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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作者:往忆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姐姐被逼陪酒


    今天是奶奶和舒慧出院的日子, 虽然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但苏喻心情却格外明媚, 早早在厨房忙碌,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锅盖掀开, 扑鼻的一阵香。


    花婆婆站一边瞧着,眼都亮了, 苏喻拿出小碗盛出三颗玉米丸子,带着暖融融的糖水,双手捧着递到老人面前:“婆婆, 你尝尝怎么样。”


    花婆婆抿了口, 笑道:“好喝,我还第一次喝这样做的汤,味道真是不错。”


    苏喻有些羞赧:“我奶奶牙口不好, 就常做这个给她喝。”


    说话时手也没闲着, 往玻璃瓶中装腌好的折耳根。


    前两天她悄悄问过江穗身边的助理,知道江穗喜欢吃折耳根, 特意做了让她带回滨城,又怕倪禾栀生气,准备趁她没起床, 偷摸着给江穗送过去。


    苏喻一直想回报江穗, 奈何目前能力有限, 拿不出贵重物品, 只能做些合乎她口味的东西略表心意。


    路过倪禾栀房间时, 苏喻刻意放低脚步,生怕弄出动静被发现, 刚猫下腰准备闪人,里头蓦的传出倪禾栀陡然爆发的声音。


    “江穗,你用不着拿婆婆来说事,我答应过就一定会做。”


    苏喻脚一顿,江穗平铺直叙的问话旋即飘入耳中。


    “池慕珍会带你过去,到了那儿也有人安排,总之这几个都是公司大客户,得罪不起,明白么?”


    里头没再出声,几秒后,房门自内向外推开,倪禾栀冷着脸走出来,与来不及躲避的苏喻撞个正着。


    苏喻手捧两罐酱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样尴尬地站在门口。


    倪禾栀神色微顿:“手里拿的什么?”


    苏喻回身透过门缝往里探,也顾不得倪禾栀会不会生气,硬着头皮喊一句:“江姨……”


    江穗慢悠悠走到她跟前。


    苏喻心虚地觑一眼自家Omega,被她飞来的眼刀击中,心慌慌乱跳,顿觉手里两个罐头堪比烫手山芋,颤巍巍递到江穗面前:“我、我听池姑姑说您喜欢吃折耳根,就做了点给您……”


    话没说完,又遭来自家Omega一顿白眼,这话是彻底说不下去了。


    江穗道了声谢,伸手接过罐头。


    倪禾栀气得扭头就走,苏喻脑中警铃大作,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哄,肩膀被人轻拍了下。


    “快去。”江穗示意她去追。


    “诶。”苏喻朝她颔了颔首,急急忙忙地追过去。


    “姐姐~”苏喻小心翼翼去勾自家Omega的手,倪禾栀纤细腰肢一转,侧身避过。


    苏喻的手扑了个空,锲而不舍地黏上去:“姐姐……”


    “走开!”Omega用力甩开,背影耸成冷漠的姿态。


    苏喻快要愁死,生气的女朋友真的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她小心翼翼地缀在倪禾栀身后:“你走慢点,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倪禾栀抬起手捂住耳朵,身子的姿势以及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沙沙作响的频率,都能透露出她此刻火气栀值快爆表。


    “你这么喜欢江穗,以后跟着她好了……还理我作什么,唔……”


    Omega的唇被堵住,苏喻捧着她的后脑吻下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仿佛要她听话。


    倪禾栀本在气头上,呼吸有些不稳,这么一通激吻下来,氧气被耗竭得一干二净,差点昏厥在苏喻怀里,只能奋力推拒才换来片刻的喘息。


    苏喻不知道怎样才能让Omega听她解释,或许真急了,生怕跟上次一样不理自己很久,她不管不顾地吻着倪禾栀吻,吻不到嘴唇就吻她耳朵,吻脖颈,所到之处红梅绽放,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印记。


    “苏喻,苏喻……”倪禾栀好不容易摆正她作乱的脑袋:“不许动……”


    苏喻仰起脸,大概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敛起气势,伏在倪禾栀肩上,乖乖等着挨训。


    然而,倪禾栀并未训她,只是很轻地问了句:“小喻,你是不是很喜欢江穗?”


    苏喻不愿说违心的话,诚实地点了点头:“唔,她好厉害的……姐姐你知道么,我一直把她当偶像,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江姨,她小时候过的比我还苦,我至少还有奶奶和妹妹……可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叔叔婶婶收养她也只是为了霸占她爸妈的抚恤金……”


    “姐姐,要不是有江姨,我可能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


    Alpha那双泛红的桃花眼不声不响地望过来,倪禾栀心里最软的那处跟着塌陷。


    遇到苏喻以前,她是难以靠近的高岭之花,遇到苏喻之后,变成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喜欢苏喻,喜欢到舍不得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何况,她一直把江穗当精神支柱,若告诉她……


    不﹑不行。


    迷恋酒桌文化的老板能有几个善茬?这群人靠投机发家,最是惜命,出行必定保镖成群。


    苏喻只有一个人……


    不能告诉她。


    倪禾栀将冒出来的念头砸回,伸手抚摸苏喻侧脸,声音放低放柔:“好了,姐姐知道了。”


    苏喻隐隐感觉到倪禾栀情绪不对,小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倪禾栀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和她稍稍拉开距离:“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去接奶奶。”


    ……………………………………………………………………………………………………………………


    倪禾栀趁苏喻办出院手续时,偷偷拐进医院的巷子口,接她的车早已停在那,池慕珍打开车门,低声催她上车。


    车窗外的的景物不断后退,住院部几个字渐渐模糊不见,倪禾栀视线从闪烁的红十字架移开,落在手里的挎包上。


    离会所越近,倪禾栀心里的弦绷的越紧,这种面对危险而产生的警惕,似乎是一种身体本能,让她心跳加速,手心发冷。


    陪酒……


    倪青瑶将她视作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如今却被继母逼着去陪酒。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屈辱的事。


    倪禾栀打开挎包的铆钉,借着掏粉饼补妆的动作,悄悄往内层探去。


    折叠刀和防狼喷雾都在。


    江穗要她陪什么人,倪禾栀不得而知,料想不会是好人,若对方欲行不轨,她也绝不坐以待毙。


    想到这,倪禾栀毅然决然的走下车,池慕珍撑开伞罩在她头顶,不过数秒,身后的车子便扬长而去,轮胎碾起浊黑的水花。


    身体断了半截的蚯蚓在水坑里奋力扭动,倪禾栀的视线轻飘飘落下,忽而觉得自己此刻就跟泥坑里的蚯蚓没两样,任人随意践踏。


    池慕珍垂下眼眸,手掩在身侧给江穗发消息,再抬头时见倪禾栀还愣着,低声唤了句“大小姐~”


    倪禾栀对江穗身边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冷厉地瞪她一眼:“今天的事,不准对苏喻说,听到没?”


    池慕珍躬身点头:“是,大小姐。”


    倪禾栀目光再次落下,水坑里的蚯蚓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就这么蜷着,偶尔抽动一下半截身子,却也只是徒劳。


    倪禾栀收回视线,而后绕过水坑,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


    另一边,苏喻办好出院手续,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给倪禾栀的消息仍然没回,不免有些纳闷。


    姐姐说去接舒慧,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怎么去这么久,连微信也不回,该不会手术出什么问题了吧?


    苏喻莫名发慌,哪还有心思干等,当机立断转道去接舒慧。


    住院部的电梯实在拥堵,苏喻心里着急,决定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上去。


    一口气爬了十层,苏喻体力有些透支,停在台阶上喘气,身后的安全门被人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扶着墙,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苏喻下意识侧过身,给她让出足够的空间。


    没等老奶奶下楼,门口乌泱泱出来一群人,各个身形高大,清一色的黑色劲装,一脸肃杀之气,看上去像是保镖。


    这群人自动分成两排,跑的很急,步子迈得又大,眼瞅着快撞上老奶奶,苏喻一个箭步上前,但还是慢了一步,为首的高个子男人,经过老奶奶身边时,结结实实撞了她一下。


    老奶奶“哎呦”一声跌倒在地,高个子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老人一眼。


    仅仅只是看一眼,并未去搀老奶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苏喻浅浅蹙眉,弯腰将老奶奶扶起,正要开口,一个身影先一步走过来,站在苏喻身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问:“喂,没事吧?”


    撞了人还这么不客气,苏喻两条眉拧成波浪状,语气倏然变冷:“他撞了婆婆,应该道歉。”


    那人似乎没想道歉,直接无视苏喻,态度十足傲慢:“不是让你们把十楼清场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让老太爷养病?”


    这话显然不是对苏喻说的,身侧的高个子男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解释:“十楼是慢性病区,多数上了年纪的老人,行动起来总要慢些。”


    “别给我扯没用的,老太爷马上出来了,还不快把人全清走。”


    “是!”


    说话间,高个子男人便要上手拉扯苏喻的衣领。


    苏喻敏捷地避开,目光如钉似的逼视男人:“给婆婆道歉!”


    男人鼻孔朝天哼一声,后面又上来几个保镖,将苏喻围在中间,几人同时挥拳,带着雷霆之势,朝苏喻袭去。


    五大三粗的男人用足了劲,脖颈上筋脉爆突,手臂的力道似千金之重。


    苏喻却不躲不避,轻松调动腺体,释放出些许信息素,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Alpha强大的精神力如同一把匕首,倏然划过他后颈。


    高个子男人疼得跌坐在地,龇牙咧嘴地捂住脖颈,翻开手掌一看,腺体已然破裂,流了满手的鲜血。


    “你……”


    男人惊恐地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苏喻微微躬身,与他迎面相对,深黑的眼眸冷到极致,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场。


    “道歉!”


    楼梯上少说也有三五十个保镖,当着这么多人跟一个小丫头道歉,男人实在拉不下脸,正当胶着之际,听见一道威严凛厉的声音。


    “给老人家道歉!”


    苏喻循着声音转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先生,穿着宽大的中式长袍,衣袂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精气神。


    当老人从安全门出来,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就连原先态度嚣张的那人也堆起笑脸,躬身走到老人面前,九十度弯腰:“老太爷,你出来啦?”


    老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众人头垂得更低了:“我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有这么大的派头,难怪这几年外头都在说我们苏氏为富不仁,原来是被你们搅坏的。”


    老人偏过头:“福管家!”


    一个同样穿长褂的人走上前:“老太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人满意地点头,没再说什么,拄着拐杖走到苏喻面前,先是看了眼她身边的老奶奶,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老人家,您没事吧?一会我让人带您去检查,这里就是医院做什么也方便,您放心,要是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说完这话,他才把目光转向苏喻:“小姑娘,你的精神力好强,是个Alpha吧?”


    “刚刚是我下属不对,撞伤你奶奶,待会我……”


    老人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整个人如同被定了身,双眸瞪大滚圆,表情带着一丝近乎惶恐的期待,颤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


    苏喻被老人骤然变化的情绪弄懵,猜不透对方的目的,正纠结要不要如实相告,口袋里的手机忽的发出“叮”一声。


    是舒慧发来的消息:【姐,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苏喻心下一凛。


    姐姐没去接舒慧,那她去哪了?


    来不及细想,苏喻拔腿就往上爬,老人焦急地追过去:“小姑娘……”


    老人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等踩上一层楼,苏喻早跑没影,他撑着墙急促喘气,福管家不停替他拍背:“老太爷,老太爷……您心脏不好,切勿激动……”


    老人缓了许久才平复呼吸,机械般转过头:“福管家,刚刚那个小姑娘,长得像不像景念?”


    福管家脸上挂着同款惊诧表情:“像……跟老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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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嫂子文学(1)


    天色墨黑, 城中心的筑月会所正是好时,硕大的霓虹灯闪耀出浮光掠影的虚幻世界。


    还没进会所大门,一个穿着成套制服的女人远远迎上来, 伸手问好:“池小姐,这么晚你怎么亲自来了?江总交代过的事, 我们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池慕珍显得有些着急, 顾不得礼貌客套,下颌朝倪禾栀站立的方向点了下, “小陈,麻烦你带她下去换衣服。”


    “好的。”女人微微欠身,朝前伸出手:“请跟我来。”


    外头看着极为浮夸的会所, 里头却出奇安静, 布局装潢也很低调,但处处透着高雅,铺嵌的琉璃地板, 中间竟刻意凿出冰裂的纹路, 撑着倪禾栀的细高跟,哒哒哒极富音律。


    她被带到一间不足五平米的更衣间, 女人拿出一套墨绿色旗袍递给她:“在我们这里做事,都要穿统一的着装,换好衣服叫我, 我一会带你去包厢。”


    深咖色的木门旋即关上, 倪禾栀捧着衣服, 半低着头, 牙齿咬的下唇发白, 那些高高在上的骄傲和自尊,像一团面絮似的被人攥在里狠狠蹂躏, 揉烂了又被扔地上,反复踩踏碾磨。


    高贵的天鹅被抽掉一根脊骨,倾天覆地的屈辱,一刀一刀地划进她骨头里。


    忍……


    倪禾栀告诉自己,奶奶后续的护理还要一大笔钱,再耻辱也得忍,忍到倪青瑶回来,就再不用看江穗脸色。


    会所走廊的角落。


    江穗点燃一支烟,任由它在指尖燃烧,雨后泥土的潮湿气味一阵阵扑上来,空气像拧不干的毛巾,湿乎乎闷在她心口。


    焦躁不安的情绪连池慕珍也感觉到了,拍了拍江穗的肩:“别担心,那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出问题的。”


    烟雾弥漫间,江穗抬起眼眸问:“你确定……她带刀了 ?”


    池慕珍点了点头:“没错,是一把折叠的剔骨刀,足以伤人性命。”


    江穗弯起唇瓣,眼底却浮出水光:“她真的……跟晓芙不一样,骨头硬的很,晓芙太柔弱了……慕珍,你说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她怎么敢去跳楼?晓芙最怕疼了,手指划破一点都会哭很久……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一定很疼,是不是?”


    “阿穗,别这样……别再折磨自己了……”江穗又陷入自苦中,池慕珍心里也不好受,可她知道江穗走不出来,再多安慰的话也是徒劳。


    江穗眼眶彻底红了,她哆嗦着手猛吸口烟,又沉沉吐出来,两滴眼泪扑簌一下滑到鼻尖。


    “花姨说自杀的人不能上天,有时候我真想自我了断,到了地狱,十八层的路我也要一层一层地找,找到季晓芙好好问一问。”


    “我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走的那么决绝,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阿穗,别再说了……”池慕珍伸手抱住江穗,压在自己肩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我心里难受……”


    “对不起……”江穗退开一点距离,用手背快速擦掉泪痕,深吸口气,扭头看一眼更衣室方向。


    再开口时,情绪已然调整好,淡声说:“她出来了,我们按原计划行动。”


    “好。”池慕珍在江穗看不见的地方,轻眨了下眼,将眼底的湿气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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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禾栀踏出更衣室,饶是见惯美人的会所领班也不由看直了眼。


    墨绿色的紧身旗袍衬的她肌肤如象牙一般白润光洁,改良版的短款,下摆在膝盖之上,弧形的衣领包裹她修长的天鹅颈,无袖的设计露出圆润细腻的香肩,胸前和后背缠枝牡丹图案,凹凸有致的身材将图案突显更立体,真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领班略呆了一瞬,倪禾栀已经走到跟前,她连忙把托盘递过去,叮嘱道:“在我们筑月会所,所有陪酒小姐都要遵守一点,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和顾客发生冲突,遇到态度不好,无理取闹的可以来找我,切记不能动手,明白么?”


