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方灼发完消息的一瞬间, 群里各大工厂和科技公司的负责人立马齐齐响应，在业界叱咤风云的各位大佬纷纷积极地快速回复收到。
屏幕前，孙源更是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做这个行业这么多年,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全自动包宣传的金主爸爸。
这场比赛等于给所有厂子净省下至少几千万的广告费，当然, 受益最大的还是在直播里出镜了好几次的源创机甲。
从比赛中期到结束，他们工厂销售部的电话就没停过, 每几分钟就弹出一笔大额预约单，这短短十来分钟的销售量比得上之前半年了。
跟对人就是这么爽。
直播画面里赛后采访还没结束，孙源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的致谢感言，还让秘书帮忙润色了一下, 这才发给了方总。
到了晚上十点多，方总那边才有了回复：
[不用谢, 心意领了, 下周三之前记得做好新品链接, 巨科这边统一来发]
孙源捧着终端回得飞快：[我做事您放心！]
这个周末孙源就没闲着, 要么是下去视察产线，要么是和销售部核对新订单。哪怕在源创机甲刚独立出来单干的那段时间，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有一种预感，源创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到了周三上午，新能机甲发布的预热热搜已经铺满了所有平台。
不管孙源打开任何生活里常用的APP, 开屏广告一定是巨科的新能机甲, 以前穿插在短视频里的弱智小程序游戏广告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能机甲的宣传。
这种宣传力度简直大得闻所未闻，就连源创工厂所在的工业星线下商场都被整上了巨大的宣传海报。
他都想不到方总这波到底花了多少广告费，保守估计也得上亿。
要是源创机甲也能一季度掏出几个亿的营销费用，那他们之前订单一定不会这么惨淡。
蹭上了, 这波也是给他蹭到了。
周三中午十二点整，孙源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一秒不差地点进巨人科技的星网账号主页。
平台官方竟然单独给新能机甲的海报做了一整页的特殊UI，巨科账号里竟然不再是传统的图文布局，而是全屏的动态海报——
海报中展示着几万条机甲能量管路的运转动图，动图旁的每个小图标都能引出一段视频技术讲解。
而继续往下滑，则是各大机甲公司的新能机甲专属购买链接，旁边还贴心附了每家工厂的技术优点。
页面最底下则是个抽奖互动，奖项全部都由巨科赞助，奖品不止包括动辄几万块的实体机甲体验课，还有各种纪念册和微型机甲拼装手办。
这个手看到抽奖就总是忍不住。
孙源不受控制地点了抽奖，竟然到手了两个新能机甲的纪念徽章，中奖率还挺高。
秘书在办公室里发出一声惊呼：“啊啊啊啊我抽到陶涛教练的签名机甲零件了，我靠我靠。”
她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大部分人都凑了过去：“慕了，我只抽到了一个台历，你这签名卖二手至少能卖几千块吧，这种大教练赛后都从来不给粉丝签名的。”
“当然不卖了，这可是我凭本事抽的。”
行政办公室这边还洋溢着快乐的氛围，源创销售部客服已经忙成一团，销售部员工们正飞快地回答着客户们的咨询问题。本来以为前几天比赛期间的预售订单已经很恐怖了，没想到新品发售后客户数量更是疯狂。
此时新能机甲的相关话题已经霸榜了平台热搜前五，官方还专门开辟了一个讨论专区——
[巨科到底什么背景啊？为什么平台官方能配合他们专门设计一版UI？]
[+1，上次在主页入口开讨论专区还是星盟机甲主联赛决赛吧，怎么巨科发个新技术也整上这种待遇了]
[你要是足够有钱的话，甚至可以买通平台把每个用户主页背景换成你的大头照，改改UI小意思啦]
[哦？真的可以吗，方哥快来记笔记，我还挺想看所有用户背景都变成方总高清写真图的]
[已经默默把聊天背景图片从财神爷换成方哥了，感觉能更招财一点^^]
[抽奖奖池加起来也至少千万了，很难想象平台官方拿了方哥多少米]
[有谁能估计一下这波方哥大约能挣多少？]
[按现在总体市场来说，一年收回研发成本轻轻松松，按现在这种不计成本、铺天盖地的宣发来说，看好今年机甲总销量打破近十年年销量记录]
[谁懂家住十八线偏远星，早上起来看到家门口的大剧院都贴上了新能机甲的广告，我八十岁的爷爷今天还在问我新能机甲到底和原来有什么区别，我爷还是那种基本不上网的老头，就是说方哥恨不得把广告贴在路过的麻雀头上]
[如果方哥能把专利受益人改成我就好了，用什么姿势睡觉能做梦成真]
[无人在意的角落，授权工厂名单里唯独没出现铂骋……]
[铂骋你没有被邀请]
[可以说吗，机甲公司格局真的要变化了，是铂骋和巨科之间有什么摩擦吗……]
[呃，这波专利红利要是赶不上，感觉铂骋很可能从头部科技公司里掉队，当然暴死还不至于，毕竟体量摆在那呢]
[我还有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为啥所有工厂链接里都没有S级赛级机甲？？是巨科没外售S级甲的专利吗]
[方总：没有出售的义务]
从讨论专区划到主页面，方灼点开星盟星政府开发的专利APP，里面清晰地记录着工厂端每一笔即将打到他账户上的专利分成预付款。
当初谈好的分成比例是8%，也就是无论哪家机甲公司售出的成品，巨科都会按商品价格的8%进行抽成，而系统会根据抽成后的金额进行十倍返利。
网上的猜测还是太保守了，从发布商品到现在不到一天，APP里已经积累了一个多亿的预付款。
按照最保守的商业模型预计，单是发布专利的当月，他就至少能收到三百多亿的系统返利。
照这个速度，哪怕没有十倍返利的支持，他只用短短几个月就能收回百亿的研发成本。
上次在源创定制的十台S级机甲还触发了系统的大额购物减免功能，系统给他打了九八折，他实际只支付了四百九十亿。现在方灼手里还剩下九百四十五亿，剩余生存天数还有半年，手头还算宽裕。
这是他来到机甲位面的第二笔收益，在短短三天后，方灼准时等来了系统的成就播报。
[恭喜宿主！已达成成就‘十个小目标’]
[公司当前声望值：20，匹配称号‘初入佳境’]
[总计赠送未命名系列盲盒两个，已放入系统背包]
专利APP里的预付款已经积累到了七个多亿，还只是A级及以下机甲的销售额分成，更大的收益还得靠S级赛级机甲。
他不是不打算卖S级专利，只是这个筹码明显能换来更大的回报。
在接连拒绝了几次铂骋商务部的见面请求后，方灼邮箱里终于收到了星盟机甲联赛官方发来的会面邀请。
会面选在第一赛区的首都市中心，联赛委员会官方办公场所就在星盟星政府大楼的对面，同样也是一栋六层高的巨大办公楼。
委员会主席是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后面跟着十几名委员会核心成员，在看到方灼之后，那老人主动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方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我是星盟机甲联赛委员会现任主席庄睿达，您应该对我也有所了解。”
“这次会面的原因在之前的邮件里提到过，是第三赛区的某战队实名向上反映贵公司这种不外售S级赛级机甲专利的行为严重危害了比赛的公平性。”
“您放心，委员会不是要对贵公司启动调查，只是想邀请您过来共同商讨联赛未来的发展方向。”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一下子挑明了原因，但又不至于让方灼心里产生太大的隔阂。
两个人的心都恨不得生了几百个孔窍，方灼和庄睿达简单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彼此不是什么能随便糊弄过去的人。
方灼没理会对方最后那句场面话，而是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放在桌面上，靠在桌边道：
“第一，巨科没违反反垄断法，源创机甲公司定制的十台机甲都是实验用甲，交易记录也能证明源创没有盈利。”
“第二，这批机甲上场前都是经过了官方检测的，在流程制度上没有任何问题。”
几名委员会成员只是简单翻看了一下文件，从表情上看，对方之前也对这些基本信息了解过了。
退一步讲，新能机甲专利技术确实超模。
如果方灼就是铁了心不打算出售S级赛级机甲的专利，那JR战队在赛场上可以说是对位降维打击。在选手能力差不多的前提下，对手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官方还没对这方面技术打补丁，但这种技术如果长期只掌握在一家战队手里，赛场上禁用新能机甲也就是委员会一句话的事。
现在两人手里都捏着筹码，方灼这边有着性能突出的S级新能机甲，而委员会掌握着对比赛规则的绝对解释权。
他们两方一时谁都没说话，都在等对方递出个台阶。
半晌，庄睿达主动缓和地笑笑，关上会议室的大门，还将个人终端放在桌面上，示意自己没有录音。
“方总，我们也没说新能机甲手续不合规，我的想法是尽量达成多方共赢的效果。”
“如果S级新能机甲的专利外售，您也能挣到钱，比赛总体水平也能提升，对联赛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强行要求您出售专利是有点逾越了，方总你看你对我们联赛官方有没有什么建议或意见，或者JR战队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我们委员会可以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
“我们关起门来说话，条件都是可以谈的嘛……”
方灼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是每个站队老板都有资格直接和联赛官方对话。
哪怕是在《破军战魂》原书里，原男主林宇铮也就是在获得主联赛冠军的时候才能获得被联赛主席亲自颁奖的机会。
这种能跟联赛官方提条件的机遇更是少得可怜，委员会独立运营，连星政府都未必插得上话。
方灼想对官方提的条件可太多了。
他不止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向官方深入了解曾格当年曾经动过的手脚，甚至说不定还能救出一批无辜的选手。
他跟着庄睿达一起在会议室落座，先从最容易实现的那条开始说起：
“庄主席，我想看一下五年前那三支队伍的假赛调查档案。”
第72章
调个档案对联赛官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见方灼和庄睿达纷纷坐下，会议室内的其他工作人员也跟着坐在长桌另一头。
“方总，这三支队伍情况比较恶劣, 假赛都是由那几个从端游挖掘来的选手一手主导，发生时间相隔不到三个月, 而且他们几个还怂恿队友串通假赛，对联赛整体风气造成了很大的不良影响。”
“所以在调查之后, 委员会对这几支队伍判得比较重，直接剥夺了这三支队伍的参赛资格，对队内所有选手采取了禁赛八年的惩罚。”
听了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解释，方灼微微皱了皱眉。
原著中并没有这个重大假赛事件的情节, 多半又是曾格策划的。
他想不出策划这种事对曾格来说有什么好处，不仅挣不到一点利润, 而且收买那些愿意打假赛的选手还要另外花上一笔钱。
损人利己的见过, 损人损己的也是少见。
那些被禁赛的选手所在的都是小战队, 连主联赛都未必打得进去, 对曾格来说根本一点威胁都没有。
方灼翻开工作人员递来的调查报告纸质文件。
果然如他所料，原书中的重要配角之一并没被调查出参加假赛的实质性证据，只是被三个弱智队友牵累，被迫被禁赛了八年。
现在禁赛期才只过去了不到五年，五年前这位初出茅庐的天才炮手只在次级联赛上打了六七场比赛, 连名气都没怎么打出来, 就被暗中作妖的队友害得从此没法登上赛场。
方灼合上报告：“庄主席, 我就直说了吧，我可以对外出售S级赛级机甲专利，但是我有三个不情之请。”
“第一，对于之前调查范围里那些没有涉及打假赛的选手, 是不是可以减少他们的禁赛期，毕竟他们也是无辜的，并没做错什么。”
“第二，既然联赛委员会会考虑赛场风气，是不是也可以对那些恶意卡选手合同的战队采取一些惩罚，比如取消这些战队的比赛奖金……当然，我不是特指IN战队。”
“第三，星盟会对所有年满十四岁的公民进行能力测试，我不太清楚这个测试具体的筛选标准是什么，但是大概率中间有委托给第三方检测机构或者检测仪……”
“我想提醒你们一下，这个能力测试环节出了点问题，最好能派专人重新调查。”
前两个条件都简单得很，但听到第三条，庄睿达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这个暗示的惊悚程度简直炸了会议室里所有人一个激灵。
能力测试可以说是全星盟最公平的筛选考核了，它不止关乎选手或战队个人，也关系着整个星盟的未来。
