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亲姐姐
“做一次吧, 苏喻。”她说。
一次就好,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想缠着她了。
倪禾栀觉得自己一定中邪了,青天白日的竟然说出这种不分场合的浪./荡话。
幸好奶奶没听到, 老人的目光望过来,带着疼惜和怜爱:“栀栀, 你好点没?”
苏喻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 仅仅只是一秒的动作,错过那一句--
“做一次吧, 苏喻”。
想要的念头一旦点着,燎起来便没完没了,倪禾栀已经分不出心思来揣测, 苏喻当真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见。
她狠咬一下唇, 强迫自己从发情的欲./念中抽离,分出一丝理智,朝老人轻妩一笑:“奶奶, 我没事。”
“没事就好。”奶奶本还有些担心, 见倪禾栀眉眼舒展,面色恢复如初,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忙招呼她们入座:“阿喻呐,快把栀栀扶过来坐, 饭菜快要冷了。”
苏喻和倪禾栀并排坐下, 奶奶夹了一筷子菜到倪禾栀饭碗里, 刚要给她舀汤, 苏喻已捧过她面前的小碗, 挑起鱼肚上的肉,仔细检查确保没有一点刺, 才将碗放回去。
倪禾栀哪还有心情吃饭,她现在满脑子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席,顺便把小呆瓜拐走。
她真的快熬不住了。
身体里仿佛有火在燃,烧,寂寞难.耐的花./谷水流肆意。
三角布料越来越.//湿,散发着醉人的曼陀罗香,勾引勤劳的蜜蜂来采食花蜜。
倪禾栀咬住筷子尖,抬头望向那只呆头呆脑的小蜜蜂,苏喻被她的视线当场缉拿,表情一顿,显然没读懂Omega眼底的渴望,傻愣愣地说:“我挑过了,没有刺的。”
倪禾栀简直气Die了,谁要吃鱼啊,被卡过一次还不怕?她只想吃你啊笨蛋!
奶奶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哟,我家阿喻何时变得这么会照顾人呀?”
苏喻面颊腾一下染红,正要把奶奶的碗拿过来舀汤,倪禾栀已经先一步动作,给奶奶添了满满一碗鱼汤:“奶奶,您喝汤。”
奶奶本就喜欢倪禾栀的嘴甜知事,想着就算娇贵点也无妨,现在看她孝顺体贴,心下更加欢喜。
要是能和自家那个傻孙女……
自家孙女连日来的变化,老人都看在眼里,虽然苏喻总有意无意避开倪禾栀,但“喜欢”这种东西,即便拼了命的想把它藏起来,哪怕关在心底最深处,它还是会偷偷在眼睛里发芽,挣扎着开出春意盎然的花朵。
老人决定帮一帮这傻缺孩子,她漫不经心地掀眼,故意问:“阿喻,邱书记说的那个事,你心里怎么想?”
苏喻蹙眉,声音冷淡了些:“奶奶,我不喜欢邱小霞。”
老人心里门儿清,霎时笑开来:“好,好!奶奶懂你意思了,下次邱书记来咱家,奶奶替你回了他。”
“嗯”苏喻鼻音清晰,有力。
听到苏喻的这句“我不喜欢邱小霞”,倪禾栀宛如新生,四肢百骸都有种万物回传的生机感,嘴角开出的笑花儿越绽越大,怎么也不下去。
这都什么鬼!
苏喻爱喜欢谁喜欢谁!
她才不在乎!
嘴上这般傲娇,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侧头去看苏喻表情,只一眼,便跌入一双深黑的眼眸。
她和苏喻并排坐在一张长条木凳上,相互靠的很近,两人的呼吸在一瞬凝滞后,变得急促,暧昧地缠绕在一块。
倪禾栀猜她已经看了自己许久,要不然她的眼睛怎么会这么抓人,让她无法逃走。
对视间,倪禾栀唇瓣翕动了下。
苏喻的视线跟着往下,落在她唇上,莹润﹑柔嫩﹑稚粉,唇珠丰盈饱满,唇角有两粒浅浅的梨涡。
倪禾栀捕捉到苏喻吞咽的动作。
而后,她慢慢抬起眼,重新与她的目光对接。
苏喻的眼里有点湿,还有点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倪禾栀,看她的眼睛,她的嘴唇,看她脸上的一切。
天呐!
谁能顶得住这样渴求又克制的眼神,那种明明想亲上来却又隐忍的按捺,让倪禾栀诡异的兴奋。
原来,苏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待见她,至少,她停留在自己唇上的那个眼神,明晃晃的写着--“想亲”。
胸腔里的情愫满的快要爆炸,引得全身血液都奔涌着聚集到那个流水潺潺的窄谷……
脑子里的炒菜视频转啊转,她都想拉着苏喻试一遍。
静默几秒后,倪禾栀开始找借口离开。
她状似随意地看向奶奶,凝出乖巧语气:“奶奶,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我先回房间。”
老人笑呵呵点头:“去吧,早些休息。”
倪禾栀颔首,缓慢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故意顿住,娇滴滴抱怨:“奶奶,您说这儿的蚊子是不是也欺生?”
“怎么了?”奶奶微怔,旋即明了:“被蚊子叮了?”
“可不是么,奶奶您看……”
倪禾栀撩起裙摆,老人视线落下,只见Omega腿上布满红点,像是被蚊虫叮咬留下的痕迹。
倪禾栀生得白皙,皮肤任何一点印记都显得突兀刺眼,更何况这成片的斑点,犹如雪地里掉落的红梅,越发触目惊心。
“我的乖乖呦,咋被咬成这样……”奶奶心疼得不行:“我们这穷山村连蚊子都刁钻的很,专挑细皮嫩肉的咬。”
苏喻闻言霍然起身,红着脸往倪禾栀白皙的大腿瞥一眼,眉心肉眼可见地蹙起:“奶奶,我去熬止痒水。”
“好,快去。”奶奶不放心地叮嘱一遍:“薄荷艾草各二两,金银花三两,再抓一把蝎子草,两碗水熬半小时……”
苏喻疾步往外走:“知道了,奶奶。”
老人转头安慰倪禾栀:“我们山里人自己熬的驱蚊水不但可以止痒,还有安眠的功效,把汁水擦在蚊子咬过的地方,保准明天就会消掉。”
倪禾栀乖顺地点点头:“谢谢奶奶,那我先回房了。”
老人笑了笑:“好。”
…………………………………………………………………………
熬好驱蚊止痒水,等半小时晾凉,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苏喻端着瓷盆站在倪禾栀的房门外,猜想她是不是睡了,犹豫半晌才抬手扣门。
里头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进来吧……”
苏喻推开门往里走,夜风从窗户缝隙中吹入,荡开交叠的纱帐,床上的美景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帘。
昏暗的光线下,倪禾栀慵懒地趴在床上,乌黑的长发随意铺散,落在翕张的红唇边,通体只裹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内里不着一物,饱满的白团若隐若现。
橙黄的光似落日晚霞铺在她凝脂一般的后背上,曲线玲珑,腰窝微微凹陷,宛如汉白玉雕刻的瓷瓶,活色生香的画面魅惑至极。
苏喻大脑“嗡”一下炸开,脚步旋即顿住,脸颊漫开深深的赧红。
倪禾栀半天不见动静,侧过头,抛给苏喻一个媚眼:“愣着干嘛,过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苏喻依声走去,视线却不敢往她身上瞟,径直走到书桌前,搁下碗:“止痒水,我……我放这了。”
才转了个身,Omega娇柔软哝的声音便悠悠飘入耳中。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用,是内服呢,还是外用?”
苏喻木愣愣站在原地,睫毛克制地颤动着,喉咙隐隐有些窒息感,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是……是涂在蚊子咬到的地方。”苏喻抿了抿唇,小声补了句:“效果很好的。”
说完,一刻不敢久留,抬脚就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撩人的气息逐渐靠近,如同丝丝烙烙编织的网兜,从她脊背攀缠,包裹全身,将她缚住动弹不得。
倪禾栀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手指游走在她后背,顺着嶙峋的脊骨往上,湿热的红唇贴在她耳畔:“你不留下来喝口茶么?”
苏喻纯如白纸,哪懂得女孩邀请自己留在房里喝茶是什么意思,傻傻地回:“我不渴。”
倪禾栀慢慢移到苏喻身前,看到她眸子里掺着热烈又羞愧的情愫,当着觉得有趣。
她勾住苏喻的脖颈,将脸缓缓凑近她唇角:“所以,你要走了,是么?”
苏喻身子僵硬几秒,倪禾栀柔若无骨地往她怀里拱,软着嗓音撒娇:“你要走么?”
苏喻仓惶地垂下眼,与她湿润的眼眸撞上,Omega眼神媚得能滴出水来,撩心般勾人。
苏喻明知道应该推开她,可双腿像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绑住,怎么也迈不开来。
她走不了了……
苏喻自认为不是那种沉迷美色,看见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的人,可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抗拒倪禾栀的靠近,甚至不排斥她说的那些刻意挑逗的浪./荡言语。
究竟什么时候,她无从追溯,短暂的失神后,苏喻撑起一丝清明,嗫嚅了下唇:“我要去温习功课。”
倪禾栀提起脚,雪白的嫩足拂过苏喻腿侧,眼波流转间,蛊惑和妩媚轻泄:“可是,我背上也被蚊子叮了好多包,自己够不到,你帮我涂……好不好?”
见苏喻一脸为难的表情,她也不恼,浓长的睫毛闪一下:“我本来想找奶奶帮忙的,这会她大概睡着了,我后背好多包,痒痒的,舒慧耳朵听不见,帮不上忙……”
倪禾栀在她怀里蹭了蹭,故意将薄如蝉翼的纱衣从肩头蹭开,雪白柔嫩的脖颈﹑后背上,星星点点的红斑落入苏喻眼底。
确实……好多蚊子包。
那双一直低垂的眸子终于抬起,只是眼神中依然存着一丝犹豫。
“小喻,帮我好不好?”倪禾栀的脚趾慢慢攀上苏喻脚背,踩上去,嘴角坠下来,带着几分委屈:“我脚好冰,抱我去床上。”
声音软软的,刻意带着微微的颤,好似刚出生的小奶猫。
苏喻知道这只小奶猫不是家养的,骨子里刻着难以驯服的野,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回理智。
可理智是一回事,自己的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久久的对望,苏喻认命般伸出手,搂住那一截细腰,另一只手穿过膝弯,倪禾栀忽觉身子一轻,被她打横抱起。
倪禾栀先是一怔,继而收紧攀在她脖颈上的手臂,妩媚地笑了。
“小呆瓜,你力气这么大的么?”倪禾栀低头埋进苏喻颈窝,感受在她怀里那种踏实又安全的感觉,忽而捏了捏她手腕,笑得暧昧风情:“这么有力,就算天天炒也不会得腱鞘炎吧?”
苏喻被问住了,眼底透着迷茫,像一个看不懂题目的学渣。
吵?
吵什么?
腱鞘炎又是什么?
第24章 止痒
走到床边, 苏喻将倪禾栀轻轻放下,起身时余光瞥见她脚底沾了泥,从裤袋中掏出手帕, 蹲在她面前,握住脚踝。
苏喻一点点擦拭她脚底的污灰, 动作轻柔, 表情专注,一边擦完便松开倪禾栀的脚踝, 将手帕翻了个面。
简单随意的一个动作,让倪禾栀的心跳滞了一瞬。
她没想到苏喻这么会照顾人,平时看着木头木脑, 心思倒很细腻, 认真做事的样子好乖,乖的叫人忍不住想去吃她的豆腐。
苏喻擦完一只脚,准备擦另外一只时, 倪禾栀忽的缩回去, 双手撑在床沿两侧,微微往后倚, 展出纤软有致的身段,那一双雪嫩凝白的玉足,拂过她膝盖, 一点点往里挤, 最终示威般落在她大腿上。
“呀, 不好意思哦, 把你裤子踩脏了……”她开口, 嗓音里掺着浓腻的甜汁:“要不然……你脱下来,我帮你洗……”
苏喻耳廓泛红, 有些无措地移开眼,由着她戏弄撩拨,面上显出羞赧的神色,语气里却含着一丝纵容:“你别乱动。”
倪禾栀快要心动死了。
她真的好喜欢小呆瓜这种躲避又半推半就的反应,很真实,也好迷人,看不出一点虚伪做派。
“想要”的感觉又汹涌袭来,倪禾栀也不知道怎么了,追她的人很多,其中不乏等级高的女Alpha,即便有信息素的加持,也无法令她动./情。
可苏喻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些感觉就在她身体里搅./动不安,缝隙中渗出的液体越来越多。
想要苏喻……
倪禾栀大着胆子凑上前,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纤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雪白饱满挤出一条深壑,诱人的蜜桃呼之欲出。
苏喻紧张得绷直脊背。
“小喻……”倪禾栀轻唤她名字,杏眼挂上氤氲的水汽:“帮我涂止痒水好不好?”