    领班边说边把一块亚克力工牌别在她胸口,倪禾栀垂眸,上面写着:【服务生  芙蓉】


    倪禾栀自嘲一笑。


    原来倪青瑶常跟她说的“阶层”,是真实存在的,在会所工作的女孩都要带面具,连真名都不配有,卑微低贱到如此境地。


    倪禾栀端着酒水走到包厢门口,领班替她打开门,房间里乌烟瘴气,长沙发上坐着几个男人,各个左拥右抱,喝酒玩牌的都有,茶几上摆着两摞钞票,红酒杯堆成高高的塔状。


    倪禾栀垂下眼帘,目不斜视地走到茶几边,放下托盘,朝玩的正嗨的一群人略微躬了躬身,转头就要离开。


    刚迈出去一步,身后男人压迫的声音悠悠传来:“江总说有诚意合作,这几天要让我们吃好喝好,玩的尽兴,还说这里是昌平最好的会所,我看诚意不过如此,啧!最好的会所就这服务水平啊。”


    倪禾栀脚步顿住,回身面对他一颔首,公式化地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男人推开身边的陪酒小姐,摇摇晃晃站起身,因为背对的角度,倪禾栀没看见他伸手调整耳机的动作。


    男人把隐形耳机往里塞了下,方便自己更好地接收江穗的指令。


    他望着倪禾栀背影,淡漠地命令:“转过身来。”


    倪禾栀用力咬了下唇,将耻辱压进齿痕,缓缓转过身。


    站在一群陪酒女旁边,倪禾栀简直鹤立鸡群,气质、身材、样貌,举手投足间的妩媚风情都让人无法忽视,跟其他Omega肤色对比,更像是自带打光板,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男人明显怔了下,以至于忘了台词,幸好后面的人反应快,端起酒杯凑到倪禾栀面前,惊讶一瞬后调笑说:“诶呦,还是个大美人,正好对秦老板口味,还不快过去敬一杯。”


    倪禾栀虽厌恶,却也不想节外生枝,心一横,接过酒杯走到男人面前,仰起脸,咕噜咕噜灌下去,绝美的颈线像仰天而歌的白天鹅,纯澈孤高,难以攀折。


    倪禾栀喝完,脸颊已经泛起薄粉,但脑子还算清醒,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提前吃了两颗醒酒的药,来这种地方,她不得不多加防范。


    倪禾栀把酒杯倒转:“我喝完了。”


    包厢里响起一阵叫好声,还混着不正经的口哨声。


    倪禾栀不愿久留,弯腰鞠了个躬:“各位老板玩的开心。”


    劝酒的男人攥住倪禾栀的手,把指尖捏着的酒杯强行递给她,身体慢慢倾近,压低声音说:“你陪秦老板喝了,还没陪我喝,怎么,看不起我?””


    倪禾栀嫌恶地皱起眉:“放手!”


    男人眉梢一挑,头颅慢慢凑近,眼看就要贴上。


    倪禾栀霎时变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倒灌,她冷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酒杯,反手朝他脸上泼去:“这酒我敬了,您随意。”


    橘色的海


    说完,在男人懵愣的目光下,脚步虚浮地走出包厢。


    包厢里所有人都愣了,这种状况他们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只能请示江穗:“江总,倪小姐走了……”


    江穗从包厢的小隔间缓缓走出来,唇角带着欣慰的笑:“没关系,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池慕珍随后跟出来,一个劲地感慨:“啧啧啧,想不到大小姐这么泼辣,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恐怕没几个人能欺负她。”


    她偏过头,和江穗对视一眼:“接下来,就该考验苏喻了。”


    ………………………………………………………………………………………………………………


    苏喻接到妹妹微信,心急如焚地跑到十五楼,这里是耳鼻喉科的住院部,安全门不知被什么堵住,她只得从另一侧进入。


    安静的楼道隐约传来哭泣声,起初她并没在意,直到那人转过身,苏喻莫名颠簸了下。


    “花婆婆,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你,你为什么哭啊……”


    花婆婆事先背了台词,演起戏来完全看不出表演痕迹,把江穗如何逼迫倪禾栀陪酒的事描述得绘声绘色,末了还淬一口:“后妈真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大小姐早晚会被她害死……”


    空气瞬间下沉,重重压在苏喻心口,她僵直地站着,傻了似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清晰地听见破碎的声音,从自己心脏处传来,沿着血管直奔太阳穴。


    “不﹑不会的,江姨……江姨是好人……她不会这么做的……”苏喻浑身战栗,声音颤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傻孩子,你了解她多少?”花婆婆装出六神无主的模样,急得直拍大腿:“倪家就栀栀一个孩子,她就想逼死栀栀,好霸占家产。”


    “小喻,别耽误时间,快点去救栀栀。”


    苏喻倏然蜷起手,指甲嵌入掌心,往日温和的眉眼一点点显出凌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姐姐。”


    ………………………………………………………………………………………………………………


    不知道是不是醒酒药失了效,倪禾栀才走出包厢就感觉头晕目眩,脚底仿佛踩了棉花,摇摇晃晃走不安稳。


    手机和包包都在更衣室,她跌撞着往前走,顺着记忆一间间摸过去,心里只想着给苏喻回电话,这么长时间不见她,这呆瓜一定急坏了。


    走廊的风一吹,脑子似乎更加混沌,身体如打摆子似的摇摇欲坠。


    忽然,胳膊被一条细长的手臂握住,稳稳拖住她下坠的姿势。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倪禾栀雾蒙蒙的眸子半睁着抬起,恍惚地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用力凝神辨认。


    小喻……


    空气中隐隐飘着厚重的檀木香。


    不是松木香味。


    眼前的人不是苏喻。


    可她……怎么跟苏喻长这么像?


    难道醉太厉害,看所有人都觉得像苏喻?


    倪禾栀甩甩头,努力维持清醒,见对方还搀着自己,着急忙慌地抽出手臂,一把将她推开。


    可头昏的厉害,推开她的同时,自己也失了平衡,摇晃地往一边倒。


    那人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小姐,你没事吧?”


    不同于苏喻清冽的嗓音,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像是两块金属摩擦的重力音。


    倪禾栀更加确定不是苏喻。


    除了苏喻,谁都不能相信。


    她再次把人推开:“我没事,谢谢!”


    ……………………………………


    第73章  嫂子文学(考验苏喻)


    倪禾栀撑着墙往前走, 脚步忽的一个踉跄。


    “小心。”


    女人微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距离很近,就在她头顶上方。


    倪禾栀蹙眉, 下意识往后躲,肩膀几乎贴着墙壁, 右手抬起搭住左手臂, 双手交握,微微含胸。


    明显抵触和防御的姿态。


    女人视线顺着她挽在脑后的黑发, 划过她的耳垂和高领包裹的半截白皙脖颈,最后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


    服务生


    芙蓉


    原来……是这儿陪酒的服务生。


    陪酒行业暗含潜规则,作为“筑月会所”的少东家, 苏依澜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会所明令禁止非法交易, 但实际存在很大的漏洞,许多女孩为了挣快钱会私下和客人接触,会所也无法管控。


    显然, 眼前的女孩并不像这一类人。


    苏依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主观, 她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女孩那双润着水雾的眸子望过来, 眼角沁着薄粉,她的心便莫名晃荡起来,像拂过湖面, 泛起一阵阵涟漪。


    她略微凑近, 靠在倪禾栀耳边低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不用怕, 我可以帮你。”


    倪禾栀后退一步, 眼神带着警惕:“我很好, 不需要帮助,多谢。”


    除了苏喻, 她谁都不信。


    倪禾栀朝她微微颔首,闷声不吭地往前走。


    谁知那人却没走,缀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在倪禾栀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时,眼疾手快地环住她腰肢。


    倪禾栀浑身一凛,下意识推她,自觉醉得厉害没用多少力,但对方却跟散架似的跌倒在地,猝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唇瓣发紫,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变成瘆人的惨白。


    还没等倪禾栀开口道歉,拐角处便冲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将她反手抵向墙壁,“砰”一声,倪禾栀的头重重磕了上去。


    “啊……”


    倪禾栀痛得叫出了声。


    “住手!咳……”苏依澜目光凌厉地一扫:“放开她!”


    为首的中年男人恭敬地低头:“大小姐,她刚刚推你。”


    “是我自己没站稳……咳,咳……”苏依澜秀眉蹙起,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语气逐渐变冷:“我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还不快放人!”


    “是!”


    男人手一挥,架着倪禾栀的保镖立刻松了手,齐刷刷围到苏依澜身边:“大小姐,您要不要紧?我给您叫方医生……”


    “不,不要。”苏依澜搭着男人的手臂借力站起身,脸色稍微好了些:“别找方医生,会惊动我妈……方才的事谁也不许对夫人说,听到没?”


    保镖整齐应声:“是!”


    苏依澜勉强站稳,慢慢地看向倪禾栀,眸光不自觉放柔软:“对不起,他们没吓到你吧?”


    怎么没有?刚刚撞头那一下,倪禾栀脑子都被撞清醒了,眼里的情绪从警惕变成恐惧,惊吓着往后躲。


    苏依澜将她的动作表情尽收眸底,落寞地收回视线,偏头对身旁的人说:“扶我回去吧。”


    一行人搀着苏依澜上了电梯,刚打开套房的门,她便感觉胸闷气短,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就这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为首的男人吓得不轻,哪里还敢隐瞒,忙派人通知苏太太,连拖带拽地把私人医生拉到套房。


    苏太太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只是长着一双吊梢眼,眉目凌厉,透着一股子精明诡算。


    听到女儿发病,苏太太差点没丢了魂,哭着扑到苏依澜身上,一边恶狠狠斥责下人照顾不周,一边手忙脚乱地轻抚女儿脸颊,不停地低喊:“依澜﹑依澜……醒醒,不要吓妈妈……”


    方医生是苏家的家庭医生,苏依澜每次出远门都会把她带身边,像这样突发状况不是头一回,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套针灸理疗针,仔细消毒后对准苏依澜头部的穴位扎了进去。


    转眼间,苏喻澜的头就扎满银针,仿佛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苏太太心疼得不行,握住女儿的手低声喃喃:“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老样子?”


    孩子受苦,做父母难免忧心,苏太太语气倏然变坏:“方医生,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治?之前跟我说M国新研发出呼吸机对依澜病情有用,问我要了三千万,别以为我不知道,里头足足翻了十倍,这些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我的依澜能好起来,你说!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面对一番疾言厉色,方医生倒显得很委屈:“夫人,我跟了您二十多年,对大小姐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懈怠,您这么说,实在是……”


    “好了,我知道你受累……”苏太太语气稍稍缓和:“可是依澜为什么总不见好?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身体骨却一天不如一天,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方医生掀起眼皮觑一眼方太太,有些欲言又止:“夫人,早在您怀孕前我就说过,您是Beta,Beta孕育的孩子,将来分化成Alpha的概率很小……其实大小姐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分化成Beta的迹象。”


    “后来您让我给大小姐用性转药,那种药含大量激素,虽然大小姐后来顺利分化成Alpha,但她服食过量激素药,已经对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后果,所以才会这般体弱多病。”


    “你以为我愿意?”苏太太忽然间情绪失控,遽然拔高声音:“要不是老太爷看重第二性别,看重等级,我怎会铤而走险让依澜吃性转药?”


    苏太太本名张汐雪,出身在电器龙头世家,是长房唯一的孩子,打小就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姿态,虽然分化成Beta,并不影响她择偶,张家千挑万选选了苏家联姻,只可惜嫁过去没两年,张家便开始走下坡路,反观苏家却蒸蒸日上,十几年过去,早已发展成集地产、文娱、实业、金融为一体的庞大财阀。


    别看上流社会光鲜体面,实则抱团严重,张汐雪没了张家这座靠山,不得不抱紧苏氏大腿。


    想到自己日趋不保的地位,张汐雪那双吊梢眼满是阴诈:“如今苏氏越发壮大,需要一个Alpha来领导,老太爷是不会让Beta来继承家业的。”


    “叔伯那两个分支生的女孩都生化成Beta,如今只剩依澜一根独苗,我原以为这继承人之位非依澜莫属,谁知苏律临死前竟说自己外头还有一个孩子……”


    “老太爷这次来昌平市,一定是来找苏律在外头生的野种……你说我怎能不着急?老太爷迟迟不把大权交给依澜,就是担心她身子弱,撑不起苏家,守不住家业……”


    “那野种倘若是个Beta或者Omega还好,如果是Alpha,那依澜的继承人之位,可就悬了。”


    张汐雪说到一半转过头,急急地攥着方医生胳膊:“你快想想办法,让依澜快点好起来。”


    方医生沉默片刻,出声说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找一个Omega药人。”


    方医生低头,对上张汐雪困惑的眼眸,慢斯条理解释:“大小姐体弱,普通Omega的信息素对她来说,只会产生排斥和不适,加重她的病情,并且信息素无法交融,那必然不能生育……”


    “药人的信息素有助于催发Alpha,对大小姐多有裨益,最重要的药人Omega易孕,像大小姐这样病弱的Alpha,无疑要与药人Omega结合才能生下孩子。”


    “孩子?”张汐雪眼底蓦地迸出希冀的光:“你是说依澜还有机会要孩子?”


    方医生点头,表情闪过一丝踟躇:“因为药人的信息素有一定药用价值,所以有专门的机构,通过手术来提取信息素,然后再支付他们相应的报酬。”


    “只不过药人实在稀缺,向来是豪门大户那些体弱多病的Alpha争抢的结婚对象,药人Omega生下来的孩子虽说也是药人,但人家出身豪门,自然不会再去黑中介贩卖信息素。”


    “这些机构没了信息来源,渐渐都关了门。”方医生说到一半,故意顿了下,“夫人,我倒认识一个机构,只是费用方面……”


    “钱不是问题,只要我的依澜能好起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正说着,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妈~”


    张汐雪倏地扑到女儿身边,盈满泪水的双眸一眨:“依澜……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苏依澜吃力地抬起手,想替张汐雪拭泪,抬到半空,额头便渗出细汗:“对不起啊妈,我又让你操心了。”


    张汐雪忙握住她无力下垂的手,贴在自己脸庞:“孩子,别说这种话……只要你好好的,让妈妈做什么都行……诶,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躺下……”


    见女儿挣扎着下床,张汐雪又急又慌,忙把她按回去:“你才刚醒,这么着急去哪?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


    苏依澜虚弱地摇头:“我一定要……要亲自去……”


    张汐雪何等精明,一眼就瞧出这里头有蹊跷,知道从自家女儿口中问不出什么,转头就朝下人发难:“快说,大小姐方才见过什么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说也不敢多话,张汐雪加重语气:“照顾不好大小姐都给我滚蛋!”


    他们这才把会所走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张汐雪。


    显然,张汐雪捕捉到重点:“什么!你是被人推倒才犯病的?”