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能力测试可能被人动过了手脚。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谁有那么大的能量？
庄睿达深吸一口气，和下属们对视一眼，彼此目光中都闪动着惊诧和难以置信。
“好的方先生，感谢你的反馈，我们会重视这个消息。”
从会议室所在的大厦出来，工作人员特地把他拉到了一个问题专项解决群里，已经高效地把那几个被牵连禁赛的选手的禁赛期解除通告发给了他。
[方先生，该通告预计下午两点在联赛官网发布，请届时查收]
打着这个时间差，方灼还来得及赶去那位炮手所在的战队挖人。
作为机甲战队的两大输出位之一，炮手位置从来不缺天才，但天才之上还有天地，闪耀在金字塔顶尖的选手从来只有一个。
十六岁出道，十九岁名震全星盟，在原书中，凌晗在二十岁那年高调进入男主林宇铮所在的战队，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靠着男主队友这层关系，凌晗也成功躲避了原作者的剧情杀，成为男主成神路旁最不可忽视的那抹星光。
虽然出身家境平凡，但年少成名的傲气让凌晗整个人都像一柄冷淬的剑。
在赛场上，他是男主身边最凌厉的炮火输出台，把远距离攻击的炮手玩成了不要命的支援位；在赛场下，他冷得生人勿近，孤傲得甚至有些让人望而生怯。
在《破军战魂》原书中，龙傲天身边这样一位小弟简直正对所有读者的胃口。
小弟在精不在多，这种冷傲性格的队友刚好能侧面彰显男主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凌晗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林宇铮之外人气第二的角色。
现在假赛事件出现在凌晗十八岁这年，他还没来得及在年底的主联赛上大杀四方，但已经在次级联赛里崭露头角。
性格骄矜冷傲成这样的一个人，成名之路硬生生被队友和联赛官方斩断，方灼已经能想象到凌晗心里有多愤怒苦闷，就算从此恨上机甲比赛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签约可能会有些难。
坐在商务车内，方灼在系统中翻开原书，对着凌晗的名字使用了自动寻路功能。
框中跳出的地址竟是去年主联赛亚军战队的训练基地。
现在距离假赛事件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凌晗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个战队的基地里？
战队肯定不会是签他去做选手，那难道是维修师？
方灼让江虞把车辆速度调到限速以内的最大值，自己轻轻抿了一口热美式，将咖啡放在中控台延伸出的杯架上。
杯中的液体发出轻微的波澜。
陶瓷杯子被重重锤在钢制桌面上，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怒喝：
“凌晗，叫你呢，没看到前辈杯子里都没水了吗，整个战队就你这么没眼力见，不知道倒水？”
杯子里残留的小半杯水溅了凌晗一脸，他匆匆抹了把脸，慌张地接过杯子，跑去直饮机前接了满满一大杯。
他又挨个跑到队伍里每个首发选手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每个人杯中水都接满。
战队所有选手都在食堂用餐，在首发队员吃完饭后，凌晗又主动帮他们几个倒掉餐盘。
这些只是举手之劳，根本算不上什么。
作为整个战队里地位最低的陪练，他们不止要像伺候大爷一样照顾好一线首发选手，还要无条件配合战队的任何训练要求。
最痛苦的还是刚输完比赛后的训练，一方面教练会加大训练强度，另一方面选手们会无差别地对陪练撒气。
不像比赛时会记录机甲外板的耐久度，耐久归零后会强制下场更换外板，训练的时候往往是一套外板用到烂，也根本不会顾及陪练的感受。
外板破损后，能量炮轰在身上反弹的力道格外大，凌晗不止一次被一炮轰到训练室的墙壁上。
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个时候。
教练没心思看着每个选手的训练细节，他伺候的那位首发选手往往会趁这个机会按着他一顿暴打。
输了比赛之后的愤怒化作拳脚落在他身上，外板下的金属元件会将摩擦时产生的微弱电流反馈到身上，形成一种针扎似的密集痛苦。
凌晗整个人被抵在机甲内部舱体的舱壁上，四肢被迫歪曲成一个扭曲的角度，完全动弹不得。
望着训练室惨白的天花板，他静静忍受着前胸和手臂处传来的阵阵刺痛。
他没有发怒的资格，不能承受反抗带来的后果，他需要这份工作，而这份工作随时可以换人来干。
毕竟陪练工资一年有六十多万，放在全星盟都是妥妥的高薪，外面有大把即将退役的老选手和刚打出名头的年轻人等着顶替他的岗位。
凌晗已经不想再回忆五年前那场变故，记忆在他的强行忽视下也变得逐渐模糊，只剩下几个渺远的细节经常出现在午夜梦回的噩梦里。
一时间是队友的泪眼——那个刚刚被招进队伍的选手哭着向经理发毒誓说他是被做局了。
那选手声称做局的人手段高超，专门为他编织了一个投资局，害得他欠下几百万债务，又蓄谋让假赛庄家接触他。
按照那选手的说法，当时几个从端游里挖来的游戏玩家都是用同一种手段被人套路了。
那一天，哭嚎和自扇耳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基地。
一时间回忆里的场景又变成了姥姥那张皱巴巴的白色手帕，和手帕上濡湿的一团泪渍。
“晗晗，你去问问有没有别的战队要你，或者我就去联赛委员会办公大楼底下坐着……我去问问主席，到底是什么原因害得你被禁赛。”
手帕里是满满一大把剥好的盐焗杏仁，姥姥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太太那时候病着，说话时半张脸都跟着一起费劲。
对网络一窍不通的姥姥研究着发了第一条短视频，试图在网上给他找一份新工作。
家里条件不好，凌晗小小年纪成了全家的顶梁柱，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为了机甲比赛放弃了学业，如果行业内没法收容他，那他几乎只能去做卖力气的力工，生活只会从一个深渊滑向另一个深渊。
被压在舱壁上的第五十秒，凌晗终于听到了教练的喝止声。
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教练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鄙夷中夹杂着一丝嫉妒，勾勾手示意凌晗赶紧出来：
“今天你们俩的训练先到这，会客室有人找你。”
第73章
刚从舱体里出来, 凌晗浑身被汗水浸透。
陪练用的老版机甲中的隔离液已经几年都没换过，每次训练完都有会些许液体残留在发梢和指甲缝里，他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工业胶水的味道。
凌晗不想以这个难堪的状态见人, 但教练催得很急，甚至比平时战队经理来战队视察的时候的神情还要积极。
他从没见过教练摆出这副架势, 就像是赶着去见皇帝似的。
难道是什么贵客？
可他基本训练室到食堂两点一线，和以前的队友也基本没什么联系, 过得相当孤僻，根本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人。
越想心越慌，凌晗只能胡乱把头发抓到耳后，企图让自己看上去稍微体面一点。
教练连洗澡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就赶忙推开会客室的门。
凌晗所在战队的大老板正殷勤地磨着咖啡豆，桌上正摆着一本摊开的GO战队发展纪念册, 三四个基地的后勤人员正垂手站在一边, 老实得像刚进宫的太监。
凌晗：？？？什么情况？
不会吧, 还真有贵客？
他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 看到沙发上坐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而屋内所有人都在围着那男人殷切地打转。
尽管在屏幕里刷到过无数关于方总的视频，但实际见到真人时，凌晗还是忍不住为对方身上各种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穿戴而感到微微震撼。
两人对视一眼，方总的眼神像一台理智又冰冷的X光机器, 凌晗凭空产生了一种整个人都被看透了的错觉。
方灼正在尝试着使用之前转换世界时系统发放的功能——[同理心]。
按照这项功能说明, 使用技能之后他能够迅速理解对方当前最大的困难。
眼前的场景一转, 目光所及之处变成充斥着酒精味的病房，方灼看到凌晗被推向病床，手指和姥姥干枯粗糙的手掌交握，一滴眼泪在老人家看不见的角度滑落, 又被迅速擦干。
随后画面交融，视线陡然变黑。
似乎是在基地的选手宿舍，凌晗睡前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包姥姥为他剥的干果。
一只手凭空插了过来，队友开玩笑的语气相当无所谓：
“哎呦晗晗，你看你又偷吃，有好东西都不知道和前辈分享一下。”
那只手直接将那包干果取走，连一个都没给凌晗留下，随后室内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叫喝声：“大帅哥请我们吃杏仁喽。”
“呸呸呸，什么味啊，馊了吧唧的，是不是故意害我们几个？还知道报复呢啊？”
“凌晗，我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们不顺眼？”
或许凌晗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第三方视角下的表情有多难堪与无措。
可他憋了半天，最后没说出半句指责，只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对众人赔笑道歉。
“同理心”技能的画面闪回在实际时间线里只用了不到一秒钟，方灼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凌晗的头发向后撩着，露出光洁的额头，上挑的内双给人一种平白的冷傲感，长相在机甲选手里面算得上出挑，也怪不得原书中出现了好几次关于他粉丝众多的描写。
都说竞技、相声和脱口秀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这句话在凌晗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如果是现实里遇到对方，只会觉得外貌有点小清秀，但有机甲驾驶技术加成，凌晗就瞬间变成了实力长相两手抓的大帅哥，这估计也是队友们欺负他的理由之一。
实力强、家境贫寒但帅气，方灼微微向后一靠，他已经想到那些首发选手们会有多隐隐忌恨这个小陪练，而市场上又会有多怜爱这种出身的美强惨选手。
傲气在长期的失意困顿里被磨得一丝不剩，此刻凌晗的脸上只有被多年欺压下的习惯性讨好与自卑。
方灼微微向前倾了倾身。
对面的GO战队老板立刻了然地将泡好的咖啡放在他面前，奉承道：
“我们这边也预定了两台巨科新开发的新能机甲，暂时还没到货，但是我相信质量一定很不错。”
GO战队的老板是他们当地赛区有名的企业家，从战队经营的细节来看也处处不差钱。
老板给每个选手都请了陪练，而且战队里的大部分首发选手都是中产以上或同档次的企二代。
方灼在来之前调查过，有几个首发选手的父母本身就是战队老板在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机甲是一项高度烧钱的活动，这种烧钱不止体现在战队运营上，同样也发生在选手身上。
有些家境富裕的选手会自掏腰包请专属陪练，还有很多中产家庭会在小孩十岁左右就开始报名动辄二十多万的一条龙机甲培训班。
这种培训班会从虚拟舱开始教起，其中包括实体机甲体验课，培训机构宣称这可以提早开发青少年的机甲潜能，提高他们通过能力测试的概率，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哪怕是在号称最公平的能力测试中，贫民或小康家庭的孩子也早早地输在了起跑线上。
如果不是天赋超群，这些家境一般的孩子就算入了行也是像凌晗这样成为其他机甲选手的陪练沙包、或是地位边缘化的维修师。
不止这一次，之前方灼从陶涛那里也听说过不少其他战队的内部欺凌事件，其中最恶劣的还闹出过人命。
金钱地位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无声无息地撕扯开选手之间的关系。
挖走战队的陪练，按理说要给对方战队老板一笔几万块到十几万不等的好处费，这是圈子里的默认规矩，但方灼一点也不想把这笔钱给面前这个大腹便便的老板。
方灼先是看着凌晗签了和原来战队的解除劳务合约合同，接着讲解道：
“最近JR战队刚打上次级联赛，所有新入队队员的工资都被统一提到了三千五百万一年，没有异议吧。”
这个数字刚说出来，GO战队的老板甚至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这个陪练在他这的工资才五十多万一年，怎么跳个槽薪资马上就涨了六十多倍？
这是正常的涨薪速度吗。
