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影懒得跟他说话，连个目光都没给他，只同江照月道：“大比上见。”
作为云渺仙宗天骄之一，两人之间交手的可能很大。
同各大仙宗的弟子都简短交流了一番，江照月和楚今河才回到云渺仙宗队列，此时大比正好结束。
一万多名初选弟子参加仙门大比，今日决出了前一千名。
因为上一届姜栖影夺冠，所以这次的仙门大比由启灵仙宗为主举行，此刻，高台上观看大比的启灵仙宗长老掠身而出，浮于半空，俯视全场。
“本届仙门大比初赛结束，明日开始晋级赛。”
“晋级赛规则如下。”
“所有参赛弟子皆入山海秘境，每人携带一分为初始分数，击败一人，累计一分，分数可掠夺，胜者可掠夺败者一半积分，最终分数前百者晋级仙门大比决赛。”
很简单的规则，不过这个规则对启灵仙宗不是太有利。
秘境非擂台，就代表可以联手，姜栖影是上一届冠军，一定会遭到其他所有仙宗弟子的针对，这是肯定的。
规则一出，不出所料，启灵仙宗弟子队列顿时爆发出许多议论来。
那宣布规则的长老说完之后也不等旁人反应，便飞掠而下，落在姜栖影身边。
他扫了眼对面的云渺仙宗，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隐晦道：“栖影，江照月素来与你交好，若能联合一番云渺仙宗，是最好不过的。”
姜栖影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
“长老，既然无意，何必令人平添妄念。”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却还是不死心。”
长老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也罢，我不勉强你，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不过……”
他声音一顿，看向远方，面上突然露出几丝笑意来，语调也多了几分打趣：“我不就山，山却就我，有时老夫都羡慕你，照月这丫头，想再寻个这么优秀的，可是找不着了。”
姜栖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抹纤细身影朝这边走来。
江照月盈满笑意的面孔在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
这次楚今河没跟在她身边。
长老笑了两声，“你们年轻人聊吧，老夫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他掠身而去，姜栖影刚想开口，被江照月打断。
“姜师兄心中所想我清楚，可我并非为此而来。”
姜栖影闻言怔了一下。
江照月面容柔和，笑容一如既往地令人心生好感。
“我的确想与姜师兄合作，也可促成两宗之间的合作，毕竟姜师兄实力超群，但我有个条件，我想请姜师兄助我得到这次晋级赛的第一。”
她的话有些出乎姜栖影的意料，不过他并未立刻同意，反而多问了一句：“为何？”
晋级赛的第一，对于云渺仙宗而言没有什么用处。
江照月依然温声轻语：“晋级赛第一的奖品，正是我所缺修炼之物，这次仙门大比群雄云据，我和今河两个人并无把握能得到晋级赛第一。”
这个条件确实比单纯以情意勾连让人好接受得多，至少双方都要付出，是等价交换。
姜栖影沉默半响，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照月先多谢师兄。”
江照月脸上笑容愈深，向他行了一礼，语气依然那么温柔体贴，分寸恰到好处，让他哪怕无意男女之情，也不会对她心生厌恶。
商量完这事，江照月不多留，同他告辞。
她离开之时，却听到这位姜师兄突然叫住她，平静深邃的眼眸里有种看不透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似乎很重。
“谢谢。”
——江照月不仅受许多年轻修者倾慕，也与许多天骄深有交情，她想得到一个晋级赛第一，或是想与人交换那件奖品，实在有太多的方法，而不是非要求助他。
但求助他，作为交换却可解启灵仙宗困境。
姜栖影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
江照月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除了天赋绝佳、修为高些之外并无什么特别的长处，他本性寡淡，比不上她温柔体贴、长袖善舞。
——
回去的路上，系统大力地夸赞：“做得好，宿主，我们纯爱系统就是要这样默默无闻地为对方付出，只希望对方事事顺心。”
江照月随口回了句：“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舔狗系统？”
“那怎么能一样？！”
系统难得激动起来：“舔不好的人才叫舔狗，舔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当然叫纯爱了！”
“哦。”
江照月心不在焉地应它，倒是想起姜栖影的某些细节来，她若有所思：“姜栖影的确是个好人，鼻子这么挺，关节也很粉的样子，听说……”
“啊——”
系统发出凄厉惨叫。
“你别污染我！”
“……”
“希望你下次秒懂是在数学题，‘纯爱’系统。”
江照月轻笑一声，朝脑海里的它勾了个嘲讽的弧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张丹方来看。