    苏依澜下意识维护起倪禾栀:“不是,她喝多了站不稳,不小心撞到我……妈,我怎么犯病的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所出现严重的违纪……”


    苏依澜故意岔开话题:“妈,你还记得吗,前年小姨到你跟前哭诉,说张家倒台后,表哥的饭碗也砸了,当时你为了安抚小姨,就答应让表哥来打理筑月……虽然爷爷未必记得苏氏旗下还有这么一间小会所,可再乱下去早晚会传到爷爷耳朵里,那……”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汐雪浑身一凛,朝下属正色道:“去,把张经理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正装带着工号牌的男人急匆匆赶来,张汐雪冷声问:“张经理呢?”


    男人支支吾吾:“张经理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张汐雪抬手打断,自家侄儿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眼下也没时间算账,开门见山问:“会所里,是不是有个叫芙蓉的陪酒小姐?”


    男人垂眸想了想:“没有啊,我们会所里面没有叫芙蓉的。”


    还没等张汐雪再次发问,床榻上的苏依澜急得满脸涨红:“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她工牌上的名字……咳……咳……一定不是真名,你查清楚了没……咳……”


    张汐雪从未见女儿这般激动过,顿时紧张起来,一边伸手替苏依澜抚背顺气,一边厉声责问:“大小姐让你查就查,查仔细点!”


    “是!”男人连忙打开工作群,几百号员工一个个点进去看,确实没有叫芙蓉的:“大小姐,真的没有。”


    苏依澜挣扎着下床:“带我去……去机房,查监控。”


    …………………………………………………………………………………………


    刚才被苏依澜的保镖那么一撞,倒把倪禾栀的脑袋猛然撞清醒。


    她如同醍醐灌顶,脚步倏地顿住。


    不能走!


    没完成江穗交代的任务,定然不会再把钱给她,奶奶后续还需要一大笔治疗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倪禾栀拐进更衣室,用胶带把剔骨刀绑在大腿内侧,又服了两粒醒酒药,沿着原地回到包厢。


    头顶的射灯将她的影子斜照在墙上,随着越来越靠近那扇门,倪禾栀死死压抑胸腔喷薄的屈辱,抑制住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为了苏喻和奶奶,没什么不能忍的!


    倪禾栀在包厢门口站定,做了好长时间心里建设,才抬手扣门。


    江穗听到敲门声,和池慕珍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一前一后躲进里头的隔间。


    留在包厢的男人接收到指令,“醉醺醺”地打开门,佯装呆了一瞬,旋即调笑着靠近:“美人儿怎么回来了?舍不得哥哥么?”


    倪禾栀暗自咬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努力压下嫌恶,低声说:“秦老板,刚刚……是我不对……”


    “光嘴上道歉有什么诚意?”秦老板看着倪禾栀,几步走到面前。


    倪禾栀被他高大的影子罩住,不安地向后退:“你想干嘛?”


    “想干嘛?都送上门来了,你说……我想干嘛?”


    秦老板关上门,而后一步踏前,手伸向倪禾栀脸颊,想触碰她柔软的耳垂,倪禾栀肩膀猛地一缩,声音慌得打颤:“你别过来。”


    秦老板扑了个空,一只手按住她肩膀,踱到身后,又按住另一边,压得她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


    强烈的恐惧感席卷全身,倪禾栀用尽全力大声尖叫,奋力推拒着男人,此时她脑子里仅存一个念头,如果被苏喻以外的人碰到身体,她宁愿死在这,也绝不让他得逞。


    她抓住秦老板的手,张嘴咬住他手腕,下了狠劲,不过几秒口腔就被血腥包裹,男人疼得直抽气,大力一甩,把她甩到沙发上。


    下一秒,沉重的身躯便压了上去。


    “走开,别碰我……”倪禾栀哭喊着,双手不停捶击他:“放开我,救命……”


    躲在隔间的江穗看到这一切,眼睛瞪得几欲裂开,表情好似要吃人,整个人失控一般想要冲出去,被池慕珍紧紧拉住:“阿穗,那不是晓芙……”


    江穗眼泪突然迸发出来:“是晓芙,我要救她……”


    池慕珍扣住她的肩,压低声音:“阿穗,你清醒点,都是假的,是在演戏啊……”


    江穗怔住。


    整个人卸力似的滑坐在地上,手脚不受控的发抖,眼睛似乎在看池慕珍,却又没看,雾蒙蒙的一片发虚,嘴里不停重复着:“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晓芙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池慕珍看江穗这个样子,疼的心都在颤。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倪青瑶,她通过黑中介得到晓芙的资料,知道她是药人的体质,便围在她身边狂献殷勤,想骗走她的心脏。


    可惜晓芙心里只有江穗,倪青瑶打感情牌失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几个小流氓欺负了她,还装出一副痴情模样,收留生无可恋的季晓芙,深情款款地说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愿意做孩子的母亲,一辈子对她们娘俩好。


    可是,晓芙终究没能过得了心里那关,觉得对不起江穗,日夜折磨自己,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为了报答倪青瑶替自己抚养孩子,晓芙留下遗书,自愿把心脏赠与倪青瑶,之后从高楼坠下,结束凄美的一生。


    “阿穗,不是你的错……”池慕珍摩挲着江穗的后背一遍遍安抚:“别再折磨自己了……晓芙看到你这个样子,不会安心的……”


    包厢外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江穗起身透过窗户小孔向外看,看见倪禾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胡乱地朝秦老板刺过去。


    一阵激烈的混响后,呲的一声,刀“刺”进秦老板身体,万籁俱寂的几秒钟,身体重重往后载。


    “秦老板”是江穗培养的线人,受过专业训练,演技更是一流,刚刚被刺中倒地的动作,要不是江穗事先知道是演戏,真要被骗过去了。


    秦老板直挺挺倒在地上。


    倪禾栀哆嗦着往后退,猛地被东西绊到一屁股坐地上,傻了似的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


    苏喻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进会所,她跟在花婆婆身后,从来没跑得这样快过,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心跳声快的像打鼓,会所的两个电梯都停在高层下不来,她转身跑上楼梯。


    上了楼,她直奔304包厢,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到隐约有些诡异,但她一颗心全系在倪禾栀身上,没时间细想。


    她推开包厢的门,一步步往里走,颤抖着喊倪禾栀的名字,走到沙发处,一小股殷红的液体流了出来,她闻到铁锈一般的腥味。


    苏喻浑身一僵。


    脚步倏然顿住,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姐姐,你在哪?倪禾栀……回答我!”


    没人回应。


    苏喻恐惧到了极点,双脚如同灌了铅,沉重地往里挪。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看见……


    一个男人躺在血泊里,而他身边坐着的正是被吓呆的倪禾栀。


    昏黄的光线映射在Omega惨白的脸上,倪禾栀嘴巴张得极大,哭声都发不出来,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恐惧,哆嗦着喃喃:“我杀人,我杀人了……”


    “别怕,姐姐……别怕,我来了……”


    倪禾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从上空传来,穿过层层冰雾,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海底唤醒,温柔地包裹住她。


    是苏喻。


    “小喻……”倪禾栀脱力般倒进苏喻怀里,听到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怎么办,我杀人了。”


    “别怕。”苏喻很快冷静下来,按住倪禾栀的肩拉开一点距离,带着温度的眼眸凝视她:“现在听我说……”


    “倪禾栀,你没有杀人。”


    “杀人的那个,是我!”


    第74章  嫂子文学(第一次交锋)


    倪禾栀呼吸骤停, 她不明白苏喻话里的意思,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像破碎的白钻:“小喻, 你要做什么?”


    苏喻放低声音:“来,姐姐, 把刀给我。”


    倪禾栀手在战栗, 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整个人快要碎了。


    “别怕。”苏喻掌心贴着倪禾栀脸颊, 安抚似的轻抚:“姐姐别怕,把刀给我。”


    倪禾栀稍稍松了力,苏喻握住她的手, 把刀抽了出来。


    拿到刀后, 苏喻从口袋掏出帕子,用水浸湿,仔仔细细擦掉上面属于倪禾栀的指纹。


    倪禾栀凝固几秒, 悚然意识到苏喻要替自己顶罪, 哭着扑过去,用力攥住她的手, 泪流满面地摇头:“苏喻,你做什么?我杀人了……要坐牢的……”


    苏喻温柔地抹掉倪禾栀脸颊泪痕,像往常那样轻声哄她:“姐姐, 你听我说……不要怕……我会把痕迹处理掉……别哭, 冷静点……我们没时间了, 必须赶在警察来之前对好证词……”


    这一刻, 倪禾栀的心震颤到裂开。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 就算事出有因,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苏喻想都没想就帮她挡下一切。


    明知是重罪,也义务反复地挡在她前面。


    “我不要……”倪禾栀的心连着身体一起抽搐,失控地搂住苏喻的脖颈,抽噎着不断摇头:“我不要你替我顶罪……”


    “倪禾栀﹑倪禾栀……你看着我……”  苏喻修长指节折起,把倪禾栀的手臂拉下来,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申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人是我杀的……警察来了就这么说,听明白了么?”


    光影疏离,苏喻的眼睛温柔而坚定,倪禾栀怔住,原来,小呆瓜也有这样不容拒绝的时候。


    倪禾栀眼泪顷刻间决堤,心口疼得几欲窒息。


    为什么……


    要对她这么好?


    苏喻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站高过,一直在最低处仰望,低得连她自己的性命和自由都可以舍弃,只为换她一生顺遂。


    倪禾栀不由分说地抱住她,满是泪水的脸埋进苏喻颈窝:“不可以……你不可以坐牢的,你还有奶奶……她要怎么办?”


    苏喻紧紧回抱倪禾栀,强忍眼泪:“慧慧的耳朵已经能听见声音,她会照顾奶奶,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不要你顶罪……不要……”倪禾栀哭到站不住,双腿软的失去知觉,像一片羽毛般,从苏喻怀里往下滑。


    苏喻张开手臂,将滑脱的人箍紧,手指嵌在她腰上背上,筋络绷得爆起:“姐姐,你冷静点听我说……这样是最好的法子,我没什么能力,如果你进去了,我不知该怎么救你,但你不同,你有办法救我的,是不是?”


    倪禾栀不傻,怎会听不出这是苏喻要她答应才说的话。


    倪氏还没强大到手眼通天,能从监狱里捞人,况且倪青瑶极看重名声,平日参加慈善活动都要请电视台跟拍,给自己打造积极正面的形象,万万不会与杀人犯扯上关系。


    “苏喻,你知道坐牢的后果吗?”倪禾栀红着眼与她对视,声音渐渐拔高:“不仅失去自由,而且会给你人生留下案底,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你过不了政审,当不了老师……你的梦想就彻底毁了。”


    “我的梦想……是你。”苏喻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擦拭倪禾栀脸上的泪,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仿佛要把倪禾栀的脸印到心底似的,一眼都舍不得眨。


    她的姐姐……倪禾栀……


    长在富贵荣华里,是世间最高贵最漂亮的玫瑰花,怎能去监狱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她不同,她从小就活在泥沼里,再阴暗的地方也能生存。


    苏喻下定决心要替倪禾栀顶罪,她知道,一旦定罪,将会面临几十年的刑期,进了高墙就再见不到倪禾栀,她要记住她的样子:“姐姐,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是自愿的……”


    倪禾栀垫脚勾住苏喻的脖颈,不顾一切地将身体往她怀里挤,心里一阵阵绞痛:“苏喻……你是不是傻子?”


    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却依然奋不顾身地冲在她前面。


    不是傻子是什么?


    ………………………………


    包厢隔间的小窗口,并排挨着三个脑袋,眼底都泛着晶莹的水光。


    章金花含着眼泪笑开,外孙女找到一个能以命相护的Alpha,她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实施报仇大计。


    她提起袖口掖了掖泛红的眼睑,看向身后的江穗:“苏喻这小孩真不错,之前我还埋怨过你,让你帮栀栀挑选个能托终身的人,你却把她扔到山沟沟里去,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孩子智商高,心思也缜密,就拿刚才处理现场来说,栀栀都吓成那样了,她还能保持冷静,擦掉痕迹,破坏现场,制造假物证迷惑警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连话术也想好了,找不出一丝破绽……是个做大事的人。”


    江穗抿唇不语,倒是她身边的池慕珍翻了个白眼,拿话阴阳她:“花姨不是一向嫌贫爱富?苏喻家里穷,你第一印象能对她好到哪里去?要不然怎么非要演这出戏,说什么考验苏喻,还不是……”


    “慕珍!”江穗厉声打断池慕珍:“花姨这么做也是不放心栀栀……人都会伪装,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只有遇到大事才能看出本性。”


    章金花眼底闪过一点水光,再回头时,表情已恢复往日的冷淡:“江穗,明天倪青瑶就回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江穗偏过头,声线很平地吐出一个字:“等!”


    花婆婆面色微变,压抑着怒气低吼:“我等不了,现在就要她的命!”


    江穗沉声道:“倪青瑶已经怀疑家里有内鬼,借口要在Z国养病,明明已经恢复却不着急回来,明摆着在等‘内鬼’露出马脚,现在动手只会白白送人头。”


    “你怕了?”花婆婆眯起眼,眸中情绪不明:“还是你舍不得她?”


    江穗手指一点点蜷起,直到骨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江穗,你跟她相处十几年,是不是动了感情?”花婆婆的语气咄咄逼人:“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倪青瑶已经倒在地上,刀子就在你手里,为什么不扎下去?就是你犹豫的那几秒,错失时机,让管家有时间赶来叫救护车。”


    “花姨,你怎么能那么说阿穗?”池慕珍踏前一步,和花婆婆针尖对麦芒:“她为什么犹豫?因为那是晓芙的心脏!”


    房间的沉默无线拉长。


    花婆婆淌着泪,眼眸深处仿佛有毒蔓缠绕,每说一个字,都往自己心口扎:“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一样……如果不是晓芙的心脏在她身体里,她早就死多少回了……”


    “江穗,她是恶魔……是偷走晓芙心脏的恶魔……”


    江穗唇瓣微颤,似乎在压抑着哭还是别的什么,苍白的眼皮底下是微微泛红的眼睛。


    脆弱的神情看得池慕珍心疼不已,正要上前安慰,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嘈乱的脚步声。


    花婆婆率先反应过来,迅速折回小窗口,紧张地往里窥探:“有人来了。”


    ………………………………………………………………………


    听到脚步声的不止隔间的三人,还有包厢内惊魂未定的小情侣。


    倪禾栀下意识揪住苏喻衣领,整个人往她怀里缩:“小喻,怎么办?”


    苏喻安抚似地拍拍她肩,起身走到门口,贴着门板听外面动静,脚步声渐止,随后听到一个微哑的女声。


    “确定是这间包厢?”


    很快有人接话,听声音像是个粗狂的男人:“是的,大小姐。”


    下一秒,门铃被摁响。


    倪禾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缩在苏喻怀里瑟瑟发抖,她太害怕了,平时再怎么凶悍却连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杀人。


    任凭苏喻怎么安抚都缓解不了紧张和不安,倪禾栀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咚━ ━咚━ ━咚━ ━”


    持续不断地门铃声几乎吓停倪禾栀的心脏。


    门外,那个微哑的女声明显有些焦灼:“304的备用房卡呢?把门打开。”


    打开房门的时候,苏喻的手恰好搭在门把上准备开门。


    深咖色的木门打开,门缝随着推移慢慢扩大。


    门内外两双相似的眸子蓦地对上,不约而同地怔住。


    …………………………………………………………


    第75章  嫂子文学(和女朋友玩制服Paly)


    苏喻很快恢复神色, 从翕开的门缝中看向对方:“你们找谁?”