要是他自己有那本事，他都想去JR战队当选手了。
再说了，这选手身上现在还背着三年的禁赛期，就算挖过去也只能当陪练，压根就不划算，这也太亏了。
GO战队老板立马旁敲侧击提醒道：“方总，按照业内规矩，您是不是也该……”
而他这句话像是直接被忽视了似的，方总连个目光都没给他，就继续道：
“凌晗，我听说你姥姥身体好像不太好，我给你账户里另外打了三百万，算我这个做老板的聊表心意。你也很久没回过家了吧，这几天可以抽空回去看看老人家，下周再来基地报道就好。”
屋内所有人面面相觑，眼里闪烁着大写的羡慕。
三百万年薪足够把在场所有打工人薪资都包圆了，这么多钱在方总口中竟然只是一点小心意。
什么时候自家战队的老板也能这么大方……
被房间里几个打工人同时腹诽，GO战队老板此时打了个喷嚏。
方总的富有程度同时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真是没想到一个新锐科技公司的经营者会富到这种地步。
明明这批新能机甲只是预售，理论上专利预付款还没打到企业账户上，但方总怎么就能掏出这么一大笔工资。
估计这种等级的老板随手漏出来的一点钱都足够他高兴好一阵子了。
随手给的探亲费都有三百万，那挖走陪练的好处费岂不是会更高。
这笔钱只能干看着，不能流向他自己的口袋，简直让人心里直犯痒，他真恨不得从凌晗兜里把探亲费给掏出来。
拿纸巾轻轻擦了擦鼻涕，GO战队老板依旧孜孜不倦地向方总暗示着：
“方总，业内其实有个潜规则，就是如果你挖走GO的陪练的话，那就要……”
“不好意思。”方灼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话，冷冷道：“根据我之前调研的信息，你们战队现在有很严重的选手霸凌情况，我建议你还是先把自家打理好，这种现象我会向联赛官方反映的。”
GO战队的老板面如土色。
他不知道对方是从哪知道的这事。
联赛官方委员会独立于星政府，是地位极其特殊的第三方中立机构。在现在这个各大赛区靠机甲比赛分配资源的规则下，联赛官方的权力大得惊人，实质性权力甚至要隐隐压过星政府一头。
队内霸凌现象在全星盟不止他一家，但很少会有被欺凌的从业者真的去举报，毕竟真把这种事捅到上面也就意味着会在行业内遭到软封杀，甚至招致报复。
众所周知，联赛官方的调查就跟剥一层皮没什么区别，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家战队和联赛官方沾上一点边。
战队老板默默瞥了眼垂眼站在一旁的凌晗，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赔着笑脸向方总道：
“对不起啊方总，以前我在战队管理上确实有疏忽，是我之间生意上太忙了，以后一定加强管理，抱歉抱歉，您大人有大量，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捅给官方了吧……”
方灼一言不发，根本没理会对方，只是静静地听着系统签约成功的播报——
[投资对象五号位：凌晗]
[智力：53][体力：94][颜值：72][情商：51][忠诚度：93]
[推荐职业：机甲驾驶员及相关培训行业]
[技能天赋：92]
[初始价值评估：42500]
战队经理还要把那几个选手叫过来赔罪，但凌晗看着对方谄媚的样子，心里只涌起一阵无力和难过，像是刚吃下去的午饭顺着食管反了上来，僵着身体拒绝了这令人反胃的提议。
上了车，凌晗终于从刚刚巨大的情绪波动里回神，不住地向方总说着道谢。
“不用谢，等你下周回来，战队会帮你策划一场直播，台本会提前发你，你到时候和新队友配合一下。”
凌晗当时还不懂为什么直播还要台本，可当一周后长长的一千多字策划案真的发到他终端的时候，他看得头都大了。
“方总，这里面怎么还有台词……我怕我演不出来。”
直播多年的马许森只是匆匆瞥了眼台本，便娴熟地揽过凌晗的肩膀：
“不用演，你自然发挥就行。放心哥们，听我指挥。”
自从从IN战队离开，马许森已经两周多没直播过了，他摩拳擦掌地打开摄像头——
第74章
[老马终于舍得开播了, 我还以为直播合同也被卡在IN那边了，好在商务合同也一起跟着过来了嘿嘿嘿]
[炒个辣椒炒肉开始下饭]
[这是JR的训练基地吗，我靠, 选手第一视角实甲训练直播？？]
[JR训练基地怎么这么高级，大屏幕上怎么还显示外板耐久度和选手身体数值？科技含量有点高了吧, 直播间有没有在役选手出来科普一下，其他基地也这样吗？]
[羡慕得流口水, 其他战队训练的时候机甲外板是从来没换过的，陪练选手的身体状态是无人在意的，JR你怎么真把陪练当人看啊，我有点不适应了……]
[友情提示, 巨科官网现在还在招聘陪练]
将直播画面投影在墙面上，彭艺的手指不断在终端屏幕上打字回复着弹幕。
作为圈内小有名气的吃瓜视频号运营人, 她每周都要固定产出两篇稿子。
最近马许森复出的话题在星盟热度很高, 放着这种流量不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看直播, 打算等结束之后出一个关于马许森的视频, 标题就是“复出后光环不再，竞技状态下滑，合同纠纷又毁掉一个天才硬坦”，光是评论区吵架都够她吃一波黑红流量。
但是这才刚开播，彭艺的注意力却被训练室的豪华硬件设备吸引了。
她也算是参观过不少战队训练基地,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整整两排动态移动仿真甲虫齐刷刷摆在墙边柜子中的场面。
这种训练用的仿真甲虫在市场上价格已经飙到了二十多万一只, 而且损耗率高得离谱, 也就财大气粗的大战队才会在赛前给选手们提供一只练练手感，而JR战队竟然集齐了一柜子。
就在她怀疑这些仿真甲虫都是模型的时候，马许森的直播镜头扫到了另一边支援机甲的训练过程。
支援机甲的钩索正击打在仿真甲虫的背部，每一下重击都随时可能让这只昂贵的仿真训练器材报废, 光是每秒钟的设备损耗都足够覆盖彭艺这个月的房租。
她倒是知道JR战队的老板有钱，但是这得多有实力才能撑得住这么用耗材。
她震惊地拆开一包薯片。
但随着马许森第一视角的打斗动作越来越快，她的视线也随之被画面中心高强度的格斗对战训练吸引。
这个和马许森对打的陪练是谁？
她看过马许森复出的那场比赛，水平绝对保持在现役顶尖选手行业，说是现在进攻性硬坦操作第一也不为过。
有什么人能强到在近身格斗上和他打得不分上下？
彭艺下意识觉得对面的陪练可能是JR战队其他选手，可直播镜头里已经扫到了队伍里支援和长短刃两个位置的机甲，那对面那人肯定就是个小陪练。
第一视角的动作眼花缭乱，就连主联赛赛场上都未必能出现这种质量的solo对决。
直播在线人数很快从刚开始的几千人飙到了六万多，热度还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上涨，观众的注意力显然也放在了这个神秘陪练身上。
[对面这人谁啊，用的好像是炮甲，现在全联赛有近战这么强的炮手吗？？]
[这身法比很多支援位选手都强，操作这么流畅为什么还在当陪练？]
[老马，先别打了，能不能让对面那个小陪练出舱给我们看一眼]
[笑死，现在在线人数十万+了，等直播结束，对面身价至少暴涨十万]
彭艺比屏幕前其他观众还要急。
她认识的两个战队老板知道她消息灵通，已经发私信过来让她帮忙盯着点直播、准备随时挖人了。
想到JR战队老板可能不差钱，这波说不定是从别的战队挖了现役选手过来临时加训，彭艺索性把所有主联赛首发炮手名单都拉出来怀疑了一遍。
直播中训练环节终于结束，可马许森像是根本没看到弹幕似的，甚至信步闲庭地带着镜头去了食堂。
尽管早就知道JR战队的基地食堂待遇不错，但彭艺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
人之常情，她的注意力迅速被美食转移。
和别家战队基地的传统大锅菜不同，这边每个选手面前的菜色都不一样。
马许森前面的小桌上摆着的是豉油东星斑、慢炖牛肋条、一盘清炒芦笋和一碗乳鸽煲仔饭，总体口味偏清淡。
马许森一边嚼嚼嚼，一边对着镜头解说基地的厨师做菜会考虑每个选手的口味和偏好，还会兼顾营养师提出来的蛋白质和蔬菜、碳水等的饮食配比。
牛肋条边浓油赤酱的汁水完全渗透到肉的每一丝纤维里，咸香微甜，还散着热气。
看着屏幕中大块的肉被拌进饭里一口送下，弹幕已经快馋疯了。
彭艺右手捏着薯片，一时间觉得薯片都不香了。
这能叫食堂？
这菜色品相明明已经超过外面很多高级饭店了。
当初JR战队给厨师开的薪酬是上不封顶，她都不敢想方总具体给了这些厨师们多少工资。
选手论坛区已经有不少选手实名用直播截图开了主题帖，疑似内涵自家战队老板太过抠搜。
训练结束后刚好是晚上近十点，正好是很多人吃过晚饭之后馋夜宵的时间。
直播一时间进入了美食频道，弹幕话题拐到了十万八千里，全都是在问有什么办法能来JR战队上班的。
马许森埋头苦吃了半天，等这顿饭快吃完，像是才终于看到了观众们关于陪练身份的讨论。
画面中，他手肘怼了怼旁边的小陪练，只是对方的脸依旧没有出现在直播里。
“弹幕都在问你怎么不出镜，哦对，方总那边让你什么时候上场？”
凌晗顿了半天，在镜头之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唯一那句台词：“下下周吧。”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来，弹幕刷新的速度就如同被无人机轰炸过一样炸响。
屏幕前，彭艺再也坐不住，一边复制黏贴了几条期待新选手露脸的弹幕，一边疯狂在各大老牌战队的青训选手名单里筛查可疑人选。
下一秒，直播镜头一晃，终于抬到了对面那人的脸上。
彭艺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她连下一篇视频的标题都想好了——
“八年禁赛期变五年？操作颜值并存的宝藏选手终于重返赛场”
五年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弹幕里很多观众都把这位选手当成了从没打过比赛的新人。
但作为已经入行将近十年的新媒体从业者，彭艺当然认得直播里这张面孔。
她对所有天才新人几乎都如数家珍，在这些新人里面，凌晗是最让她觉得可惜的一位。
被弱智队友牵连禁赛的时候他才十八岁，仅有的几场比赛后采中他青涩却又傲气，那时候已经有不少媒体注意到了这位冉冉升起的未来新星。
那时候联赛正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上一任GOAT以三十六岁的年纪光荣退役，星政府高层当时想要亲自下场扶植一位新神、又或者是一支新的神话队伍，用来作为联赛的门面，将机甲比赛推向大众视野。
那时候彭艺几乎以为高层要把凌晗纳入候选人了。
草根出身、长相帅气的新人，操作又这么激进亮眼，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形象，能够最大程度地激起星盟大批出身平凡的年轻人的共理心。
但后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
凌晗被禁赛八年，星政府选的新神变成了林宇铮所在的YXG战队。
虽然YXG确实打出了成绩，而且统治了联赛很多年，但彭艺一直觉得缺少了点代入感。
就算说破天了，机甲比赛也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
早年还能偶尔见到草根家庭的苦孩子通过能力测试的神话，但随着近几年一条龙培训班的兴起，这种神话出现的概率也变得越来越低。
反正彭艺是很难代入那些富二代选手们的所谓励志成神路，就像她不喜欢资本的丑孩子进军娱乐圈一样。
父辈已经享受了那么多资源，凭什么他们的孩子还要靠着先人一步的培训和人脉进圈。
不知道方总是怎么说服联赛委员会减少禁赛限制的，如果是用了钞能力，那这一定是钞能力最有用的一集。
彭艺心里的天平逐渐倾斜。
她很难不微微偏向这个全靠草根选手的硬实力打拼上来的战队，她甚至有些感谢方总愿意抛弃圈里那些利益交换的潜规则，不论出身地挖掘潜力选手。
这才是大格局，这才是纯粹的机甲精神！
彭艺内心澎湃，把昨晚就写了一半的黑红稿子删掉，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将凌晗出道以来所有经历剖析得清清楚楚的纪实向稿子。
写好后，她第一时间把直播视频发在自己知道的所有机甲比赛相关群里，这些群里有入行多年的老自媒体人，也有职业记者，还有在头部媒体任职的新闻人。
[拜托拜托大家，帮忙宣传一下这位潜力新人叭，他真的很不容易！]
犹豫了一会，她决定尽自己微薄之力发个小红包。
还没等她纠结金额要选多少，群里就已经有人率先发了总额几万块的大红包。
彭艺这边正愣着，那个发红包的人就加了她的好友：
[您好彭女士，谢谢你对选手凌晗的喜欢，目前巨科有视频奖励活动哦，您每产出一条凌晗相关视频都会有现金奖励，奖励根据流量而定，保底最低五万元]！！这么爽吗！
正道的光终于照到了她身上。
媒体界这种合作形式常有，往往是公司提前定制了一批视频，又想鼓励新的博主积极创作，才会变着花样来送钱，但送得这么多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方总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逐渐发生了变化。
