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赤放下酒杯,回忆道:
“我本来没打算回汴京的。但三年前师父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我寻遍了周边的医师,都说他无药可治。我原想回汴京给师父寻更好的大夫,可就在我准备出发的前几天,师父竟然消失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
“我担心得三天没合眼,到处找他,生怕他自己知道命不久矣,寻了短见。”一口气说完,他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仰头灌了一口。
晏井承微微颔首,沉声道:“然后呢?”
“然后第四天,师父竟然精神奕奕地回来了!”喻赤眼睛微微眯起,“我赶紧把大夫找来,结果人家号完脉都说,师父的病已然痊愈了。你说这奇不奇怪?”
“那你后来怎么离开驼铃隘了?”
“师父说他经此一遭,想趁着精神好,多游历游历四方。我想缠着他带我一起,他却告诉我,师兄你在益州。还说我要是愿意,就去找你。”
晏井承听到这里,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明明是师父当年自己说好要秘密进京领任务,没想到最后还是把他的行踪给卖了。
喻赤见他笑,立刻赌气道:“我当时当然不愿意啊!我都等了你三年,突然告诉我你在益州,谁爱去谁去。”他又撇了撇嘴,“所以我就回汴京呆了两年。”
*
突然有人从身后走近,说笑道:“所以,两年后还是没忍住,去了益州?”
喻赤微微侧头,见是蒲信笑着走过来,身后还跟着阿姝。
他立刻梗着脖子嘴硬:“那是碰巧!纯属碰巧去了益州而已!”
蒲信和阿姝在石桌边坐下。晏井承拿起酒壶,给蒲信倒了一杯,又抬眼看向阿姝,微微扬了扬酒壶,示意她要不要。阿姝轻轻摆了摆手,没有接。
蒲信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又笑道:“是碰巧?还碰巧去画了张画像,报名参加了州江楼的吃播招募?”
“我那不是看吃播新奇……”喻赤急着辩解,话没说完,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他立刻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也低了下去,“吃播……对……谁招募的来着……”
阿姝见状,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草药包,放在他鼻子前轻轻晃了晃。随即起身,伸出手指在他头顶和后颈快速点了几下。
喻赤闷哼一声,身体一软,便趴在石桌上昏睡了过去。
“阿赤!”晏井承下意识往前探了探。
“无事。”阿姝收回手,轻声道,“这次幸得我就在一旁,处理得及时,明日醒来就好了。”
她又转头看向蒲信,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在找到青节藤之前,不要再让他回忆之前的事了,尤其是关于小之和你们在益州的经历。”
蒲信脸上的笑意褪去,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昭弥部。
柳嘉之缓步走出毡帐,站在帐外斟酌措辞,正想着如何开口麻烦那位小王子,请求他派人协助寻找单兴为。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跟你去。”
她心头一惊,猛地回头,见诺敏萨仁正从帐子后面走出来,神色坦然。
“你偷听我们说话!”
诺敏萨仁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当然得悄悄关注着。万一她一个想不开,又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柳嘉之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那你还听到了什么?”关于通敌叛国、私吞岁币这些朝廷之事,若是被他听去,不知会不会多心。
诺敏萨仁却眼眸清澈,老实答道:“都听到了。什么血小板、前科、患难之交……只是许多话我都没听懂,你们中原人的说法太弯弯绕绕了。”
他顿了顿,坚定地说:“我只知道,你现在要去找单兴为。我跟你一起去!”
