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这么穿吗。”
陆之川正蹲在咖啡店的转角喝他的第四杯咖啡，口罩墨镜鸭舌帽黑色高领毛衣在他身上一应俱全，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433窝在他的口袋里，看着四周暗沉的夜色吐槽道：
“你直接举个写着‘我有问题’的牌子，看着都比这样低调点。”
陆之川整张脸都被包裹住，声音也变得闷声闷气：“我只是不想自言自语被别人发现嘛。”
433无语片刻：“……所以你真的得快点学会控制一下你自己了。”
433虽然是个拥有实体的系统，但本质上还是一个高维硅基生命，所以在外出时，为了防止被抓去切片研究一只仓鼠为什么会说话，还是选择和陆之川进行传统的脑内对话。
但作为没有经过培训的纯新人，陆之川对脑电波传输始终不习惯，主要是他的思维活跃且跳脱，没法很好的将对话和胡思乱想区别开来，433接收到的话语太过杂乱无章且信息量巨大，于是他只能放弃这个方法，老老实实的发声。
陆之川将帽子拉低了一些，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腕表，上面代表江一瑟的小绿点仍然安安稳稳地待在原地，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
这是他用这段时间世界意识零零散散给的一些能量买的，能够实时监测江一瑟的位置，堪称跟踪必备。不过很贵，他那点家底只够买个一天的体验装。
陆之川又看了一眼时间，差三分钟九点。
他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等到他原本待着打发时间的咖啡店都打烊，他只能揣着他的咖啡蹲在墙角继续等。
这很反常，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江一瑟在的公司规定五点下班，但员工一般会加班一小时左右再离开公司。
不过离开公司不代表着下班，只不过是为了面上过得去。江一瑟在家里仍要处理不少工作。
很显然，线上办公不仅灵活了上班地点，也灵活了加班地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出来……老师以后这种聚会我们一瑟就不参加了，孩子回来一整天都不说话，仔细一看原来没回来……”
说不清是长久的等待还是他喝的四杯咖啡折磨了陆之川的脑子，总之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起来。就在这时，腕表上代表江一瑟的小绿点终于动了。
陆之川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433差点没飞出他口袋，吓得在他的脑子里惊声尖叫。
没到三分钟，陆之川就看见了江一瑟。
他的身边围绕着不少男男女女，但陆之川还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他。
江一瑟和平时在家里完全不一样了，眉眼间褪去了柔和，他的冷漠被突显得锋锐无比。如果他平时在家也是这个状态，想必陆之川不会对他是原著里那个未来总裁有任何迟疑。
江一瑟虽然在一群人的中心，但身边的人都三三两两的结伴，只有他孤身一人，和其他人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按理说其他人想要营造出的是他被孤立的氛围，但实际上江一瑟在他们中间像是被侍从拱卫着的国王。
陆之川跟着他们一行人到了附近的一个KTV。
他们应该是有提前预约过，陆之川跟到前台时连包厢号都没听见，眼睁睁看着江一瑟被众人拥簇没入走廊。
他正想继续跟上，却被人拦住。
“您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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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刚一出现，陈岚夏就立刻关注到了他。
她在KTV打工三年了，见过的客人不计其数，像这种浑身恨不得包成黑色木乃伊的人出现在店里，还鬼鬼祟祟的试图直接进入，一般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来捉奸的。第二种，第一种针对的对象。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来正经唱歌的，最终有很大机率在店里大吵大闹，严重的甚至会造成人身事故，必须要加强注意。
那人果不其然一顿，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
陈岚夏见状越发笃定这个家伙有鬼，一边给店里的保安大哥使眼色防止这人直接开始闹事，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男人往前台拉——这种情况下，这人如果不打算闹事，大概率会顺着她的话开个包间，这样她既得到了业绩又能确认这人的危险程度。她能从普通迎宾做到经理和她这份见缝插针搞业绩的事业心可以说密不可分……