她现在脑海里的方总正浑身散发着和蔼的金光，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白袍，像远古传说里的中东石油商人一样，看他一眼就能掉落随机金额的金币。
彭艺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连忙给对面回了个可爱转圈表情包，她连夜剪好了视频，在第二天流量最好的中午准时放在了草稿箱里。
心脏跳得飞快，毕竟这条视频和她往常那些走下沉市场路线的视频风格完全不一样，她不知道观众会不会买账。
心里有些忐忑，她硬着头皮点击了发送。
指针还没过十二点，此时方灼正闲散地靠在办公桌边喝着咖啡。
比起刚策划的这场关于凌晗的营销反馈，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虞侧身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方总，材料已经通过官方审核了，还是十二点准时发布吗？”
方灼点点头。
随着时间指向十二点，联赛官方官网准时出现一条S级新能机甲采购公告——
第75章
和之前A级以下新能机甲的发布方式不同, 这次S级新能机甲的信息和购买链接直接发在了联赛官方官网上，和一堆比赛日程和规则变化的正式通告堆在一起。
联赛官方委员会对所有机甲工厂的资质做了进一步筛选，出现在通告上的赛级机甲供应商只有三家, 其中源创毫无疑问地位列第一。
有JR战队最近几场比赛的碾压式对局背书，源创机甲讨论度高得离谱, 最近还冒出来不少之前买过源创家产品的用户自发夸夸。
但是源创产线的产能毕竟有限，能保证在月底前供货的第一批机甲一共才限量二十五台。
YXG战队基地的食堂里, 战队执行运营经理突然庆祝地高喊了一声：
“中了中了，抢到了！”
林宇铮将一块糖醋里脊送到嘴里，不动声色地看了曾格一眼，干巴巴对着战队经理道：
“恭喜恭喜, 备用甲也抢到了吗？”
“哎呦，哪还有备用甲, 大老板一共才给了我们四台新能机甲的预算, 宇峥你就委屈一点, 暂时用老款机甲打一个赛季, 等咱们今年主联赛夺冠的奖金发下来再置换哈。”
林宇铮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得说，其他队友们每年都对战队有设备捐赠支持，只有他对战队没什么贡献。
如果这情况放在原书里，他肯定能摊上一副新能机甲。
除了他和曾格之外，战队里其他三个队友通通都被悄悄替换过。
原文里原本那三个队友的背景都相当普通, 其中既有交不上学费被迫辍学的、有家里人生病付不起医药费的、还有因为家里欠债差点去做擦边肌肉主播的。
原来的那三个队友不从基地里往外拿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 指望他们给战队捐款简直天方夜谭。在大家都对战队没什么贡献的前提下, 这种有限的新设备至少会抽签随机分配。
想到原本的剧情，林宇铮突然回忆起新能机甲这项技术本来该是由铂骋开发的。
他下意识转向曾格，却被曾格反手揉乱了头发：
“经理，我的新能机甲让给宇峥用吧, 长短刃比硬坦战术位置要重要一点。”
听到宇峥回答的那句谢谢，曾格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曾格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JR战队成立的这短短两个月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先是新能机甲的推广大获成功，随后又是接连几个选手被重新发掘。
曾格机械地吃着食堂寡淡无味的葱烧豆腐，想到昨天马许森那场直播里扫到的JR战队食堂一角，突然觉得味同嚼蜡。
不只是他，其他几个选手也在向战队经理开玩笑，讨论着什么时候YXG的食堂待遇也能提起来。
战队经理反过来打趣道：“诶诶诶，咱这食堂虽然比不上JR那边，但是在一线战队里已经算待遇够好的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麻木地听着耳边众人对JR战队老板的讨论，曾格手指无意识打开了终端。
最近YXG的竞技状态不错，但营销号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目光放在这几家老牌战队的常规赛上，而是纷纷发了昨天马许森和凌晗格斗训练的视频切片。
其中一个名叫“艺艺小太阳”的视频号最新作品更是在短短时间内收获了几十万的点赞。
曾格的目光无意识停留在那条剪辑上，静静看着“艺艺小太阳”解说着凌晗从出道以来的每一场封神级赛事。
视频中的炮甲和常规打法截然不同，凌晗早期的打法不像远距离攻击的炮手，其实表现得更像是冷不丁从角落里钻出来阴人的支援位。
就在曾格即将划走这条视频的时候，解说突然画风一转，开始起底五年前那接连三场的假赛风波，还将那几个主导打假赛的选手近期的动态拼接在了一起。
当初官方的调查只持续了两个月，但那几个选手们的叫屈动态却持续发了几年。
看着“艺艺小太阳”提到当初为选手们构造的投资局极其相似时，曾格终于忍无可忍地关闭了视频。
最近官方组织的能力测试突然暂停了几天，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官方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切到终端的聊天界面，曾格皱着眉给铂骋商务部负责人发了条消息。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方灼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向门口一脸幸灾乐祸的江虞：“怎么了？”
江虞嘿嘿一笑：“方总，铂骋商务部的人又来找我们了，他们那边说是又可以接受8%的专利分成了，而且还说小曾公子想亲自过来谈谈。”
铂骋这波属实是自己啪啪打自己脸，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方灼撑着下巴，笑道：“回复他们，不见，最近我没空。”
江虞走后，方灼继续闲闲扫了眼电脑上的专利分成数据。
这批三家机甲公司放出来的第一批订单量不大，加起来一共不到四十台，所有预订单在通告发布后短短半天内被通通一扫而空。
S级赛级机甲的价格和低端机甲天差地别，S级机甲的市场售价最高能达到五十五亿，尽管数量和需求都少，但架不住单价高得惊人。
这一波已经让他赚疯了。
专利APP里到账的分成有一百六十一亿，而系统直接返了十倍，这是他有史以来赚得最快的一次。
比起低端商业机甲那些进度缓慢的小打小闹，S级赛级机甲才是真正的暴利。
他不只是战队经营者，也是主联赛头部战队机甲的背后技术支持商，单凭着这层关系，业内所有战队老板不可能不卖他个面子。
手里的余额来到了两千五百多亿，账面上的现金已经比市面上大多数头部重资产企业健康不少。
赚钱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方灼仰躺在沙发上，默默看着系统刷出的一条条提示——
[恭喜宿主！已获得超稀有称号‘敛财大师’]
[你是点石成金的商人，你是把握金钱的高手，听，财富会低语，100分钟内直接获利超过一百亿时获得该称号]
[投资对象一号位：杨玉荣]
[智力：89][体力：65][颜值：36][情商：33][忠诚度：79]
[初始价值评估：15700]
[当前价值评估：1041600000]
[投资回报率已超百倍，以上栏位可自由解绑]
[根据结算结果，已为宿主开启七号投资栏，请再接再厉哦！]
播报结束后，亿点点跳出来恭维道：[亲亲，跟着你有种满满的安全感，我的焦虑型依恋都被治好了]
[已自动检测到刚刚全服播报称号后经营者论坛出现了十二条相关讨论帖，需要我来朗读一下嘛~~]
方灼：[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
看着宿主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亿点点不解道：[宿主你又去干嘛，剩下时间不是躺赢就好了吗]
方灼简短回复：[去花钱]
上次开盲盒的时候系统送了两份技术说明书，其中那份驾驶员智能逃生舱系统已经投产到了JR战队这批机甲上，但新型机甲外板材料说明书还一直被搁置着。
原书中涉及技术的描写本来就少，材料相关的公司有且只有一个。
按照原时间线，这家小小的材料科技公司即将在融资失败后被铂骋收购，并且在加入铂骋之后的两年里成功产出机甲手部柔性材料的专利研究。
当然，这项手部柔性材料专利的现金分成最终也没落到实际研发人员手里。
毕竟这项专利是团队产出成果，而非个人研究，铂骋科技理所当然地独享了所有专利利润。
方灼对着原书相关部分检索了几遍，最终才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个材料团队核心研发人员的名字。
而系统顺藤摸瓜检索出的实验室地址更是鸟不拉屎，竟在一个偏远农业星的城乡交界处。
设备老旧的实验室中，研究员一边把新型材料样品送进简陋的检测仪中，一边死死盯着屏幕。
“失败了……”
外面走进来的人风尘仆仆，包才刚被甩在桌子上，就迫不及待地喝了口水：
“好巧，我也失败了，我说的不是咱们的材料，是新一轮融资。”
参数已经调整了两个月，样品却始终达不到预期效果，材料的拉伸强度始终不达标，现在还传来了公司融资失败的噩耗，一时间实验室里静得只剩下喝水的声音。
对外说是初创公司，但他们更像是个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
一开始老板是做工业级橡胶制品的，倒也像模像样地搞了四五个部门，公司员工最多的时候有五百多人，也是那时候招来了他们这群搞自主研发的材料工程师。
后来就是熟悉的老一套——资金逐渐紧张，公司苟延残喘，不断拖欠工资，财务带头跑路，最后整个公司都几乎变成了个空架子。
唯一剩下来的就是他们这个材料工程师团队。
因为老板刚开始开出的高薪，团队的人员配置在大厂研发部门里都算是高的，其中有四个博士带路，还有三个名校毕业的硕士负责打打杂、帮忙做些验证实验。
他们还坚守在这的唯一原因就在于所有人都坚信这项新材料的成功只差临门一脚，在添加了导电填料后，这种材料更是能被广泛地应用在电子机械领域，潜力大得惊人。
但就这临门一脚，他们足足踢了两个月都没踢进去。
实验室弹尽粮绝，连之前公司还在的时候采购的原料也快被用光了，团队里所有人现在都是贴钱上班的状态。
本以为凭着现有的研究成果多少能拉来些投资，结果现在新投资也宣告泡汤，实验室里的氛围比原老板跑路的那天还惨淡。
两个月前他们还在踌躇满志地注册新公司、畅想着研发成功后大笔大笔的专利分成，但现在全员一个个垂头丧气，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惨，我要在你的鞋上写一个惨字……”
孔力作为团队里年纪最小的打杂位，率先出声打破了凄凄惨惨戚戚的气氛。
他又尝试着活跃了一下氛围，看到师兄那张苦瓜脸后，孔力才小心翼翼地脱下实验服，打算出门放放风。
蹲在原本的公司门口，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农田，又转身回头看看破败的厂房，他心里也跟着颓丧起来。
但下一刻，他猛然看到地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
抬起头，孔力竟发现那是一辆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破烂地方的豪华商务车————
作者有话说：带带预收，专栏可见哦~~《靠圣父滤镜扮演人气配角》[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迪化流圣父，挨打攒大招~】
文案：
傅昭在猝死前穿成了末世文里的炮灰路人，初始人气值为零，体力为零，只有人气值上涨才能续命。
系统很善解人意：【我为宿主申请到了救死扶伤buff，只要替主角团挨打就可以积攒怒气值开技能。
不仅能趁机刷存在感，多次释放技能还能兑换提升初始体质的道具哦】
傅昭：【懂了，承伤刷大招，先苦后甜，我必替龙傲天挨最毒的打】
但系统没告诉他的是，他出场自带圣父滤镜，无论做什么都带着柔和的圣光。
傅昭开局在死人身上搜装备——
路人：他好温柔，不止帮死去的旅者整理仪容，还面带悲悯地轻念往生悼词。
打架时，傅昭推开影响他积累怒气值的队友——
路人：他好善良，宁可将变异植株将全部伤害都灌到他一人身上，就算满身浴血也要保护身后的战友。
于是资源短缺、派系混战的末世中很快出现了圣者的传说。
他会替误入绝境的年轻探险者们挡下致命伤，又在诛杀变异植物后反手将晶核送给对方，自己不收取分文报酬。
他强大、神秘，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慰着每个过路人，自己则总眉头紧锁地看着远方，静静地包揽了全部伤害，仿若爱世人只是他的一种本能。
评论区里，无数读者替他揪心因他落泪，恳求作者不要让美强惨大爹下线。
而现实世界里，傅昭的舍友点开新的一页，忍不住当场抽泣：“他好慈悲，竟然对背叛过他的敌人也这么关爱，反派就差当场被感化得跪下来了。”
傅昭：？？？等等，他昨天不是刚威胁过反派‘菜成这样不如回家’吗？