“那,那你转过身。”苏喻不自然地别开脸,通红的耳根暴露她此刻青涩的惶恐。
倪禾栀配合地转身,纤软腰肢扭了扭,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如花瓣一般从她肩头掉落。
从后面看,Omega蜂腰翘臀的曲线美得像是AI合成。
苏喻不禁想起苗海露的那句“比动漫手办还完美,捏都捏不出那种比例”。
斑驳的墙壁上印着Omega玲珑有致的身影,晃动着她脱衣的动作,举手投足间皆是勾引,带着禁忌般诱.惑。
苏喻的大脑仿佛卡壳,血液奔涌沸腾,陌生朦胧的情愫一下子袭来,在后颈流.窜,身体莫名热起来,让她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避开视线,故作自然地倒腾那盆止痒水:“不用……不用脱衣服。”
倪禾栀回过头,与她浅浅相视后,慢悠悠吐出一句话:“不脱衣服怎么涂药水?”
说的也是……
苏喻唇角抿了抿,终究没再说话,默默拿过盛着药水的瓷盆,用棉签沾湿。
苏喻将沾了药水的棉签涂在她后背的小红包上,指尖不小心碰到Omega的柔腻的肌肤,烫到似的缩回,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可她知道,其实是她的心在抖,连累了手。
安静的夜晚,昏黄的灯光,暧昧的气氛,还有Omega身上欲罢不能的曼陀罗香气,让苏喻的体温不断升高。
小腹里仿佛藏着千万只蝴蝶,不停地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出来。
腺体深处,似乎有异样的热度渐渐苏醒,缓缓往外流淌,很痒,仿佛蚂蚁啃噬一般,想要做些什么才能纾./解。
可具体怎么做,苏喻完全不明白。
身体陌生的情愫让她既羞愧又不安,本能地想要逃离。
“涂好了。”苏喻搁下止痒水,起身作势要走。
到手的鱼儿,倪禾栀怎肯轻易让她滑走?
她转过头,水雾溟蒙的眼睛就这样望着苏喻,声音带着一丝叫她无法拒绝的委屈。
“后背好痒,够不到……小喻帮我……”
Omega娇媚湿润的红唇半张着,轻声吐着湿漉漉的娇呢,被贝齿隔了一半,透出来的鼻音越发婉转缠绵,像江南水乡上的袅娜烟尘,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苏喻再一次被蛊惑,抬起手,缓缓贴向她白皙柔嫩的后背。
苏喻常年干农活,掌心粗粝,手掌的厚茧与肌肤的每一次接触都尤为深刻,仿佛带着电流。
倪禾栀脸颊浮起潮红,身体软成一滩水,那处渗出的信息素像开拉闸似的,止都止不住。
痒……真是越来越痒……
好想要……
想要苏喻……
倪禾栀依着心中所想,转过身微微一倾,不着寸缕的软腴香甜就这么扑送进她怀里。
“小喻,别的地方也好痒。”
一滴热汗从额头滑到浓密的睫毛上,苏喻看到倪禾栀软绵绵的靠在自己身上,她骤然乱了呼吸,喘的厉害,整个人手足无措的,连声音都在发抖:“还……还有哪里?”
倪禾栀侧身凝视着她,把苏喻每个表情刻入眼底。
四目相对,眼瞳里映出彼此情难自禁的模样。
倪禾栀牵起苏喻的手,来到一片溪水潺潺的花./谷,停在一簇馥郁芳香的曼陀罗花丛中。
露珠洇湿了花瓣。
滴落在苏喻的手掌心上。
她的心一窒,猛地把手抽回来。
苏喻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心脏跳动鼓动耳膜的声音,然而所有这些,都比不上倪禾栀那句话来的震耳欲聋。
她说:“这里好痒。”
咫尺的距离,四目相互,呼吸交缠,苏喻瞳孔震惊得瞪圆,而倪禾栀的目光却媚的滴水,软软地看着她。
那么直白的xing.//暗示,那么诱人的邀请……
苏喻心内炽火难禁,腺体胀麻难忍,就连犬齿都在发胀,想要去啃咬什么。
一波波陌生的情.//潮席卷全身,苏喻双手握拳攥死了掌心。
Omega娇软地在她怀里贴蹭,热气吹着耳朵,濡./湿的唇舍缠上她的耳廓:“小喻,帮我止痒……”
苏喻的心像被火灼烧一样,不知所措,想不出怎么接Omega的话,局促的不得了。
倪禾栀扒着她肩膀,咬住她左边的耳垂,嘬。吮。
苏喻整张脸红的不能看,这动作太羞耻,她快要顶不住了。
倪禾栀俯身,用牙齿咬开她卫衣的拉链,一点点往下越过雷池。
“小喻……”倪禾栀亲吻苏喻的耳垂,极尽诱惑地低语:“我想要你,想和你做……”
……………………………………………………………
第25章 帮她分化
苏喻一个连Omega手都没牵过的小雏姬, 哪里能应对这种场面,听到这话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地推开倪禾栀, 手忙脚乱地收拢凌乱的衣服。
拉扯之间,手臂蹭过Omega后背, 衣袖沾染一层红红的不明物。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苏喻搓了搓袖口, 是唇膏的印迹。
原来,倪禾栀身上的蚊子包都是“化”出来的。
又上了她的当!
苏喻气自己被她轻易拿捏, 却又拿她毫无办法,闷闷的语气含着妥协:“你总骗我。”
倪禾栀眼角眉梢俱是欢喜笑意:“不是我总骗你,而是你总信我。”
“我妈妈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美貌, 我才不会让自己身上有一点瑕疵。”
倪禾栀微微勾了下唇, 眼睛始终盯着苏喻,细白五指压着床面,猫一般妖娆地朝她逼近。
两颗饱满香甜的蜜桃随着她动作荡出诱人弧线。
苏喻紧张地往后躲, 一直缩到床榻最里面, 背靠墙壁退无可退,那瑟缩的模样活像被恶霸欺凌的柔弱小白花。
倪禾栀见状兴意更浓, 攀住她手臂,大胆地跨坐在她弯曲的小腿上,娇昵昵问:“干什么躲我?生气啦?”
倪禾栀指尖勾住她衣摆, 来回轻晃:“别生我气了, 好不好?”
天仙似的美人, 撒起娇来能把人心都化了, 苏喻哪还有什么气, 只剩下无法忽视的汹涌情.//潮。
“小喻,我们做一次吧……”Omega凑向她耳边轻问。
苏喻错开眼, 浑身抖得厉害,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倪禾栀抬手,替她蹭掉鬓角的汗珠,追她无处安放的视线:“小喻,看着我……”
苏喻不敢与她对视,始终偏着脸,意外瞧见墙壁上交叠在一起的人影,起起伏伏,火热缠绵。
色气满满的画面叫苏喻羞的说不出话,她推了推Omega,却只是象征性的,实则根本没用劲。
倪禾栀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松动,贴着她缓慢游移,小心翼翼试探:“小喻在害怕什么?是不喜欢我么?所以才不愿意跟我做?”
“我……我们……”
苏喻语无伦次,心想倪禾栀为什么对她做这种事,难道她对其他人也这样,随随便便就跟人上./床?
想着想着心口莫名滞闷起来:“Omega不能随便……随便和人做……”
“和你也不行么?”倪禾栀嗓音软绵绵的,卷着妖精勾人的魅惑:“我只跟你做,好不好 ?”
苏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目光却不再闪躲,羞赧地看了回来,眼睛里暗藏着欣喜,把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渲染得又黑又亮。
太犯规了!
倪禾栀被勾的心痒难耐,尤其是她抿唇的样子,特别纯情。
好想亲她。
这么想便就这么做了,倪禾栀伸手将苏喻微湿的鬓发夹到耳后,抚着她的耳根,缓缓向后移,五指插入她的发丝。
“小喻,姐姐先教你接吻。”
苏喻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突然颠转,猝不及防地被倪禾栀推到在床上。
下一秒,一个柔软馨香的身体覆上来,双手攀住她的肩,撩欲的动作中带着不管不顾的劲头。
直到很多年以后,苏喻依然能想起这个夜晚,想起那间闷热又破旧的小屋,想起屋顶长夜吊扇发出的咔吱声,想起萦绕在鼻尖的醉人香气。
想起那个--
云朵一般柔软、甜蜜的吻。
倪禾栀一开始只是微微贴上去,怕苏喻反感,只试探性地蹭了蹭她的下巴,再慢慢移到唇角,温柔的拨动她的唇。
那一刻,苏喻感觉整个人都浮在空中,头晕目眩的不知飘向哪里。
Omega的嘴唇好软,好甜。
苏喻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还活着,农忙的时候她下地帮忙,爸爸怜爱的摸摸她脑袋,让她坐在田埂上看书,卖冰棍的小贩从田间路过,爸爸招手叫住,花两块钱买一个奶油甜筒,递到她手里。
她仰起小脸,舔一口冰激凌,甜到心尖。
那种感觉真的好幸福,好满足……
苏喻不敢呼吸,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即将融化唇间的甜香。
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没亲过女孩子,只在苗海露私藏的百合电影中匆匆瞥过接吻镜头,苏喻一动不敢动,手平放在身体两侧,每根指节都在用力,无处安放。
察觉到她的生疏,倪禾栀分开两人贴合的唇,转而抚摸她的脸。
苏喻脸颊晕着枫叶一般的红,微微喘息,看向Omega的眼睛,透着少有的迷//乱。
好纯情……
倪禾栀爱死这幅表情,开心之余又有点惊喜,因为她发现,苏喻竟然没有推开自己,由着她亲了这么久。
方才还郁闷苏喻的怯于回应,此刻倪禾栀全身都熨帖极了。
小呆瓜能让她亲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苏喻……”倪禾栀重新含住她唇瓣,轻咬一口:“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哦。”
“还有,接吻要伸舌头才算。”
倪禾栀在苏喻怀里蹭了蹭,蓄满媚气的眸子凝视她:“小喻,来找姐姐的舌头,好么?”
紊乱的喘气声中,苏喻目光迷离的看着倪禾栀,从第一天见面,她就抛出勾引的诱饵,苏喻想要去接,又不敢。
她配不上她。
那天,倪禾栀从越野车上走下来,苏喻看着自己露出脚趾的布鞋,便知道她是遥不可及的梦。
有什么资格心存幻想?
见苏喻迟迟不动,倪禾栀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柔唇贴着她的脖颈一路吻到脸颊,停留在她唇角位置,最后将主动权交到她手里。
“小喻,吻我!”
软媚清甜的香气太过诱人。
实在难以抗拒。
苏喻低下头,没有吻,只是循着那馥郁的香气,在Omega下巴处,浅浅触碰了下。
只一下,便迅速分开。
这种欲吻不吻的试探反而更为撩人。
倪禾栀情不自禁地环住苏喻的脖颈,重新吻上去,她们的躯体相贴,严丝合缝,投射在墙壁上的叠影,几乎融为一体。
外头的雨还淅淅沥沥落着,偶尔夹杂几声雷鸣,昏暗的小屋内漾着Omega断断续续的嘤./咛。
温软的舌头勾勾缠缠,倪禾栀体温迅速攀高,已然完全陷入发情,双颊绯红,迷离的眼睛染上一层水色,身下的床单被透明溶液打湿。
唇舌分开时,Omega唇角还坠着摇摇欲坠的水丝,吻肿的双唇比牡丹更妖艳,更靡./丽。
苏喻低头凝视怀里的Omega,一颗心塌陷的不成样。有些微不足道的勇气,也借着这一缕光源,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悄悄生根。
她不自觉想要替Omega拭掉嘴角的水渍,却临触碰之际,难以自抑的犹豫胆怯。
就在她颤颤往回缩时,倪禾栀猛地攥住她的手,借着那点力气绕上她脖颈,在暧昧的呼吸声中,低声问:“小喻想碰姐姐,为什么不碰?”
