鸣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在陆卿安的眼前展开。


    笔迹是传统的蝇头小楷,只是夏轻亦笔锋凌厉,让温婉的字迹透出几分不服输,力破纸背,转折有型。


    一整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没有丝毫空白的地方。


    陆卿安眯了眯眼睛,有些看不清具体写了什么,想从陆鸣的手中接过纸,却听见陆鸣的一声咳嗽,伴随而来的还有两个字,“别动。”


    陆鸣一提袍子,坐在床边,将信纸在陆卿安面容前靠近着,直到到了个合适的位置才停止。


    “你这样看。”


    陆鸣叹息了一口气,说道。


    陆卿安仔仔细细的看过去。


    这封信的笔迹凌乱,夏轻亦在下笔的时候应该情绪波动很大。


    上头有五分之四,都是在说陆卿安坏话,余下的五分之一,则是在写陆卿安的好话。


    四局骂,一句夸,可以看出夏轻亦内心的纠结与变化。


    陆卿安的视线落在末尾——陆姨姨,我舍不得,我从未想过,她竟然会不喜欢我。


    到此便结束了,末尾的句号尤其大,像是毛笔在纸张上待了许久,成了一个大黑点。


    陆卿安的目光在黑点上久久停滞,呼吸逐渐紊乱。


    陆鸣离她很近,非常近,近到陆卿安得以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很冷冽,像陆鸣这个人。


    可陆卿安却能感觉到安心,她无助的望向陆鸣,看着这个她最依赖的人,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陆鸣看见她的眼神,放下信纸,她摸了摸陆卿安的额头,“轻亦很爱你,爱到你说什么她都信。”


    陆鸣的眼神中透着慈爱,她轻声教导着,像母狼教育孩子捕获猎物,“只要你说,她就会信。”


    她看着陆卿安满脖子的红痕,又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放在陆卿安的脸上。


    她摸着陆卿安的脸颊,触碰着陆卿安脸上的嫩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瘦了。”


    陆鸣又抚了抚她的眉眼,“也长大了。”


    “你竟然离开了我这么久,过的好吗?”


    陆鸣笑着问道,眼角的皱纹加重了一些,如同松柏忽然被阳光照耀,透出些暖意来。


    陆卿安听见这句话,心中委屈忽然爆发出来,也顾不得陆鸣让她躺好的命令,一个猛子扑进陆鸣的怀中。


    “母亲、母亲。”


    她哀嚎着,眼泪源源不断的涌出,整个脸瞬间湿透,白皙的脸上出现薄红。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来到流云宗的这些年,她经历了许多事情,身上受的伤,心中受的伤,要讲的时候,却说不出来,堵在口中,左右为难着,只能以哭泣表达情感。


    陆鸣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顺气。


    “我十五岁就接手了陆家,那时陆家并不在临安城,而是在一个边陲小镇,小镇并不富裕,陆家做着布料生意,勉强糊口。”


    “现如今,陆家富可敌国,如今我入了朝堂,钱权兼有,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吧,待在我的身边。”


    “你命中的劫难,现在应该已经过了。”


    陆鸣的话,逐渐让陆卿安止住了哭声,她从陆鸣的怀中退出来,忽然感觉到一股别扭。


    一见到母亲面就哭了,让陆卿安感觉她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陆卿安暗自想着,顺势摇了摇头。


    “我不能离开流云宗。”


    她与祁满梦之间的仇还没有报,怎么能这样逃跑。


    陆鸣微愣,回过神来,她拍了拍手,语气透着点激动,“对了,对了,你是要修炼成仙的,不可以就这样和我离开。”


    陆卿安看着陆鸣脸上的笑容,努力忽略心口的疼痛,她僵硬的笑了笑,“是啊。”


    陆鸣和山脚的小镇待了一周才回去,临行前,陆鸣紧紧握住陆卿安的手。


    “和轻亦的事情,你不能犹豫,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你不可以再回到之前那样。”


    陆卿安点了点头,朝着坐在马车上的陆鸣挥了挥手,“放心吧,母亲。”


    见过陆鸣了之后,陆卿安一路哼着歌,迈着开心的步伐,掂着脚蹦着跳着上了流云宗。


    她先去了化宜峰,问了峰主婆婆,才得知夏轻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


    陆卿安皱了皱眉头,看着峰主婆婆,“峰主婆婆喜欢轻亦吗。”


