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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难兄难弟

作者:南十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日,萧予戈判完案子朝卧房行进,正见南楚杉自院外小径路过,怀里鼓囊囊的,连着脸和手都有些脏污。


    “南师爷这是到外头滚泥坑了么?”萧予戈含笑询问。


    南楚杉身子一颤,赶忙半弯身问好,“方才的案子,大人如何断决?”


    “依着律法,判了七日牢期。”


    “倒是可取。”说话间,南楚杉怀里的‘包袱’似乎动了动,她又是一个颔首,“若大人无事,我便先去整理案卷。”


    “师爷是捡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回来么?”萧予戈走到她身前,那‘包袱’好像感应到什么,又是一阵轻轻颤抖,不留神将身上的花布拱开了些,露出脏兮兮的头和耳朵。


    萧予戈眯了眯眼,“哪来的猫?”


    “这几日总在后门叫唤,楚柳问了全镇百姓,无一家遗失。”


    “所以师爷便带它入县衙来了?”


    南楚杉回道,“只带它来吃点饭,届时自会抱回家。”


    “且先去整理一番罢。”


    送空碟进厨房时,萧予戈偶然瞥见南楚杉正挽起衣袖坐在院子里为小猫洗澡,猫毛湿嗒嗒地贴在脑袋上,眼睛却是黑亮,有意无意地往萧予戈的所在扫来。


    待萧予戈搁好托盘出来,小猫已舒舒服服地团在南楚杉腿上享受棉布的柔软,时不时冒出几声绵绵的叫唤。


    “本官建议,还是将它养在县衙里的好。”


    南楚杉与猫一道转头,皆是惊诧,“大人不介意?”


    “本官介意的是,师爷或许会因心系家中小猫而怠慢公务。”


    “大人多虑了。”小猫圆睁着眼睛,像是代替主人表达眼下的心绪。


    萧予戈道:“本官并非不信任南师爷,只是人一旦心中多了记挂,便不会再像过往那般潇洒。”


    “其实我捡它回来还有另一层缘由。”南楚杉起身将猫抱到萧予戈面前,小心翼翼地举起小猫的后爪,“大人对此可有印象?”


    萧予戈盯着上头小拇指盖大小的朱红色肖似火焰印记,好一会儿才道:“的确有点眼熟。”


    “只可惜大哥这几日与萧卫出门办事,不然可寻求他的帮助。”南楚杉放下后爪,重新把猫裹在棉布里,“瞧着像是某个江湖组织的标志。”


    “且先为它安排个住处罢,至于印记的事,待南大哥回来,应当能得分晓。”


    “多谢大人。”


    傍晚时分,萧予戈捏着一根黄瓜条逗弄小猫,小猫抬爪往脸上抹了几下,轻轻地喵了两声。


    “既然你总爱喵喵叫,本官便唤你‘小喵’罢。”


    南楚杉蹙眉,目光自账本处抽出,说道:“它爱啃小肉干,我原想着就为它取这个名字。”


    “小肉干?”萧予戈将这个名字含在唇间来回几次,“倒是有趣。”


    言罢,又将黄瓜条往它眼前晃了几下,认真地说:“小肉干,日后你就与本官住在一处。有本官一口面,绝不少你一口汤。”


    南楚杉忍俊不禁。


    桌上公文约摸还剩一半时,衙役来报有人击鼓。萧予戈摸了摸小猫的头,嘱咐它好生看屋后更衣上堂。


    堂下跪着两个男人,单看衣着打扮像是官雇佣工。


    萧予戈照例问了名姓和籍贯,一人叫史刚,白石桥镇住民,一人叫游选,百铃村人士,皆随工头前来疏通郊外山泉。


    萧予戈又问:“可有状纸?”


    二人对视,史刚道:“还要这个东西吗?我们那儿的县太爷可不兴这个。”


    游选应和,“我们那儿的也是,听说都是先给报案人来个十大板,要是还能说话,县太爷才会升堂。”


    萧予戈道:“既无状纸,便要将你们击鼓的来龙去脉道个仔细,好让本官的师爷做堂录。”


    史刚和游选争辩好一会儿,最终以猜拳的形式定下叙述者。


    “大人,师爷,我叫......”


    “不对不对,你应该说草民。”


    萧予戈道:“称谓随意,你依着自己喜好来便是。”


    “那我就继续了。我叫史刚,跟我这位兄弟都是被州长大人派来做活的,但是就在三天前,我们两个人一起撞邪了。”


    “撞邪?”萧予戈与南楚杉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在何处?”