倪禾栀想不到自己也会双标,她希望别人对她保持边界感,可对于苏喻,她就想与她亲近。
做什么都可以。
她用鼻尖蹭了蹭苏喻的脸,尾音愈发缠绵:“姐姐的身体任何一处,小喻都可以碰……”
苏喻白皙的脸庞腾起一抹羞色。
奇怪的热意在心口奔涌,逐渐蔓延四肢百骸。
灼灼燃进大脑。
鬼使神差的,苏喻抬起手抚上倪禾栀的脸颊,指腹在她腮边流连,滑到唇角,将水渍轻轻捻去。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光线昏暗,苏喻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倪禾栀,欺霜赛雪的肌肤滑如丝缎,微启的诱人红唇,修长柔美的天鹅颈,渐渐再往下……香汗淋漓的锁骨,几缕润湿的发丝挂在蜜桃上,一片荼蘼的美景。
苏喻想,自己往后需要多久才能忘记她此刻的模样……
忘不了,怎么能忘得了……
这是苏喻第一次直白地欣赏Omega果./、露的身体,以前她哪敢这样直勾勾盯着看,失了节奏的心跳下,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告诫自己收回视线,可眼睛怎么都不肯听话。
倪禾栀注意她表情的变化,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这呆瓜就是个密封罐,要用致命的劲才能打开。
她顺势勾住苏喻脖颈,目光触及她后颈还未发育成熟的腺体,低声诱惑:“小喻,姐姐帮你分化,好不好?”
苏喻不由心神一荡,她看到倪禾栀瞳仁中的自己,竟然有些隐隐期待。
倪禾栀自然也感觉到了,指尖抚上苏喻的脸,继续在她耳边蛊惑:“听奶奶说,小喻想去滨城上大学……”
“那小喻知不知道,滨城的Alpha女校不用交学杂费,连食宿也全免,每个月还能领生活补助呢。”
苏喻怎会不知Alpha女校的特权,可她已经十八岁,一般人到这年龄早就分化,要么是Alpha,要么是Omega,再不济也分化成Beta,而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奶奶急得不行,咬牙卖掉家里的猪崽,强拉硬拽地把她带到省城看病。
苏喻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情形:上了年纪的老医生盯着她腺体细胞的X光片看了许久,神色凝重:“你这种属于罕见的分化障碍,发病率约为十万分之一,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无法干预。”
“不过,S国曾有个案例,那名患者的情况跟你一模一样,她在旅行途遭遇空难,和机上一名Omega侥幸逃生,两人流落荒岛半年,后来成功分化成Alpha,在医学上堪称奇迹。”
“之后,S国的生物学家对两人做了研究,发现那名Omega等级很高,信息素是罕见的鼠尾草,能致幻,使人兴./奋,在Alpha分化中起到关键的助推作用。”
“所以,我建议你找个等级高的Omega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如果有信息素的助推就更好了,像苦艾﹑天香豆蔻﹑猫薄荷﹑鼠尾﹑乌羽玉﹑罂粟﹑曼陀罗﹑天仙子……这些信息素都有催.//情和迷神的作用,能帮助你调动腺体推动分化。”
说到最后,老医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拥有罕见信息素的Omega太稀少了,全世界占比也仅仅只是总人群的万分之一……”
“基于隐私和安全的考量,医院一般不会留存这类Omega的个人信息,民间倒是有专门的机构……”老医生有些欲言又止:“作为医生,我只能说这么多,后面得靠你自己。”
苏喻听了这话彻底心死、 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等级高的Omega本就稀缺,更别提拥有罕见信息素的Omega了,她们多半出生显赫,比电视里的女明星更受人追捧,是豪门争抢的联姻人选,怎么会到这穷乡僻壤来助她分化?
况且,老医生说的“民间机构”,既然专门从事这类营生,必然是以赚钱为目的,担着巨大的风险,收费一定高的离谱。
她尚且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哪有余钱找这样的机构?
苏喻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卫衣的拉链被扯开,在她慌乱又窘迫的眼神中,倪禾栀靠了过来,将卫衣轻轻往下一拽。
苏喻的卫衣被扯开,光洁的锁骨露出来,白皙的颈侧肌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疤,明显是被重物反复磨擦结痂才会形成的痕迹。
苏喻羞耻的不行,想起倪禾栀那句“我不会让自己有一点瑕疵”,不免又心生自卑。
她身上的疤痕狰狞又丑陋,以为倪禾栀会露出嫌弃的表情,或不经意说出“丑”之类的词。
但,都没有。
倪禾栀只是在几处疤痕上轻轻抚摸,眼眸潮湿温润。
她问:“疼吗?”
苏喻瞧见她眼底的心疼,胸口暖的发涨:“不疼。”
倪禾栀声音发哽:“你小时候……过的很辛苦,是不是?”
苏喻摇了摇头,她从未觉得日子苦,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奶奶和妹妹,反而感到踏实又满足。
倪禾栀家境优渥,身边围绕的Alpha多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正因为见惯公子小姐穷奢极糜的做派,才觉得贫穷却坚韧的苏喻是那样弥足珍贵。
倪禾栀俯身,唇瓣在她后颈的伤疤处烙上一吻。渐渐的,不光是后颈,她的锁骨,心口皆被Omega用唇郑重抚过。
这感觉……简直要了命了!
苏喻几欲被火焚烧,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腺.//体貌似有什么东西渗出来,胀的发疼。
她撑着手想要起身,结果嘴角不小心擦过Omega香气萦鼻的蜜桃尖尖。
苏喻的脸都羞红了。
倪禾栀却心动极了,握着她肩膀按回去,媚眼如丝地轻笑一声:“小喻别急,姐姐先教你怎么吃……然后才轮到你。”
苏喻臊的说不出话,她急促地喘着气,在自己凌乱的发丝间抬眼看向倪禾栀,大抵是害羞的缘故,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蒙着一层雾气,仿若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倪禾栀承认,她被迷住了。
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苏喻的胸.//前。
苏喻身上那件手工缝制的小背心刚刚在推拒拉扯中不甚掉落,脖颈以下全./露了出来。
但她自己没察觉,乍泄的风景悉数落入倪禾栀眼底。
想不到小呆瓜看着削瘦扁平,衣料下竟这么诱人。
颜色很粉,小小的一颗,仿佛粉色的雪片落在樱花瓣上。
倪禾栀不由想到老宅后院里,种着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每到秋天,便会结满一数的青色小果。
也是这样小小的一颗。
厨房的大管事偶尔会采些来泡酒,许是果子口感偏酸,酿出来的酒不似葡萄酒那般甘甜,倪青瑶不喜味道,倒是倪禾栀喝着觉的解腻,常吩咐厨房饭后备上一小杯。
倪禾栀望着眼前的小果,心想:这颗也会是这样的味道吗?
她俯身,对着那颗青涩的小果轻吹了口气。
苏喻整个人猛地一颤,瞳孔猝然瞪大,手忙脚乱地拉高被子遮掩。
“倪,倪禾栀~别~”
“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倪禾栀将被子扯开,抬眸间一派旖./旎风情:“小喻,叫我姐姐。”
苏喻不吭声,表情羞耻又倔强,她不知道为什么倪禾栀总喜欢对她做这种事,可自己竟然丝毫不讨厌,甚至有些希冀,希冀着她靠近自己,亲近自己。
倪禾栀将她表情尽收眼底,唇角绽开一点狡黠笑意。
不愿意唤她姐姐?
没关系,她有的是花招让苏喻投降。
又是一口热气吹过来 ,原本还沉睡的果粒,立刻xin./奋地冒出头。
这诚实的身体反应,连苏喻自己都始料不及。
倪禾栀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画面,轻笑了声:“小喻这里……很喜欢姐姐呢。”
倪禾栀身体力行还不够,嘴上调戏也不懈怠,苏喻听着面孔越发烫的厉害,张口想阻止,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喻不说话,倪禾栀便当她默认,于是又奖赏似的吹口气,苏喻没忍住,吼间溢出浅浅的闷哼。
倪禾栀仰起脸,尾音漾着一丝得意:“小喻,好min感哦。”
苏喻紧紧咬着唇,头偏向一边,漏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像掉落陷阱的小兽,在猎人手里无助的哀叫。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看得倪禾栀心旌荡漾,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啦,越发起劲地玩两粒羞涩的小果。
苏喻无比羞耻,双手抓着床单,耳朵红的快要滴血:“你……别这样。”
“我怎样啦?”倪禾栀往她颈侧偎了偎,笑容艳若桃花:“小喻,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喘……的时候?”
“叫姐姐……姐姐就不欺负小喻了。”
“我,我不要……”苏喻唇瓣咬的发白,心口处又热又痒,却又很shu./服,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处会有这种感觉。
“不要?”倪禾栀缓缓勾起唇角,动作极慢的重新俯下身,捏住苏喻线条柔美的下颌,低声问:“不要什么?不要唤我姐姐,还是不要对你这样?”
“不要……不要吹我……嗯~”
偏偏那股不听话的“妖风”,从左边吹到右边,把两颗果子逗的东倒西歪。
苏喻倒吸一口气。
一双桃花眼带了水汽,隐忍又无措地望着她。
倪禾栀忽然生出一点坏心思,想狠狠欺负她,把她弄哭。
不为什么。
就因为苏喻的那双桃花眼红起来一定很好看。
倪禾栀猝不及防地咬住小果,含糊道:“我没吹了哦……这样,小喻喜不喜欢?”
“姐,姐姐~”苏喻顶不住了,嗓音带着一丝以退为进的求饶:“姐姐,别咬。”
声音软软的,沙沙的,痒到心房。
倪禾栀被她一声反差感极重的“姐姐”撩的心肝直颤。
她真的叫了她姐姐。
平时木愣愣的小呆瓜居然乖乖软软地叫她姐姐!还叫的这么勾人。
她简直爱死苏喻意乱情./迷的样子,跟平时清冷木讷的形象判若两人,越发想欺负她,看她更多无法自控的表情。
还要……做一些姐姐应该做的事。
倪禾栀抬手,将苏喻湿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慢斯条理地问:“小喻很热吗?”
“唔,好热……”苏喻颤了颤眼睫,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尽管没有分化的经验,苏喻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闻到倪禾栀身上的香味,她全身便会莫名发热,连血液都沸……腾起来,后颈的腺。体更是烫的厉害,整个人仿佛发高烧一般,热意昏昏沉沉的上了脸,灼出一片粉色。
…………………………………………………………
第26章 自己解决
苏喻辨不出倪禾栀身上究竟何种香气, 她无法分化,自然不会联想到信息素,猜测可能是香水的味道。
这种香味飘入鼻尖, 苏喻仿佛三魂丢了七魄,愉./yue感从肺腑蒸腾而起, 像在荒漠里迷失数日的旅行者, 见到水源一般兴.奋。
越闻越上瘾,苏喻若有似无地抵到倪禾栀的下颌处, 在昏黄的视野中,贪婪地将诱人香味吸入五脏六腑。
亲昵又缠绵的小动作。
倪禾栀心头漫过一阵欣喜,她本已经完全发情, 体内热意急需纾./解, 下意识抬手迎合,主动攀住苏喻腰,将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些。
然而下一秒, 她神情倏地僵住。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苏喻身上有种Alpha才有的木质香调?气味很淡很淡, 浅显的一缕,可即便在自己浓郁的信息素的干扰下, 她依然能闻到这一缕香味。
倪禾栀是拥有罕见信息素的高等级Omega,普通Alpha的信息素无法令她大脑产生高浓度的多巴胺,换句话说, 低等级的Alpha, 并不能使她动./情。
可这缕木质香调, 却勾的她目眩神迷,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空, /虚难耐。
“姐姐……”苏喻浑身都在发热,体温高的有些反常, 倒在Omega颈窝的那颗脑袋像个火炉。
倪禾栀心头一颤。
不,不会吧……
苏喻该不会是要分化吧?