    峰主婆婆脸上满是慈祥,不同于陆鸣的慈祥,只对陆卿安一个人展露,峰主婆婆的慈祥雨露均沾,看谁的都像自家小辈。


    “轻亦这孩子啊,天赋极高,聪明伶俐,当然喜欢了。”


    陆卿安见状,稍微迟疑一瞬,立刻开口,“婆婆,要不然你收了轻亦做弟子。*”


    峰主婆婆“哎呦”了一声,有些搞怪的砸砸拐杖,避开了这个话题,“我可能知道轻亦去哪里了。”


    “应该是符箓峰。”


    她抬起拐杖,指了指一个峰顶。


    “符箓峰的峰主,也不知道轻亦怎么回事,她突然说要学着练什么符咒,我当她是说着玩的。”


    陆卿安深深呼吸一口气,“那轻亦什么时候想学练符的。”


    峰主婆婆拐杖上落了一层雪,被抖落。


    两人站在屋檐的下头,雪落不到身上,尽数被挡在外头,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陆卿安来时的脚印格外明显。


    “一个月前吧,应该是。”


    陆卿安得知了这个消息,点了点头。


    “婆婆,这里天冷,你也赶快回去吧。”


    陆卿安裹了裹领口,防止冷风灌进来,手却不可避免的被冻红了。


    峰主婆婆缓慢的摇了摇头,她手心一动,一把垫了软垫的太师椅悄然出现在屋檐下。


    她坐在上头,靠在椅背上,乐呵呵的笑着,“我可不冷,倒是你。”


    见峰主婆婆的落在她的手上,陆卿安朝她露出一个笑,弯着眉眼,眼底亮晶晶的说道,“好久没见婆婆了,我这不是想多陪陪婆婆。”


    她没了灵气,储物袋也打不开,拿不出什么做的东西,将就着擦了擦地上的浮雪,坐在椅腿旁都地面上,胳膊略微贴着木椅。


    “一起看雪吧,婆婆。”


    峰主婆婆看了陆卿安的一眼,默默在二人周围布置了一个结界。


    雪很好看,陆卿安的心不自觉也静了下来。


    “婆婆,在你眼中,轻亦是个什么样的人?”


    峰主婆婆略微想了想,“乖巧的小娃娃。”


    陆卿安默默想了想夏轻亦,牙尖嘴利,恨不得身上长了刺,将所有人都刺上一遍,怎么看都和乖巧扯不上关系。


    “怎么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峰主婆婆年迈的声音中带着关心,陆卿安有一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情。


    “我活了这么多年,看的出来,轻亦这孩子喜欢你。”


    “她送你的那把剑,用料可不普通,是来自天山上的玄铁,至精至刚,她弄来可废了不少力气。”


    “她天赋高,可志向不在炼器上,可打造出来的器具都带着股匠气,唯独送给你的那把剑,她用了极大的心血,日夜不离身,我看她练那把剑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呢。”


    峰主婆婆眼中反射着天地间的白色,白色柔光打在她的脸上,面容陈静,皱纹的藏着慈爱。


    “你不要辜负了她。”


    陆卿安张了张嘴,好半天从找回思绪。


    “可,可我和她是师姐妹,不可以的。”


    峰主婆婆用拐杖拨弄着面前的雪堆,左右划着,“这有什么的,同门才容易产生感情呢,况且你们不是从小一块长大,互相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流云宗门规,同门之间不可互生情愫。”


    陆卿安眼神放空,她抓了一把雪,在手中只是把弄一些,便化了,淌了一手的水。


    峰主婆婆却摇了摇头,“你这个人脑筋怎么这么死,不知变通。”


    陆卿安笑了笑,起身拍了拍手,水珠四溅。


    “婆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雪下的很厚,一踩一个雪坑。


    陆卿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吧。


    平整广袤无垠的雪地上,转眼间就多了一行脚印和一个白色的身影。


    符箓峰陆卿安有所耳闻,也是她少数不多没有去过的山峰。


    无他,符箓峰外还有一个结界。


    只有闯过此道结界,才可进入符箓峰。


    第110章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符箓峰的结界不为阻止其他弟子进入,只是为了确认踏入峰内的弟子有足够的修为自保。


    符箓的制作难度大,伤害高,在制作符箓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差错,制造符箓失败后,产生的爆炸通常威力巨大。