手机屏幕上，他看到自己亲切地摸了摸反派的头发，笑容中没有一丝一毫被背叛的愤怒，只饱含着无尽的怜爱与悲伤：“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在他走后，天空降下大雨，反派的眼泪混在雨里，想起家中等待着自己的母亲，在雨中悔恨地泣不成声。
傅昭：……？？？这个圣父是谁？这还是我吗？——
第76章
孔力呆呆地看着从商务车里走出来的男人, 一时间大脑宕机。
“你好，想问下孔力孔先生是在这边楼上办公吗？”
如果不是亲自过来看过，方灼很难想象这栋破破烂烂的三层小楼里面竟然有个材料实验室, 而未来应用广泛的机甲手部材料雏形即将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诞生。
他不知道对方团队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构成情况，书里也根本没提到这部分剧情, 方灼只好先问出了原书里核心研发人员的名字。
而对方在听到这个问句之后，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孔力已经快晕过去了。
他满脑子都想着方总竟然是直接奔着他本人来的。
他回想起那些被JR战队老板发掘的天才草根选手, 又想到论坛里那些新人选手们的家庭背景解说帖子，一时间心潮澎湃。
好日子终于来了，他今年都快三十了，没想到会在这么大的年纪被方总发掘当机甲选手的潜力。
孔力激动地认领道：“方总, 我就是孔力，你是来找我当选手的吗？”
方灼：“……”
他无情地戳破了对方的美好幻想：“呃, 我之前看到了你们团队最新的研究项目, 是打算过来投资的, 可以带我和团队带头人见个面吗？”
孔力瞬间更激动了, 一边三步作两步向楼内跑去，一边兴奋地大叫道：“师兄，师兄，我们有救了！”
孔力一把推开实验室的门，里面的怨气重得邪剑仙都要退避三舍, 黑气浓得可以炼万魂幡了。博士师姐正神神叨叨地点了几支香, 企图给样品仪器做驱邪仪式。
他那秃顶了的男同事正虔诚地跪在仪器前, 双手合十轻轻皱眉，整个人像是被科研逼疯了五年的冷宫妃子。
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十分美丽，如果说现在有个老教授告诉他们只要对着仪器磕头、样品性质就能达标的话，那他们肯定手拉手磕出残影、磕出风采、磕出强大。
实验没什么进展, 原材料所剩无几，再这么下去他们都快要负债创业了，还能正常继续每天的科研工作已经属实是抗压能力非比常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验室也是真没粮了。
再拉不来投资，他们实验告停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能祈祷最后这段时间里实验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哪怕只能忽悠一个投资方过来也好。
见孔力嚷嚷着进门，当初和孔力同校毕业的大师兄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疯了一个，小孔的症状更严重，我看大家伙这周末还是一起去做个脑部CT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跟在孔力后面上了楼，方灼看到屋里这架势，把这个团队现在的情况也摸了个大概。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要么露出个光秃秃的头顶，要么白头发多得像是特意做了挑染一样，个个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死气。
熏香味弥漫到了走廊，方灼并没直接走进实验室，而是将手中的新型机甲外板材料研究书搁在了走廊边的柜子上：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巨人科技的执行董事。想问一下各位是否有意向加入巨人科技。博士每人每月工资二十五万，硕士月薪十五万，团队专利分成8%，实验资源无上限。”
“我这里还有一份机甲外板材料的企划书，麻烦大家尽量在三周之内拿出可以量产的样品。”
在他说话的这半分钟内，实验室里所有人就像是丧尸闻到新鲜肉味了一样，各种生理性反应逐渐复苏。原本正烧香的女生更是高呼一声：“我就说玄学有用吧！”
团队里年纪最大的博士感动地快步走过来，重重握住了方灼的手，把这辈子学会的吉祥话都说了个遍：
“方总，我从一年前就开始看JR战队的比赛了，我特别欣赏您这种不拘一格的独到眼光，比您的财富更值得让人敬佩的就是您这种强大的人格魅力。”
“我一见您就觉得一见如故，您和我们团队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
看着平时嘴毒得恨不得把自己毒死的大师兄如今谄媚得几乎快长出一条尾巴，孔力遮住下半张脸，偷偷问一旁的师姐道：
“我怎么不知道咱师兄以前还追小战队的机甲比赛？”
师姐手里还拿着那几支香，一副已经入定了的表情：
“好好看好好学，真正的人生道理大师兄只会给你演示一次。不然你以为咱团队为什么派他出去给投资方讲解方案，比科研更重要的能力是化缘。”
看着那边方总已经面无表情地随手地给了大师兄一张预存了十个亿实验资金的银行卡，孔力已经感动得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之前只在网上刷到过吹巨科财力的视频，孔力那时候还以为全是营销，没想到还真百分百无添加。
他之前也不是没待过别的公司，那些头部大企业也是天天喊着降本增效，恨不得一百块的原料费都要掰碎了给项目领导讲解必要性。
要是一口气申报超过百万那就更不得了了，说不定连分管领导都要被拉过去询问资金用途。
这可是十亿……
还是他们团队随时能调用的十亿。
而且就算是在原来那个橡胶厂老板预算最充足的时期，当时也不过给团队里博士开了九十万的年薪，现在这薪水直接翻了三倍，还许诺了他们远超星盟规定的专利费分成。
如果不是见到方总真人，孔力肯定要以为这是个杀猪盘。
如果每个杀猪盘都能给他预支十五万的月薪，那被骗也认了。
扒拉扒拉手指算了算自己入职巨科之后的年薪，孔力几乎要不认得数字了。
有哪个硕士能毕业三年就拿到一百八十万一年的工资，这说出去谁敢信。而且最恐怖的是，如果再加上方总送来的那份机甲外板研究专利的分成，他未来年薪甚至远不止这个数。
“师姐，你说方总是不是在培养死士？就是平时好酒好菜养着，到了关键时刻推出去替主人拼死平事的那种。”
香也不烧了，人也精神了。在恢复神智之后，师姐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她浅笑着回复道：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还是太低看方总了，你说如果方总想培养死士的话至于只给这么点钱吗。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这意志力，能替人平什么事？”
“快帮着收拾实验室剩下的材料吧，以后别逗姐笑了昂。”
孔力：“……师姐你没事少舔自己的嘴唇，总觉得好像是淬了毒。”
面前的团队带头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吹捧，把巨人科技吹得仿佛天上有地下无，像是星盟没有巨科就过不下去了似的，方灼抽空看了眼系统弹出的投资通知——
[投资对象六号位：材料研发团队(共签约七人)]
[初始价值评估：4050000]
确认投资成功后，他适时打断了对方的客套话，将公司地址发给对方：
“我那边有个现成的研发厂房，机械类的设备比较完备，你看看还需要添什么其他材料相关的检测仪器，你们现在这个实验室的仪器都太旧了。”
“有什么需求直接划卡就好，不够的话随时通知我。”
“这怎么好意思，方总您真的太大方了，遇到您这样的领导真是我三生有幸……”
这个团队带头人相当会来事，一路带着其他人将方灼送回了车上，还跟着商务车小跑了两步，一直到方灼在后视镜里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对方才停止挥手。
……也是个人才，有这么强大的社交能力，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返程的路上，方灼抽空看了眼最近JR战队的战绩报告。
在凌晗还没上场的情况下，其他三人已经带队打穿了第六赛区所有队伍，以五胜零负的成绩从残酷的瑞士轮里脱颖而出，成功成为最后一个赛季的胜者。
接下来就是次级联赛四个赛季产生的四名胜者决出最终冠军，冠军才能拿到晋级主联赛的名额。
如果JR战队能成功打赢这场半决赛，他们在决赛上将会遇到战队建队以来最强劲的对手——曾统治过第六赛区长达五年的老牌战队MUG。
MUG上赛季还刚刚租借过来两名选手，最终形成的阵容在主联赛中也称得上豪华，明显是发现JR战队最近发展势头正猛，想要压着他们拿到名额。
方灼给陶涛发了条消息：[让凌晗这几天准备一下，决赛上场]
一向稳重的陶涛连发了三个惊恐的小猫瞪眼表情。
[方总，这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凌晗之前已经快五年没打过比赛了，我觉得可以让他在半决赛先练练手]
[又或者再往后推一下，让凌晗到主联赛再上场，毕竟主联赛是双败赛制，我们还有一次容错。次级联赛想要晋级的话，那真是一个大场都不能输]
[我还有个办法，咱不是三局两胜赛制吗，如果第一小局赢了再让凌晗上场试试怎么样~~]
方灼被陶涛那几个波浪号逗得轻笑，回复道：[相信凌晗，相信你的训练水平]
陶涛回了个小猫原地晕倒的表情。
敲定了凌晗的上场时间，方灼接着给第六赛区联赛承办方的商务对接人员发了条消息：
[把赛事赞助收费梯度图发我一下]
那边聊天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非常不好意思方总！！次级联赛决赛的广告赞助位置半年前就订出去了，我们这边实在不好临时调整TvT]
[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现在预定明年赛事的赞助名额，我们可以给您打折]
第77章
收到完整的广告赞助收费图表后, 方灼简单扫了一眼内容。
哪怕是排名靠后的第六赛区，总决赛的线上观众人数也从来没跌下千万。
今年这场总决赛对于第六赛区所有公民来说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比赛的一方是刚经历过史诗级补强的MUG战队, 另一方是网上舆论声量极大的JR，决赛质量是从未有过的强度, 在线观看人次至少不可能低于一千五百万。
这种曝光度巨大的顶级赛事，广告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
最高档位的广告包括线上选手状态栏和赛事回放弹窗, 另外还有一些比赛休息时间的全屏轮播广告，从高到低的价格分别是一千二百万到三百万不等。
如果赛事实际观看人数超过两千万，根据超出部分的流量，企业还要按照协议补给主办方小几十万的费用。
方灼将主办方给的所有广告类型都打了个圈, 反手发给商务对接人员：[帮我算个总价]
那边回复得很快：[方总，您确定需要全部服务项吗, 比如这个暂停时刻广告可能会和精彩回放右上角的冠名效果有点重复哦, 可能只能达到1+1等于1.5的效果……]
[这些加起来一共是两千六百万, 提前一年预定广告位可以给您打九折]
[如果确认无误的话, 我这边去为您准备明年赛事赞助的合同]
方灼：[不是明年，是今年。如果你们之前已经和别的公司达成了广告合约，把违约金金额也一起发我]
那边沉默了很久，接着聊天框内又显示着正在输入，反复循环了几次之后, 方灼被拉进了一个专属群里。
对面意识到来了个出乎意料的大单, 这次负责对接的不只有一个员工, 而是整整一个团队。
商务组的主管亲自给方灼打了个电话过来：“方总，这些广告位涉及的客户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光取消原本订单的违约金加起来就有三百多万，我们处理起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真的很不好意思……”
方灼不想听这种婉拒，他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叫价：“四千万。”
主管震惊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通电话在办公司里放了外放，商务组所有工作人员在听到这个金额的时候全在无声尖叫，有几个女生甚至轻轻惊叹出声。
违约金和广告本身的价格一共才不到三千万，这多出来的部分起码够他们整个组发十年的奖金了。
广告价格是这么谈的吗，客户不应该是反复拉扯试图讲价吗，怎么有人不光这么爽快，还肯多付巨额的插队费。
客户也不在乎什么广告性价比，一门心思就是要把牌面拉满。
主管到底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从容地对着电话那头微笑道：