别看倪禾栀平时大胆奔放,却也没见过他人分化的场面,她回想自己十三岁时分化的细节,怎么跟苏喻此时的状况不太一样?
身边的Omega,包括她自己在内,分化时虽然也会发烧,但温度很低,甚至比正常体温还低,而且浑身虚弱无力,连站立都极其困难。
哪像苏喻这般力气大的吓人,掐在她腰上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几欲窒息。
或许……只是发烧?
小呆瓜跳下水救她,穿着湿衣服捂了一整天,真有可能发烧了。
“小喻,先起来。”倪禾栀撑开她脑袋,想去行李箱里拿体温计:“姐姐帮你测一测体温。”
苏喻的肢体和大脑的制动系统仿佛失灵,充耳不闻,倪禾栀掰她掐在腰际的手,眼前的人影忽然翻转。
倪禾栀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喻摁在身下,抬眼间对上一双情.//潮翻涌的眸子。
苏喻满脸潮./红,连眼睛里都充着血色,眼周一片枫叶般妖冶的红,整个人充满侵略气息。
这呆瓜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A?
好喜欢……
倪禾栀的心都要酥化了,三角地带犹如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渗着水,在老式的牡丹花床单上,开出一朵朵透明的花。
哪还有半分思考能力去辨别苏喻到底是发情还是发烧,只想拉着她,把小电影里的各种炒菜姿势都尝试一遍。
“小喻……”倪禾栀双腿主动缠上苏喻的腰肢,在她唇上啄了下,娇羞地问:“刚才姐姐教的那些,你都学会了么?”
苏喻显然失了神志,换气声又急又短,倪禾栀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嗯”了声,然而心思根本没在回应,只是一个劲往她颈边拱,留下灼灼热气。
倪禾栀侧过脸,配合她亲吻的角度,晃荡的视线里,看见斑驳墙壁上交叠的暧昧人影。
单人的木质小床缺了一角,用几块砖头支着,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摇晃不已。
隐晦的吱嘎声听得倪禾栀面红耳赤。
她身上这个登徒子是谁?
还是那个木讷老实的小呆瓜吗?
呼吸声愈渐促,苏喻唇齿流连在Omega颈间,那里散出的香气摄人心魄,苏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对这种香气的痴迷,肆无忌惮地汲取着,细碎而密集的湿吻不断落到倪禾栀缠绵的发丝间。
倪禾栀有些吃不住她急切的力道,呢喃着让她慢点。
“唔……不对,你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不是那里啦……”
“不要光亲那里嘛,别的地方也要……”
“小喻,往下一点……”
苏喻没性./经验,只觉得Omega的香气上头,循着本能往她脖颈贴蹭,这番动作反而弄得倪禾栀不上不下,被冷落的香甜蜜桃得不到安抚而su./痒不已。
“小喻,像姐姐教你的那样。”倪禾栀躬起腰肢,把蜜桃送到她唇边,因为角度原因,她看不见苏喻的犬齿,正压迫性地抵在她颈上的皮肤。
苏喻颤巍巍地启唇,情不自禁地往Omega的腺体探去。
就在这时,窗外划过一道电光,紧接着雷声乍起,轰隆的巨响中混着滋啦的电流声,头顶白炽灯闪烁了几下,随后吧嗒一声,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停电了!
苏喻一惊,猛地直起身,像是从梦魇中醒来,迷乱的眼眸渐渐清正明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在轻薄人家Omega。
她羞愧至极,正要开口道歉,谁知脖颈忽然被倪禾栀勾住,她身体顺着力道往前一冲,Omega柔软的唇瓣再度贴了上来。
苏喻:“?!”
“不许躲……”倪禾栀不管不顾地勾住她脖颈,软软地低吟:“小喻,来吃姐姐。”
她提起苏喻的手腕,握住枝头摇晃的蜜桃,咬着她耳朵蛊惑一般哀求。
苏喻犹豫着收拢掌心,外面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而后听到奶奶略显沙哑的声音:“阿喻,阿喻呐……没电了,你起床去看看电闸是不是跳了?”
苏喻僵住,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滚开,动作太急以至于直接跌下床。
砰!
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苏喻顾不上疼痛,仓惶地爬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乱转。
怎么办?
现在出去无疑跟奶奶撞个正面,她这个衣衫不整的样子,简直……
倪禾栀也是一怔,咬唇遏制住体内翻涌的热意,指向书桌上方的小窗:“从那出去,绕道后院进你自己房间,奶奶腿脚慢,不会发现的。”
眼下也没别的路可走,苏喻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回头深深看了倪禾栀一眼,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便跳出窗外。
待人离开,倪禾栀蜷起身体,微曲的双腿不由自主地mo蹭,想赶走那股莫名的空荡感,可越磨越湿,比外头的雨还要泛滥。
她没办法了,胡乱地扯过枕头夹住,来回厮./磨,明明都那么卖力,可带给身体的只有难受,一点感觉都没有。
雨下的很急,屋内水汽弥漫,在突如其来的一声声闷雷中,倪禾栀半闭着眼睛,将沾着薄汗的手指咬住。
细密的汗,丝丝的凉,但唾液却是热的,将手指一点点润湿。
倪禾栀急促的喘着,额头有汗,面色驼红,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起起伏伏的深./壑中。
一副靡.//丽勾人的画面。
倪禾栀紧咬下唇,想用疼痛来遏制失控的yu念。
然而,没什么用。
她对自己Omega的生理特性感到无能为力,哪怕之前在夜店被人下诱导剂强制发情,她也能硬生生熬到医院洗胃,从未有过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倪禾栀思绪已经混乱,脑子里还惦念着苏喻,嘴里无意识地唤着她名字。
“小喻……”
惊雷再次响起,而伴随着这声惊雷,倪禾栀将裹着唾液的手指拨.//开蕾丝布料……
倪禾栀从分化以来就没有自己纾,.解过,家里有女佣替她记录生理周期,提前备好抑制片,几乎没有出现意外发情的状况。
她头一次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替自己纾./解。
她没有经验,毫无章法,不得要领地摸索着,只为寻求一丝解救自己的方法。
第27章 姐姐是她一个人的
Omega发情, 没有信息素,没有Alpha,没有抑制剂……
真的太痛苦了。
外头啪啪啪的雨声敲击窗户, 仿佛下的愈加密集,倪禾栀一下一下的按揉, 在缝隙里玩水。
澄澈的小溪里卡着一颗石榴小宝石, 倪禾栀的手指前后刮擦,小石榴籽被拨得抬起头, 可怜兮兮的泛着红。
“呜呜……”
倪禾栀无论怎么弄都无法赶走那份难受。她蹙起眉,脚跟胡乱地蹬着,老式的牡丹花床单上, 交错着斑驳难耐的水印。
好难受……
倪禾栀双腿蜷跪, 痛苦地趴伏在枕头上,意外地闻到一缕稀薄的木质香气。
是苏喻身上的味道,就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
倪禾栀借着苏喻残留的一点香气, 幻想着自己正在和她do爱。
光臆想就有了感觉。
清澈的溪水不断溢出, 带着曼陀罗的异香,溅湿了被单上的一朵朵牡丹花。
“啊呜……”
外头的雷雨不知何时停了, 而屋内Omega意外的发情,也随着这场暴雨,冲上了九层云霄。
陌生的白光从眼前穿过。
倪禾栀仰着头, 木然地看着头顶的长叶风扇, 眼神迷离, 似乎还未从刚才短暂的颠簸中抽离, 身体内里仿佛有着说不出的颓桑落寂。
第一波发情算是渡过了, 可接下来的第二波,第三波……
Omega分化后会进入发情期, 通常一个月一次,等级高的omega则高达数次,每次三四天左右。
该怎么办?
超高等级的Omega身体很min./感,却也不容易动情,若不是面对喜欢的人,就算自我纾./解都得不到满足和快乐。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说之前勾引苏喻只是为了策反她,又或者是被她三番五次拒绝而激发出的挑战欲,那方才在意外发情的状况下,倪禾栀却实实在在想把自己交付给她。
苏喻不是Alpha,无法释放信息素,但她……却只对她一人动情。
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她对苏喻,会在意﹑会吃醋﹑会紧张﹑也会……
产生对别人所没有的生理冲动。
那么……
她是不是早已不知不觉中,爱上苏喻了呢?
倪禾栀将身子蜷缩起来,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慢慢消化从心头涌上来的惆怅。
小呆瓜……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
苏喻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最顶空,她扭头望向窗外,表情有一瞬迷茫,似是不相信自己竟然睡过头。
这也不能怪她,昨晚和倪禾栀那样唇齿交缠,耳鬓厮磨,心绪自然无法平静,半夜迷迷糊糊做起春梦。
梦里,她把倪禾栀压在身下,将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含在嘴里。
又香又甜。
她吃上瘾了,趴在倪禾栀耳边轻声询问:“姐姐,以后我每天都能吃么?”
真是昏了头了。
苏喻懊恼地揉了揉额头,伸手去捞衣服裤子,才发现自己底裤有些洇湿。
她瞬间羞的无地自容,连忙起身换了干净内裤,想趁没人发现,偷摸着去水池边清洗。
苏喻推开后院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在井边打了吊水,将内裤浸在盆里。
这口水井是爸爸在世时挖的,周边没任何防护设施,井口又砌的很矮,苏喻担心奶奶和妹妹危险,每天从井边挑水灌满水缸,不让她们踏足。
这里不会被人看见。
苏喻眼风略转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展开手里的棉质内./裤,沾点肥皂仔细揉搓,忽然感觉左斜方有道熟悉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一回头,对上倪禾栀顾盼生辉的美眸。
Omega笑得妩媚风情,而苏喻却慌得不知所措。
昨夜的荒唐记忆一瞬间全部涌入大脑,耳根处的红,从脖颈直冲脸颊。
眼里有羞,更有愧疚。
倪禾栀注意到她着急避开的眼神,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微微泛苦的失落。
苏喻又开始躲她。
这呆瓜平日一味钻进书本里,过分压抑自然生理需求,冷不丁发高烧,脑子糊里糊涂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现在清醒过来,觉得没脸面对她。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思想保守的人,这还只是亲亲抱抱,若昨晚她俩真做了,那这小呆瓜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倪禾栀真不知该怎么办,太主动怕苏喻反感,觉得她孟浪轻.浮,假装疏远又行不通,那样只会让两人渐行渐远。
难道真要她巴巴的将自己的一颗心奉给她看?
倪禾栀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当“舔狗”,丢失主动权意味着她将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下风,成为败方。
她忽然萌生出放弃的念头,可当苏喻带着温度的眼神望过来,心控制不住地动摇了。
倪禾栀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苏喻绞干手里的布料,慌里慌张地团在手里,动作很不自然,像是遮掩着什么。
倪禾栀眸子里燃起笑意,先前那点郁气随之烟消云散。
她说不上来自己情绪为何转变这么快,细细斟酌后才明白,潜意识里的喜欢真的很难磨灭。
喜欢的人,又怎么舍得跟她置气?
倪禾栀一步步走近,脸上始终带着笑,但苏喻表情却很惶然,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双手极快地背到身后。
倪禾栀捕捉到她突兀的小动作,眉梢挑起一抹玩味之意,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个圈,最后落在她身后。
“藏什么呢?”她好整以暇地开口。
苏喻头皮发麻,唇瓣紧紧抿着。倪禾栀将手落到她腿侧,往后抵了抵,隔着轻薄的布料,慢慢蹭到她紧实的后腰。
苏喻颤的厉害,倪禾栀却如常般笑出声,抬眼与她对视:“什么东西呀,我不能看么?”
“没,没什么。”苏喻脸上的赧意更甚,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似是要跟她拉开距离。
“好啦,我不看就是。”倪禾栀眸子里的喜悦因她的疏离而渐渐熄灭,她垂下手,声音恹恹的像是凋零的花瓣。
“苏喻,你躲我那么远干什么,昨天……我们都已经亲过,还差点……现在又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你是不是后悔了?”