    陆卿安看着面前变化的金色波纹,缓慢的呼吸着,用来平复略带紧张的心情。


    她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有什么东西,金色波纹闪闪,整座山峰被笼罩在里头,看不真切,里面隐隐闪烁着白光,绿光。


    陆卿安并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有什么,她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逐渐坚定,抬起脚尖,踏入金色结界内。


    她手中的剑又是流云宗的所派发的剑刃,一把普通的大铁剑。


    在她踏进空间的瞬间,便置身在白色虚无的空间中,一只比陆卿安高两倍的怪物出现,挡在陆卿安的面前,一人一怪物面对面站立,怪物尖嘴獠牙,陆卿安手持剑刃。


    即便陆卿安没有了修为,却也能将它斩杀在剑下,只是身上难免挂上了彩。


    总共出现了十只怪物,在陆卿安杀了最后一只的时候,她眼前的白色空间场景发生了变化,一座巍峨的山峰忽然出现在眼前。


    陆卿安将握住剑柄,抵在地上,用来撑住身体。


    她的衣服破破烂烂,血迹沾染在上头,布料被扯破,露出细绒的毛边,上面被染成了红黑色,血肉若隐若现。


    陆卿安的脸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嘴角青紫,一缕血液挂在上头,脸颊上满是擦伤,灰尘夹在破损的肌肤里,破损的表层皮肤被掀了起来,只有一点勉强与皮肉接壤。


    唯独一双眼睛清亮坚韧,闪着光点,无比耀眼。


    “你。”


    守在结界后的弟子看见结界白光闪烁,一道半跪的人影凭空出现,下一刻,这人睁着警惕的眼神,看了看,身子一翻,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怎么又来一个硬闯的?


    弟子心中暗想,发出一道信号,将陆卿安带离结界。


    符箓一道,最为难学,天资勤奋灵气缺一不可。


    自从千年前,天降一道紫黑色惊雷,整个世界没入黑暗,三天未出太阳,雷声不断,阴云连绵。


    三日过后,太阳才重新出现,白日恢复正常。


    一些事情还是变了。


    符箓峰的峰主那个时候是便是大乘期,作为再度过一次雷劫,便能飞升的人,她对于天地间的灵气感知非常敏锐。


    暗无天日的三天过去,符箓峰峰主感觉到天地间似乎有一抹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她的修为也被挡在了大乘期,从那个时候起,她便隐居在流云宗。


    身为流云宗的一个山峰,可符箓峰更像是一个隐没在了流云宗,不归属流云宗。


    流云宗大小比赛、会事,符箓峰从不参加,只一年固定向流云宗给一些符咒。


    至于收徒,收弟子,也不从流云宗的弟子内收取,而是符箓峰峰主的大弟子云游凡间,选出有资历的弟子,在经过细细挑选,找出符合的弟子。


    再由峰主的二弟子教导。


    陆卿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空无一人,只她一个人在陌生的房屋中。


    她起身看了一圈,这应该是一间内室,供人居住,她看着桌上放的水杯。


    白色水杯的杯壁上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看起来用来很久。


    桌子也是普通的桌子,通体褐色,桌面上横纵交错着划痕,看起来还有一些笔墨的痕迹,陆卿安用手摸了摸,发觉这些笔迹已经深入到桌面内部。


    “醒了?”


    陆卿安朝着门口看过去,发现刚刚还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那。


    她眉眼中透着股英气,眉间一道鲜红的痣,如同天地间的最为浓艳的颜色,汇聚在她的眉心,双眼泂泂有神的盯着陆卿安。


    “是你救的我吗?”


    陆卿安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好奇的问。


    她当时只能记起来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光晕,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李至衡看着面前的人,她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走到陆卿安的身边。


    “你怎么能闯过我设置的阵法。”


    她模样俏丽,头上用淡黄色的发带很随性的绑着,有两三缕从发带中跑出,任性的在脑后飘荡。


    李至衡的头发很长,最末端到了腰间,跑出来的头发也不影响美观,反而衬托的她更加洒脱。


    陆卿安看着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头。


    这张方桌上只有一个椅子,陆卿安只能站着,想着刚才战斗的怪物,陆卿安如实的说了出来。


    “我打败了十个怪物,就通关了。”


    她摩挲着手指,看向李至衡,“为什么这么说,符箓峰的结界很难闯吗?”