    苏依澜踏前一步,用手肘抵开木门,拉长脖颈往里看, 苏喻敏捷地侧过身,挡住她窥探的目光。


    苏依澜不得不收回视线, 重新看向苏喻。


    苏喻面不改色, 任她探究,但她这种从容和冷静反倒让苏依澜心里产生狐疑。


    “我是会所的负责人, 安保处接到投诉,304包厢有人闹事,我们过来看看。”


    她说完这句话, 朝后打了个手势, 穿着黑色劲装的保镖作势就要往里冲。


    苏喻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但她心里清楚,包厢里的“尸体”早晚会被发现, 她要尽快想出办法让倪禾栀全身而退。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倪禾栀绝对不可以去坐牢。


    坐牢不止限制人身自由,生活环境也是难以想象的糟糕, 还有数不尽的监规纪律,高强度的劳动……


    她舍不得……倪禾栀受这样的苦。


    苏喻越紧张,越显镇定自若, 而倪禾栀却慌得不行, 躲藏在苏喻背后的眼睛露出来, 对上苏依澜的视线, 表情一瞬凝滞。


    怎么又是她?


    这人什么毛病?管闲事管到这儿来了。


    该不会是江穗派来的吧?


    倪禾栀想起走廊被苏依澜保镖撞头的一幕, 后背阵阵发凉。


    苏依澜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倪禾栀当成假想敌,看到她出来的一霎表情掩不住的欣喜, 她快速在倪禾栀身上扫视一圈,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倪禾栀身上的旗袍在跟秦老板拉扯中掉了几颗盘扣,露出一小截脖颈,刚好能看到手掌掐出来的乌青痕迹。


    苏依澜眼眸一片晦暗,向前两步,动作带着明显的保护意味。


    倪禾栀却趔趄地后退,她实在太害怕了,害怕秦老板的“尸体”被发现,连脚步都虚浮,整个人无法自控地一坠,膝盖发软。


    苏喻连忙揽住她的腰,把倪禾栀紧紧护在怀里,可这样的姿势落在苏依澜眼里,就被曲解成挟持。


    苏依澜眸色瞬间暗几个度,沉声说:“放开她!”


    话音落下,七八个保镖齐齐冲上前将苏喻围住,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喻毫不畏惧,非但没放手,反而收紧手臂,把倪禾栀护得更紧。


    大概是做贼心虚,倪禾栀脸色惨白,表情又僵硬又紧张,苏依澜往她脸上掠一眼,更加肯定她是受苏喻胁迫,才会这般害怕。


    苏依澜轻咳一声,几个彪形大汉接收到指令,挥起拳头狠狠朝苏喻袭去,招招直冲心口。


    苏喻翩步后退,险险地避开几人的重拳,还没喘平气息,后面的保镖又带着千钧之力朝她扑来。


    苏喻没有学过任何搏斗技巧,危难之际她下意识调动腺体,强大的Alpha精神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犹如冰冷的雪原刮过一阵洌风,森冷地扎破保镖们的皮肤,寒意顷刻间渗入其骨髓。


    七八个壮汉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身体不受控的屈软下来,甚至连苏喻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个个瘫倒在地。


    苏依澜本就羸弱,哪承受得了这般强大的精神力,整个人如弓一样弯折起来,撑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踉跄着朝倪禾栀走去。


    苏喻顺着她移动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倪禾栀不知何时倒在地上,蜷缩成虾米,表情异常痛苦。


    糟了!


    姐姐身娇体弱,抵御不了她迸发的精神力。


    虽然平时在床上打闹,苏喻也会用信息素来压她,但只是稍稍调动腺体,让倪禾栀手脚发软而已,并未使出十足的力量。


    眼见倪禾栀要被误伤,苏喻立马卸了精神力,正要上前察看,苏依澜却先她一步走到Omega身边,曲腿半蹲,手臂从她腰际穿过,有些吃力地把倪禾栀揽进臂弯。


    苏喻眸光一颤,清冷的面容结出寒霜:“别碰她!”


    苏喻以为对方欲行不轨,担心倪禾栀安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半路被两个保镖架住,她挣扎着抵住男人的双臂,深冷的目光直直刺向苏依澜。


    苏依澜动作陡然停下,偏头望过去,两人都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对倪禾栀的保护,以及相同的寸步不让。


    闲竹赋整理


    空气中的火药味霹雳吧啦炸响。


    躲在包厢隔间的花婆婆急得直跳脚。


    计划原本进行得挺顺利,待苏喻处理完现场,江穗便会适时出现,帮她们“毁尸灭迹”,从此抓住她们的“把柄”,这样就有理由“逼迫”她们小两口远走他乡,走的远远的,好让她们再没有后顾之忧,放手向倪青瑶复仇!


    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人,莫名其妙来搅和,若被他们发现包厢里躺着一个“死人”,该怎么解释?


    说尸体是假的?那不就全穿帮了?


    倪禾栀头一个会问缘由,章金花不想告诉她,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外婆。


    她现在和江穗谋划的事情太过惊险,一步也不能踏错,否则被倪青瑶发现,以她凶残狠厉的手段,定会让她们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保护倪禾栀最好的方式,就是永远把这个秘密咽下去,和她维持主仆的关系,不让她与“复仇”计划沾边。


    外头的声音嘈杂起来,偶尔夹杂着重力撞击的砰砰声,章金花悚然一惊,苏喻顾忌倪禾栀无法释放精神力,眼见落了势,她想也不想便往外冲,被江穗一把拽住。


    花婆婆转头瞪她:“别拉我,我要去帮小喻。”


    江穗压低声音,语速不禁加快:“我认得她,是苏氏集团的大小姐,苏严坤的孙女。整个西北走两步就有她家产业,倪青瑶几次托人递帖子被退回,想抱苏氏大腿都没路子,你拿什么帮?”


    章金花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越发担心苏喻会吃亏,厉声发问:“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小喻被人欺?”


    江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花姨,您能不能别这么冲动,现在出去无疑会跟苏家大小姐正面冲突,闹这么大动静传到倪青瑶耳朵里,她定然起疑,那我们真真是寸步难行了。”


    章金花像被闷头敲了一顿,猛然点醒:“对,不能让倪青瑶起疑。”


    她退到小窗口,神色紧张地往外探,江穗则悄悄溜进包厢,蹲在“死尸”旁,拍拍他肩,示意他从隔间离开。


    门外。


    倪禾栀被精神力压迫的不适感渐渐消逝,立马梭巡苏喻的身影,看到她被两个保镖抵在墙上,怒火腾一下点燃。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倪禾栀扭头说话,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苏依澜抱怀里,她的脸近在咫尺,淡淡的楠木香拂在鼻尖,倪禾栀一慌,使劲推开她。


    苏依澜身形不稳往后跌去,闷闷的咳了两声,保镖立刻围上来,她抬手一挥,他们又齐齐后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


    “你别怕……”苏依澜费力站起身,朝她挪近一步,倪禾栀紧张地往后退,她进,她退,苏依澜不得不顿在原地,柔声安抚:“我是会所负责人,要是遇到危险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会竭尽全力保护每个员工的生命财产安全……”


    “你凭什么认定我是会所的员工?”倪禾栀愤然说着,眼睛灼亮得恨不得化成一团火:“你们会所做事之前不用先了解情况吗?管理从上至下一片混乱。”


    苏依澜愣住:“可是……你穿着我们会所的工作服。”


    “这样的衣服网上一搜一大堆,有什么稀奇?”倪禾栀目光淡而轻,说的话却像刀子般,在苏依澜心口划过。


    “怎么,这衣服只能你们会所员工穿,我穿不得?”


    “我女朋友喜欢我穿成这样,我们玩制服Play不行么?”


    苏依澜木木地瞪大眼,脑袋嗡嗡作响,心情一下子跌至谷底。


    女朋友……


    她说……她有女朋友。


    倪禾栀懒得跟她多话,默默蓄起一股力,而后炮弹似的往钳制苏喻的两个保镖身上撞。


    保镖趔趄着后退,倪禾栀扑过去抱住苏喻,颤抖着手抚摸她的脸,声音里还带着点飘忽的哽意:“你有没有事?”


    苏喻摇头:“我没事。”


    她伸手揽住倪禾栀腰肢,想到屋里还躺着一具“尸体”,脚步不自觉往右挪,准备把门带上,谁知倪禾栀领会不到她意图,步子没跟上,不小心绊了一下。


    两人不太默契的动作恰巧被苏依澜捕捉到,死寂的心重新跳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宁可相信倪禾栀被挟持,也不愿接受她有女朋友。


    苏依澜朝身后微点下头,保镖们接收到信号,再次涌上来将苏喻团团围住。


    倪禾栀张开手臂,像护崽的老鹰般挡在苏喻面前:“走开!谁都不许碰我女朋友。”


    苏依澜眸色渐沉:“她真是你女朋友?”


    顿了下,补充道:“你不用怕,若是被人威胁就说出来,我向你保证,一定护你平安。”


    倪禾栀冷冷地甩她一个眼刀:“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都说了,她是我女朋友……她没有威胁我,我们谈恋爱出来约会,至于为什么穿这件衣服,是因为我女朋友喜欢,我取悦她,碰巧跟会所的工作服撞衫而已。”


    见苏依澜木着脸一言不发,倪禾栀嘴角浮起讥讽的弧度:“不信是么?那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她倾身覆到苏喻面前。


    短暂的停顿。


    倪禾栀踮起脚,双手自然地环住苏喻脖颈,莹润的唇瓣吻住她的嘴唇。


    …………


    第76章  嫂子文学(想和姐姐生个宝宝)


    苏喻呆了一下, 到底没能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红着脸往后退了退,略微窘迫地抿抿唇:“姐姐~”


    倪禾栀扣紧她后脑, 命令道:“张嘴。”


    苏喻整张脸红得滴血,却还是听话地张开嘴, 倪禾栀微微侧过头, 不断加深这个温热缠绵的吻。


    苏依澜就这样看着,脸上艰难维持的隐忍几乎要崩溃。


    这个画面, 比“女朋友”三个字伤她更甚,尤其是苏喻躲避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是被挟持的那个。


    苏依澜燃起的小火苗熄灭, 心里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个吻持续十秒之久, 倪禾栀分开两人密闭的唇,偏头怒视苏依澜:“现在相信了吧?”


    她骄矜地抬起下巴,语调寒冰:“作为会所的顾客, 我只能说你们管理实在太混乱, 体验感太差,让我很不满意。”


    “对不起。”


    苏依澜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朝倪禾栀微微欠身,低头时脚步一个踉跄,好在右侧的保镖及时将她扶住。


    “很抱歉, 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苏依澜再次轻声道歉:“我以为你遇到危险, 才带人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 那我就不打扰了。”


    苏依澜神色恹恹, 像是累了, 闭了闭眼对身旁的保镖说:“扶我回去吧。”


    走廊灯光下,苏依澜的背影渐渐变得朦胧, 像破碎的瓷瓶,落了一地的碎片。


    倪禾栀总觉得苏依澜有些奇怪,却也没往别处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房间里的那具“尸体”,待苏依澜走远,她拉着苏喻悄悄返回包厢,站定的一瞬,差点吓丢了魂。


    秦老板的“尸体”呢?


    怎么不见了?


    苏喻也惊出一身冷汗,不仅“尸体”不见,就连现场满地的鲜血和她伪造的打斗痕迹一并不见了,像是有人刻意抹掉,处理得干干净净。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苏喻自然不信世上有鬼,可这么大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报警时,江穗从隔间慢悠悠走出来,视线从倪禾栀惊恐未定的脸上扫过,移到苏喻脸上,定格两秒又重新看向倪禾栀:“我说大小姐……你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杀人这种事都敢做。”


    倪禾栀没想到江穗目睹整个过程,瞳孔骤然一缩,声音抖得快碎开:“你都看到了?”


    江穗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吸一口:“没错,我不仅看到,还帮大小姐毁尸灭迹。”


    倪禾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眉间浮起戾气:“江穗,你想怎么样?”


    “我想……”白雾氤氲间,江穗短促地笑了下:“我帮了大小姐这么大的忙,让大小姐替我做点事,应该不过分吧?”


    直觉告诉倪禾栀,准没什么好事。


    她挑起眉角,弧度明艳又倨傲:“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件事对大小姐来说……很简单。”江穗不慌不忙迎上她视线:“我已经和M国的艺术学院联系好,下学期你就转到那边去读书。”


    M国的艺术学院,那可是所有艺术生梦寐以求的殿堂。


    别人削尖脑袋都进不去,倪禾栀自然不会相信江穗能安好心,冷眼瞟她:“江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说的好听是给我找了个好学校,实则想赶我走,是不是?”


    倪禾栀长相本就明艳张扬,美得极具攻击性,此刻眼含薄怒,更显咄咄逼人:“江穗,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走的,下学期毕业我要考苏喻的学校,我不会跟她分开的。”


    江穗眼帘微抬,语气仍是很平:“苏喻是京北和华清的保送生,你能考的进去?”


    “你……”倪禾栀被她噎死,那点骄傲的脸面也叫她按在地上无情摩擦。


    江穗适可而止,没再打击她,转而看向苏喻:“小喻,下学期你也一起过去,M国的理工大学在世界排名也是领先的,你去那读书和栀栀也能互相照应,房子我也给你们安排好了,下个礼拜就动身。”


    苏喻茫然地愣了愣,确切来说,当花婆婆告诉她,江穗逼迫倪禾栀去陪酒时,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她不相信江穗会做伤害姐姐的事,所以明知偏帮江穗会惹倪禾栀生气,也从未想过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可那具尸体怎么解释?


    苏喻无法自圆其说,所有一切都透着不寻常,她猜不到江穗的目的,却意外捕捉到她脸上露出束手无策的焦急。


    江穗若是存心要害姐姐,为何还会担心她?


    苏喻实在想不通,就这样呆愣地站着,听江穗继续说:“至于你奶奶和妹妹,我也会安排妥当,要是想她们就跟我说,我抽空带她们过去看你。”


    倪青瑶偷来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她在Z国治疗这么久,其实是找新的供体,或许倪禾栀对她来说,还有其他更有用的价值,她才会考虑别的供体,可等了这么久都没合适的,倪青瑶为了活命,定然会对栀栀下手,这些年把她养大,不就为这一天么。


    不管有多困难,她也要把小两口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属于她们的幸福日子。


    江穗费尽心力谋划,倪禾栀却丝毫不知,她向来对江穗存有偏见,所以对方说的每句话,她潜意识便会曲解意思。


    “江穗,你想监视我们?”倪禾栀嘴角浮起一抹讥笑:“别以为抓到我的把柄,就能随意拿捏我,你看……”


    倪禾栀故意拖长尾音,将手里攥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摊开掌心:“你看,这是什么。”


    江穗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遽然一跳,浑身血液直冲头顶。


    粉红色的小药丸。


    她每周都要服用的Omega激素药,能让她的信息素闻起来跟Omega无异。


    Omega和Alpha虽然都是女性,且器官相同,但Alpha的信息素都为厚重深沉的木质香,Omega则是果香以及花香,很容易分辨。


    为了接近倪青瑶,江穗不得不服用性转激素,这种药非得长期吃,哪怕中断一次,便会散出她原本Alpha的沉檀木香气。


    她一直把药收得很隐蔽,可出门在外想藏东西就没那么方便,江穗不知道倪禾栀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查到别的什么没有。


    几秒间,江穗脑子里百转千回,倪禾栀没错过她任何情绪的变化,心里更加笃定这药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等她回滨城,找个专业机构化验便能知晓。


    她仿佛疑惑地看了江穗一会儿,跟着幽幽一笑,慢斯条理地蜷起掌心:“江穗,你抓到我的把柄,现在我手里也有你的把柄……不如我们都当哑巴,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你觉得怎么样呢,小妈?”