提到昨晚的事,苏喻的脸又红了一个度,磕磕绊绊道歉:“昨天晚上我……我……”
她笨嘴拙舌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支吾半天梗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果然后悔了。”倪禾栀睫毛黯然地垂下,眼底隐隐有了层水色,她问:“苏喻,你就这么讨厌我?”
苏喻瞥见她眼尾的那抹红色,心狠狠一抽,无数情绪涌上来,心疼﹑不安﹑无措……
她想解释,自己说“对不起”并不是拒绝的意思,而是对昨晚轻薄她的举止道歉。
苏喻长这么大,每天都在为生计筹谋,为了奶奶的药费,慧慧的学费而疲于奔命,从未有过这样纯粹又美好的时光。
这些美好的都是倪禾栀带给她的。
倪禾栀是她久晦无光的生命里,出现的第一抹亮光,苏喻本能的,小心翼翼地珍惜着,万分不想失去,又怎会讨厌呢?
可苏喻实在不善表达,更加不会哄人,酝酿半天的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她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神放软,放软再放软,想让倪禾栀感知到她并没有讨厌她。
倪禾栀盯着苏喻的眼睛,似乎看到一抹异于往常的情绪,她无法确定是什么,按捺不住想要一个结果,证明她这段时间的攻略并非徒劳。
打直球显然行不通,倪禾栀觉得不能再用过去那套对付苏喻,反其道而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她故意别开眼,不再和苏喻对视,语气也佯装得冷漠疏离。
“苏喻,我知道你之前早出晚归是为了躲我,后来把房间反锁也是为了防我,既然你这么不愿待见我……我走就是了。”
倪禾栀原本只想伪装成受伤的样子,可越说越觉得委屈,转瞬便蒙上一层薄泪:“你用不着为难,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厌烦。”
听到这话,苏喻整个人都慌了,她真的……不是倪禾栀说的那个意思。
她锁上房门,其实防的不是倪禾栀,而是日益失控的自己。
苏喻不想倪禾栀误会,鼓起勇气挪到她身边,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撞上她突然望过来的眼神。
Omega那双带着湿润的眼眸,细细碎碎地灼出火焰,烫在她心头,一抽一抽的疼。
“苏喻,待会我去找村长,请他收留我……”倪禾栀语气冰冷,但眼神凝得要多缠绵有多缠绵,一冷一热加速催化:“不过你放心,我会跟江穗说清楚,是我自己的原因,她不会责备你的……反正在哪改造都一样。”
这下,苏喻不仅感到心慌,还腾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村长家……
不就是苗海露爷爷的家?
若是住苗家,倪禾栀和她朝夕相对,会把教自己的那些,手把手教苗海露?
不可以……
想到倪禾栀对着别人展露魅惑风情,苏喻感觉自己会疯。
她的身体……不可以被别人看到。
谁都不行!
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苏喻慢慢吸气吐气,再开口时,声音盛满惴惴不安的恳求。
她说:“倪禾栀,你不要走……”
倪禾栀心脏猛地一跳,她没听错吧,这呆瓜竟然开口挽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苏喻说出内心最直白最羞赧的话
“你能不能别去……别去苗海露家……”
倪禾栀怔住,苗海露是谁?
倪禾栀脑子飞速旋转,想起那天跳下水救她的,除了苏喻,还有一个笑容如黑人牙膏一般绚烂的女孩。
她记起女孩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好像就叫“苗海露”。
等等!
她明明说去村长家,半字没提苗海露,这呆瓜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不成……她吃醋了?
倪禾栀情绪瞬间如春潮般翻涌,为了证实心中想法,她装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冷语气同苏喻说话。
“为什么不去?人家不顾危险跳下水救我,我还没谢谢她呢。”
苏喻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头闷的很低,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呈佝偻状,活像个被抛弃的幼崽。
倪禾栀差点被她卑微的样子整破防,胸口像是塌陷一样,酸胀异常,暗自做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把摇摇欲坠的壁垒撑起。
她凝出没心没肺的语气,调笑着问:“苏喻,你说……”
她故意顿一下,等苏喻的眼眸望过来,才气定神闲地与她对上,扯动艳丽的五官笑了下:“你说……苗海露愿不愿意做我的小狗?”
第28章 姐姐不许反悔
倪禾栀故意顿一下, 等苏喻的眼眸望过来,才气定神闲地与她对上,扯动艳丽的五官笑了下:“你说……苗海露愿不愿意做我的小狗?”
苏喻眼里的光急剧晃荡, 眉心渐渐堆叠起受伤的情绪。
她向前走了两步,眼睛涨上一圈湿红, 语气似在强忍:“那天, 你说我……我是你的小狗。”
苏喻向来寡言内向,明明在意的要命, 却吐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这句话已经用尽她所有勇气。
倪禾栀内心顿时浮出一亿个气泡,噗噜噗噜不停急促迸裂。
天惹!
这呆瓜竟然主动说要做她的小狗。
倪禾栀要被汹涌的窃喜掀倒,所有的失落瞬间被这句话熨平。
要知道, 苏喻的一小步可是她的一大步啊。
倪禾栀压下偷乐的嘴角, 勉励让自己神色镇定,不要看起来心花怒放,露出任何做戏的表情。
她加大表演力度:“是啊, 我是说过, 但小狗不听话,看到主人就躲, 这样的小狗……你自己说应不应该丢掉?”
吐出的每个字,都精准地往苏喻心口扎。
她蜷起手指,指尖嵌入掌心依然无法抵消从心底涌上来的痛感。
苏喻躲避是因为自卑, 只敢在Omega不远不近的区域里待着, 偷偷摸摸仰望, 不敢靠近﹑不敢正视﹑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现在, 倪禾栀要找新的小狗, 她连呆在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苏喻强忍住眼眶急剧发酵出酸涩,小心翼翼地说:“不要丢, 她会改的。”
倪禾栀满心满眼开出了花,这么乖的小狗,她才舍不得丢。
非但不丢,她还要在苏喻唇上狠啄一口,隆重地盖上属于自己的章戳,从此据为己有,别人不得垂涎。
为了让苏喻早点开窍,倪禾栀故意装得冷漠疏离,哼一声,傲娇地抬高下巴:“可我现在想养别的小狗,和她亲亲﹑抱抱……那个苗海露……我觉得还蛮有趣的,不像某些人,闷得跟葫芦一样,没意思。”
苏喻一言不发,眉眼浸着寒霜。
过了两秒,倪禾栀依旧没听到苏喻说话,装模作样地抬起手,看一眼腕表:“这个点奶奶应该起床,我去收拾行李跟她道别。”
说完,若无其事地转身,却在经过苏喻身边时刻意放缓步子,余光瞥见她手颤了颤,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倪禾栀咬唇继续往前走,走到半路顿住,回头望一眼,苏喻还保持木然的站姿,少晌,转身往反方向走,一直走到水池边,将手里团着的布料放入木盆。
倪禾栀看着苏喻沉默的背影,心一点一点变凉。
戏都演到这了,苏喻若不追来,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苏喻不在乎,她也不稀罕!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倪禾栀逼退眼底的湿气,转过脸不再看苏喻,就在她移步的同时,站在水池边的人好似灵魂归位,快步追了上来,用力攥住她手腕。
倪禾栀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酥酥麻麻的窜过一阵电流,旋即绵延全身。
她抬起眼,后知后觉到苏喻的眼神变了,全然不似平日的羞怯,有种说不出的霸道。
“不许去。”苏喻挡在倪禾栀面前,高她一头的身形直直罩下,眼睛也死死盯着她。
倪禾栀窃笑一下,又飞快敛平,扬脸质问:“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
苏喻低头不语。
“放手!”倪禾栀绷住唇,掩饰着过分张扬的笑意,此刻的情景太戏剧化,是她完全没预料到的。
小呆瓜好看皮囊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木讷怯弱。
A起来的样子简直迷死人。
倪禾栀太喜欢苏喻难得爆发的攻击性,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软弱无力的小兔,被饿狼扑咬,啃食,吃的渣都不剩。
倪禾栀内心咿咿呀呀地叫嚣:呆瓜,快亲上来,强吻我啊,逼我就范,霸道一点也没关系,用绳子绑我呀,玩强制Paly……
然而,苏喻只是攥着她手腕,没有别的举动,也没说话。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倪禾栀气得在她小腿处蹬了一脚:“怎么,拉着我手是想带我去见苗海露?”
苏喻还是不说话。
倪禾栀真是又爱又气,她已经不指望苏喻能早点开窍,谁让自己喜欢呢,喜欢就要接受她所有的样子,理解和尊重她的感受,给她足够的时间认清内心。
正当倪禾栀准备妥协,上前安抚她时,苏喻却猛地一拽,将倪禾栀咚在身后的木板上,两手垫在Omega单薄的背后,防止她被磕到碰伤。
“姐姐……”苏喻忽然这样唤她,眼眸里满是藏不住的占有欲。
倪禾栀一怔,从昨晚到现在,苏喻还未主动叫过她姐姐。
下一秒,一具温热无助的身体靠过来,堪堪停在一指距离。
“你说过的,会帮我分化。”苏喻的鼻息拂在她唇角:“姐姐不可以言而无信。”
倪禾栀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真的是榆木疙瘩会说的骚./话?
晨曦从破旧的窗棱透进来,在头顶上方晕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柱,一切如梦死幻,近似不真实。
苏喻焦躁的情绪逐渐平复,意识到自己竟说出这样孟./浪的话,羞耻的汗珠顺着额角一道道往下流。
倪禾栀看着她从最初的攻气十足,渐渐红了脸,等反应过来时立刻松开手,规规矩矩地往后退,眼神闪烁不停,不敢对视。
看吧,臭呆瓜又怂了。
刚刚还凶得像头焦渴幼兽,这会立马纯良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她还真是切换自如。
倪禾栀在心底叹口气。
算了!
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还差这次么?
倪禾栀抬起细白的藕臂,攀住苏喻的脖颈,侧脸埋进她肩窝,娇昵地嗔笑:“姐姐可从不骗小孩儿。”
“所以,小喻想要姐姐帮你分化,是不是?”
这呆瓜如果敢说一个不字,她今天非把人绑到床上,狠狠爆炒一顿。
苏喻方才是被倪禾栀的激将法激到,此刻冷静下来,反倒有些不自在,从耳朵红到脖子,头转向另一边,实在没脸见人。
倪禾栀捧着她滚热发烫的脸,强行勾回来,像是要逼她说出一个答案,追问一遍:“小喻要姐姐帮你分化么?”
苏喻答不出话,想推不能推,想躲没脸躲,脑袋愧疚得埋低。
倪禾栀被她小神态萌化,情不自禁地贴紧,手指顺着她下颌往上摸,语气存着点小委屈:“怎么又躲?”
“昨天晚上,我们已经那样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见我就躲?”
“小喻,我妈妈说……Omega的身体不能随便给人看。”倪禾栀斜身贴过去,非要抓他躲避的视线:“你看了人家身子,现在又躲着,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苏喻终于转过脸,认认真真对上Omega的美眸,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倪禾栀垫脚凑近,莹润的唇微张,覆上苏喻的微凉的唇,虚咬着,用气音问:“你以后还躲我么?”
“不会了,姐姐。”苏喻一瞬不瞬凝视她,逆光的眼睛是那样认真﹑深情,那样打动人心。
倪禾栀被她勾的心猿意马,又凑过去啄一口:“那你现在来抱我!”
苏喻一愣,眼底漫出猩红的羞臊。
倪禾栀迟迟没等来她的拥抱,垂眸藏起挫败的情绪:“好啦,你不愿意就是算了,我去看看奶奶。”
刚转了个身,倪禾栀感觉臂弯倏地一紧,旋即被拖入一个暖香的怀抱里。
她侧过脸,看到苏喻红到滴血的耳垂,因害羞而不停轻颤的眼睫毛,还有紧张到无处安放的双手。
怎么这么纯啊。
倪禾栀被她打败了,感觉自己就像玷污纯情少女的油腻姐姐,深吸一气,贴到她红透的耳垂边,一字一顿地说:“苏喻,抱人的时候要把两只手围上来,你现在这样的姿势,不叫‘拥抱’,而是‘在排队’,懂么?”