    李至衡听到她说的话,眉间的红痣闪烁着,她拍了拍桌子,有一些不相信的喊道,“从我设立这个结界起,总共就两个人闯过这个结界。”


    她摇了摇头,“难道是需要改良了?”


    陆卿安耳朵动了动,“符箓峰的结界是为了保护弟子,修为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应该都能进来吧。”


    李至衡听见她说的话,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她歪着头,目光从上到下扫了扫陆卿安,忽然定在她丹田处。


    她骤然起身,食指中指并拢,其他三指合在一起,大拇指压在无名指上,闪现在陆卿安的身后,从她的后脖颈沿着脊椎,直直向下,划了一道横线,停在尾巴骨的位置。


    陆卿安想躲,可是全身动弹不得。


    和被祁满梦控制的感觉不同,她明显可以察觉到,现在这股控制她的力量,只是让她在原地动弹不得,不能指示她做事。


    李至衡收手,解除了对陆卿安的控制。


    “你怎么弄丢的根骨?”


    李至衡瞬间做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问道。


    陆卿安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她耸了耸肩膀,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随声说道,“就那样丢了?”


    李至衡晃腿的动作一顿,猛然呼出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你没有修为,但是闯过了我的结界?”


    她没有等陆卿安的答案,她激动的拍了拍桌子,头发的黄色发条摇晃着,像秋日里的一朵小黄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卿安瞧她这副样子,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这又怎么了,我早也练剑,晚也练剑,要是手握利剑,连那些怪物都打不过,我还练剑干什么。”


    李至衡的动作弄的愣了半天。


    “干嘛拍我。”


    李至衡一双清丽的眼睛盯着陆卿安,眼中闪烁着别扭的情绪。


    陆卿安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抱歉,我顺手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尽量不做。”


    李至衡没出声,盯着陆卿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陆卿安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开了口,“你见过一个叫夏轻亦的女孩吗?”


    李至衡点点头,方才拍头的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她现在在哪里?”


    李至衡朝着连通外室的门指了指,“就在那儿。”


    陆卿安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


    她脚步飞快的走了出去,推开门,夏轻亦果然在外室。


    外室和内室不同,内室温馨,外室严谨。


    夏轻亦坐在桌前,在一张长条形的纸张上写着什么。


    陆卿安开门的动作并不轻,门框发出吱呀呀的哼唧声,陆卿安听得见,夏轻亦不可能听不见。


    夏轻亦手下的动作不断,下笔的速度虽然慢,可平稳持续,没有间断停顿。


    陆卿安盯了她半晌。


    她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夏轻亦了。


    自从她来到流云宗之后,一直忙忙碌碌,仔细向来,真的许久没有与夏轻亦两人相处在同一空间了。


    陆卿安的视线落在那张长方形的纸条上,夏轻亦应该是刚刚下笔,只在纸条的正上方出现了点黑色笔迹。


    顺着夏轻亦的指尖滑上去,她的手腕悬空在半空中,露出一节腕骨,她身上穿了个藕粉颜色的衣服,脸上的脸颊肉还没有消退,看起来有一点肉感,充满稚气。


    她猫一样圆润的瞳孔盯着纸条,像是小幼猫在盯着一个猎物。


    陆卿安呼吸放空,站在夏轻亦的侧后方,看着夏轻亦画完了整张纸条,她才动了。


    “真棒。”


    夏轻亦像是没有听见,抖抖纸条放在一旁,拿起一张空白的纸条,又画了起来。


    她将陆卿安完全忽视了个彻底,像是空气中完全没有陆卿那这个人。


    陆卿安心中微微叹气,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看着夏轻亦画完了一张又一张的纸条。


    她看见夏轻亦原本平稳的手腕变得抖动,下笔逐渐变得紊乱,线条开始无序。


    她站起来,轻轻抚在夏轻亦的手腕上,“别画了。”


    夏轻亦却像是没有听见陆卿安的说的话,她手一抖,将手腕从陆卿安的手心中撇出,继续画了出来。


    “轻亦。”


    陆卿安叫了一声夏轻亦的名字,强硬的将毛笔从夏轻亦的手中拿走。


    “已经够了,休息休息吧。”


    夏轻亦却猛然站起来,她背对着陆卿安,声音有着藏不住的颤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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