“不好意思，我们一定加急处理，保证给您提供超出预期的高价值服务，肯定让所有打开直播间的观众第一时间了解咱们这家良心企业！”
挂掉电话，整个办公室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副组长喜滋滋地改着合同模版，旁边几人笑眯眯地和其他客户谈解约。拿着这么高的合同抽成，哪怕加班也认了。
他们工作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彼此交头接耳：
“领导，你合同做好了没，别一会把客户拖跑了。”
“放心，奖金少不了你的。人家签都签完了，一口气签了三年。”
“好想这么无忧无虑地花一次钱，能不能明天一觉醒来绑定那种余额兑换系统，把我和方总的银行卡余额互换一下。”
“我也想，我比你虔诚，希望这种好事优先落到我头上嘿嘿嘿。”
“等等，方总怎么这么自信，竟然直接签了三年？他能确保自己战队连续三年都进决赛？要是进不去决赛还买广告的话，那也太尴尬了吧。”
“那有什么可尴尬的，以后哪场决赛没有新能机甲上场？你替人家操的哪门子心。”
“说回来，我还挺希望JR战队能赢的。MUG虽然刚补强了两个人，但是这个纸面阵容放在主联赛撑死只能进八强；JR战队那几个主力给我一种还没发挥全部实力的感觉。”
“那我还说今年是MUG最有希望拿四强的一年呢，我要求不高，四强就满足了。”
“都先别聊了，巨科刚刚发了公告，说是要让凌晗在决赛上场。”
“疯了吧？？你别逗我，凌晗都五年没打过线下比赛了，我心脏可不太好，小心我在办公室嘎嘣一下过去。”
屏幕上，巨科官方发出的短短不到一百字动态底下已经积累起几万条评论。
看着评论区各种各样的质疑言论，美甲落在终端上打下一行字，犹豫了半天又删除，最终变成了一句劝方总再考虑考虑凌晗上场时间的回复。
刚从巨科那里拿了十万多的视频激励红包，彭艺是真心盼望凌晗的路能越走越长。
五年的跨度，对于任何一个职业选手来说都不算短。
哪怕彭艺研究过凌晗的古早赛事，知道这种顶尖选手恢复状态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但身体上的适应不代表同样能在心理上克服难关。
被扑朔迷离的假赛事件牵连禁赛了五年，能不对机甲产生心理阴影已经很不错了，竟然一上场就是这么关键的比赛。
等待决赛开始的两天格外难捱，彭艺前一天只睡了六个小时，第二天下午三点打开官方直播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进错了直播间。
呃，这几个穿着巨人科技文化衫的人是谁？
别告诉她这些人是第六赛区次级联赛的官方解说……
看了这么多赛事，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赛事主办能把舔广告主的操作搞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太有想象力了，她简直拍案叫绝。
方总这得是给了多少钱，才能让主办方舔成这样。
等镜头扫到备战区的时候，彭艺更是快笑晕过去了。
两边战队备战区的广告牌上全都印着巨人科技四个大字，每个镜头能扫到的角落全都贴着巨科的大幅宣传海报。
这种广告密集程度简直就是精神污染，就连选手们喝的矿泉水瓶子上都贴了巨科的logo，主办方恨不得把路过的蚂蚁都摆成同款形状。
这套操作搞下来，就像是巨科赞助的两支内部战队在对打似的，MUG几个选手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不只是赛事主办方相当给力，新能机甲的生产商们也是不甘落后。
这一批下线的赛级新能机甲外板上不止刻着生产工厂的商标，竟然还带着巨人科技的标志，MUG那边只能被迫在镜头前替巨科代言。
比赛还没开始打，MUG就先在气势和心态上矮了一头。
反观JR战队这边，选手们自在得就像来到了主场。
马许森本来就擅长跟观众互动，他直接勾着摄像镜头来到凌晗身边，那张清俊的脸一出现就引起了一片现场观众欢呼。
等真正开场时，彭艺的担忧情绪已经被这么好笑的赛前广告给冲淡了不少。
“大家好，欢迎观看由巨人科技独家赞助的第六赛区次级联赛决赛，我们看到MUG战队这边的战术非常明确，一开始就选择向刚复出的凌晗选手发难。”
“众所周知，能量炮机甲的外板总耐久会比较低，机动性也很差，这个位置是最容易被抓死的。”
看着四个人将凌晗团团围过来，彭艺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四打一，极限操作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换走对方一个人。
下一秒，凌晗的双腿就被钩索整个捆了起来。
照理说一般的炮手现在只有等死的份，可凌晗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将能量炮抬起来——
“轰”的两声，能量炮的准心正对MUG硬坦机甲的头，将对方以整副机甲折弯的状态直接轰飞到了树上。
只需要简单两炮，瞬间将对方血量最厚的一个人带走。
能量炮发射消耗的体力巨大，一般来说只会单挂一个发射模块，但凌晗左右手各带着一个。还没等MUG剩下几人反应过来，他的左手炮又精准地轰在了对方炮手身上。
两发高精度的能量炮在半空中对撞，彼此之间迸射摩擦产生了巨大的热量和火焰，传导来的每一寸电流对于驾驶员来说都是酷刑。
对于凌晗来说，他早已习惯这种微妙的电流，这五年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一遍类似的痛苦。
但对于出道即首发的MUG队员来说显然不是这样，对面炮甲在坚持对撞了半秒后便撑不住放下了炮筒，任凭晶蓝色的火焰覆盖自己的机甲外板。
这套对招只不过过去了四五秒，JR这边的支援来得飞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MUG那边剩下三个人。
和大多数人预料的截然不同，这场比赛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僵持，又或者是JR战队这边单方面的溃败，而呈现出一场压倒性的胜利。
屏幕前的彭艺已经激动得连零食都吃不下。
机甲比赛相关的博||彩行业发展得极其迅猛，赛前她还专门去博||彩网站看过，JR获胜的赔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赔5.4。
也就是说，如果有个赌鬼赛前花一百块压了JR夺冠，那猜中后能获得五百四十块，这比率已经相当高了，说明大多数人都相当不看好这支战队。
爽，就要这么稳稳拿下。
最终决赛是三局两胜，现在JR只花了十四分钟就拿下了第一小局，比之前只有程彻、吴煜存和马许森三个顶梁柱上场时的获胜速度要快得多。
moba类电竞赛事里英雄阵容的区别或许还能改变战局结果，但机甲比赛不一样，这就是纯粹又暴力的实力差距。
一般来说，如果呈现出这种一边倒的赛局，那对面的挣扎基本是无用功，基本第一小局就奠定了全场的胜利。
一小局结束，彭艺美美地打开一瓶冰可乐，和屏幕做个了干杯的姿势。
她已经想好赛后的通稿要怎么写了。
赛间的广告环节癫得一如既往，整整十五分钟全是新能机甲各大生产商的宣传广告，其中光是源创的广子就占了十分钟。
等选手们休息回来，官方解说们更是舔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他们在第二小局还没开始前的口播阶段疯狂讲解着新能机甲的优点和性能，还抽空感谢了一下巨科对第六赛区就业的带动作用。
彭艺已经快笑疯了，但猛然间瞥到MUG那边几个选手登上梯子前的互动，心里忽地一跳。
由于职业的原因，她见过太多沉迷博||彩欠下巨额负债的选手，那些人脸上的偏执和这几人的表情极其相像。
怎么回事？
“哥，等下动手？”
马上就要进赛场了，现在是他们最后一个能自由交流而不被录音的场合。
“别问我，我不干。按官方规定，这种恶性事件至少也要挨三个月的禁赛，对面操作猛成那样，我们五个一起上都未必能按得住他们一个人。”
“五个人逮着一个揍，这也太明显了，肯定会被官方当成重点案例重罚，你们要干的话自己干，我可不跟。”
MUG队伍里的长短刃选手冷冷笑了一声：“哥，别装清高了，我知道那位老板跟你也聊过。”
“次级联赛选手更迭得多快，你这么珍惜羽毛也就是能多打五年，那位一口气给补齐了三年的工资，你还不满意？”
队伍里的支援位选手沉默了一会，算是默认下来。
MUG队伍里并非是铁板一块，有两个选手是刚从其他主联赛战队引援过来的，他俩不知道其他三人聚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
他们两个招呼了一声：“干嘛呢？商量战术怎么不带我们？”
支援位选手笑了笑，回复他们：“没什么，等下还是主要抓凌晗，你们听我指挥。”
再进入比赛时，五人依旧齐齐向凌晗奔去，比第一小局还要猛烈。
这种只针对一个人打的打法几乎是把线权和野区全部放给了对手，几乎是最不理智的一种战术。JR几人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将线推到了三分之二位置。
前两拨还好应付，但双拳难敌四手，凌晗第三波还是被抓死了一次，就在机甲外板耐久度清零的时候，机甲即将自动启动返程更换外板的程序，但他却被对面的钩索绑住了双腿。
屏幕前的彭艺已经要气疯了。
MUG选手打不过竟然来阴的，这是最让人不齿的操作。
在比赛里，选手机甲外板耐久完全消耗完毕之后，所有外板会智能变为白色，同时会自动触发返航程序。等于这条命被打没了，选手们需要回塔去更换新外板。
如果在这时候强行拦着人不让返航，没了外板的缓冲阻挡，这么继续打下去是可能出人命的。
就算是非主观故意阻止返程，也会被官方禁赛三个月、同时罚款十到二十万不等，但MUG这几个人明显就是故意的。
疯了疯了，这场比赛怎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JR战队其他人赶过来救人至少也需要五六秒，而MUG这边的长刃已经要落到凌晗的机甲身上，彭艺一颗心全提了起来，心脏跳得飞快，眼睛几乎不敢看屏幕。
然而就在这致命的一刹那，她突然看到有个奇怪的半透明舱体从凌晗机甲胸口处的核心区域弹了出来——
那个舱体上面还画了个大大的中指，就像是在嘲讽MUG几人。
等等，这又是什么？
第78章
MUG那边几名队员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个进攻型改装件, 他们接连对着那淡蓝色的舱体发动了几次攻击。可它坚固无比，硬是把带着能量的长刃连砍给接了下来。
那椭圆形硬舱速度极快，且表面极其光滑, 一点能够被借力拦住的点都没有，很快飞到了常规机甲飞不到的高处。
就在它悬停在高空的一瞬间, 半透明的材质刹那间变为全透，凌晗悠闲地坐在舱内向着MUG众人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 巨科插播的花里胡哨的大幅广告也像病毒似的跳了出来——
“巨人科技新款机甲驾驶员智能逃生系统，功能改装与软件激活只需六百万，欢迎订购。”
配上官方直播间的精彩操作回放广告，这一小局简直像巨科专门为了宣传新款逃生舱做的推广。
MUG几人的机甲一动不动, 完全愣在了原地。
主办方的反应倒是挺快，很快叫停了比赛, 工作人员们也开始保留现场证据, 准备向联赛官方提交视频、确认这几个涉事选手的最终惩罚。
此时直播间人数已经来到了四千多万, 整个第六赛区所有关注机甲比赛的公民全部都守在了直播间, 这里面还不包括某些不发达地区的星政府组织的集体观看活动人次。
震惊的不只是MUG几名队员，还有直播间里的几千万观众。
[不是，这个逃生舱广告的进场时机有点太巧了吧]
[我只能说配合得天衣无缝，有没有一种可能MUG那边几个人是收了方总的钱，故意来帮忙做的推广]
[其实一点也不巧了, 整场比赛哪怕有五秒钟没有广告呢, 我都快把新型机甲的广告词背下来了, 连打完龙之后解说都要吟唱一段巨科的广告，疑似主办方已被钱砸晕]
[+1，树大招风，就算不是MUG动手也迟早有人下手, 用到逃生舱是高概率事件]
[别的赛区决赛广告：六十块的洗衣粉；
第六赛区决赛广子：六百万的机甲逃生舱；
方总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们了，根本买不起一点]
[方哥不是让你贡献销量的，只是来炫耀一下巨科又上市了新产品]
[新型逃生舱已下单，减肥效果特别好，洗完很干燥头发也不油了，和卖家描述一致，牙刷质量非常好，家里的小朋友非常喜欢，每次炒菜都会狠狠放几包]
[我靠，第六赛区主办方反应也太快了吧？？上周第二赛区那边也有选手被打了，被围殴了八分钟之后工作人员才到现场]
[你说呢^^，从比赛开始医疗队就一直在中场待命，万一把金主爸爸的选手打坏了，明年谁来赞助比赛]
[主办方领导恨不得把自己替换进去挨打，你们不要再打啦.jpg]
[这次估计得顶格处罚了吧，赛级新能机甲的购买链接还是联赛官方统一发的，MUG这波属实是惹到皇商了]
[支持禁赛五年]
[事已至此，只能先恭喜JR战队成功晋级主联赛了]
这边工作人员还在处理现场，那边舞台上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庆祝夺冠的布置和花束。
凌晗早就从逃生舱里大步走了出来，他在被对手拦住后的短短几秒钟内就被弹到半空，连一点伤都没受，比赛全程比平时训练还轻松。