“哦。”苏喻抬起手圈住倪禾栀的腰,大概是没有拥抱的经验,动作显得格外僵硬,背后环抱的姿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人形挂件,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笨死了。”倪禾栀失笑,在她怀里转身,提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这样总会了吧?”
苏喻蹙眉,单手握住Omega细腰,手臂微微用力一收,两幅身体顿时贴得严丝合缝。
她小刷子般的睫毛往上一撩,表情似是不太服气:“我不笨。”
倪禾栀:???
这呆瓜不愧是学霸,从生疏到熟稔只需一步,还能举一反三。
倪禾栀心情大好,噗嗤笑出声:“是!我们小喻是大学霸,怎么会笨呢。”
她顺势攀住苏喻的肩,柔弱无骨地依过去,手不老实地探进校服衣摆,感受掌心的细皮嫩肉。
手感真好!
苏喻耳尖不由自主发烫,声若蚊蝇:“姐姐……”
“怎么,不能摸么?”倪禾栀没打算放过她,换一只手伸进去作乱。
苏喻浑身着火似的,想推又不敢,她肯定要生气的,只能僵在原地,无法自抑地发出闷哼声,勾人的要命。
倪禾栀上下其.手,尽情地吃小年下的豆腐,主要她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许是平日总呆在田间,那种自然的草木质香,清新扎实,越闻越上头。
一会苏喻要下地干活,那她一整天都闻不到这香味,会很想念。
倪禾栀的手拨玩小粒青果,小东西原本还睡着,感受到姐姐的喜爱,立刻热情地探出头回应。
倪禾栀自然第一时间察觉苏喻的变化。
唇角不由牵起一道小弧线。
这小呆瓜嘴上说着“不行,不要”,身体倒是“立竿见影”,这反差可太招人喜欢了。
于是手上动作更加肆无忌惮,捏住小果来回磋磨,等它变硬后又将其按压下去,如此反复几遭。
饶是苏喻再怕她生气,也受不住了,瑟缩着往后退,同时握住倪禾栀手,软声说:“姐姐,你别动我了……”
嗓音沉了几分,不知是警告还是求饶。
“不给碰么?”
“那姐姐就不跟小喻好了。”
倪禾栀才不怕,手移到她腰上杵一下,苏喻怕痒,原本敛平的唇角倏地往上翘一分。
倪禾栀再戳,苏喻便缩着身体往后躲,笑意藏不住,从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偷溜出来。
“傻瓜!”
倪禾栀忍不住逗骂她,只见苏喻脸颊迅速浮起一层赧红,倪禾栀伸手捻住她耳垂,以为她会躲避,谁料这个向来一本正经的小呆瓜,竟然在倪禾栀揉捏她耳垂那刻,脚步微不可查地向前挪了下,而后轻轻埋下头,乖顺地耷拉着。
倪禾栀一怔,不禁想起门口的流浪小土狗,刚开始也不愿意让她触碰身体和尾巴,她仅用一根地瓜条就让小土狗乖乖匍匐在自己脚下。
那苏喻像什么呢?
倪禾栀顿了顿,脑袋忽然冒出一个词━ ━
驯服。
一种彻底的,垂耳下首的屈服顺从。
倪禾栀一直想方设法攻略苏喻,想不到这小呆瓜比土狗还好驯服,连地瓜条都省了。
她这么乖顺,倪禾栀反倒不忍心捉弄了,倾身依进她怀里,娇娇抱怨:“小喻,以后不要锁门好不好,姐姐晚上去你房间……帮你分化。”
Oemga撒起娇来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苏喻无法自拔地溺在温柔乡,低下头颅的一霎那,彻底沦为她捕笼里的猎物。
倪禾栀嘟起盈软的唇,腰肢在她掌心扭动几下,急急追问:“好不好嘛?”
蓄谋已久的筹划,精心编制的网,情难自控的小呆瓜终于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每一步,都是她心甘情愿。
苏喻承认,她是自发走进Omega的捕笼。
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倪禾栀从越野车上走下来的那刻,就注定她自甘入套的宿命。
她压下眼睑,在倪禾栀勾缠的目光中,羞赧地点了点头。
顺从的态度叫倪禾栀很是受用,唇扬的老高:“晚上等奶奶睡了,我偷偷溜去你房间。”
苏喻面热,说不出动人的话,但手上的力度却悄然收紧,活像个护糖的小孩。
倪禾栀拿她这别扭劲没办法,由着她埋头做鸵鸟,腻腻歪歪地抱了会,忽的想到什么,侧眸看苏喻:“我问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你手里藏的什么东西不给我看?”
苏喻脸红红的别开眼,唇瓣嗫嚅了下:“没什么。”
苏喻越害羞,倪禾栀越好奇,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藏这么深。
方才打闹中,倪禾栀掌握苏喻怕痒的弱点,指尖往她腰间杵了下,苏喻瞬时破功,倪禾栀趁机从她臂弯溜走,三步并两步跑到水池边。
苏喻慌张的追上去,把倪禾栀揽住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水盆里的东西。
怎料倪禾栀视力好的出奇,隔两三米远仍能看清,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让苏喻更加无地自容,示弱的声音从翕张的唇缝间溢出。
“姐姐,别笑我了。”
倪禾栀眼底的狎促袒露地不留余地:“小喻一向很勤快的喔,当天再晚也会把衣服洗完,怎么一大早又在这洗洗搓搓?”
苏喻耳根烧的发热,轻咳一声,自知说不过Omega,不作无谓辩解。
倪禾栀见状兴意更浓,勾住苏喻脖颈慢慢贴近,淡淡的曼陀罗香似无形的蛊惑,丝丝缕缕飘入鼻尖。
仰起头在苏喻的耳廓处,留下一个缠绵的湿吻:“小喻……”
她轻声问:“是梦到姐姐了么?”
苏喻羞的说不出话,倪禾栀不忍再逗她,经过几秒毫无征兆的沉默后,她握住苏喻手腕,掌心相贴,十指缠绵而黏腻地和她交织在一起:“小喻,一会还要去地里吗?”
倪禾栀腻在她怀里撒娇:“我跟你一起去。”
苏喻眼神闪烁了下: “不用了,你在家陪奶奶吧。”
苗海露还在呢,她当然不能给她们制造见面机会。 湫湫郑立:兒捂久吾粑巫兒菱陕误
“哦。” 倪禾栀见她表情严肃,没再坚持,只说:“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再给我带烤红薯?”
苏喻眼睛一亮,异常惊喜:“你喜欢吃?”
“喜欢呐。”倪禾栀用另一只手捏捏她鼻子:“我家小喻好能干的,长得好,学习好﹑连做饭也很好吃呢。”
一连串的夸奖让苏喻很受用,唇角浮出浅浅笑窝:“那我烤好带回来给你。”
…………………………………………………………………………………………………………………
第29章 苏喻的身世
和苏喻分开不过三小时, 倪禾栀已经从房间到门口切换几个来回,她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抬起腕表一看, 指针竟然才走了半圈。
这般焦躁连她自己也觉得费解,心想大概尚在发情期的缘故, 对信息素格外依恋, 可念头一转,苏喻又不能分化, 为何会对她产生依恋?
一整天,她就跟犯了瘾似的,做什么事都会想到苏喻, 想她被调戏时慌乱无措的小表情, 想她动不动就泛红的脸,想她柔软又微凉的嘴唇,想念被她圈在怀里的感觉……想着想着便后悔没吃够她豆腐再放她离开。
实在想的难受, 倪禾栀偷偷溜进苏喻房间, 在两个老式五斗橱里翻她的衣服,捧在手里狂吸。
可惜, 上面除了淡淡的皂角香外,再没有其他味道。
好奇怪……
她明明闻到她身上散出的木质香气。
倪禾栀无法自控地胡思乱想,直到外头传来“咳哒咳哒”拐杖杵地的声音, 她才回过神, 连忙把苏喻衣服塞回去, 再抬头时, 竟对上奶奶笑意盈盈的眼。
老人抱着个篾篮站在门口, 也不知看了多久。
倪禾栀赧颜,眸子闪了闪, 欲盖弥彰地说:“我,我是来问苏喻借……借书,呃……那个她不在……”
老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眼角的笑容扬成菊花状:“后院种的吊瓜熟了,我让舒慧摘了几个下来,趁着日头好,把瓜籽掏出来晒,过三五日便能炒了,给你当零嘴吃。”
倪禾栀顺坡下驴,搀住老人胳膊一叠声道谢,嘴巴好似抹了蜜,哄得老人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一会您教我怎么挖籽好不好?”
难得倪禾栀愿意陪着她,老人自然欢喜:“好哇。”
说话间,倪禾栀的视线再一次瞥向门口,老人心下了然,让她搬了两张矮凳,坐到门口的石榴树下,一边闲聊着做活,一边等苏喻归家。
倪禾栀挽起袖子帮奶奶挑籽,老人老眼昏花挑不干净,她就在边上拨拨翻翻看里头有没有混着瘪籽。
奶奶越看她越觉得欢喜:“栀栀呐,你整天陪在我这老太婆身边,一定闷坏了吧?”
倪禾栀亲昵地靠在老人腿上,笑眼弯弯:“才没有,奶奶教栀栀织毛衣、包粽子、剪窗花……这些都好有趣,怎么会闷呢?”
倪禾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苏喻的脸,唇角无意识翘高:“要说闷,再没人比苏喻更闷了。”
说着吐槽的话,语气却甜腻腻的,带着点宠溺。
奶奶当然能听出她口是心非,抬眼笑笑:“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这样,看着硬硬冷冷跟石头没两样,心思却是最细,会照顾人,有时候比我还操心,出个门啰啰嗦嗦交代半天,念的我头都大。”
倪禾栀不由脑补出一个刻板的女夫子形象,自顾自抿唇偷笑,不过几秒,心绪忽然翻转,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
奶奶注意到她神色异样,问道:“有事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有个疑问一直在倪禾栀心里盘旋,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她嗫嚅着组织措辞:“奶奶,我……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奶奶开起玩笑:“什么问题呀竟把我们栀栀难成这样?”
倪禾栀踌躇许久,小心翼翼地问:“奶奶,堂屋立柜摆着的两张遗照是苏喻的爸爸妈妈?”
提起已故的儿子儿媳,老人手上动作顿住,眼眶悄然泛红:“是啊,他们去世很多年了。”
倪禾栀定定地看着她:“遗照上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苏喻的爸爸姓方,妈妈姓年,为什么她会姓苏?”
老人抬起头,却没有与倪禾栀视线对接,而是虚无地落向地面,声线隐隐显出哀痛。
她说:“阿喻不是我们方家的孩子。”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倪禾栀一时反应不及,以至于表情失衡,震惊全写在脸上,半晌说不出话。
老人想起往事,锥心的痛楚骤然袭上心头,她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泪涟涟的眼神慢慢聚焦:“我是个命苦的人,十岁没了亲妈,三十岁守寡,含辛茹苦把阿喻爸爸拉扯长大,好在他读书争气,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淮州这孩子从小就孝顺,国科院多好的前程呀,他却跟上头打申请,说要回来做教书先生,我知道他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可我不能耽误他,寻死觅活不让他回来,后来发现他是真心喜欢孩子们,喜欢教书育人,也就随他意了。”
“两年后,淮州升职当上副校长,被派到京市公干。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真叫一个水灵,人也勤快能干,就是不太爱笑,好像心里藏着什么事。不过,人家怎么样我管不着,只是淮州这样不明不白把人带回来,我肯定要过问的。”
老人说到这忽然停下来,倪禾栀迫不及待追问:“那个姑娘是苏喻的妈妈?”
