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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杯弓蛇影

作者:南十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是夜。


    萧予戈自书房走出,刚准备伸懒腰,便见南楚杉端了个托盘靠近,忙摆手道:“本官今日可吃不下了。”


    南楚杉道:“大人体内余毒未清,还需再服用解毒剂。”


    说着,将药碗递到他眼前,萧予戈不多挣扎,一饮而尽,将碗放回原位后轻笑道:“夜已深了,南师爷早些休息罢。”


    “谨遵大人之命。”


    萧予戈侧过她朝前走了两步,忽听外头一阵击鼓声,又见衙役匆匆而来,对方恭敬问道:“大人,堂外有人击鼓,可是要遣他回去?”


    “升堂罢。”萧予戈拂袖朝前,南楚杉一把将托盘推到衙役怀里,紧随而去。


    被迫从被窝里爬起的衙役们不由自主地连打几个哈欠,一见萧予戈二人进屋,登时挺立脊背,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萧予戈坐定,命人带上击鼓者,只见一灰衣中年道士瘸拐地入内,身后还跟着几名凶神恶煞的仆役,仅看衣料,应是出自大户人家。


    “深夜击鼓,所鸣何冤?”厉喝随惊堂木落下,那道士顿时涕泪横流,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青天老爷在上,救救我的命吧!”


    “既入公堂,本官定为你讨个公道。”


    道士用力吸进一口气,断续地道出始末。


    原来,他是被环海县大贾阮府的管家请去府上捉鬼,在府中毫无收获地探寻三天后,阮府的大夫人忽然派人驱赶,且拒绝支付工钱。


    道士无法接受,便跑去找管家理论,可要理论不成反遭一顿毒打,他这才跑到县衙求救。


    听完这通泪中含血的控诉,萧予戈望向依旧恶狠狠蹬着道士的仆役,随便挑了一人问道:“他说得可是属实?”


    被点名之人自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自然不是。他捉不到鬼又想赖在阮府白吃白喝,大夫人自然不能容他。”


    “冤枉啊大人,他们原先说好给我三日时间,且答应若三日后我仍是一无所获,便支付一笔遣散费令我离开。我讨要不到这笔遣散费,但至少得要回符钱,那些可都是祖传的灵符,想求都求不到。”


    萧予戈道:“再值钱也应当有个数目。”道士伸出三个指头,萧予戈问:“三百两?”他摇头。


    南楚杉埋头记录,随口回道:“最多给你两只,没多的。”


    “两只也可,道士我不介意。”


    两只什么?金锭么?萧予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南楚杉顾自忙碌,宣告道:“此案到此为止,你们回阮府复命去罢。”


    阮府家丁道:“未将其带回,恕难从命。”


    南楚杉道:“大夫人要的不过是个结果,大人自有法子问出。若大夫人仍是不愿,就请她来寻我南楚杉,我自会与她交代清楚。”


    那些家丁脸色稍变,年长些的拱手笑道:“既是南师爷开口,夫人怎会不卖您的面子?要不这么着,我们先打道回府,若大人获知结果,可随时传召我们。”


    萧予戈点头,“外头更深露重,壮士们小心为上。”


    衙役关好县衙大门,上好门柱,一窝蜂地赶回被窝,萧予戈下桌扶起道士,问南楚杉:“衙门里可有伤药?”


    “后院库房里备着。”


    萧予戈又问:“可有闲置的厢房?”


    “有一间小屋,但采光不好。”


    “道长可是愿意暂居此处?”


    道士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大人真是热心肠。”


    “既然觉着大人好,何不将真相告知?”南楚杉弯腰捏住他的腿骨,咔吧一扭,道士顿时疼得额头冒大汗,但很快又舒展眉头,拱拳道:“多谢南师爷救治。但我现在饿得很,可否讨点吃食。”


    “跟我来。”


    这道士不甚讲究,拉过看火用的小板凳坐下,风卷残云般消灭大半本留给萧卫的饭菜,愉悦地抹了抹嘴。


    萧予戈疑问,“方才南师爷说的两只指的是何物?”


    南楚杉指着盘里的鸡骨头,“此物便是。这位道长是我大哥的旧识,因只收三只鸡爪为报酬,所以得外号‘张三爪’。”


    “剩下的一只南师爷可先欠着,哪日我想起来了再来找你讨要。”


    “敢问张道长,这阮府究竟出了何事?”萧予戈往他碗里夹进几片牛肉。


    张三爪并不急着享用,说道:“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阮老板近些日子总是吃不好睡不着,整夜整夜地发梦魇,一会儿说胆碎了,一会儿又说眼裂了,是怎么吓人怎么往上招呼。这不,那些人实在无计可施,最后跑来求助我张三爪了。”


    南楚杉问道:“他发的什么梦魇?”


    “说是梦到个叫莺柳的婢女来索命,可问遍府内上下,皆说莺柳早已回老家生儿育女。”他低头往嘴里塞进一口牛肉。


    “南师爷,县里可有莺柳的户籍档案?”


    “一切案卷暂存万事屋处,我去去便来。”


    萧予戈微笑,“有劳师爷走一遭。”南楚杉颔首离开。


    “大人刻意支走南师爷,是有话要问草民?”张三爪一口馒头一口肉,吃得不亦乐乎。


    “这应当不是你的真容吧?”萧予戈问。


    张三爪放下馒头,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赫然是个年轻男子模样,“大人何时发现的?”