    “就在泉水的上游。我们这回除了要清除水里的积石淤泥,还要帮着种植树木,以挡下一场大雨的侵袭。那天我跟游选恰好被安排在一组,要到山上种树,我负责搬树,游选负责拿工具,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个山路有多难走,我不留神跌过两次,险些折了树根。”


    “本官得空会去走一遭,眼下还是先谈你们撞邪的经过罢。”


    史刚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大人不但生得俊俏,说话做事也教人如沐春风,诶,这个词是不是这么用的。”


    得到身边人肯定的回答后,他继续道:“日后定然会是位青天好官。”


    萧予戈摇头轻笑,“史兄弟,公堂之上还是少说些吹捧的话语,不然容易落得个阿谀之罪。”


    “这公堂不是说实话的地方吗?我说的就是实话。”


    游选拉了拉他的袖子,“还是我来罢。”随着叩了个头,“依着原本的计划,我们应在戌时二刻前种完既定的十棵树,但在我们种完树打算下山时,瞧见那座荒山里飘着狐火。起初我们只当自己眼花,可自打那晚回来后,我们两人不是在领饭时领到唯二的馊窝头,就是遇上晾干的衣服被风吹到井里的诸如此类的倒霉事。”


    “你二人的经历完全相同?”萧予戈疑惑。


    史刚点头,“我总觉着是狐仙娘娘在惩罚我们。”


    萧予戈道:“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神魔鬼怪之事?多的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我们与工头提起这事时,他也说我们是在疑神疑鬼,还给了一笔银钱让我们去买安神药吃。”


    南楚杉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来报案?公堂之上,岂由你们这般儿戏?”


    “师爷大人,”游选又是拱手又是叩头,“狐火一事或许是我们兄弟俩看走了眼,可这个,我想着绝对不会有误。”


    他接下腰间的荷包上交衙役,衙役开袋检查,只一眼便惊得转呈萧予戈案头,萧予戈倒出里头之物,竟都是些细小的骨头,稍大些的那块隐约能瞧出人指骨的形状。


    “这是何物?”


    “回大人,这是我们刚才在荒山的小路上捡到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火急火燎地赶来报案。”


    南楚杉遣人去请当值的仵作,对方匆匆赶来,冲萧予戈问句好,随即开始检查桌上的骨头。


    不多时,按照大小顺序依次摆好,退到堂前报告,“回禀大人,皆是婴孩的指骨。”


    “同一人?”萧予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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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三只右手食指的指骨。”


    南楚杉见萧予戈久久不作声,对仵作道:“君染姐,眼下应当无其他事,你先回去休息罢。”


    “嗯。大人可还有吩咐?”


    萧予戈回神,摇头,齐君染这才安然离开。


    “方才你们也听到了,”萧予戈坐回原位,情不自禁地多瞧了几眼指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刚和游选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大人饶命!”


    “饶命?难不成是你们杀了这些婴孩吗?”


    “自然不是。”


    萧予戈点头,“既与你们无关,你们便放宽心。若还是担心狐仙娘娘报复......”他顿了顿,“楚杉,张三爪可还在城中?”


    “眼下正住在附近的旅店里。”


    “届时师爷会引张道长为你们作法,且回去歇息罢。”


    他两人拜了几拜,起身搀扶着出门去了,衙役们也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去,堂上很快就只剩萧予戈二人。


    南楚杉走到桌案旁,“倘若大人心中有惑,可至实地走访。”


    “齐仵作是否还有话未告知本官?譬如,这些婴孩皆是被人毒杀?”


    “有的话一时不能说得太过明了。”南楚杉将指骨归纳进荷包,收进袖间预备稍后送至齐君染处。


    萧予戈来回踱步,呢喃道:“这回的山泉堵塞着实蹊跷得很。”


    “尚有一事不曾禀告大人。”


    萧予戈比了个请的手势,南楚杉清了清嗓子,“大哥那日观井时,瞧见井底放着一个红木盒子,但因着时机不足,无法查明其中装的是何物。”


    “这难道不是环海县的习俗么?说是在井底放个装了银钱的红木盒能保佑家中孩童茁壮成长,虽然本官着实不知这红木与孩童究竟有何干系。”


    南楚杉不解,“大人是从何人口中听得这样的话?我自小便在此地长大,并不知此事。”


    “本官今日审案时听被告的男子谈及,他的妻子状告他挪取家用在外挥霍,那男子便以此言辩解,且还出示木盒,其中确实装了数十两银票。”


    “他的妻子应当不是本地人吧?”


    萧予戈点头,“莫非......”


    “大人与他的妻子都被这个巧舌如簧的男人欺骗了,这等所谓保佑孩童成长的鬼话,不过是在为他私藏银钱的罪行开脱罢了。”


    “若那男子愿意洗心革面,开始当个好丈夫好父亲,我倒是可以替他隐瞒。可若还是执迷不悟,倒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南楚杉将十指按得咔吧响,“枕边已有糟糠妻,心里却还惦记路边的野花,这种人真是讨嫌。”


    萧予戈用力咽了口唾沫,“那阮府的木盒子也是此意?”


    “暂且不明。毕竟阮老爷无需瞒着夫人们用钱,况且依照大哥的说法,那盒子似乎有点年头,像是有阮老爷一半的岁数。”南楚杉越说,心里越聚拢起一小团疑云。


    萧予戈道:“阮府的事本官会托楚柳跟进。当务之急是要查明这些婴孩的身份,且调查清楚他们口中的‘狐火’究竟是何物。”


    “依照排班表,两日后恰为佣工队全员的休息日,届时他们会到县中的酒楼里吃饭,不到深夜不归。”


    萧予戈面上登时浮出点笑意,“便定在那日傍晚行动罢。”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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