胜利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他还没有开始紧张，比赛就已经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在陪练生涯中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然而现在这句口头禅却变成了“谢谢”。
他要谢的不只是队友和教练，还有正坐在颁奖大厅一排正中间的战队老板。
他知道自己八年的禁赛期变成了五年肯定是方总在背后操作，和队内其他人一样，他唯一能报答方总的只有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坐在直播大厅的台下，此时方灼正满意地静静听着五个选手的获奖感言。
每个人都把宣传词说得相当熟练，程彻文化不高，特意在上台前把广告语抄在了手心，也是很认真了。
现在直播间里少说也有三千多万人，选手的口播等于给方灼节省了总价几千万的广告费。
该省省该花花，能蹭到的宣传一定要蹭上。
就在选手们举起那张价值三十亿的奖金支票时，方灼也同步收到了一大串系统奖励通知——
[恭喜宿主！已达成成就‘队伍击杀总数破百’]
[再次恭喜宿主！已达成成就‘次级联赛决赛获胜’]
[公司当前声望值：50，匹配称号‘名闻遐迩’]
[投资对象四号位：马许森]
[智力：59][体力：92][颜值：65][情商：58][忠诚度：93]
[初始价值评估：1080000]
[当前价值评估：315000000]
[投资对象五号位：凌晗]
[智力：53][体力：94][颜值：72][情商：51][忠诚度：93]
[初始价值评估：42500]
[当前价值评估：374000000]
[投资回报率已超百倍，以上栏位可自由解绑]
[根据结算结果，已为宿主开启八号、九号投资栏，请再接再厉哦！]
[当前背包内剩余盲盒共十一个，可开启一组十连。检测宿主周围百米环境密度超十人，不满足自动开启盲盒条件，建议宿主前往无人处进行盲盒选择]
方灼并没着急开盲盒，而是打算在开出新一波盲盒奖励之前先把队伍给凑齐。
机甲比赛的队伍一共五人，现在还差最后一个位置，也是传统意义上对赛局结果影响最小的位置，信息位。
信息机甲的作用主要是携带小的能量模块，预埋在地图的各个关键点位，用于给赛场上其他选手提供信息支持。
星盟中打得好的信息位选手多如牛毛，方灼打算直接挑个最贵的。
他点开联赛官方发布的各位置选手工资排行榜，在排除了林宇铮所在的YXG战队的选手之后，其中一人的身价高得异军突起。
这人原本也是林宇铮的队友之一，打法和意识都相当超前，这人总是诡异地把能量模块放置在一些出其不意的地方，往往能在实战里发挥出奇效。
不止如此，裴加航几乎是个全能的六边形战士。
无论是打快速战支援队友，还是运营战术打视野和消耗，他总能第一个消化战术，在队伍里还是副指挥位。
方灼本来打算直接私信裴加航，但提前搜了搜对方目前所在的战队，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裴加航在队伍里打的竟然不是信息位，而是转去了硬坦。
再搜了搜转位置原因相关的新闻，方灼发现裴加航这几年简直是黑料缠身。
和马许森、吴煜存那种纯技术流主播不一样，裴加航是个天生的直播鬼才，就算没有任何机甲天赋，这人肯定依然能靠与生俱来的强大整活能力在直播界闯出一片天。
《破军战魂》原文中就提到裴加航家里负债累累，早期这人一度有去做腹肌擦边主播的心思。
而这次没了原战队教练的赏识，在极度缺钱的情况下，裴加航选择遵循命运的安排，顺利地成为了一个半露脸的搞笑类健身聊天主播。
直到四年前他初登赛场时，这种窘迫的经济情况才稍微有所缓解。
关停了原来的直播间，他专心打了三年职业，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他的机甲天赋显然给了他更大的回报。他成功进入现在星盟除了YXG以外的第二大豪门战队，拿到了这个位置最高的年薪，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变故就出现在一年前，所有直播平台突然宣布直播账号和个人身份将进行一对一强绑定，很多选手素人时期的古早直播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扒了出来。
这一年也被称为大起底时期，这些名选手们早期的一言一行都被观众们审判监督。
有人曾直播在博||彩网站下注，也有选手无视镜头抽烟，还有人在直播间鬼哭狼嚎地尝试做唱歌主播……
无数选手在这场事件中塌房，当然这些盘点里从来也少不了裴加航曾经边裸着上半身举器材边聊天的直播切片。
无论是真的做错了事还是无伤大雅，所有的旧事都被捆绑在一起瞬间放大，在网上不断发酵传播。
一部分人被惨遭禁赛，有些选手被隐隐约约雪藏，裴加航虽然并没有违反任何管理条例，但也在这段时期给个人和战队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方灼静静翻看着当年那些盘点视频，做这些盘点的营销号商业性质明显，业内人一看就知道那背后有着不小的运作痕迹。
只是当时所有观众都沉浸在吃瓜的狂欢中，战队评论区里只剩下真假掺半的一句句恶毒攻击和调侃。
再之后裴加航便被战队老板草草挂牌放到租借市场，但当时他正处在被审判的风口浪尖上，所有战队都不愿意高价租这样一个有极大争议的选手。
裴加航当前所在的战队和他签的是一年合约，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着付工资。
放在备战席太亏，队伍里刚好又差个硬坦位，战队索性将原本的信息位替补选手提了上来、又把裴加航扔去打硬坦，只等着转会期赶紧把人踢走。
看完今年初的事件始末后，方灼沉默了一会。
这里面舆论运作的痕迹太重了，怎么会有那么多观众不爱男菩萨。
再说了，裴加航当年的直播内容主要偏向搞笑整活类，常规内容就是一边举杠铃一边和观众们聊天。
平台超管都能审核通过的画面，再黄也黄不到哪里去。裴加航直播的时候甚至颇有男德地把胸口处用黑色胶带给贴了起来，比健身房的尺度还小。
只是当年的营销号断章取义，把裴加航调整胸口胶带位置的视频画面和被杠铃砸到脚的痛苦轻呼声音巧妙地剪到了一起，形成很博人眼球的片段。
后面也有粉丝帮忙打假了剪辑内容，可过了舆论风口之后，再没人关注这些澄清。
这个战队老板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点差劲，风波都是一阵一阵的，忍忍就过去了。价值这么高的天才选手，竟然会被踢到另一个位置上替战队节省运营经费。
方灼从官网介绍界面划走，既然别的战队都不敢接，那他来接。
这边决赛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方灼点开裴加航的官方账号，发现对方这个时间点还在直播，内容还挺绿色。
方灼点进对方的直播间，花五十万刷了个超级游艇礼物，在VIP专属弹幕中留下一条：
“看我私信。”
第79章
直播间里, 裴加航此时正穿着个单薄的围裙，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边在厨房里炒菜边跟观众们聊天互动。
当初舆论刚开始发酵的时候, 还只是有少数观众在战队官方账号底下发发牢骚，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对战队老板和选手们二十四小时不断的电话短信骚扰。
他的战队老板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 被那些电话气得住了好几次院，连吃了半年的降压药。
面对这么大的舆论冲击, 特别是被和那些搞博||彩的选手们放在一起声讨，无论是谁都遭不住。
裴加航简直不堪其扰。
他曾经也问过合集里的其他选手，得知他们也遭遇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待遇。
有个选手只是游戏输上头了、骂了几句脏字，就被营销号剪到了同一个合集切片里, 被那些视频博主们以开玩笑的语气讽刺着糟糕杂乱的出租屋直播背景。
一系列视频引来了观众嘲笑怒骂，还有人根据那选手当时干枯瘦弱的状态质疑他长期吸食违禁品。
观众的怒火平等地波及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那个选手全家的ID卡都被披露挂在网上, 凌晨四点还能接到骂得极难听的电话。
本来人的目光就容易被带点噱头的花边新闻吸引, 那段时间里, 每条相关的视频剪辑基本都能收获打底十万多的播放量。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裴加航被老板挂到了租借市场，又被迫转到了硬坦位。
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两人都在默默等待着合约到期。
裴加航并不怨恨他的老板，毕竟老头年纪大了, 身体也不好, 承受不住这种强度的舆论压力属实正常。
不过他心里也同样知道, 就算这份合约到期，这些头部的战队大老板多半也不愿意引进一个带着黑历史且极容易爆雷的选手。
因为早年缺钱时被逼无奈的一场场直播，他的职业生涯就这么拐了个九十度的直角弯，从此走向再也挽救不回来的下坡路。
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 但这就是他面临的现实。
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在战队基地重启了直播。
反正情况都这么糟糕了，还不如自己恰一波黑红流量。
说来也奇怪，开直播之后送礼物的人还挺多的，反倒没出现他预料之中被人骂出屎的情况。
裴加航凹出突出的肌肉形状，正美滋滋往锅里加着盐，突然看到屏幕上飘过去一个足足持续了二十多秒的豪华礼物特效。
“谢谢方灼老板送来的超级游艇！”
条件反射地喊完这句感谢词后，他的表情突然顿了一下。
大脑终于后知后觉地跟着了嘴，他看着屏幕上飘过去的那条VIP弹幕，一时间怀疑自己是熬夜熬出了幻觉。
等等，这不是最近那家火得人尽皆知的战队的老板吗？
为了避免看到私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辱骂，裴加航的私信一直都是关闭状态，他也是特意去翻了一下才看到方总的私信内容——
[明天上午十点来你战队商量转会的事，准备一下]
不愧是总裁，真是好简洁的通知。
早就听说这家战队不差钱，结束直播后裴加航躺在床上，把白天JR战队决赛的视频回放看了一遍。
他倒是知道JR战队的财力夸张，但没想到会夸张成这样，赛事主办方都快舔出花来了，恨不得把口水溅他脸上。
裴加航幸福地翻了个身。
爽，boss直聘终于聘到他身上来了，最近运气好得简直能买彩票。
第二天一大早，裴加航特地穿上巨人科技的同款文化衫，戴了JR战队的周边鸭舌帽，还专门换上了源创工厂代工的运动手表，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忠诚，比第六赛区决赛的主办方还殷勤。
他早早把方总要来的消息告诉了自家战队的老板，老头此刻眼睛底下挂了两个黑眼圈，显然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老头还特意在基地外面连夜定制了一个横幅，还把刚到货的新能机甲放在了训练室的对外展示柜里。
到达基地时，方灼看到的就是这一老一小的殷切眼神。
他坐在沙发上，对着对面战队的经理开门见山道：
“我看到目前加航在官网上显示的年薪是两千六百万，这个薪酬最近有更新吗？”
老人忙不迭回复：“没有没有。”
见到对面老板本人之前，方灼还觉得对方的抗压能力未免有点太低。但见面之后，突然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老板看上去至少有六七十岁，走路还拄着根拐杖，满脸都是独属于老年人的浓重疲惫感，有种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两句都会嘎嘣一下晕倒的感觉。
看着裴加航一脸期待的目光，方灼再次使用了同理心能力。
在记忆回溯里，方灼简单看过裴加航家庭早年负债累累的遭遇，也注意到这家老板并没对他有任何待遇上的克扣，更多的是面对舆论被逼无奈的裹挟。
这老人看着也怪可怜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有组织的网暴。
“按照行业约定，转会费是七千八百万，等下签完合同之后这笔钱会全额打到你的卡上。”
和对面战队老板交待完，方灼接着转向裴加航：
“你的年薪会和JR其他队员一样，我们刚刚晋级了主联赛，现在大家年薪统一涨到了四千万一年，对这个工资有意见吗？”
裴加航连忙摆手：“一点意见都没有，好得很。”
他本来都已经接受了命运，打算这赛季结束后去应聘一些大战队的幕后陪练，到时候撑死也就拿个百万年薪，没想到峰回路转，方总给的待遇竟然比他原先的年薪还要高。
信息位一直都是比赛里的边缘位置，现在薪酬最高的信息位选手是YXG战队的那位企二代公子，而这还是YXG战队老板和白氏企业一部分利益交换的结果。
等他这四千万一年的工资一放出去，绝对会碾压官网上任何一个同位置选手。