    “不过猜测罢了。”


    “都说人有千面,那我也来猜一猜,大人现在用的是哪一面?”


    “你认为呢?”


    “辜顾不知。”


    “人既有千面,自然可以随意转换,你既有辜顾与张三爪这两个面具,我又为何不能效仿?”


    辜顾笑道:“但辜顾确为草民真面,而大人似乎一直以假面示人。”


    “假为真时真亦假,有的时候眼见和耳闻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谈话没有继续,因南楚杉脚步越发临近。


    “天色已晚,张道长还是先行歇息罢,有什么话明日再谈。”


    已然换上面具的辜顾点头,“承蒙大人收留,张三爪届时定全盘告知。”


    “那本官先走一步,二位早些回房。”接过南楚杉手中卷轴,萧予戈毫无留恋地走远。


    “这个大人倒是有点厉害。”辜顾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看向正环胸倚在门边的南楚杉,“你这回倒是遇上对手了。”


    “我从未将他当成对手。”


    萧予戈靠在门板上,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卷轴,眼前之景越发模糊,近乎是借着最后一点神志走向床榻,当小腿堪堪贴上边沿,猛然迎面扑倒。


    第二日当萧予戈和南楚杉抵达阮府时,南楚枫三人已在府里来回转了三四圈,萧卫一见着他们匆忙迎来,“大人,似乎并无异常。”


    “哪里没有?我瞧着这井就不大正常。”说着,南楚枫朝里探进大半个身子,大声呼唤几下,萧卫顿时连推他下去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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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别喊了,再喊我就踹你下去。”南楚杉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腰带将其拉出,南楚枫看着南楚杉,“万一井底有蛙呢?正好给小护卫加个餐,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克扣了我们小护卫的晚饭,害得我们小护卫饿得前胸贴后背,方才肚子里还在咕咕作响。”


    萧卫道:“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


    “莫怪南师爷,是本官的意思。”


    南楚杉微诧,松开对南楚枫的钳制,“楚柳,你们调查到什么了吗?”


    “阮老板的确犯有梦魇,且常在深夜之时在院子里游荡。有一回他火急火燎地跑回屋里喊醒二夫人,说是在花园里瞧见许多人在飘荡,又说莺柳掐着他的脖子要杀死他。二夫人闻言检查了他的脖子,果然有指印。”


    萧予戈蹙眉,“鬼神之事不过是弄虚作假。”


    说话间,一锦衣年轻夫人并几名侍婢招摇而来,一见着萧予戈官服,当即梨花带雨道:“大人可要救救我家老爷啊。”


    南楚杉在旁轻声提醒说这是大夫人,萧予戈稍愣,随即摆出官腔回应,“大夫人莫急,本官定会查明真相。”


    大夫人假模假样地抽搭两下,“民妇觉着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扰乱我阮府安宁。”


    “既是装神弄鬼,又为何请真道士来驱鬼?”


    “自然是要起震慑之意。”


    南楚杉道:“然不但没有起任何作用,你阮府还摊上拖欠钱款和蓄意伤人两大罪名。”


    “是他先动的手,我府里家丁不过是履行护卫府内和平的义务。”


    萧予戈道:“但在本官看来,府上似乎无人挂彩。”


    大夫人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原先苦主状态,“大人何以对这么个穷酸道士这般上心,分明我家老爷的命比他值钱数倍。”


    “最后都是一堆白骨,哪有贵贱之分?”萧卫道。


    南楚枫无比赞许地望着他,对方察觉到视线,往萧予戈与南楚杉之间缩了缩身子。


    “听闻阮老爷曾经遭遇鬼魅袭击,可是属实?”萧予戈问。


    大夫人抬帕拭泪,“确有此事。那时二夫人还连夜请了大夫来诊治,可大夫却说……”


    南楚杉追问,“大夫说了什么?”


    “大夫说老爷脖子上的指印是他自己按出来的。”


    四人俱是一怔,而南楚枫则是在看萧卫发怔,萧予戈道:“阮老爷祖上可有类似病例?”


    “并无。大夫说是老爷深思忧虑所致的幻觉,开了些安神助眠的药便回去了。那些药一开始吃着倒是管用,可没过几天,老爷又开始半夜惊醒,嘴里还叫唤莺柳的名字。”


    “这莺柳当真回乡去了?”说话的是南楚柳。


    大夫人点头,“先前还有人带了她亲自做的糕饼回来,理应尚在人间。”


    南楚杉问:“药在哪里?”


    “民妇猜想大人们会问及此事,”她转身唤来站在边缘的小丫头,丫头掀开手中帕子,里头是已干涸的药渣子。


    南楚枫被二妹推上前闻味,接过手帕不多时后回道:“都是些寻常的药物,主打安眠之效。”


    “夫人可否请莺柳来一趟?”萧予戈瞟一眼南楚枫的手,如是问道。


    “我已着人去请,想必午后便至。大人们来去费时,不如便在府里用个午饭。”


    “既然如此,本官与师爷叨扰了。”


    “这是鄙府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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