“没错。”老人声音压得很低,褶皱很深的眼皮蒙着一层湿气:“淮州跟我说,那姑娘怀了他孩子,这次把人带回来准备结婚。”
“我真是气坏了,从小教育他要有责任有担当,想不到没结婚就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我用木棍抽他,那姑娘扑上来跪我面前,说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淮州。”
“我当时也没细想,看他们小两口拼了命护着对方,反倒觉得很欣慰,也很感动,难得他俩情投意合,况且姑娘还有了身孕,添丁添口的大喜事,我哪还有什么气,立马给他们小两口操办婚事。”
“没多久阿喻便出生了,想不到这辈子我能当奶奶,高兴的几宿没睡……知薇坐月子胃口差,我担心她肚子饿,半夜起来做宵夜,端到她房间时,竟看到淮州打了地铺睡觉,我想兴许是知薇怕孩子影响他休息,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谁知过了孩子周岁,他俩还分床睡,我忍不住责问淮州,他同我解释说最近教研进修考试,每天要加班,怕吵到她们娘俩才打了地铺。我见他神色正常,也就信以为真。”
圆盘似的太阳渐渐西沉,远处的山脉由黄到红的幻化,老人始终保持静坐的姿势,半张脸隐在光线中,沉甸甸的哀伤浓稠得化不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阿喻五岁了,那天她生日,一大早我去镇上买蛋糕,顺带给娘俩各买一身新衣,满心欢喜回到家,却看见知薇正在收拾行李,两个眼睛哭得跟核桃一般肿,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淮州做了对不起知薇的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抽起藤条就往他身上招呼。”
“知薇拼命拽我的手,哭着说淮州没有对不起她,是她自己要走,我问为什么,她死活不肯说……”
老人眼中的泪水如泉涌般淅出,顺着皱纹蜿蜒滑落,落出口的声音仿佛打着颤:“阿喻是我的命根呐,从那么小一点点养大……我怎么舍得啊……我求知薇别走……如果真是淮州做错事,我宁可不要儿子也不会委屈她们娘俩……可她铁了心要走,我拦不住,只求她把阿喻留下。”
“她要带走阿喻,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知薇被逼急了,就……就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她说……阿喻根本不是淮州的骨肉……她和淮州只是挂名夫妻,没有同床共枕过……五年了,他们骗了我整整五年……”
说完这句话,老人仿佛耗尽所有力气,那些尘封的记忆撕开一道口子,陈年的旧疤依旧血淋淋,碰一下就疼。
老人的眼泪怎么收也收不住,倪禾栀吓坏了,连忙掏出手帕替她抹泪:“对不起,奶奶……我,我不该问这些惹您伤心……您别难过,我不问了……”
老人握住倪禾栀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怪她。
“阿喻不肯走,抱着我腿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也碎了……养这么久,虽然跟我没一点血缘关系,但感情却比血还浓,我舍不得啊……”
“知薇终究还是带着孩子走了,她这一走,淮州彻底废了,整天浑浑噩噩跟个行尸走肉没两样,连学校也不去了,把自己关房间里对着知薇照片发呆。”
老人鼻腔瓮了下,不知是不是对儿子的唏嘘:“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过了,谁知半年后,知薇竟带着阿喻回来了,淮州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那一年春节守完岁,他俩齐齐跪我面前,说要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奶奶含着眼泪笑:“没多久,舒慧便出生了。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
倪禾栀嘴角僵硬地跟着笑了下,心尖却漫过一阵钝痛,酸意直冲眼睑,晕红了眼尾。
好心疼……
原来,小呆瓜的身世这么可怜。
她听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问:“奶奶,那苏喻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知道,她从小就知道。”老人微微直起后背,呼出一口浊气:“就因为她这个姓……我跟知薇说过,我把阿喻当亲孙女,不在乎有没有血缘,让孩子跟着淮州姓吧,或者跟她姓年也行,若孩子跟咱家姓氏都不一样,会遭别人指指点点,被人欺负……”
“知薇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给阿喻改姓,这姑娘一向是有主意的,打定的事谁也劝不住,淮州向来对她言听计从,自然不会勉强。”
“好在阿喻性子淡,别人说什么她只当耳旁风吹过,也不喜欢和小朋友出去玩,宁愿呆房间里看书,她就这么慢慢长大,直到淮州病重倒在讲台上……”
“淮州上大学那几年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一顿……查出来已经是胃癌晚期,淮州死之后,知薇就挑起养家担子,一天打五六份工,渐渐也熬坏了身子……”
老人抬手抹一把泪:“知薇临死前,交给阿喻一个上了锁的铁盒,里头有她亲生父亲的地址,还有他给的信物。”
倪禾栀忍住胸口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哽声问:“后来呢,苏喻有没有去找她亲生父亲?”
奶奶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她说自己只有一个家,只有方淮州一个父亲……但我看得出,她在刻意回避,想当年知薇带她离开,阿喻已经五岁多,正好能记事的年纪,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知薇回来时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在淮州精心照料下才把身体慢慢养好。”
“这些年,真是苦了阿喻这孩子,我一把老骨头,自己生活都成问题,哪有能力抚养她和舒慧?若不是阿喻挑起担子,我早就埋坟里头了,舒慧也指不定在哪个地方流浪。”
老人声音带着一丝沧桑的悲呛:“终究是我们拖累她……”
老人缓了缓情绪,准备接着往下说,目光被一双潮湿的瞳仁撅住。
她看到倪禾栀的眼睛慢慢渗出红丝,再被一层泪膜包裹,满眼的心疼化作泪珠,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老人心头微微震颤,掺杂着说不出的感动。
谁说她的阿喻是没人疼,没人要的小野种?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像自己心疼阿喻那样心疼她,就算阎王此刻来收她,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奶奶心里的阴霾忽然消散殆尽,摸摸倪禾栀脸蛋,手心潮乎乎热热的:“好了好了,奶奶不提这些伤心事,惹的我们栀栀也不开心。”
倪禾栀鼻子一直发酸,听着苏喻离奇曲折的身世,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明白为何苏喻妈妈非要她姓苏,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苏喻是私生女,她还那么小,本该被父母好好爱着,好好保护着,却平白遭受异样的眼光和非议,这对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没错,长大后的苏喻是很优秀。老师﹑同学﹑邻居……无不对她赞不绝口,典型的“别人家孩子”的优秀模版。
可她的优秀不是在各种研学夏令营,也不是在私教补习班培养教育出来的,而是被那些苦难逼出来﹑磨出来的……
这有什么值得庆幸和歌颂?
倪禾栀真的好心疼苏喻,她甚至想穿越回去,抱抱五岁时被迫和家人分离的苏喻,抱一抱第一次挑担,肩膀磨出血水的苏喻。
奶奶揉了揉倪禾栀泛红的眼尾,挤出一个笑:“都过去了,不提了……熬过苦日子,往后都是甜的,现在家里还多了栀栀,日子就更甜了。”
倪禾栀乖巧地“嗯”了声:“奶奶,等妈妈醒了,就把您接到滨城去,花婆婆见到您一定很开心,您要是嫌老宅人多不自在,就搬去外头的公寓,那边离疗养院也近,方便您做检查。”
老人眼睛微微发红,里头却跳动着火焰般的热切。
想不到这孩子未来的规划中,竟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这辈子,从未幻想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年岁大了,过一天算一天,只盼自己早点入土,不要拖累孩子们才好。
老人轻抚她脸颊,眼底情绪翻涌:“奶奶老了不中用了,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给你们增加负担。”
“才不是……”倪禾栀握住老人的手,贴在自己掌心:“您教栀栀织毛衣﹑裁衣裳﹑包粽子……会的可多了,栀栀还想跟您学酿米酒,等回到滨城,酿给花婆婆喝。”
老人垂暮之年,总喜欢自嘲“不中用”,其实是心里产生“不被需要”的落寞感,倪禾栀的这番话,让她有了“被需要”的感觉,头一次落到实处。
老人心里暖融融的,垂目凝视倪禾栀,笑着逗她:“你就光带奶奶一个人,那阿喻呢?”
倪禾栀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当然一起去啊,还有舒慧,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说到一半,撞上老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才惊觉自己失语,倪禾栀脑袋嗡一下,耳根有热意在蔓延。
“我……我的意思是,苏喻想考滨城的大学,离家太远,就没法照顾您和舒慧,那她怎么能安心学习,所以……一家人一起去滨城……”
奶奶看着她,好一会儿:“栀栀,若是你妈妈要接你走,你还会再回来吗?”
会回来吗?
其实这个问题,倪禾栀曾经也问过自己。
当问句跃出脑海,想到和苏喻分开,想到离开这个破败的小家,她的心便不受控地刺了下。
很疼!
碰也碰不得的那种疼!
震颤的心脏早已告诉了她答案。
“我当然会回来。”倪禾栀头低下,亲昵地卧在奶奶腿上:“奶奶,我回来接你们一起走。”
第30章 姐姐吃醋
“我当然会回来。”倪禾栀头低下, 亲昵地卧在奶奶腿上:“奶奶,我回来接你们一起走。”
她脸侧仰着,脖颈修长, 脸颊沾着一缕发丝,平静温和的模样将晚霞都映得格外柔美。
老人心口暖的发胀, 这样温馨的场景, 从前只可能出现在梦里。
她伸出枯槁的手,轻抚倪禾栀脸颊:“我们阿喻真走运, 能遇到栀栀这么好的女孩。”
奶奶自顾自笑一下,忽而转了话锋:“阿喻这孩子心眼实,她爸生病全靠乡亲们凑钱动手术, 不管钱债还是人情债, 这孩子都记在心头,平日谁家有个事,只要吱一声, 她从不推脱。”
奶奶絮絮叨叨铺垫好一通, 才把话题转回来:“就拿邱家那丫头来说,成天不是作业忘带, 就是书本落了,三天两头往我家跑,阿喻是看她爸爸面儿才没回绝, 其实这孩子最知分寸, 她分得清自己人和外人。”
“奶奶……”倪禾栀听懂老人的弦外之音, 脸颊微微蒸热, 娇嗔道:“您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我又没问。”
“哦~那是奶奶多嘴了。”老人唇角的弧度扩大,故意逗她:“就让这倔驴继续糊涂着吧, 以为人家真遇到困难,烂好心去帮……”
“奶奶,您可不能由着她……”倪禾栀急了,紧张地打断老人的话:“她木头木脑的哪辨得出好坏,您多提醒她。”
老人乐不可支:“哎呦,奶奶不是怕自己多嘴惹人烦么?”
倪禾栀一下反应过来,拽住老人的手臂,羞愤地摇晃几下:“奶奶您取笑我!”
老人笑了笑,不再逗她:“日头落到半山,阿喻就快回来了。”
她颤巍巍站起身,指指墙角:“栀栀,帮奶奶去把笤帚拿来,我把地扫扫,阿喻一回来咱就开饭。”
倪禾栀连忙起身搀奶奶:“奶奶您进屋休息,我来扫。”
“呦,我们栀栀会扫地啦?”老人笑得更开了:“那奶奶以后就跟着你们享清福咯。”
“奶奶!”倪禾栀脸刷的红透,语气难掩女儿家的娇羞:“您再取笑我,晚上就不陪您唠嗑了。”
老人装傻充愣:“啊?我说什么了么?”
倪禾栀拖长尾音:“奶奶~”
“好好好,奶奶不说话。”老人面带微笑,由得她把自己搀到藤椅中。
倪禾栀倒了杯温水给奶奶,转身走到小院,拿起笤帚从里屋逐步往外扫,时不时抬头朝路口张望。
夕阳橙黄色的光线洒在石子路上,好似铺上一层细碎的金粒,苏喻拉着小板车快步往家赶,走到路口稍稍放慢脚步,伸手往校服口袋里探了下,两个香甜的烤红薯用纸袋裹着,外头还包了一层手帕,烫呼呼的。
苏喻唇角不自觉上扬,倪禾栀嘴巴一向很刁,吃东西太冷太热都要抱怨,这个温度刚刚好。
这条石子路每天都要走过,以前看见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苏喻心头的独孤便会无限放大。
虽说她不是孑然一身,但家里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苏喻害怕见到奶奶舒展不开的眉头和妹妹怯弱自闭的眼神。
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都是别人的,跟她没关系,她心底里羡慕欢声笑语的家庭气氛,却日复一日地暗夜里沉默独行。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没尝到过幸福的滋味,所以这段日子感觉格外甜。
白天干活时,苏喻旁若无人地笑了一整天,惹得苗海露频频侧目,狐疑地问她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
苏喻笑而不语,干起活来劲头就没这么满过,想快点干完,可以早些回家。
想到倪禾栀在家里等自己,苏喻抑制不住的开心。
前面也有一盏灯为她而点。
一切都在变好,都在向前。
生活对她而言,好像从此拨云见日,雨过天晴了。
苏喻怕倪禾栀久等肚子饿,脚步不由加快几分,全然没注意身后缀着的人影,正一路小跑追上来。
“阿喻~等等我~”邱小霞停在苏喻身边,和她齐头并走,嘴角噙着笑:“我阿爸刚刚找你……有没有说什么?”