裴加航和老头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不亚于自己的惊讶。
老人今年已经六十五岁，这家机甲战队已经经营了二十多年，在转会期和几十家战队经理交涉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爽快的。
一般来说这种宁可赔付违约金也要挖人的情况少之又少，只会出现在那些工资匹配不上实际价值的新人选手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交了七千多万违约金挖一个成名选手的，而且还是个身上带着争议的选手。
现在正处在赛季末，只差三个月就到转会期了，再拖三个月就不用交这笔费用了，而人家老板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只在乎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挖过来。
什么时候他自己也能这么任性一次……
和前战队老板内心的淡淡唏嘘不同，此时裴加航简直想原地扭秧歌庆祝。
不曾想不曾想，他竟然成了JR战队完全体的最后一块拼图。
有点路径依赖了，他甚至想当场开直播给粉丝们跳支舞。
原位置复出之后就算被观众们骂死又怎样，他即将享受的是顿顿不重样的食堂、全星盟最有名的教练指导和最全备的训练器材。
大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裴加航反手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兴奋地像亿年前第一只走出山洞的大猩猩。
方灼正静静查看着系统弹窗——
[投资对象七号位：裴加航]
[智力：51][体力：93][颜值：65][情商：72][忠诚度：92]
[推荐职业：机甲驾驶员及相关培训行业、直播等娱乐行业]
[技能天赋：91]
[初始价值评估：2160000]
安顿好裴加航的住宿，方灼才回了酒店拆开昨天获得的十个盲盒。
[激活高难位面奖励补贴，恭喜宿主获得SSR品质战队理疗师一位，SSR品质机甲专属训练场一个]
[恭喜获得SR品质技能：燃烧]
[技能备注：消耗三天剩余生存天数，在半小时内享受个人速度提升、体力提升等效果，并在这之后获得一级疼痛debuff]
[友情提示，该技能可叠加]
[获得SR品质物品：机甲维修室*1，员工卡*1]
这次是他开盲盒以来最欧的一次，除了两个SSR和两个SR品质的奖励以外，系统还送了他一栋别墅和一辆星际飞船，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体力丸子和止痛药。
开着刚获得的星际飞船，方灼悬停在系统送的机甲训练半空。
和娱乐圈位面送的小行星一样，这个训练场同样也是个单独的星球。
它静静环绕在六C星周围，在地图上被标记为六C-1行星。
方灼可以任意编辑星球上的地形和具体场景，用于选手们进行针对性训练。
整个星球被划分成了四个大训练场，和真实的比赛场地完全是一比一复刻。在其他头部大战队还在改造厂房当训练室的时候，他已经用上了一整颗星。
绕着这颗行星转了两圈，他将机甲维修室建筑安置在了训练场之间的空地上。
做完这一切，终端突然显示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已经沉寂了几个周的联赛官方调查群内，有工作人员专门艾特了他：
[方先生您好，感谢您的投诉，您反馈的能力测试公平性问题调查目前已进入证据采集阶段]
[联赛官方已就该问题联系星政府总部，目前相关调查已被列入星盟机密等级]
[在最终调查完成前，麻烦您不要向外界泄露该投诉问题项的具体内容]
第80章
联赛官方能给出这种提醒, 说明至少已经调查出一些关键性证据了，现在基本只差最终的程序认定环节。
这几天和陶涛聊过，方灼才知道星盟统一组织的能力测试和蓝星的高考差不多。
它流程极其严格, 受星政府和联赛委员会双重监督，是可以改变任何一个公民命运的绝对公平的筛选。
能在这种测试里大着胆子动手脚, 他不信曾格之前没想过后果。
首先这不会是出于纯粹的利益驱使——曾格是铂骋科技这个家族企业的指定继承人，而铂骋现在有两万多亿的市值。
就算经营者能从公司里套出来的现金有限, 但怎么也不至于缺钱。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耗费这么多心血，做这么大的布局，又冒了这么多风险，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其他收益。
用语音指令调出一块屏幕, 方灼将曾格这几年的操作写在了大屏幕上，简单做了个思维导图。
从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 曾格的手不止伸向了能力测试, 也包括刻意布局引诱那些端游升上来的选手打假赛、利用严苛合同困住了一批选手, 甚至原著里都没出现过早年直播平台和个人身份做强绑定这件事。
一系列操作不仅仅涉及到原著里林宇铮的原队友, 波及到的总选手人数加起来有将近百人。
参照着原文，方灼简单列出了受影响的人员名单。
这些举动看上去零零散散，但最终涉及的结果却通通指向了一条，那就是巧妙地将一大批选手拉下马。
如果说这些无辜的选手有什么共性，那就是他们都势单力薄, 没有能力摆脱曾格为他们编织的困境。
同样的操作在一部分人身上能成功奏效, 但放在那些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选手身上完全不堪一提, 曾格从头到尾瞄准的就是那些出身低弱的底层选手。
像程彻这样出身农村的穷小子，如果失去能力测试这条路，就再也没有进入机甲比赛这个小圈子的机会；但那些企二代们却可以轻易靠着人脉交换进入战队，甚至从小就接受机甲相关培训, 轻轻松松赢在了起跑线上。
假赛事件中织造的那些投资局对于养尊处优的二代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投资亏掉几百万却能轻易让一个家境普通的底层选手走上不归路。
打假赛当然不值得同情，可怜的是那些无辜禁赛的选手。
更关键的是，假赛事件从此摧毁了业内对那些端游选拔上来的选手的信任，从此教练们也不再从端游挖人，硬生生毁了一条上升通道。
直播大起底事件也是一样。
裴加航这样的小选手在缺钱的情况下才会做那些博人眼球的直播，但当年的直播内容却又变成刀剑刺向选手本人。
以至于这之后头部战队的老板战战兢兢，生怕被舆论牵连，从此对选手以前的直播内容多加考核。
曾格的种种操作并没费什么力气，用极低的成本砍断了底层人向上攀爬的一条条路。
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
黏腻的，阴暗的，不动声色地阴戳戳将人拉了下去。
有些选手从头到尾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么无知无觉地错过了本来属于他们的坦途。
方灼轻轻叹了口气。
曾格能从这些操作里获得的利益对于他本人来说不算太大，但对于整个富人圈子来说却有着巨大的收益。
机甲本来就是一项有钱人才玩得起的游戏，现在曾格让这个圈子进一步缩小了。
以后不止老板们非富即贵，就连机甲比赛选手们的家境也不再普通。
头部战队之间逐渐形成人脉和利益的交换，金钱组成了一道厚厚的墙壁，任普通人怎么努力也敲不开这扇大门。
方灼推开面前的屏幕，走到飞船的舷窗前，无言地看着脚下这颗训练星。
把地形布置好后，已经有专人先行把机甲搬了过来。
今天是选手们的休假日，但JR战队几个队员还是选择过来适应新的训练场地。
从离地面几百米的高空看下去，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只有队友们身上穿的蓝橙色队服还算显眼。
队员们没心没肺的，裴加航更是在签约的第一天就活力满满，拉着马许森做了个联动直播。
直播画面里，裴加航正把队服反着套在头上，对着镜头展示着新款训练手表：
“刚刚在地上捡到一块手表，哎呀真是太不小心了，这是谁掉的呢。”
裴加航故意将身体侧开了一点，站在高塔的备战区域内，镜头刚好俯瞰着背后的训练场地：
“和朋友一起来新开发的景区来玩，突然迷路了，有人知道这是哪里吗？”
此时弹幕刷过去一大片问号，伴随着他露出来的细节增多，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也飞一般的上涨——
[真是太不小心了，这块二十多万的定制款专用训练手表怎么掉在地上的呢，快寄过来给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坏，八T星首都主城区中央大街杭汀小区15号楼收]
[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看着不像景区啊，怎么还有龙坑和防御塔，这是在官方比赛场地拍的？]
[防御塔好新啊，现在各大赛区次级联赛刚结束，所有场地都在维护，这是哪来的赛场？]
[……我有个不太成熟的猜想，我刚刚看到马哥的直播间有个一模一样的场地，难道……]
[我靠，别告诉我JR战队老板自己搭了个一比一的比赛场地，有点超模了吧，第六赛区星政府给JR战队批了这么大块地？不愧是赛区亲儿子，待遇好成这样]
[马哥那边直播间背景的地形和这个还是有点差别，应该不是同一个场地，光这两个场地加起来起码一百多万平了。
我们第六赛区虽然发展确实不咋地，但星政府不可能凭空批下来这么大块地]
[刚刚看了下星盟总地图，友情提示一下，六C星旁边有几颗小行星，官网能查得到小行星拥有者的基本信息……]
[卧槽卧槽卧槽，JR战队这是搞了一整颗行星当训练场地？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谁偷了我的人生，我本是方哥的嫡亲大女儿，出生后却被奸人替换，从此失去了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生活QAQ，v我50等我认领身份之后带你吃香喝辣]
[冷知识，方哥今年才二十五，劝你换一套话术]
[等等，裴裴怎么在JR战队的训练场地，头上还绑了个蓝橙色的布？？？他上周不是还在第八赛区打次级联赛吗？]
[租借吧，毕竟裴神虽然失去了名节和贞操，但到底身上还有两千多万的大合同，转会费都够小战队经营好几年了]
[笑死，你是说能搞定一颗小行星，搞定不了几千万的违约金吗？等联赛官网下周更新选手工资大名单就知道了，我宣布众神归位！]
[啊啊啊啊JR完全体！！主联赛能不能快点开始，我想看梦之队嘎嘎乱杀]
屏幕中，直播镜头转向训练场中间的机甲维修室，光是维修室大小就赶得上其他战队的训练场总面积了。
弹幕中一片惊叹，外放的声音中裴加航的语气兴奋得像还没被军训毒打的大学生，还对着镜头锤了两下胸口。
此时的YXG战队基地内没人说话。
良久，听着队友终端里传来的嘈杂直播声，林宇铮轻轻皱了皱眉，揉着太阳穴：
“不好意思，小白，能不能把音量稍微调小一点，我最近没睡好，头有点疼。”
“抱歉抱歉。”白凡连忙调低了声音：“我还挺喜欢看裴裴的直播的，看着挺下饭的，看到他转会到JR那边了，我还有点激动来着。”
林宇铮和曾格对视一眼，双方都默不作声。
基地里的氛围有些尴尬，白凡于是将手臂搭到栏杆上，为了缓解这种沉默，他转头去和战队经理开着玩笑：
“老蒋，学学人家JR，他们都整上小行星训练场了，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待遇。”
战队经理好脾气地转回头把问题抛了回去：“让你爸给咱战队捐一个。”
白凡吐吐舌头，笑道：“想太多了，这可捐不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像砸在了曾格的心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止巨科那边对铂骋提出的会面请求不屑一顾，就连联赛官方最近的态度也模棱两可。
能力测试足足暂停了两个多周，一问就是在做新一轮的能力需求调整，但官方工作人员那边却将各个赛区的测试点都封了起来，任何人都没法进入。
曾格的不安就这样持续到了主联赛对决抽签那天。
JR战队那边的派头依旧相当大，方灼开着一辆总价值不亚于A级机甲的飞船。
在公共的自动寻路车已经满足了大部分人出行需求的前提下，光是豪华私家车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竟然有人为了便利而选择飞船这种溢价极高的交通方式。
坐在主联赛主办方提供的抽签大厅里，曾格沉默着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各个战队经理殷勤地将方灼团团围住。
“请YXG战队代表人上台抽签。”
听到工作人员叫号，曾格起身从黑箱内摸出一个小球。
按照比赛规则，去年排名较高的赛区晋级的战队会匹配到那些弱势赛区的对手。
这本来是一条对YXG有优势的规定，但曾格此时却因为有可能首轮就抽到JR战队而心情糟糕。
展开手中的抽签字条，直播间中主持人念出了主联赛首轮淘汰赛的对局安排：
“YXG战队对JR战队，明天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