柳嘉之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感激,当即敛衽行礼道:“多谢王子仗义相助。若能得王子派遣几位勇士同行,小之感激不尽。”
诺敏萨仁又被这郑重其事的大礼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不自在道:“快起来快起来,多大点事。天色已晚,再磨蹭下去,他要是真走远了可就难寻了。”
*
他们依着推算,直奔昭弥部外一处必经的隘口。
彼时夜空依旧繁星满天,柳嘉之在马上却没了前几日观星的闲适。
出发前她不会骑马,本站在马前犯愁,诺敏萨仁利落翻身下马,伸手道:“我带你共骑吧,这样快些。”
柳嘉之斟酌再三,终究点了头。眼下寻人要紧,再无更妥当的法子。
到了那隘口,诺敏萨仁先扶她下马,随即一改往日的天真模样,对着同行的勇士们低声说了几句部落的语言。勇士们齐声应和,当即兵分几路散开,只留两人守在路口。
诺敏萨仁转身对柳嘉之说:“这里是出部的要紧关节,他步行,我们骑马,必定能截住他。”
柳嘉之点头,大胆往前寻去。
他们走至一处狭长的山隘,两侧岩壁陡峭,仅容两人并行。
柳嘉之环顾四周,有些意外地说:“我原以为你们部族所在皆是开阔草原,没想到还有这种地貌。”
诺敏萨仁点头:“开阔草原不假,但他若要前往你们大宋,必定得往南走,这山隘是最快捷的路径。”
柳嘉之却忧心忡忡:“那万一他是个路痴,走反了方向怎么办?”
*
诺敏萨仁笑了笑:“别处的草原平坦无遮,一眼望不到头,容易迷失。但凡有点脑子,都会选择走这边。”
柳嘉之将信将疑,不再接话,只抬头四处张望。
忽然,她目光一凝,停下脚步,抬手朝上方指了指,压低声音道:“那上面……有没有可能藏人?”
诺敏萨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头顶数丈高处,岩壁上竟嵌着一个狭小的石洞。
他眯起眼,仔细看了片刻,低声道:“极有可能,我好像看到里面隐约有火光闪烁。”
但随即又皱起眉:“可他是怎么上去的?我瞧着岩壁光滑,并无落脚之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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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嘉之轻笑一声:“他会轻功啊。虽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但咬咬牙,飞这么点高度,应当不难。”
诺敏萨仁闻言,轻叹道:“你们中原人都会轻功吗?”
柳嘉之微微一怔,反问:“你们不会?”
“我们不学那种看着很虚浮的东西。”诺敏萨仁语气认真,“我们坚信,实打实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柳嘉之愣了愣,随即又望向那石洞,面露难色:“那……我们怎么上去?”
*
诺敏萨仁狡黠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那还不简单?直接在这叫他下来不就完了!”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作势就要朝石洞口大喊。
“别!”柳嘉之一个慌张,急忙扑上去,踮着脚尖——别看他年纪不大,身材却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她另一只手竖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急道:“那小子要是听到,故意躲着咱们偷偷跑了,可就更麻烦了!”
诺敏萨仁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扑上来,一时间怔在原地。
二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柳嘉之手上的淡淡香气,萦绕在诺敏萨仁鼻尖,他的耳尖瞬间红透,眼神有些闪躲。
柳嘉之察觉到他过快的心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刚想开口道歉。
就见他故作镇定道:“我逗你玩的。”
刚说完,他朝着山崖上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顷刻间,几节结实的麻绳就从石洞口垂了下来。
*
柳嘉之望着垂下来的麻绳,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我也不会攀岩啊。”
“没事,”诺敏萨仁拍了拍胸脯,“我们上去给你把他带下来。”
说罢,他转头向身后两人扬了扬手,那二人心领神会地点头。随即三人一同上前抓住绳索,动作轻缓地向上攀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柳嘉之站在底下,看着他们一溜烟的功夫就已爬了一半,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她后退半步,忽然身形一动,施展轻功朝诺敏萨仁飞去,右手轻轻在诺敏萨仁的肩膀上一撑。
交汇的那一瞬,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爬得倒挺快。我正愁无处借力呢,谢啦。”
话音未落,她又一旋身,如落叶般轻盈地跃上了洞口。
诺敏萨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更多的还是被惊艳到了。
柳嘉之穿着他们部族色彩鲜艳的衣裙,那两下子腾挪翻转,竟像神话中的精灵一般灵动。他当下心头一热,手上加劲,竟先于其他两人到达了。
他一眼就望见了站在洞口的柳嘉之,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你们中原人还真的都会轻功啊!”
他兴奋地说着,却见柳嘉之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望着石洞里头。
诺敏萨仁心中一凛,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也跟着消失了。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