    她眼神放软,声音也轻,但瞳孔深处一点暗芒盯着江穗:“小妈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咯。好了,我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说完,像个斗胜的孔雀般,牵起苏喻的手径直往外走,包厢巨大的双开门从内推开,江穗垂着睫毛,视线里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化为一团黑色的小点。


    身后,传来花婆婆无奈的叹息声:“哎,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江穗嘴角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她要是能听我话,反倒稀奇了。”


    花婆婆默了一秒:“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我会想办法拿回来。”


    江穗笑了,笑着笑着眼里闪过一点晶莹:“她真的很聪明,做事也果断,晓芙若有她一半的胆量,也不会……”


    “是啊,这孩子比她妈咪强太多,我倒不担心她会被欺负,只是……”提到女儿,花婆婆心里不免碾过一丝酸涩的疼,她复又叹口气:“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早晚要出乱子。”


    …………………………………………………………………………


    回到家,倪禾栀还处在恍惚状态,“杀人”这么大的事,一时间难以消化也很正常,苏喻能体会她的心情,也晓得倪禾栀现在最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于是主动帮她去放洗澡水,等倪禾栀进去也没离开,静静在门口守着。


    倪禾栀脚尖踩进木桶时有种被烫伤的错觉,但她很快明白不是水温过高,而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把脖子以下的身体全泡在水里,就这样过了许久,体温才一点点回升。


    包厢里的一幕像放电影般又一次在她脑海里回放。


    “咚”……


    身子应激似的颤了下,头重重磕向木桶。


    苏喻担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姐姐,你怎么了?我进来可以么?你睡衣忘门外了。”


    倪禾栀急促地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说出一个好字。


    小房间的雾气很重,苏喻一眼就看清倪禾栀惊慌失措的脸,她蹲在木桶边,双手捧起倪禾栀的脸吻她湿漉漉的唇,把唇印在她眉骨﹑脸颊﹑鼻尖……试图用这样亲密的方式来抚平她内心的恐惧。


    倪禾栀嗓音干涩沙哑:“我没事……小喻,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苏喻闷闷的,眼里的焦灼清晰可见:“姐姐,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好不好?”


    倪禾栀垂下长睫,掩住眼底斑驳的水光,声音很低,低到近乎飘忽:“……幸好带了刀,要不然我就保护不了自己了……小喻,如果那样,我宁愿去死……”


    倪禾栀低着头衰弱的倾诉,却被苏喻拖高面孔,迎面一阵压抑的急吼:“你这是什么想法?该死的是伤害的人,而不是你……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活下去!不准有寻死的念头,听到没有,倪禾栀!”


    倪禾栀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喻,又急又怒,硬生生把自己吼出一层泪,眼眶也红了。


    “要是那样……我没脸见你,你会嫌弃我……”


    “我不会……我只会更心疼你……”苏喻低头亲了亲倪禾栀泛红的眼皮,近乎恳求地说:“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样爱你……很爱很爱,所以……不要丢下我,连想法也不可以有!姐姐……我求你答应我……答应好不好?”


    “好,我答应。”倪禾栀低低的应一声。


    苏喻替她擦干身体,用厚厚的毯子把人包起来,放进被窝抱着,倪禾栀缩在她怀里,唇瓣贴着她锁骨,均匀地呼吸


    小呆瓜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闻着就觉得安心。


    苏喻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她后背,绞尽脑汁想好玩的事逗她开心,说的笑话却比冰块还冷,最后只能换个话题。


    “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说要和我考一所大学?”


    倪禾栀一怔,其实她没打算告诉苏喻,被江穗逼急了才脱口而出,事后又觉得羞赧,报考国内的顶尖大学相当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照她现在的成绩,简直是空想。


    “为什么要跟我考一起?”苏喻执着的很,也不嫌麻烦地重复问,就想从倪禾栀嘴里听到那个答案。


    倪禾栀往她臂弯里缩了缩:“苏喻,你好烦诶。”


    苏喻鲜少见倪禾栀害羞,觉得又有趣又可爱,心头止不住小鹿乱撞:“姐姐你说啊,为什么要考我的学校。”


    倪禾栀被她烦透了,猛地抬头咬一下她的唇:“我喜欢你,想离你近一点,最好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跟你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学习……还有一起睡觉……在宿舍﹑在教室﹑在学校任何一个角落……亲你,跟你做.爱,听你叫我的名字,听你高.潮时候的喘息,苏喻,我爱惨你了,你满不满意?”


    苏喻听得愣了,老天作证,她本来只是想调动倪禾栀的情绪,让她想一些开心的事,没想到,最后开心的竟然是自己。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从漫天的喜悦中抽离,叫了一声倪禾栀的名字。


    “嗯?做什么?”倪禾栀没好气地睨她。


    苏喻笑得格外好看:“姐姐,我们一定能考一起的。”


    “可是……我总分很低诶,按照你们一中的排名,我大概要排到500多名了。”


    “我帮你补习。”苏喻双眸亮如星辰:“姐姐和我考一所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在滨城定居,把奶奶和舒慧一起接过来,我努力存钱买房子,种上你喜欢的花,生一个小孩,长得像姐姐那么漂亮,等她长大了就带她回昌平市看雪,她一定会高兴的滚成一个小雪球。”


    倪禾栀听得心里发软,埋在苏喻怀里瓮声瓮气地回:“不行诶……”


    “什么不行?”苏喻不满地拔高声音:“姐姐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不是……我是说生一个好像不行。”倪禾栀小声分析:“上次奶奶昏迷,梦到我们把小孩给她带,她才醒过来……我们把小孩给奶奶带,那花婆婆怎么办?她也好喜欢小孩。”


    苏喻认真想了想,低下头用下巴蹭倪禾栀发顶,笑着说:“那就生两个。”


    “你……小坏狗。”倪禾栀轻轻捶一下苏喻的肩。


    苏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啄吻:“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四季如春的滨城,想和你组建一个家,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你”。


    倪禾栀埋头在她脖颈,蹭掉睫毛上的涌出的水痕,很轻很轻地回应:“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么好的苏喻。


    那么可爱的﹑期待着和她有一个美好未来的苏喻。


    无论何时,她都不会丢下。


    ………………………………………………


    第77章  嫂子文学(商谈婚事)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倪禾栀被嘈杂的犬吠声吵醒, 眉头紧紧蹙起,捂着耳朵往苏喻怀里钻:“唔,好吵。”


    自家Omega因起床而产生的坏脾气能持续一整天, 苏喻安抚似地摩挲她后背,温声说:“江姨和花婆婆搬到酒店去住了, 姐姐可以多睡会。”


    倪禾栀哀怨地翻了个身:“不行, 奶奶和慧慧还在家呢,况且现在慧慧做了人工耳蜗, 要是听到我们……呃……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对人家小女孩的健康恋爱观的形成可不太好。”


    “你还知道啊。”苏喻伸手捏住她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都让姐姐声音小点了……叫那么大声, 那天慧慧还以为我欺负你, 气势汹汹来质问我,说听到你哭着喊不要了,问我是不是打你……”


    倪禾栀臊得拉高被子, 遮住脸面羞窘:“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正说着,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本还抱在一起的小情侣倏然弹开,苏喻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地方躲,倪禾栀拉下嘴角,直接攥着她的手腕从床底拉了出来。


    “你躲什么?我们谈恋爱见不得人么?”


    苏喻被她扯着走, 倪禾栀步子故意迈得很大, 滑稽得像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 拖鞋啪嗒啪嗒地和地面撞击, 发出夸张的巨响。


    苏喻低头瞥过她脚趾。


    骨架好小, 涂着车厘子色的指甲油,圆润润的好可爱。


    房门打开, 方舒慧见到自家姐姐,表情明显滞了下,怀疑自己走错房间,眼睛滴溜溜转一圈。


    没错啊,是倪姐姐的房间。


    苏喻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做贼心虚地往后躲,倪禾栀旋即一脚踹过去,她立马挺直身板,一本正经地问:“慧慧,有什么事?”


    方舒慧植入人工耳蜗,术后恢复较好,虽然不能达到正常人的听力范围,但高分贝的声音她都能听见,只不过目前她还处在语言训练期,只会说两个字以内的音节。


    “姐姐……妈妈……”舒慧发音不清有些着急,不停用手势比划加以辅助:“妈妈……来……姐姐……”


    倪禾栀云里雾里,苏喻却看懂了,表情一瞬紧张起来。


    倪禾栀扭头望着她:“怎么啦?”


    苏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口莫名发闷,好像马上要失去姐姐似的。


    半晌,她听见自己略微不安的声音:“姐姐,你妈妈来了。”


    ……………………………………………………………………………


    天边积云压沉,高跟鞋被烂泥攀缠住,鞋跟带起的污水溅湿裙边,倪青瑶走在人群最前面,身侧保镖成群,江穗体贴地搀着她胳膊,提醒她当心脚下:“这两天山里下暴雨,前面的路都塌了,我们只能从这里进村。”


    倪青瑶的脸型长而瘦,颧骨高耸,泛黄的三角眼深陷里头,让她的长相平添几分凶狠,尤其斜眼望过来,更觉不寒而栗。


    “你怎么把她送到这种地方?”倪青瑶拖沓着脚步蹙起眉:“她是任性了点,你想让她吃点苦我没意见,但也要适可而止,她到底是我的女儿,也是你名义上的女儿。”


    江穗在心里嗤笑。


    女儿?


    倪青瑶……你也配!


    江穗佯装出刻薄的表情,哼一声:“她可从没把我当妈咪,你在的时候她就敢对我大呼小叫,你不在这些天,她处处跟我作对,恨不得把我赶出公司,我也是被逼急了才送她来这儿。”


    江穗深知倪青瑶多疑,对倪禾栀的态度越恶劣,她就越安全。


    倪青瑶果然没怀疑,语气放软了些:“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江穗于她而言,是最得力的贤内助,倪青瑶病弱,大半时间在医院渡过,多亏江穗替她打理公司,要不然早被倪家旁枝蚕食殆尽。


    她需要江穗的助力,自然不会太过苛责。


    她拍了拍江穗的手:“好了,一会见了她说些软话,一家人和和气气才好。”


    江穗顺坡下驴:“知道了。”


    山路难行,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怪味就越明显。


    倪青瑶浅浅皱眉,正要开口抱怨,路口有人急匆匆赶来,对她鞠了一躬,赔着笑脸自我介绍:“倪总,我是村里新上任的支书,我姓潘,真是不好意思啊,前两天下暴雨淹了路,村里接到您电话就赶紧过来了,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不妨事。”倪青瑶转瞬换上温和的笑脸:“我家丫头没给大家添麻烦吧?”


    村支书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倪小姐来童村后跟我们一起下地劳作,不怕苦不拍累,还热心帮助村里的老人小孩,我们都很喜欢她。”


    倪青瑶自然是不信的,但她并不在意,礼貌性笑了笑,侧身介绍起身边的团队:“潘支书,这位是我特助,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接女儿,另一方面也是想做点实事。进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路太难走了,真得好好修修。这样吧,修路的钱我们倪氏来出,你帮忙找施工方,中间需要协调的,你就找陈特助。”


    潘支书伸出那双皲裂的手,几欲老泪纵横:“太谢谢你们了……倪总,您可真是活菩萨啊……”


    倪青瑶回握对方的手,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潘书记您言重了,做慈善是我们企业家义不容辞的责任,财富取之于民也该用之于民,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来造福社会,我感到万分荣幸。”


    潘支书腰弯得更低了:“倪总,您这边请。”


    一辆银色的老款别克车缓缓驶来,潘书记拉开车门,倪青瑶正要抬脚上车,眼前忽然掠过一个身影,她手一顿,被扑了个满怀。


    “你怎么才回来?”倪禾栀伏在倪青瑶肩头,声音染着哭腔:“你再不回来,我就被人害死了。”


    “呦,谁这么大能耐,能害得我们大小姐。”倪青瑶垂下头,下巴蹭蹭倪禾栀发顶,揶揄地笑出声:“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位厉害的高人。”


    倪禾栀把脸从倪青瑶怀里抬起来,杏圆的大眼左右环顾,定格在江穗脸上:“还不是……”


    倪禾栀说到一半,瞳孔骤然颤了下,只因她看到站在江穗身边,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那……那不是想对她欲行不轨的“秦老板”?


    他不是死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倪禾栀偏过头,迅速和苏喻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还没回神,就听到倪青瑶在耳边说:“江阿姨已经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这次妈妈也不帮你,是该好好吃点苦头,改掉这臭脾气。”


    原来……江穗早就打过预防针。


    她故意挖坑让她跳。


    “秦老板”活生生站面前,江穗根本不怕告状,倪禾栀猜不出她动机,不得不沉默应对。


    倪青瑶以为她听进去,没再多加责备,拉着倪禾栀手臂,绕着转了个圈:“啧,不胖不瘦,脸色比以前还红润些,看来……这苦头也没吃多少,可见江姨还是对你心软的。”


    “关她什么事。”倪禾栀朝天翻了个白眼,旋即一把拽住苏喻,将她推到倪青瑶面前:“妈,这是苏喻……”


    倪青瑶只当她在跟自己介绍新认识的玩伴,并未抬眸,偏巧这时,特助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倪总,捐助童村的物资到了。”


    “知道了。”


    倪青瑶终于把头转回来,却只是轻飘飘掠一眼,视线从苏喻泛白的校服上移开,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同学你好,后面卡车上有倪氏捐赠的新衣,你跟大伙一块去领吧。”


    苏喻愣一下,忽然感觉有种无处躲藏的羞耻正缓缓灌入胸腔,那种钝重突兀的疼痛正一点一点,往她后脊骨砸去。


    她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旧校服,悄无声息地往边上站了站,兀自看向地面。


    炽热的阳光投射在她身上,影子照在路边一片阴暗潮湿的沟渠上。


    前些天积蓄的雨水返上来,那酸腐浑浊的污秽冲到她脚边。


    贫穷带来的窘迫就像沟渠里的污水,一阵阵在她脸上翻涌。


    直到倪禾栀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苏喻才蓦然回神。


    倪禾栀五指插入苏喻的指缝,慢慢扣紧,而后牵着她走到倪青瑶面前,再一次郑重介绍:“妈,她是苏喻,我的女朋友。”


    倪青瑶正和潘支书谈论物资安排的事,闻言惊颤地抬头,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阴鸷的眼眸慢慢眯起,只一秒便散去,朝苏喻温和一笑:“你好。”


    ……………………………………………………………………………………


    半小时后,双方家长正式见面了。


    倪青瑶坐在正屋的主座,不动声色地打量苏喻的家。


    这么破败的屋子,这么穷困的家,呆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也能坚持,长此以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如何过的下去?