“等等。”
那人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清澈，即使能明显听出被包裹的沉闷，也丝毫不减那份澄澈的少年气，让人听到就会想起炎夏里冰爽的波子汽水。
饶是陈岚夏在KTV混迹多年，见识过无数人的声音，这个少年的音色在她印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被这把嗓子晃了晃神，动作也就停滞了少许。接着她看见眼前的少年踌躇了一会，忽然凑近她，缓缓将墨镜和口罩摘下，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来。
那张昳丽的面孔在KTV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略显朦胧，甚至有小半张脸被鸭舌帽投下的阴影所遮盖，堪堪只看得清楚下半张脸。但那线条完美的下颌与微微翘起的丰润红唇就已经足够彰显主人的美丽，更别提他还微微抿起唇，做出可怜的哀求模样，放软了声音：
“姐姐，我是……我是和刚才那些人一起的。我走慢了一步，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他在说谎。
丰富的经验立刻让陈岚夏做出判断。
但是她此刻已经晕晕乎乎……没有人知道她近距离地被这张美人面震撼到什么地步，反正陈岚夏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只剩下他好漂亮他好漂亮他好漂亮的尖叫，间或夹杂着“长这么漂亮能不能送去出道”，“宫中许久不曾见过这般鲜艳颜色朕就知道是你们选拔不力”的胡思乱想。
说谎又怎么样呢？什么谎能让眼前这个少年露出这样惹人爱怜的神色……那简直是它的荣幸！
而且……而且他喊我姐姐诶……
何况长成这样去找人，很难说谁有风险。
陈岚夏不仅放过了陆之川，甚至贴心地将他引至包间前，虽然陆之川自己靠定位也能找到，但她的贴心还是让陆之川颇为感激。
“就是这里了。”陈岚夏指着那间包房，镇定自若地开始夹带私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我是陈岚夏，这里的经理。”
眼前的少年想要做点什么的意图堪称一览无余，而她也不介意借出自己的名头给他行点方便。反正这样漂亮的少年想要搞什么事……那都必定能称心如意。
“谢谢岚夏姐。”陆之川十分上道，抿出点笑意，夹着嗓子甜甜软软地道谢。
陈岚夏明显十分受用，几乎是飘着离开的。
433在他的兜里啧啧称奇：“你小子搞美人计还真挺有一套的。”
陆之川笑了笑，没有回应。
世界上很少有好看而不自知的人，漂亮的外表总能让他获得更多的关注和善意，他从小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以后他不愿再用这份基因彩票去兑生活里无聊的奖，但偶尔也不吝啬去利用这点。
他没回话，433也没在意，只是又问：“不过你这会打算怎么进去？对付刚才那个姐姐的那套说辞可行不通。”
陆之川作沉思状：“你说我要是把你先扔进去，然后和他们说我是来捕鼠的会不会比较自然？”
433都懒得生气，冷笑着给了他一爪子。
陆之川假模假样地喊了几声疼，哄好433以后才笑道：“看着吧，川川我啊，在当宅男之前过的生活也是很灯红酒绿的。”
他将433放回口袋，推开了包间的门。
陆之川推门时用了点劲儿，再加上KTV的门为了隔音大多做得厚重，导致门轴转动间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吸引了包间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此时陆之川已经完全去掉了脸上所有的遮掩，那张美得惊人的脸完全暴露在别人视野里，走廊的灯从他身后映照，给他朦朦胧胧地染上一层光晕，包间内五彩的光影也洒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更添几分妩媚风情。所有看向他的人几乎都愣住了，好像他们并不是在KTV聚会被陌生人突然打开了门，而是有天使突然降临他们身边。
陆之川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效果。按他的计划来说开门这一下应该在KTV震耳欲聋的歌声里悄无声息，还得他后续想点办法吸引他们注意，但不知为何包间里根本没在放歌，导致他开门的这一声堪称巨响。
来KTV却连歌都不点，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
陆之川心里的火瞬间冒了上来，他感到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怎么说江一瑟也是他勤勤恳恳喂了快三个月的……呃，好室友和未来上司！怎么能被这么一群人欺负？总裁就由我来守护！
陆之川饱含着正义感，趁他们愣神的几瞬，快速地扫视了一眼整个包间。
包间内并不昏暗，但也不怎么亮堂，只有零星三四个人窝在角落里，应该是在玩手机，可以看出懒得参与事不关己的强烈意愿。其余人都围绕在中央的大桌上，桌子中间是一个酒瓶，细长的瓶口正对着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