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所描述的神使之国让乌图心驰神往,不知不觉间,他的态度越发恭敬了起来,恳求云笙再多讲一些关于神使和神灵的故事。
神灵为什么神秘,当然是因为人们没有途径见到,完全只能靠脑补,这就是神秘感的由来,说得多了,别说是她这个假冒伪劣产品,就是真的神来了,也不会有敬畏之心了,她可还指望着用这点心理因素破除封建迷信,最好能改变历史,从现在告诉后人,世界上没有真的神,只有劳动人民勤劳的双手。
于是云笙并没有答应乌图的恳求,托词为到了部落再说。
于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又诡异地沉默起来,当然,除了沉默,云笙还在思考这个”祈”在部落中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类似于祭司的存在?还是假借神灵的名义以满足自己私欲的装神弄鬼幕后使者?
走了不知道多久,周围的植被减少,贫瘠的山脉裸露出来,在一片天然的植被遮挡和洞穴外,
云笙才想起原始人类好像是生活在山洞里面的。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破天际,她一愣,就见一边山坡上钻出来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男人们看着云笙目露警惕,问道,“乌图,你不是”仲决”去了吗?这是谁?”
乌图看了看云笙,似乎是在思考,随后摇了摇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们,这得等我带她见过祈之后,等祈来宣布。”
为首的男人一愣,“祈?为什么?”
乌图却闭了嘴,怎么问也不吭声了。
云笙理解他的想法,他毕竟只是一个部落的成员,如果有谁能来宣布她神使的身份,那必然只能是部落里的祭司,可是,谁能保证祈真是公平公正的祭司?一山不容二虎,万一被认为是破坏他的地位,把她赶出去怎么办呢,后世流传的神话小说中这样的故事可不少。
既然这些人在这里警戒,他们居住的洞穴应该想到这里,只要她此刻在众人的见证下叫出神使的身份,并且展露“神迹”,就算那个祈不想认,也得捏着鼻子把她的身份给认下来,想到这里,云笙环顾一周,笑了笑,气沉丹田,高声道,“我是神灵的使者,替神灵行走人间,代行它的权利。”
三个男人也愣住了,什么“神使”,什么“代行神的权利”,听上去就让人感到惶恐。
留在洞穴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响,也陆陆续续钻出山洞,对刚才听到的模糊语句议论纷纷。
云笙面前的一个男人替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说你是神使,你要怎么证明?”
来了,当众证明的环节,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是板上钉钉的神使,就算是部落的祭司来说她不是也不好使。
她回忆了一下纪录片中那些搞传销的语气与话术,面带笑容,话中带着蛊惑,“我当然是神使,因我知晓你们所不知。”
知我们所不知?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了,有人高声问,“什么叫知我们所不知?”
云笙的语气变得不可捉摸,“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四季为什么轮转更换,世界的边界在哪里,时间的终点在哪里,这些不都是你们所不知道的吗?
一直以来他们为了生存,或是为了繁衍奔波着,得到最简单的快乐,于是也从来不曾思考过什么,此刻云笙掷地有声的话语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向大家,让所有人都迷茫起来,“难道你都知道?”
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只要每天刷刷视频就能看到关于宇宙、关于科级最先进的讯息,这些知识在原始人看来大概是天方夜谭,可是在现代人眼中,也不过是常识罢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视过众人,缓缓开口,“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体,它悬浮在星空中,和所有的星星一样,都按照各自的轨道运行着。”
“你胡说,”有反驳的声音响起,“我们实实在在地踩在地上,怎么会是悬浮在半空中?”
不怕没人质问,越多人质问,越能展现真理昭然,云笙正要张口回答,却忽然听见一个飘然的声音,“她说的没错,我们所在的世界,确确实实悬浮在半空中。”
居然这么快就相信了,云笙转头看向自己的第一个“信徒”,只见一个人站在山谷之间,眉眼淡然,纵然裹着兽皮,也只能让云笙想到仙风道骨一词,难道这人是”祈”?果然有几分行骗的本钱。
果然,身边陆陆续续响起恭敬的声音,云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意自己的说法,但既然没能震慑住众人,她决定拿出压箱轴的终极真理——进化论。
她赶在祈开口前继续道,“刚才我浅解释了宇宙,那么现在回到此刻,回到我们身上,讲一讲起源,我们是如何诞生的。”云笙忽然感觉到周围的人兴趣一下子减弱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我会用到一个词,那就是”进化论”,大家都知道,流动的水不会发臭,而几个月不动的双腿会忘记行走,这就是用进废退,而我们的起源来自于一种生物,那就是猿猴,猿猴,就是我们的祖先……”
话音未落,山坡上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你胡说。”
云笙一顿,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众人这样强烈对抗的情绪,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大家振臂高呼,“她玷污神灵,赶走她,赶走她。”
乌图的眼神也从崇拜变成了愤恨,但此刻却没有对她做什么,反而是问走下山坡的祈,“祈,她是神使吗?”
云笙看着祈走到她的面前,对上祈暗含锋芒的眼神,心里一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对进化论这么反感,总而言之她是搞砸了。
云笙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高高地举起来,“我说的是真理,真理是不可撼动的,神灵怕陆地上的人蒙昧,所以给了”神使”通行证。”
她按开解锁键,手机屏幕倏忽间亮了起来。
蓦然亮起的手机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这样神乎其神的存在无不彰显着云笙神使的身份,他们面面相觑,一致地看向祈,等待祈做出判断。
祈没有看手机,只看着云笙,目光幽深,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我不知她是否是神使,因她和陆地上的生灵并不相同。”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笙晃了晃手机,“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神使的身份吗”。
祈摇了摇头,却又点点头,“我看不见你的命运线,我想,那一定是和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的。”
在场众人听见这句话的俱是一怔,云笙也是一怔,她还以为这个祈是文学作品中的反派形象,她的出现会挑战他祭司的权威,所以一定会狠狠反驳她的身份,从而把她赶出去。
祈淡淡道,“都回去吧,我想跟她单独聊聊。”
云笙也想和这位祈聊聊,问他为什么说什么“和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这种重量级的话语,难道…….云笙在心底大胆猜想,难道这人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听到进化论准备和我认亲?
祈说完那句话,对着云笙点点头,“请跟我来。”
云笙心底有着许多猜测,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于是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翻过戒备线,云笙才吃了一惊,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有生活气息了。
戒备线,三个男人朝着三个不同方向守卫着,脖子上挂着一个哨子之类的东西,想来刚才发出声音的就是这个东西了。而四周散落着的类似簸箕一类的物品,悬挂着清洗过的衣物,有女人手持一根类似骨针的东西缝制着什么。
两人走过几个洞穴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这一个应该是祈单独居住的洞穴。
云笙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居所,石壁上挂着一个斗笠并一件披风制样的衣服,墙边竖立着一根木杖,顶端处有一块碎石,看上去像后世的权杖,只是略显寒酸;另一边石壁用石头垒出一个床,上面铺着一张兽皮,洞穴中心,垒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些木片和烧制过的炭段。
如果说这些出现在这个简陋的居所还算正常的话,那么云笙看到的另一个东西就让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了。
那是一个地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