晋级赛的第一名奖励，是这张丹方的主材。
系统见她不理自己，顿了顿，又讪讪贴过来搭话。
“宿主，你研究这个干什么？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和姜栖影相处，我们想想明天要说什么话呀。”
江照月一边仔细研究丹方，一边平静回答它：“这次仙门大比除了七大仙宗，还有许多次一级的仙门和强大家族，天骄横空，惊才绝艳者多不胜数，我的实力顶多进前十，但服用这枚晋灵丹，再进一步，我就有希望在决赛角逐前三。”
系统愣了一下，“你不是为了帮姜栖影才找他的？”
江照月笑了一下，温柔美丽的模样。
“傻瓜，找别人交换还要付出同等级的宝物，姜师兄多好啊，我什么都不用付出，而他一定会帮我得到第一，你还真以为那些蠢货联手就能淘汰启灵仙宗？”
“……”
系统僵了会儿，终是不死心：“可你……不也是喜欢他的？”
“对呀，所以我不是在努力吗？”
江照月收起丹方，纤细的手指虚虚握住，仿佛握住了一片天空。
她的眼眸里满是期待，又从期待里蔓延出丝丝难以压抑的兴奋来，“修为不高，我怎么好好爱他……爱人啊，是需要实力的，强者才能控制自己的爱，没有实力怎么为所欲为呢？”
系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在良久的沉默中选择了不问。
本能告诉它，这个‘爱’不是它理解的那种，它知道后很可能会再次受到污染。
第二天。
仙门大比晋级赛，山海秘境。
山海秘境十分广袤，一年只能开启一次，其中不乏许多天材地宝，也有一些危险，不过总的来说，选在这里，算是给参赛弟子的好处了。
秘境之外，设有八面巨大无比的玄天镜，映照山海秘境内各处景象，方便仙宗高层们观察里面的参赛弟子。
一千个人投入秘境中，瞬间便四散开来。
楚今河与江照月一起，很快与姜栖影汇合。
与启灵仙宗合作是江照月的决定，楚今河显然不欢喜，但他从来不会违逆师姐的命令，只是看见姜栖影那一刻，脸色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江照月权当没看见他的神色变化，认真合计，“恐怕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联手，想要多得分数，我们要尽快找到别人。”
“不用这么麻烦。”
姜栖影生性冷淡，话不多，效率却很高，他眺望四周，寻了一处宽敞之地，便在江照月诧异的目光中拿出一件宝物。
那是一卷散发着强烈古老气息的玉简，浮动的光晕中，隐约可见一串串神秘符文在其上流动，光芒映照天空，以玉简为中心，顷刻散发出很远很远。
方圆百里的修者，恐怕都能看见这映射天空的光芒。
江照月愣了一下，才有些吃惊地说：“这是……太玄秘宝？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姜师兄上一次仙门大比的奖品？”
“嗯。”
姜栖影依然言简意赅，并不多言。
江照月见他如此，不由笑了起来。
“姜师兄还是收起来吧，这件宝物要是丢了，我怕启灵仙宗的长老们都要找我算账了。”
这东西虽然是上一届仙门大比的奖品，其珍贵程度却远超往届仙门大比第一的奖励，既能作为参秘之物，又能作为攻防宝物，是那一次诸宗一起探索秘境得到的，东西只有一件，无法分配，最后各宗掌教才妥协为仙门大比第一的奖品。
姜栖影力压当代，为启灵仙宗万年不出世的天骄，启灵仙宗才能把这件宝物给他。
要是丢在这一次晋级赛中，损失可就大了。
但姜栖影神色平静，只将这‘太玄秘宝’浮于空中，任其光芒映照方圆百里，丝毫没有收起来的意思，对江照月道：“秘境之中意外太多，既然要保证第一，便要杜绝意外，我在这里，丢不了。”
“有姜师兄在，果然令人心安。”
江照月闻言也不再劝他，只是笑容更愉快了些。
旁边被他们忽视的楚今河微压了压眼眸，突然凑上来，语气染上几分殷勤：“师姐，我们楚氏也有一件顶尖秘宝，不比这‘太玄秘宝’差，改天我偷偷带出来给你看。”
江照月扫过他盈满笑意的面孔，婉言拒绝，“那是你们悬河楚氏的传家之物，当心你爷爷教训你。”
“没关系，为了师姐被教训一顿也没什么。”
楚今河声音乖巧，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若是让别人看到，恐怕会十分吃惊，毕竟这位云渺仙宗新晋天骄平日里待人处事都十分霸道。
他说完，还特意瞥了眼姜栖影。
姜栖影自然没有兴趣和他争风吃醋，不过对于他这个人，的确没什么好感。
他看着浮于空中的‘太玄秘宝’，询问江照月，“江师妹，此刻还没有人来，你要参悟‘太玄秘宝’吗？”
见楚今河脸色僵住，他也没什么波动，只加了一句：“楚师弟既然家里有，想来不稀罕。”
楚今河脸色有那么一瞬很难看。
好在江照月没太关注他，只是惊喜道：“姜师兄愿借给我参悟？”
“嗯。”
“谢谢师兄。”
江照月声音都甜了些，颊边笑意盈盈，令人生不出半点厌意。
她实在是个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哪怕姜栖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此刻在她的笑意中，唇角也不自觉上扬了微不可见的一点。
只是这弧度消失得太快，没人看到。
江照月自然也不会观察到这细微的变化。
她此刻的心思在那卷‘太玄秘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