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媳妇走了没一会儿，四个知青看着那盆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又瞅了瞅灶膛里越烧越旺的火苗，忽的都笑了。
先是王强指着刘东笑出了声，笑得直不起腰。
“刘东，你、你脸上跟抹了锅底灰似的，就剩俩眼珠子转悠了！”
刘东伸手一抹脸，果然蹭下黑灰，他也不甘示弱，指着王强的肩膀。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那衣服上，全是！”
“还有你段如芳！”
王强转头看向女生，笑得更凶了。
“睫毛上都是灰，像大熊猫似得！”
转而指向林珊。
“你看她嘴角都是，就像偷吃了一样！”
三人一看，忽然的点点头，冲着这王强就扑了上来，给他压到了身下，愣是用锅底灰擦了他满脸，几人这才解气！
转而四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那叫一个前仰后合，刚刚烧火时被呛出来的眼泪，此刻都成了笑料！
这一下，几人的关系更近了一点！
只有那王强吸了吸鼻子，猛的拍了下大腿！
“光顾着笑了，肉啊，肉啊，还没吃肉呢！”
这话提醒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去拿自己的饭盒，没人讲究什么规矩了，就着这张脸，围着炕桌就吃了起来！
王强最先吃了块白肉，烫的直搓手，瞪大了眼珠子猛点头！
“香！”
几个人连忙开吃，真香啊！！
段如芳吃着吃着，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来三天了，她还没弄明白这点日常，还没腾出手去看看娘，可连姨将路都给她铺好了，她在做不到，就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她擦了擦眼泪，恶狠狠的大口大口的吃，她要吃的饱饱的，将自己养的壮壮的，这才能帮到娘！
四九城大院保卫处的审讯室里，楚严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对面的审讯人员面无表情，重复的话像钝刀子割肉。
“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踹那位老太太？你们之前到底认识不认识？”
“我说了没关系！”
楚严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躁。
“她突然冲出来抱住我的腿，死缠烂打不让走，我就是想甩开她！谁知道她那么不经碰，力气没控制住，她自己摔出去的，能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偏偏又摊上这么档子事。
那老太太一看就是来碰瓷的，可大院门口那么多人，他是一点儿也没法子解释，完全没有人能给他作证。
主要问题是，他的名声在那，大家都觉得，就是他狠狠的踹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压根就没踹上!
这可真的是黄泥揣裤兜，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这边的审讯室，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那被踹晕的老太太刚醒没多久，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淌，哭得肝肠寸断。
“我这老骨头……真是没活路了啊……”
她抬眼看向旁边记录的警卫员，眼里满是惊恐和委屈。
“你们看，他踹的是这儿啊……”
说着就要去解上衣扣子，露出胸口。
“这要是再重一点，我这条老命当场就没了！他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让我活着见人啊！”
警卫员赶紧拦住她。
“您别激动，衣裳不用解，那鞋印子还在，我们都看见了。”
老太太这才作罢，又捂着脸哭起来，声音却特意拔高了几分，像是怕别人听不见。
“我就是来找我那养子啊……我养了他二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他现在认了大官爹娘，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大儿子腿被人打断，二儿子两口子蹲了大狱，四儿子去找他理论，现在人影都没了……就剩我这把老骨头，想求他给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啊……”
她捶着胸口，哭得涕泪横流。
“我知道，他现在是江家的人了，我这穷酸养母配不上他……可楚同志为什么要帮着他赶我？是不是江家怕我坏了他们的名声，故意让人来灭口啊？我老婆子没读过书，可也知道杀人偿命啊……”
这话，说的！
好像这楚严来踹她，是受了这江文博的意思，字字都在暗示江家仗势欺人，想要杀人灭口！
是的，大家都猜出来这个老太太说的是谁了！
除了江家岗找回来的江文博，其他人也对不上号啊！
可这老太太说的，大家还是觉得有点不太信，这江文博一家人都回来五六年了，大家日常都有见到过，不像这老太太说的呀！
老太太见大家不吱声，继续诬陷！
“我那儿媳妇最不是东西，天天装惨，说我害她，你说说，我一个老婆子，我能怎么害她？我这大半个身子都入土的人哎......”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啊，反倒是这老太太挺胡搅蛮缠的！”
“没错！”
老太太如果就哭，大家还能挺同情的，可她这装不了啊，这不分分钟就露馅了！
这胡搅蛮缠的劲儿，分分钟就带上了泼妇的感觉！
陈老太目光扫过几人的脸色，见他们都没替自己说话，瞬间哭的更起劲儿了，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这动静，让旁边屋子审讯的楚严都能听见了！
猛拍桌子！
“这老家伙，是血口喷人！什么灭口，什么帮着杀人？”
警卫员连忙安抚他！
“楚主任，您别发火，咱们慢慢说，这事情经过大家都看着呢，不是你一句，也不是她一句就能定下来的！”
“放屁，江家都没人在家，这老太太胡说八道，你们就不管？我可警告你们，江家可没我这么好说话，真的要惹急眼了，给你们这警卫室都掀了！”
几个人眉头紧锁，谁不知道这连微微不好惹哎，可对方出示的证件，的确是真的，的确就是江文博在县城时候的养母哎！
这，这怎么弄呢？
楚严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拍打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们赶紧给江家人打电话，这江文博之前在他养母那的时候，一直是被虐待的。
我那嫂子，就是文博媳妇，被打流产两次，都是这老太太干的，就我那天才侄女，小江工，差点被这老太太扔河里淹死，这才是真的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