苏喻目光落一秒便收回,自顾自往前走:“书记说,村里跟县城合作了个“星火项目”,以后童村种的蔬菜不用自己挑到市场去卖,有专人过来收购,月底统一结账。”
邱小霞一错不错地盯着苏喻侧脸,含羞带臊地说:“那他有没有说……让我跟你学做账?”
“嗯。”苏喻语气淡漠,神情亦很冷淡。
邱小霞眨了眨眼:“那我阿爸……还说些别的没有?”
“没。”声线比刚才还平。
邱小霞明媚的笑容渐渐消褪,前两天她缠着阿爸去苏喻家说亲,到现在也没个准话,琢磨着要不要直接问苏喻,转念一想,既然阿爸已经上门,还是交给双方家长来商谈,不然显得她上杆子倒贴似的。
思忖的几秒,苏喻忽然偏头望过来:“邱小霞,月底放电影,你能不能帮忙多留一张座位?”
苏喻还没约过女孩一起看电影,心想要怎么跟倪禾栀开口,她会不会看不上小山村的露天电影,不过先留位子总没错,不然到时候挤都挤不进去。
邱小霞微微滞怔,那天苏喻已经让她留了两个位置,这会又要一个,难道是给舒慧留的?
苏喻约自己看电影,偏还要带那个讨厌的拖油瓶,还有什么情调?
邱小霞心里暗自不爽,面上丝毫不显,她知道苏喻向来爱护家人,装出“爱屋及乌”的样子,欣然答应:“那有什么难的,我跟阿爸说一声就好。”
“谢谢。”苏喻唇角牵起淡淡的小弧线。
邱小霞再次偏头看苏喻,目光热烈而大胆。
苏喻感受到斜方的视线,有些不适地蹙眉:“你不回家么?”
邱小霞撇撇嘴,反问道:“怎么,不欢迎我去你家?”
苏喻唇瓣嗫嚅了下:“我家没做多余的饭,你还是……”
“瞧你那小气样!”邱小霞打断她,笑嘻嘻地将脸凑到她腰际,鼻翼用力翕张:“哇,烤红薯……好香啊,苏喻,你刚刚说没做多余的饭,那我吃烤红薯总可以吧?”
苏喻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这个不能吃。”
邱小霞唇角不由敛平,试探性问:“留给舒慧的吗?”
苏喻没说话,但面部表情明显柔和许多,一双桃花眼跟镜面似的,有什么情绪都直白的显现里头,那种暗戳戳的小窃喜都要漫出来。
邱小霞怎能察觉不到?
她用力咬了下唇,今天非要弄清楚,苏喻藏的跟宝贝似的烤红薯,究竟为谁而留。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眼见邱小霞一副跟她回家的架势,苏喻苦恼的蹙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赶人,耳边忽的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声音。
“苏喻~你终于回来了。”
昏黄的霞光掠过连绵的山脉,洒下一地溢目灿阳。
苏喻看到彩色的波澜在倪禾栀眼里流动。
柔美得让人心头一颤。
倪禾栀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苏喻,花瓣似的酥唇微弯。
须臾,她错开视线,放下笤帚准备帮苏喻拉板车,目光却在接触到她身后人影时蓦地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到面前。
“你好,我叫邱小霞,和阿喻一块长大。”
邱小霞朝她伸出手,笑得温和有礼:“你是来阿喻家做客的吧?阿喻平时很忙,大多时间在地里干活,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玩,我家就在公社旁边,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一眼就看得见。”
倪禾栀一怔,这不是在小河边跟苏喻谈笑风生的女孩么?
等等!
她说她叫什么名来着?
邱小霞……
原来……想招苏喻入赘的女孩就是她呀。
呵呵!
那天当着全家的面说不喜欢邱小霞,转头就把人带回家。
臭呆瓜,合着你准备养鱼呢!
倪禾栀带着刀子的眼神“嗖嗖嗖”朝苏喻扫射过去,苏喻命中眉间,一颗心高高悬起,也不知怎的,倪禾栀任何一个不悦的表情,都能让她心乱如麻。
好似天塌了一样。
苏喻挪唇想说些什么,邱小霞突然堵在她面前,阻隔她和倪禾栀交汇的视线。
邱小霞的手保持着递握的姿势,脸上看不出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笑容愈发绚烂:“童村每个人都知道我和苏喻关系最好,她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爸是村支书,没他搞不定的事。哦对了,过两天镇上赶集,我带你去逛逛?”
这是什么样一番宣誓主权的绿茶发言!
乍听像是热情邀约,实则却在警告她离苏喻远点。
倪禾栀迎上她的视线,邱小霞依旧浅浅笑着,只是细看,那点笑意都浮在表面,未达眼底。
好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得体的小青梅。
倪禾栀觉得苏喻这个小青梅应该去选修一下演戏,没准能一炮而红。
倪禾栀学不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思全写脸上,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我在扫地,麻烦你往边上让让,别踩脏了。”
邱小霞立刻往苏喻身边靠了靠,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泫然欲泣地仰起脸:“阿喻,我是不是说错什么?”
苏喻压根没听邱小霞说话,她现在慌得要命,因为倪禾栀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正在愠怒边缘。
苏喻不知道哪里惹她生气,方才明明还对自己笑得很美。
邱小霞伸手,想去握苏喻的手臂,却见她急急地转身,从口袋里掏出冒着热气的烤红薯,献宝似的凑到倪禾栀面前。
邱小霞脸色霎变,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苏喻掀开包裹红薯的帕子,有些手足无措:“我用柴火烤的,一边干活一边看着火,烤的刚刚好。”
说完又补了句:“捂在口袋里,还是热的……”
倪禾栀目光落在两个热气腾腾的地瓜上,从农田到村落的路程少说也要十分钟,这会还冒热气,也就是说刚从火堆里扒出来,就被苏喻放口袋里了。
夏天本就穿的少,薄薄的手帕哪里能阻隔这么高的温度,也不晓得这呆瓜烫伤没有。
倪禾栀隐隐有些担心,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心疼,可视线往后一扫,却对上邱小霞阴寒森冷的目光。
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苏喻看不见的地方,恶毒地盯着自己。
倪禾栀心里微凛,小青梅果然对苏喻别有心思。
初次见面她便能瞧出来,偏偏苏喻这木头疙瘩这么久都察觉不到,倪禾栀顿时一股气就上来了。
她眼风瞟过去,狠狠地瞪苏喻一眼。
那个什么小青梅是没饭吃,还是没地方住?
要你屁颠颠的往家里领。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不吃,天天都是蔬菜馒头……这什么破地方,连肯德基都没有。”倪禾栀生气时就像点燃煤气包,恨不得把方圆十里炸得寸草不生。
她用力挥动扫帚,竹枝刮过苏喻的脚背:“走开啦,没看到我在扫地吗?鞋底都是泥巴,害我又要重新扫一遍。”
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与生俱来的上位者优势,斜着眼睛瞪人,苏喻举在半空的手硬生生低下去,像做错事的孩子,灰蒙蒙的落寞从眉眼间溢出来。
邱小霞默默看着苏喻,眉头的沟壑越蹙越深,伪装出来的亲和也全部破功。
在邱小霞印象中,苏喻不太爱说话,脸上总是一个表情,对谁都是淡淡的,好似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可她看倪禾栀的眼神却那样专注,无论是方才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还是此刻她脸上明晃晃的失落,邱小霞都从未见到过。
原来,苏喻也有生动丰富的表情。
会开心,也会难过……
邱小霞开始感到不安,视线如毒蛇一般盯着倪禾栀,仿佛下一秒将她吞噬殆尽。
倪禾栀娇养惯了,自然不屑看人脸色,她现在心口莫名堵的难受,连带手上的动作都夹杂几分泄愤的意图,扫帚“刷刷刷”掠过地面,扬起的灰尘被风一吹,忽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唔,疼……”倪禾栀本能地扔下扫帚去揉眼睛。
苏喻正抬着箩筐闷闷地往屋里走,听到声音立刻回身,见她皱着眉揉眼睛,扔下箩筐就朝她飞奔过来。
苏喻一把抓住倪禾栀揉搓眼睛的手,捧起她的脸低头询问:“灰尘进眼睛了?”
倪禾栀还气着,晃动身子想抽回手,却被抓的更紧,因为闭着眼,她看不见苏喻的表情,只听见头顶略显焦急的声音。
“别动,我看看。”
倪禾栀落了势,嘴巴仍是倔强:“谁要你看?都怪你,把人……”
意识到话有歧义,倪禾栀咽下那句“把人带回来”,嘟囔着转了话锋:“都怪你,把人家扫的地踩脏。”
这突如其来的“欲加之罪”把苏喻愣了下,片刻后,她小声道歉,语气柔得像在哄人:“对不起。”
倪禾栀意外地怔住,几秒后唇角小幅度弯了下,觉得滞结的郁气稍稍消散了些。
苏喻见她不再乱动,将指腹搭在她眼皮上,小心轻柔地往上提,仔细找寻落在她眼里的灰尘。
倪禾栀眼睫不停轻颤,下意识抬手揉眼睛,苏喻察觉她意图,手上的力度加重几分,倪禾栀没能躲开,抬到半空的手也被苏喻及时拉开。
“别动,用力揉会伤到眼角膜。”
苏喻极小心地提起眼皮,看到她眼尾落白处有一粒小小的灰尘附着,唇瓣缓缓凑近,轻吹口气。
气息扫过来,是热的,像在空气中丢了一把燃烧的炭火,用心脏做燃料,灼得人心口发烫。
倪禾栀视线受阻,愈发觉得周身火烧火燎,不知怎的,脑袋里闪过下雨天和苏喻在闷热的小床上缠绵接吻的画面。
只是这样靠着苏喻,心里就莫名漾起层层涟漪,很想很想,贴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倪禾栀心里想着,手便不由自主环住苏喻的腰肢,整个人贴上去,仰着下巴撒娇:“眼睛好疼……”
呼吸暧昧交缠,苏喻心跳震耳欲聋,却悄悄地分出一只手,揽住倪禾栀的腰,低垂的眼眸被睫毛垂下的阴影挡住,看不出神色,只握在她细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动作轻到无人察觉。
她沉默地按揉倪禾栀的眼皮,维持这个动作半分钟左右,倪禾栀眼睛一酸,眼泪被灰尘带了出来。
“好点没有?”苏喻用指腹擦掉倪禾栀眼角逼出的泪,柔声说:“睁开眼试试。”
倪禾栀闭着眼滚了下眼珠,而后缓缓睁开,与苏喻紧张又关切的目光相撞。
“怎么样,能动吗?”
苏喻乌黑的眸子凝视她,随着夕阳的光影波动,眼角眉梢都溢出柔情。
倪禾栀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眼睛,漆黑又明亮,像揽着星河,不附任何杂念。
是一双,瞳孔里只有她的眼睛。
见倪禾栀呆愣着,苏喻焦急地重复问一遍:“还能动吗?”
倪禾栀回神,轻轻“嗯”一声,脸颊莫名浮起淡粉:“好点了。”
苏喻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来,唇角抿出小小的括弧。
倪禾栀来童村这么久,极少见苏喻这样明显的笑,狭长的眼尾上翘,双眼皮的痕迹慢慢加深,笑起来时让面部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
开心又带着点羞赧。
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倪禾栀看着苏喻,苏喻也望着倪禾栀。
四目相对,频率不一的两道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噗通,噗通,噗通……
站在不远处的邱小霞默默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