    倪青瑶悬着的心放下,原本想要横加阻挠的念头也打散了。


    不过就是玩玩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


    等她玩腻了,自然就回来了。


    苏喻奶奶翻出家里珍藏的茶叶,又让苏喻把床底下的一套崭新的玻璃杯拿出来,泡了茶恭敬地端到倪青瑶面前。


    “倪……”苏喻不知该怎么称呼倪禾栀的妈妈,只能跟着潘支书唤她:“倪总,您喝茶。””


    倪青瑶并没让苏喻改口唤自己“倪阿姨”或者其他更亲昵的称呼,从鼻腔里闷出一个“嗯”算作应答。


    她端起茶杯,见里面漂浮一根粗糙的茶梗,面上显得一丝挑剔的纹路,一口没动复又放下,轻笑了声:“好香的茶,可惜我身子弱,医生交代要忌口,不然真要好好品一品。”


    “怪我考虑不周。”奶奶极抱歉地笑笑,吩咐苏喻端水果:“阿喻呐,去把西瓜切了给大伙解解暑。”


    倪青瑶作势起身:“别忙活了。”


    奶奶忙挥手示意她坐下:“您来的匆忙,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招待,这瓜都是地里种的,吃着新鲜。”


    说话间,苏喻端着一盆西瓜进来,略微窘迫地放到倪青瑶面前。


    “谢谢。”倪青瑶嘴角始终挂着温婉的笑意,并未伸手去拿。


    倪禾栀倒是不客气,用牙签插一块西瓜放入口中,许是切的太大,塞了满嘴,红色的汁水顺着唇角往下滴,聚集在下巴处,要掉不掉。


    “唔……”倪禾栀身边没纸,只能摊开手心兜着。


    苏喻见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伸长手臂凑到她唇边。


    倪禾栀挪了脑袋,下巴靠着她的手蹭了蹭,低头看白色的棉布染了浅红色,这才移开下巴,对着苏喻甜甜一笑:“谢谢。”


    倪青瑶默默观察这一切,眼底一点点显出森冷的寒光。


    看样子,她俩好上已经有段时间,这亲密又自然的互动,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


    感情比她想象得要深的多。


    似乎……有点棘手。


    倪青瑶掩盖眸中情绪,笑骂道:“你这丫头懒成什么样了,自己没手吗?真是丢人。”


    倪禾栀闻言,用牙签叉了最中心的一块,施施然坐到倪青瑶身边,撒娇似地递过去:“那不是来不及嘛 ,要滴下来了。”


    “我来喂你,以后不准再说我懒。”


    “尝尝嘛,很甜的,是我亲手切的呢。”


    倪青瑶笑吟吟地接过:“对我这么好?零花钱又不够啦?”


    倪禾栀亲昵地往她肩头一靠:“什么嘛,人家本来就对你好,你昏迷那几天,我眼睛都哭肿了。”


    倪青瑶揽过她手臂,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哎,妈妈这身子是好不了了……你呀,可得好好收敛一下脾气,妈妈不在就没人保护你了。”


    倪禾栀眼底的光仿佛随着她一句话抽走,瞬间黯淡下来:“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不许说。”


    “好好好,我不说。”倪青瑶嘴上说着不说,实则句句不离:“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合适的供体,妈妈时日不多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再任性知道么?”


    倪禾栀眼眶一热,勾住倪青瑶的脖颈,声音微微发哽:“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要是,要是真有那一天,我把心脏给你……”


    倪青瑶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还故作焦急地斥责倪禾栀:“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妈妈怎么会要你的心脏?”


    “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要了你妈咪的心脏,她太傻了……怕我不肯接受,竟然……”


    站在江穗身后的花婆婆听到这话,遽然变了脸,眼底攀上可怖的血丝。


    这二十年的恨,都化作涌到喉管的一把猎刀,恨不得捅杀倪青瑶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


    当初她就是这样,在晓芙受到伤害万念俱灰时,假惺惺地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得到晓芙的信任,心甘情愿地写下遗书,把心脏赠与这个魔鬼。


    如今,她又故技重施,想用同样的手段迷惑倪禾栀,让她也甘愿献出心脏。


    花婆婆从口袋掏出常年携带的折叠刀,默默往前挪,快靠近倪青瑶身边时,手腕蓦地被攥住。


    她侧过脸,对上江穗焦急不安的目光。


    江穗小幅度摇了摇头,用眼神警告她别冲动,现在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花婆婆恨毒了倪青瑶,豁出命也要把她拽下地狱,江穗拦不住,急得从座位上弹起,横亘她面前,挡住花婆婆的路,而后自然地走到倪青瑶身边,挽起她的手:“时间不早了,一会下山路不好走。”


    倪青瑶本就不愿多留,闻言顺势起身,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便要告辞,倪禾栀不依不饶地缠着她,娇娇抱怨:“什么都没谈呢,那我和苏喻……”


    倪青瑶活脱脱一个人精,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模棱两可地撂下一句话:“妈妈只要你过的开心﹑幸福……其余的都不重要。”


    倪禾栀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只当她同意,开心地抱着她脖子蹭了蹭:“谢谢妈妈。”


    ……………………………………………………………………………………………………………………


    倪青瑶回到酒店已经半夜十一点。


    昌平最大的酒店总裁停车位上,缓缓驶入一辆SUV,苏依澜踩着平底羊皮鞋下车,寒风吹动衣摆,露出细瘦的脚踝。


    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起风了,还不快给大小姐披件衣服。”


    苏依澜掩唇闷闷地咳两声,转头望向老人:“爷爷,我没事。”


    她伸出手想去搀扶老人,却在半路顿住,默默收了回来。


    怕病气传给爷爷。


    祖孙俩一前一后走进酒店硕大的玻璃旋转门。


    张汐雪稍晚一步,特意等后面一辆车停下,方医生从车里走下来,疾步走到她面前。


    张汐雪偏头问:“依澜最近怎么总闷闷不乐?身体似乎更差了。”


    方医生也不清楚状况:“听大小姐身边的小唐说,好像是……是为了一个Omega。”


    张汐雪不明所以:“哪个Omega?”


    “我也不太清楚,夫人您把小唐叫过来,问他就知道了。”


    张汐雪点点头,转了话锋:“上次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方医生悄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二十年前,机构登记过一名药人Omega,名字叫季晓芙,等级非常高,后来嫁给滨城做纺织生意的女老板倪青瑶,也不知道怎的,生下女儿的当天就跳楼自杀了。”


    张汐雪捕捉到重点,眼睛蓦地一亮:“她女儿?药人Omega生的孩子,不也是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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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嫂子文学(未来亲家)


    张汐雪捕捉到重点, 眼睛蓦地一亮:“她女儿?药人Omega生的孩子,不也是药人么?”


    方医生点头,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分析道:“那个Omega药人是在认识倪青瑶之前去机构登记的信息, 这种黑中介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咱们能打听出来的消息, 倪青瑶一定也能办到。”


    “夫人, 我还找了倪家以前的老管家,说她家大小姐有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预判活不过三十,除非做心脏移植,但普通人的心脏会对她产生排异, 只有药人才可以……”


    张汐雪默了几秒, 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倪青瑶为了心脏才娶的那位药人Omega?”


    方医生没回答,却抛出更多的疑问:“季晓芙留下遗书后跳楼自杀,自愿把心脏移植给倪青瑶, 当时各大媒体都赶来报导, 连华社这样的大媒体也惊动了,新闻报出来大家都被季晓芙舍命救妻的壮举感动, 纷纷自发去倪氏老宅送花,当时这件事一度被传为爱情佳话,倪氏股价也跟着一夜飙升。”


    “不过……我听倪家老管家说, 倪青瑶不能标记Omega, 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那季晓芙生的孩子, 究竟是谁的?”


    张汐雪淡漠的掠她一眼:“谁的孩子不要紧, 只要是药人Omega就行。”


    “可是那位倪小姐连大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她未必愿意……”


    “怎么不愿意?苏家少奶奶的位置, 换她一点信息素,她做梦都该笑醒了。”张汐雪鼻孔朝天哼一声,满脸的不屑:“要不是依澜病弱,需要药人Omega的信息素才能好转,我怎么可能娶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孩。”


    方医生暗自咂舌。


    滨城排得上前三的富户,在张汐雪眼里竟成了小门小户。


    其实她说的也对,跟掌握西南经济的苏氏相比较,倪家那点家产确实不够看的。


    方医生不敢反驳,讪讪赔着笑脸:“可不是么,以我们大小姐的人才样貌,娶什么样的Omega不行!”


    稍顿,转了话锋:“夫人,听说倪青瑶现在就在昌平市,我们要不要派人联系她?”


    “这么巧?”张汐雪一怔,嘴角缓缓绽出笑意:“那就帮我送张请柬过去,认识一下未来的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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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渐深,绉纱般的月光若隐若现,看不清也道不明的昏黄一团。


    江穗站在窗边仰头看向夜空,将心里的滞气压下,拉上窗帘转身时,唇边已漾开明艳的笑容。


    “青瑶,时间不早了,我服侍你休息。”


    她烧了壶热水,倒进杯子连同房卡一起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拿过倪青瑶的手包。


    江穗深知倪青瑶多疑,特意当着她的面拿出装药片的小盒,打开递到她面前:“先吃药吧。”


    倪青瑶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手上动作,顿一下,接过药丸,就着温水把药吃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吃了药总是不舒服,在Z国时我还特意问了医生,又说没什么大碍。”


    她略带审视地看着江穗,然而江穗脸上始终带着温婉的笑,伺候她时态度恭敬,并且在她吃完药后又把甜点端过来给她,甚至贴心地将她倚靠的垫子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会不会是你太过操劳?”江穗掩藏心底的嫌恶,帮倪青瑶整理睡衣的扣子:“前段时间公司出这么大乱子,你急火攻心倒在会议室桌上,我听到消息吓得差点没撞车。”


    江穗说这话时眼睛泛着湿气,倪青瑶见状也有些动容,拉过她的手,亲昵地放在自己掌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亏你撑着,财务部刚刚把报表发我看了,这个月业绩比上月提升20%,辛苦你了。”


    江穗心里涌上浓浓的厌恶和恨意,为了尽早把倪禾栀送出国,她忍住不适,主动倚在倪青瑶肩头,吹起枕边风:“我没觉得辛苦,只是……”


    她故意顿住,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不管我对大小姐付出多少真心,她都不领情,不分场合地对我恶语相向,让我在公司很难做人……我好难过啊,人心怎么就捂不热?”


    “我可能跟她天生犯冲。”江穗叹口气,绵软馨香的身姿偎进倪青瑶怀里:“青瑶,我联系国外的艺术学院,过两天准备送她去那里读书。”


    “什么?”


    倪禾栀是倪青瑶养大的供体,为的就是给她续命,这会把她送国外,等同于断她命脉,倪青瑶一听就急了:“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我现在不就在跟你商量么?”


    江穗将手搭在她手掌心,倪青瑶的体温偏凉,即便在三伏天她的手也是冷的,就像某种冷血动物,嘶嘶得吐着长信子,将人生生扼杀。


    “青瑶……把她送走吧……”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真的没法和平相处。”


    她纤纤细指按住倪青瑶的嘴唇,挑逗似地按揉:“青瑶,我们要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倪青瑶被她的娇嗔勾得眼眶发烫,激动地扑过去将江穗压身下吻她的耳廓,一路向下,在她血液流淌的脖颈流连。


    江穗咬住唇,手指紧握成拳,半寸长的指甲因太过用力倏然断裂。


    她太恶心了……


    只有用疼痛来才能抵御那一阵又一阵翻上来的反胃。


    倪青瑶根本不能过正常的妻妻生活,如果单纯只是标记无能,那她还可以通过吃药来解决。


    问题是那些药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她辛苦偷来的心脏经不起这种折腾。


    所以和江穗结婚十几年,她们从未有过一次成功的性生活。


    每次失败后,倪青瑶总很颓丧,自觉在江穗面前抬不起头,江穗总是温柔地安慰她,就像现在这样,不停的来回按揉她心脏:“没关系的,慢慢来……别激动……”


    嘴上这么安慰,心里恨不能生啖其肉。


    想用沾满晓芙鲜血的双手来碰她,下辈子吧!


    江穗吃性转药来接近倪青瑶,却选了她最难接受的苦菊味,加上倪青瑶本身心脏不好,结婚这么久,她们还没有真正做过。


    那为何倪青瑶还要留江穗在身边?


    只因江穗能力出众,这些年得亏她在背后协助倪青瑶,不然她早被旁支的叔伯拉下掌权人之位。


    “阿穗,我……”


    倪青瑶左心房那颗不属于她的心脏脱轨一般跳动着,像一台负荷不了高速运作的机器,喘得近乎断气。


    医生反复强调不能让情绪波动太大,切忌剧烈运动的忠告,刚刚太失控了。


    因为走神,倪青瑶没看见江穗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愤。


    等她抬头时,江穗眉眼间满是担忧和关切,手掌贴着她心口不停按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倪青瑶摇摇头,声音确实有些虚弱:“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江穗扶她躺下,不一会儿便听到她规律平稳的呼吸。


    确定倪青瑶熟睡后,江穗慢慢挪到她身边,趴近她的左胸口。


    胸腔里的心跳声怦咚怦咚,像击石般敲打她的耳膜。


    这是……晓芙的心脏。


    以前和季晓芙亲热缠绵,事后她总累趴在她怀里,江穗很多时候都在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听一听晓芙的心跳声。


    江穗眼角像被什么叮了下,又酸又疼。


    “晓芙,我好累啊……”她对着那颗跳动的心脏轻声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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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音乐喷泉激起半人高的水花,冷烟飘在水面上方,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如梦如幻。


    江穗仰起头,望着漆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发呆,后背忽然拢来一件风衣,她旋过头,对上池慕珍忧心忡忡的眼眸。


    “阿穗,早点休息吧,外头起风了,当心着凉。”


    江穗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笑中却带着一股凄凉:“我没事,想一个人再呆会。”


    池慕珍微乎其微地叹口气,倪青瑶回来了,江穗心情怎么平静下来。


    还好眼下有个好消息,说出来一定能让江穗开心。


    “阿穗,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刀疤陈了。”


    池慕珍口中的刀疤陈,就是当年欺负晓芙的其中一个流氓。


    这些年江穗一直在寻找欺辱过晓芙的人,哪怕那几个人渣躲到天涯海角,也从未放弃向他们复仇。


    追凶数十载,江穗已经做掉三人,最后一个人渣也终于找到。


    是好事,江穗却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茫茫一片,


    被仇恨烧成荒漠,再也没有生机。


    痛苦太多,心里装不下就从眼睛里跑出来,江穗就这样虚无地望着前面一点方向,眼睛没有聚焦,灰蒙蒙的一片哀伤。


    池慕珍见她这个表情,忍不住走过去,揽住她肩轻拍了下:“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像前面三个那样,把他们一刀刀慢慢放血,还是……”


    江穗咬紧了牙,声音仿佛从齿间淅出:“不要让他轻易死掉,他怎么对晓芙,那就百倍千倍的还给他。”


    池慕珍嗯了声:“你放心,小秦他们几个都是缅北来的,最知道怎么折磨人,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穗点点头,视线转回来时,瞥见池慕珍手里的烫金的红色请柬。


    “拿的什么呀?”


    “哦,差点忘了……”池慕珍被点醒,忙把请柬递到江穗面前:“刚刚苏太太派人送来的。”


    “苏太太?”江穗面露疑惑:“哪个苏太太?”


    江穗边说边拆开请柬,表情隐隐夹杂着不安:“看来,暂时没法把栀栀送出去了。”


    池慕珍看着倪禾栀长大,打心底关心爱护她,见江穗表情凝重,不免有些着急:“出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天在会所的苏小姐吗?”


    “记得,怎么啦?”


    当时,江穗就趴在隔间的窗口,苏依澜眼里的维护和寸步不让,她都看得分明。


    “苏太太在请柬上说是聚餐,只怕是有别的目的。”


    池慕珍垂眸想了想,揣摩出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她们想跟大小姐……这怎么行呢?大小姐已经有对象了。”


    池慕珍说着说着便没了底气:“对方可是苏氏……小喻拿什么比?”


    江穗眼梢轻转:“苏家可不止苏依澜一个孩子。”


    池慕珍诧异道:“什么意思?”


    “苏老太爷不是一直在找流落在外的孙女么?” 江穗语气中满是掌控全局的泰然自若:“那就让我们来帮帮他。”


    第79章  嫂子文学(晚宴)


    清晨的阳光透过华丽的遮光窗帘洒向床榻, 倪禾栀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暖阳在她身上倾泻一室的温柔。


    睁开惺忪的睡眼,倪禾栀有一瞬茫然:她现在在哪儿?


    意识稍稍回笼, 倪禾栀才想起昨晚跟倪青瑶回了酒店,这里不是苏喻的家。


    拿起手机一看, 已经上午十点。


    糟了!


    她给小呆瓜定的礼物………


    倪禾栀手忙脚乱地翻衣服, 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大小姐,您醒啦?”


    倪禾栀惊得一骨碌坐起身, 目光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两个女佣一左一右站在她床边,手里各拎一套高定晚礼服。


    “大小姐, 夫人要带您参加晚宴, 让您挑选一件礼服。”


    倪禾栀听到“晚宴”两个字便皱起眉,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我才不去参加什么晚宴,像个吉祥物一样站着, 最没意思了。”


    说着就要去找倪青瑶, 门推开,才发现她早早守在自己房门口, 像是特意等她起床。


    “这是怎么啦?一大早就臭脸。”倪青瑶踏进屋,笑容满面地伸手拉倪禾栀的胳膊。


    倪禾栀被她带动着往里走,不高兴地嘟囔:“我不想参加晚宴。”


    “你这孩子, 妈妈平时教你的礼数全忘啦?”倪青瑶压下怒意, 抿唇笑道:“人家苏太太随老太爷回乡祭祖, 听说我来昌平接女儿, 专程让管家送来拜帖, 邀请我们全家赴宴,你不去让我的脸往哪搁!”


    倪禾栀颦起眉头, 莹润的红唇敛成直线:“妈,今天真的不行,我要给苏喻过生日。”


    倪青瑶表情一僵。


    又是那个穷丫头!


    老实说,倪青瑶并没有把苏喻放心上,倪禾栀向来好玩,什么新鲜玩意到她手里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小情侣现在还在兴头上自然难舍难分,时间久了总要拌嘴吵架,吵着吵着感情就变淡,等个一年半载,或许用不着她干涉阻挠,倪禾栀自己就分手了。


    而且,她还不想跟倪禾栀闹起来撕破脸,这些年千依百顺地养着她,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要,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宠着,就巴望着能迷惑她,让她心甘情愿的“取心救母”。


    可倪青瑶又没法做到真心实意地接受苏喻,倪青瑶养大倪禾栀,除了供体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联姻。


    苏家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联姻对象。


    这么好的机会,倪青瑶自然不愿错过。


    她拉起倪禾栀的手,放软语气,以退为进:“这样吧,等晚宴结束,妈妈让司机送你回童村给苏喻过生日好不好。”


    有钱人的商业晚宴除了场面大一点,无一可取之处,大家带着假笑的面具互相吹捧,无聊又冗长,倪禾栀光想想就头疼:“晚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天若是赶不上就没意义了。”


    倪青瑶见她油盐不进,念头一转,立马装出被气到的样子,捂着心口不停哆嗦,出气声越来越重:“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好好好,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就让我……咳咳……”


    “妈,你别生气。”倪禾栀脸色霎变,连忙上前替她按揉心口,无奈妥协:“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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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青瑶携同家眷到酒店时,张汐雪正在指挥布置现场。


    语气听起来很不善,像是在训人。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大小姐花粉过敏,两边的花道改仿真花。福管家,你在苏家几十年了,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不如趁早找个接替你的人……”


    管家这个年纪做她父亲都绰绰有余,况且他从年轻时就跟在老太爷身边,家里佣人无不对他恭恭敬敬,就连老太爷和他说话也客客气气,但张汐雪仗着自己女主人的身份,一再咄咄逼人。


    福管家敢怒不敢言,微微欠身赔礼:“对不起啊夫人,您突然吩咐说要办晚宴,酒店这边人手不够,苏家的佣人跟过来也没几个,实在太忙就弄错了……”


    “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张汐雪满面怒火,逼视管家:“人手不够不会招吗?”


    老管家解释道:“已经招了,临时工一会就到。”


    张汐雪余怒未消,正要再训斥几句,视线一转,余光映出倪青瑶的身影,立马换上笑脸,朝她们迎上去。


    “诶呦,我正要派人去山下接呢,没想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张汐雪高跟鞋敲得哒哒响,身上穿着当季的大牌限量,脖颈上的祖母绿宝石比博物馆成列的成色还好,走到倪青瑶跟前,眼神在倪禾栀身上转悠一圈,眼底的欣喜溢于言表。


    想不到倪青瑶相貌平庸,生的女儿却是绝色倾城。


    张汐雪保养的光滑细嫩的手很自然地牵起倪禾栀的手,唇角笑意盈盈:“这位就是倪小姐吧,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天底下还有这么水灵的Omega,怕是天仙下凡吧。”


    张汐雪的热情让倪禾栀有些不适,倪青瑶从背后攮她,语气带着明显的巴结:“栀栀,叫人呐。”


    倪禾栀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朝张汐雪颔首行礼:“苏太太,您好。”


    “叫阿姨吧,苏太太多见外,我也叫你栀栀好不好?”张汐雪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上褪下一个青色手镯:“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叫你们过来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就拿这个凑数吧。”


    那镯子一看就是极为罕见的沙枣青,细如豆沙,色如沙枣叶,没有一丝瑕疵,饶是见过世面的倪青瑶也无法预估价值。


    之前几次三番递帖子想拜访苏家,都被打了回来,没想到苏家能主动联系自己,头一回见面出手还如此阔绰,看来抱上苏氏大腿指日可待。


    倪禾栀哪里敢收这么贵重的首饰,刚做了个缩手的动作就被倪青瑶推回去:“还不快谢谢阿姨。”


    停顿的一秒,镯子便移到她手腕上,倪禾栀浅浅蹙眉,嘴上礼貌地道谢,心里则暗自琢磨怎么把手镯还回去,此时人太多,当面归还着实下苏太太脸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还给她。


    张汐雪见她收下镯子,嘴角禁不住向上扬:“哎呦,瞧我这个记性,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们进去坐,来来来,里头请。”


    进电梯上二楼贵宾室,张汐雪眼风四下一扫,没看到苏依澜,她悄无声息地走到角落,打电话给女儿的贴身侍从。


    “大小姐呢,怎么还不过来?”


    电话那头声音支支吾吾:“夫人,大小姐不肯去,我们劝不动她。”


    “为什么?”


    “大小姐说……说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相亲。”


    张汐雪隐约觉得不对劲:“小唐,你老实告诉我,大小姐最近为什么总闷闷不乐?”


    “是……”电话里的声音踌躇了下:“是因为一个Omega。”


    张汐雪微顿:“大小姐在哪,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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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禾栀趴在贵宾室的露天窗台上发呆,不时有服务员进出送茶水点心,但张汐雪没再露面,也不知道去哪了,倪青瑶不敢多问,只能耐着性子等。


    江穗从桌上拿起一块玫瑰糕,挑了上面的青红丝凑到倪青瑶唇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胃又该难受了。”


    倪青瑶顺手接过,朝着窗台喊道:“栀栀。”


    倪禾栀应声转头:“嗯?”


    倪青瑶笑道:“觉得无聊就四处逛逛。”


    倪禾栀哪有心思逛,今天是苏喻的生日,她精心挑选礼物准备给小呆瓜一个惊喜,眼看天色渐黑,宴会主人却不见踪影,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见苏喻。


    可眼下除了等毫无办法。


    倪禾栀走到酒店后花园,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对苏喻发出视频邀请,想隔空亲亲她柔软的嘴唇。


    对面直接挂断。


    倪禾栀笑容瞬间消失,不由分说地再弹起邀约。


    苏喻还是挂了,而后回消息:【有点忙,等会联系。】


    倪禾栀闷闷地托腮。


    忙什么呢?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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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禾栀打电话来的时候,苏喻离她不过百米,正在酒店大堂接受上岗培训,不方便接听电话。


    穿着西服套装的领班做最后总结:“酒店的规章制服就讲到这,虽然你们应聘的是临时工岗位,但还是希望能严格遵守,以免发生不愉快的冲突。”


    “好了,现在分发工作服,大家回自己的岗位开始工作。”


    苏喻和苗海露被安排到服务部,她负责客人的行礼运送,苗海露负责迎宾。


    两人穿着酒店统一的制服,白色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西装。


    苏喻生得高挑,直肩细腰,典型的衣服架子,别人穿是服务员,她却把廉价的小西装穿出高冷总裁的范儿。


    苗海露羡慕嫉妒恨:“冰块脸,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苏喻淡淡瞥她一眼:“别磨蹭了,快点换衣服工作,你不是说想赚钱买鞋?”


    苗海露套上西装系扣子,嘴里不停抱怨:“要不是我那抠门老妈不肯给钱,我用得着顶着太阳出来打工!”


    苏喻忍不住睨她:“谁买双鞋要五千块啊。”


    苗海露不服气地回瞪:“那不是普通的鞋,是限量版AJ好不好!”


    她边说边掰指头:“一小时一百块,一天就有一千,加上去年剩的压岁钱,应该够了。”


    说完,还不忘凑到苏喻面前讨赏:“大学生的时薪不过才三五十,这里有一百块诶,跟着姐们混,保准你吃香喝辣。”


    苏喻真心实意地感激她,昨晚无意间跟苗海露提了一嘴,说想找份兼职,第二天就带她来这里报道。


    苏喻嘴角浮起笑窝:“海露,谢谢你。”


    苗海露摆摆手:“谢什么呀,咱俩谁跟谁!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丈母娘什么好茶没喝过,三千块够么?”


    苏喻垂眼,略显惆怅:“不够的话,先少买些。之前我问过姐姐,她妈妈是爱喝茶的,可是……那天泡了茶,她一口未动。”


    苗海露跟着叹气:“哎,你们这条路……我看不容易呦。”


    苏喻关上更衣柜门,偏头看向苗海露,语气异常坚定:“再难我也会和姐姐一起走下去。”


    苗海露轻轻拍了拍她肩: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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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嫂子文学(生日)


    苏喻和苗海露一前一后走出更衣室, 拐进曲折的回廊,两边的石子小径点缀着各色盆栽,池塘中的锦鲤游弋嬉戏。


    苗海露一路东张西望, 见到远处冒着白烟的水池,简直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没两样:“哇塞, 这里有温泉诶, 不晓得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苏喻, 我们过去看看。”


    苗海露一个箭步奔出长廊,苏喻下意识伸手去拽,双脚随着惯性往前趔趄:“诶, 别去, 领班交代不能乱跑。”


    苗海露“切”了声:“她现在又看不到。”


    她自顾自朝温泉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喂,你们俩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还在这闲逛, 客人已经来了, 快点回去干活。”


    苏喻回过头,一个穿着中式长褂的老人正向她招手, 表情严肃,耳朵上别着耳麦,许是年纪大, 不常用时下年轻人用的电子产品, 频频抬手调整。


    老人在看清苏喻的脸后, 瞬间怔住, 旋即踏前一步, 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工作牌上。


    “苏喻?”老人目光绕着她面孔来回打圈,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你姓苏?”


    苏喻不明所以, 茫然地点点头。


    老人顿住,表情从难以置信慢慢转为欣喜若狂,激动得声音发颤:“小姑娘,你在这等我,别走开。”


    苏喻满头问号,正要说些什么,老人已经转身走远,好像不放心似的,隔着三米距离站定,反复叮嘱:“别走开啊,我马上回来。”


    老人的背影消逝在长廊,苗海露好奇地凑近:“苏喻,你们认识啊?”


    苏喻收回目光,清秀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不认识。”


    “那他听到你姓‘苏’怎么高兴得跟中奖似的?”苗海露表情比她还诧异:“说来真巧,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也姓苏。”


    “进来时我看见前台几个女孩在聊天,就站那儿听了会,好像今天酒店的大小姐举办相亲宴,人手不够才招了我们。”


    苗海露拖长尾音叹了口气:“哎,投胎还真是门技术活,同样姓苏,人家出生身价就上亿,你却顶着太阳出来打工,真是同姓不同命。”


    苗海露发表一通愤世嫉俗的言论,回头见苏喻还恍惚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苏喻!想什么呢?”


    苏喻僵直脖子,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苗海露伸手攥住她手腕:“走啦。”


    苏喻往后扯了下:“可是……那个老爷爷让我在这等。”


    “等什么呀,怪里怪气的老头。”苗海露不容分说地将她拖走:“别耽误我们赚钱。”


    不远处的香樟树后,有两个身影同时探出头,不约而同地望向苏喻离开的背影。


    “这苗海露真是……”池慕珍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化作一声无奈:“哎,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亏得我费尽心思把兼职的消息透露给她,原本计划都在掌控中,苗海露把苏喻带到酒店,我们找准时机让苏老太爷和苏喻祖孙相认,谁知她半路又把苏喻带走。”


    “稍安勿躁。”江穗握住她肩膀,轻拍了下:“这个计划有太多不确定性,谁也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反而担心……”


    池慕珍面露不解:“担心什么?”


    江穗敛下眼睫:“担心……苏喻会先撞见栀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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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穗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时倪禾栀正在酒店的后花园,离苏喻的工作岗位只有几步之遥。


    后花园里花香阵阵,倪禾栀坐在长亭秋千上,看见一对漂亮的蝴蝶盘旋着从自己面前飞过,颤动着双翼落在一朵粉色的芙蓉花上。


    倪禾栀玩心大起,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出双手往前一扑,那两只蝴蝶扇动翅膀飞起,翩然地落在另一朵芙蓉花上。


    身后,传来一个轻微又短促的笑声:“这样是捉不到蝴蝶的,我那有网兜可以借你用。”


    倪禾栀一惊,转身望见游廊里站着几个人,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浅咖色的高定套装,唇角漾着柔和的笑意,朝她一步步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倪禾栀看清眼前之人,清润的杏眸透出一丝意外。


    这人……不就是那天在会所帮倒忙的Alpha么?


    愣神的几秒,那人已经走到面前,朝她微微一笑:“真没想到,我妈宴请的客人竟然是你。”


    话音未落,右手就先伸过来:“倪小姐,我叫苏依澜,很高兴认识你。”


    倪禾栀这才反应过来,她便是倪青瑶口中的“苏家大小姐”,难怪出行这么大阵仗。


    倪禾栀对她第一印象算不得好,礼貌性地伸手回握后,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游廊一侧传来张汐雪兴冲冲的笑语声:“依澜,妈妈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


    倪禾栀回过头去,看见张汐雪疾步走过来,在她身后跟着倪青瑶和江穗,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


    张汐雪转头看看倪青瑶,连声笑道:“我还想着给俩孩子介绍下呢,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倪青瑶一脸谄媚:“我们家栀栀能和苏小姐做朋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一番话,姿态低到尘埃里。


    张汐雪不意外倪青瑶这样的表现,嘴角浮笑,似乎对她的恭维很受用:“来来来,大家都饿了吧,随我上楼用餐吧。”


    今天酒店清场,豪华的宴会区就开了一桌,倪禾栀跟着上楼,进门就看见坐在首席上的白发老人。


    倪禾栀觉得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却听得倪青瑶恭敬地唤了声:“苏老太爷。”


    老人堆起笑容,热情地招呼她们入座:“都别拘着,快坐下吃饭。”


    苏依澜很自然地坐到老人身边,倪禾栀的位置原本在长桌最后,只是还未入座就被张汐雪拉起,安排到苏依澜身边。


    倪禾栀浑身不自在,苏依澜心里却喜不自禁,频频撩起眼皮偷看她。


    倪禾栀觉得厌烦,不愿与她对视,只得把视线投向别处,意外捕捉到苏老太爷和老管家悄声耳语。


    两人交谈声很低,以倪禾栀的距离根本听不清,不过她跟舒慧学过唇语,看老太爷说话的口型,像是在找人。


    【怎么会不见呢?酒店都找过了?再重新找一遍,每个角落都别错过。】


    【是。】老管家悄无声息地退下。


    倪禾栀把视线转过来,菜品正一道道往里端。


    空运过来鲜活的东星斑﹑澳龙﹑红高呛蟹……流水似的摆上桌。


    倪禾栀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听双方父母商业互捧。


    听得实在无聊,倪禾栀拿出手机,点开和苏喻的聊天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中午,她们互问对方吃了什么。


    看着死寂的微信界面,倪禾栀坐立难安,她从未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苏喻。


    小呆瓜究竟在做什么?


    倪禾栀左手托腮,心不在焉地举起筷,夹了一块蟹肉。


    当她再度伸筷,那道菜便自动停在面前。


    倪禾栀错愕地抬头,对上苏依澜温柔含笑的眼眸。


    接下来,只要她把筷子伸向哪道菜,苏依澜便会不动声色地把菜转到她眼前。


    几次三番刻意的举动很快引起张汐雪的注意,她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对倪禾栀一见钟情。


    张汐雪高兴的不行,起先她担心苏依澜不愿意,自己孩子什么脾气她最清楚,依澜看似柔弱,实则执拗的很,不喜欢的人再怎么逼也没用。


    现在一颗心总算能放下,只要她喜欢,那其他一切都不是事。


    张汐雪心下欢喜,话题自然而然往联姻上绕:“栀栀这丫头乖巧听话,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倪青瑶故作嫌弃道:“她呀也就出门做做样子,成天只知道气我。”


    “都一样。”张汐雪嘴角的笑容扩大:“刚才听倪夫人说,倪总的祖父是昌平人?我们老太爷也出身昌平,说不定我们两家沾点亲呢,难怪依澜和栀栀这么投缘。”


    “若是……能亲上加亲,那倪总在西南的生意我们苏氏一定无条件支持……”


    倪禾栀脸色霎变,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原来是个相亲宴,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不小心掀翻酒杯,酒液喷溅到裙子上。


    倪禾栀微微欠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张汐雪扯了扯苏依澜衣摆,帮她制造独处机会:“依澜,你快跟过去看看栀栀要不要帮忙。”


    酒店洗手间


    倪禾栀洗掉裙摆上的酒液,下意识抬手去抽纸巾,一张纸已经递到她眼前。


    倪禾栀迟疑一瞬,接过苏依澜手里的纸,道了声谢。


    擦干水渍,倪禾栀微微抬眸,两人的目光就在洗手台的金属镜面内对上。


    “苏小姐,我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苏依澜心砰砰直跳,不敢直视倪禾栀的眼睛:“你说。”


    倪禾栀慢慢转过身,暗自琢磨她脸上表情:“刚刚苏太太的意思……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想请你帮忙,一会她们再提这个话题,你就说没看上我,行不行?”


    苏依澜怔住,脸上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眼底蒙着一层灰败的光。


    默了几秒,她掀起眼皮直视倪禾栀,表情尤为认真:“若是……我看上了呢?”


    这样明白的回答,意思再清楚不过,倪禾栀惊愕地瞪大眼:“你﹑你不是知道我有女朋友?”


    苏依澜一语道破重点:“如果她是的话,那今天的晚宴就不会有了。”


    见倪禾栀脸上已有明显的愠怒,苏依澜没再继续往下说,苍白的脸颊因落寞而更显病态。


    她头一次对一个Omega产生心动的感觉,也头一次体会到失恋的感觉。


    或许,连失恋都谈不上,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世界似乎一下子变成灰色,原来伤心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色彩的。


    苏依澜这样胡思乱想着,在水池边站了许久,连倪禾栀何时离开都未察觉,恍恍惚惚地走出洗手间,酒店的景物好似都是缥缈的,身后有人叫她:“大小姐,大小姐……”


    苏依澜转过头,看见贴身女佣小唐从拐角处走来,显然,她听到了全部的对话。


    小唐是张汐雪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女婴,陪着苏依澜一起长大,是她唯一能说真心话的朋友。


    “小唐……”苏依澜眼神空洞,喃喃地出声:“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都说胃是最能反应情绪的器官,苏依澜心口滞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弯腰,搜肠刮肚地全吐了出来。


    小唐吓得脸色惨白,不停的来回拍打她后背:“大小姐,您怎么啦?我去叫方医生。”


    “别、别去。”苏依澜伸手将她拽回,虚弱地说:“方医生知道了,那妈妈也就知道……她会找倪小姐麻烦……不要找方医生,我……我休息一下就好。”


    …………………………………………


    倪禾栀先回包厢,约莫半小时后,苏依澜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入座的同时顺势推到倪禾栀面前。


    “我过来时碰到花婆婆,她说你这几天肠胃不舒服,就让厨房熬了杏仁茶,你睡前喝了,对肠胃好的。”


    苏依澜的过度殷勤让倪禾栀感到不适,真不明白,话都说到这份上,她怎么还不放弃。


    碍于倪青瑶在场,倪禾栀并未把情绪摆脸上,只垂下眼睫装透明。


    这幅姿态落在张汐雪眼里便成了害羞,笑得合不拢嘴:“瞧瞧,还是栀栀面子大,我这个当妈的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倪禾栀尴尬的不行,正要找借口离席,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轻悄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一长二短,服务员传菜特有的敲门方式。


    下一秒,一个清冽的女声隔着厚重的实木板飘了进来。


    “打扰一下,上菜了。”


    那声音清冽、沉稳,带着一点磁性……


    像水乡绵密的雨丝落在翠绿的荷叶上,涤尽烟尘。


    倪禾栀身体陡然一僵,连呼吸都停滞。


    这、这、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小呆瓜?


    餐车轮毂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便走进包厢。


    倪禾栀犹如被雷击中,整个人完全懵住,愣愣地看着苏喻走近,看她把盛满佳肴的餐盘端上桌。


    苏喻放下餐盘抬起眼,两人的视线隔着氤氲的白烟撞上,苏喻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发出哐的一声,好似受到撞击的玻璃,碎了一地的冰渣。


    刚刚苗海露说什么来着?


    这次晚宴是为苏家大小姐相亲而举办的。


    所以,苏家大小姐的相亲对象是……倪禾栀?


    姐姐……竟然背着她跟别人相亲。


    苏喻下颌微酸,眼眶急剧涨红,双腿像被地面吸附,无法挪动,被迫停在那里,看苏家大小姐将挑完刺的鱼肉放进倪禾栀碗中。


    倪禾栀还处在震惊中,忘了该有的反应和动作。


    事实上,从苏喻进门起,所有人的表情都为之一震,倪青瑶拿起酒杯掩饰尴尬,苏依澜则下意识去看倪禾栀,再转头望向苏喻,脸上显出一丝困惑。


    而张汐雪在见到苏喻的一瞬脸色遽然变白,嘴唇哆嗦,似乎在害怕什么。


    反观苏老太爷,整个人就显得尤为激动,眼尾闪过一点斑驳的水光。


    苏喻却无暇观察每个人表情,她眼里只有倪禾栀,但看她的眼神不再透亮,仿佛罩了层灰色的面具,眉心慢慢堆叠起受伤的情绪。


    凝望Omega须臾,苏喻终于收回视线,说了句“请慢用”,转身离开包厢。


    倪禾栀倏地站起,动作太快身体猛地撞上桌沿。


    倪青瑶脸色铁青:“栀栀,你做什么!”


    倪禾栀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看到苏喻泛红的眼尾,脑子便乱成一团,只想把她抱怀里哄。


    不理倪青瑶投来的警告,倪禾栀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朝众人躬一躬身:“对不起,我失陪了。”


    ……………………………………………


    苏喻回到厨房操作间,闷声不吭地立在水池边,将碗碟刷得擦擦响。


    苗海露不知从哪摸鱼回来,一进门便四处寻找苏喻,将她拽到角落里:“欸,我刚听到一个惊天大消息,你知道这次苏小姐相亲的对象是谁?我跟你说……”


    苗海露说到一半才发现苏喻脸色不对,恍然问:“你不会知道了吧?”


    苏喻背对着她,脸垂得很低,双肩极尽压抑地震颤。


    苗海露一惊,按住她的肩膀掰过来:“苏喻你没事吧?”


    苏喻洗碗的动作骤停,死咬牙关,一声不吭。


    “喂,苏喻,你不会在哭吧?”苗海里也快急哭了:“你别这样啊冰块脸,不就是Omega嘛,等考上大学还有大把的Omege可以选,况且你已经分化成Alpha,谈女朋友是加分项欸,我求你说句话啊,看你这幅样子,我都不敢找小姐姐谈恋爱了,不然跟你一样惨兮兮。”


    “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倪禾栀大步走进配菜间,苗海露立马怂怂地躲开。


    倪禾栀第一时间贴到苏喻身边,把娇媚勾人的小脸凑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苏喻别开脸,拒绝她的黏糊:“我是来赚钱的。”


    言下之意,不是来相亲的。


    倪禾栀轻咬一下唇,决定先发制人:“坐我身边的那个Alpha你也认识,就是在会所跟我们交涉的那个。”


    苏喻语气罕见的冷淡:“不认识。”


    气氛一时陷入僵凝,倪禾栀主动捧起她的脸,强行掰过来面对面,试图用眼神软红她。


    “别生气嘛,我真不知道这是相亲宴,要知道的话,压根不会来。”


    苏喻表情稍稍松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倪禾栀眼睫搭着,忽然伸手掌住她后脑勺,仰头吻了上去。


    毫无预警的吻,温热的红唇贴上Alpha干燥的唇瓣,苏喻一怔,瞳孔猛地缩了缩。


    “姐姐……唔……”苏喻的声音被倪禾栀堵在口中,支吾着模糊不清:“这里,会被人看见……”


    倪禾栀毫不在意地“嗯”了声,她摩挲着苏喻白皙的脖颈,若有似无地拨弄后颈的腺体,又吮她被舔得湿润的唇瓣,声音透着勾人的醉意:“小喻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苏喻寻着空深深呼吸,有点气自己不值钱,姐姐一句话就哄得她找不着北。


    倪禾栀才勾着她脖子亲了一小会,信息素就不受控地往外飘。


    她抬起手,解开苏喻小西装的扣子,苏喻紧张地四下环顾,蓦然红了耳廓:“姐姐,别……好多人看见,我们回家做。”


    倪禾栀置若罔闻,仍一颗一颗解她的扣子,苏喻动都不敢动,怕弄出声音被人听见,脸都快烧起来。


    倪禾栀噗嗤一笑:“你脸红什么,谁要跟你在这里做。”


    说完,将她身上的工作服脱下,随手放在不锈钢台面上,而后牵起她的手径直往外走。


    苏喻踌躇了下:“姐姐,去哪?”


    倪禾栀翘起红唇:“回家。”


    ………………………………………………………………………………


    回到童村已经十点,苏喻发现家里不太对劲,正屋漆黑一片,她心里咯噔一下,惶急得喊:“奶奶……”


    黑暗的房间透出一点光亮,不是熟悉的白炽灯,而是很淡很淡的暖黄色柔光,像是蜡烛散发出来的。


    倪禾栀牵起苏喻的手,朝光源处一步步走近。


    房间布置得格外温馨,墙上沾着玫瑰花和气球,地面用丝带和彩灯串连起来的花路,而花路的尽头,层层叠叠得摞着许多小盒子。


    苏喻站在花路中间发怔:“姐姐,这是……”


    “礼物。”倪禾栀笑得温柔:“一共十七个盒子,小喻从一岁到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倪禾栀把最上面的盒子递给苏喻:“这是你六岁的生日礼物,快拆开看看。”


    苏喻好奇的拆开盒子,看见里头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年幼时的她最爱吃糖葫芦,由于童村太小,平时看不到走街串巷的小贩,只有村里面有活动,例如庙会或者红白事,才会来一两个卖糖葫芦的商贩。


    每当这时,苏喻总会缠着妈妈买一串,年知薇坳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只好给她买,后来爸妈去世,她再没吃过糖葫芦。


    看到同龄孩童手里的糖葫芦,苏喻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不仅是怀念入口的甜味,还有那再也无法得到的来自父母的关爱。


    苏喻声音发哽:“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六岁时想要一串糖葫芦?”


    倪禾栀不答反问:“这很难么?”


    说着,又递上一个盒子:“这是你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盒子有点重,苏喻小心翼翼地放平,压着折痕拆开,是一台高清显微镜。


    苏喻记得十三岁那年,刚接触生物这门学科,她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生物老师也很喜欢她,常教她一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显微镜。


    苏喻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五岁以后,她就再没过过生日,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那些遗忘的生日被倪禾栀一次性补齐,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直冲鼻头,眼眶溢出水痕。


    又想哭,又想笑。


    怔愣的几秒,倪禾栀捧着蛋糕缓步走到她面前,清甜的嗓音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宝宝,许个愿吧。”烛光中,倪禾栀的身影镀满暖色。


    苏喻扣住双手放在心口,缓缓闭上眼。


    闭眼的瞬间,眼角隐隐有泪珠闪烁,只一秒,苏喻迅速睁眼吹灭了蜡烛。


    倪禾栀弯起眼睫:“宝宝,你开不开心?”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很开心。”


    “那你怎么不笑?”倪禾栀微嘟下唇:“快笑一笑嘛,我喜欢看你笑。”


    苏喻深吸一口气,像是把童年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统统吸走,然后慢慢翘起唇角,起先笑得有些不自然,望进倪禾栀温柔又专注的眼眸中后,她的笑由需变实,睫毛颤颤目光潋滟。


    “姐姐,我好开心。”


    倪禾栀放下蛋糕,转而环住苏喻的腰肢,软软地倚进她怀里:“宝宝,你是不是想问,怎么只有十七份礼物?还差一份对不对?


    苏喻脸颊蓦地泛起红晕。


    她没有……


    姐姐送她礼物已经很开心了,而且整整十七份,在她停顿的几秒,听见倪禾栀温柔如水的声音:“十八岁生日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给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她握住苏喻的手腕,提起来放在自己礼服裙的拉链上,语气如糖似蜜:“今年的礼物在这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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