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柳嘉之被塞在一辆黑布马车的木箱里,狭小的空间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手腕被粗麻绳勒得极紧。
她脑中瞬间闪过晏井承给她做的手机。
“被缚时寻硬物借力,绳结多为活扣,挑其缝隙可松”。
她立刻摸向袖口,好在那枚银哨她始终没松手。
她小心翼翼地将哨尖戳进绳结缝隙,发力一挑,缠了数圈的麻绳竟真的松了些。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边境,到时候就算那些中原人插翅也追不上!”车外传来西夏人的得意笑声。
柳嘉之听不懂西夏语,暗想等这次出去真该和大哥好好学学这门外语了。
她揉了揉手腕,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摸向衣襟里,那里竟藏着册子最后一页夹着的【迷烟丸】。
晏井承,虽然你来晚了一步,但是还是勉强记你一功吧,柳嘉之无奈笑了笑。
*
她趁车帘被风掀起的间隙,飞快将迷烟丸顺着窗缝丢了出去。
遇风即散,不过片刻,车外就传来马蹄杂乱的倒地声。
马车不出所料停在路中央,柳嘉之屏住呼吸推开车门,刚想要跳下车,却见前方突然冲出一队人马。
不好!
柳嘉之暗想,那是西夏人的装束!
她情急中靠着自己的零星轻功躲进了路边的密林,那些西夏人眼看就要进密林追捕她,却突然被后方另一队人马上前拦住了。
为首之人戴着一张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眸,正挥刀直击最前面的西夏伏兵。
柳嘉之拼了命往前跑着躲藏,根本不知道后方的具体战况。
刀光剑影间,面具人朝她追了上来,动作之快。
他一把将柳嘉之的手腕握住,不等柳嘉之开口惊呼,就将其打横抱起飞回了马车方向。
落地时,西夏伏兵已被尽数制服,只见那队人马纷纷跪地。
“郡主!我等救驾来迟!”
*
柳嘉之方站稳,定睛一瞧,是皇城司的人!她在宫里见过他们的服饰!
她缓了缓神,刚要转身向面具人道谢,却见那戴面具的人足尖一点,竟径直往山林深处掠去,玄色衣摆划过草叶,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身形,人就已消失在林间。
“那位戴面具的侠士是何人?”柳嘉之问了身边一名跪地的兵卒,那人救了她穿的却不是皇城司的衣服,甚是奇怪。
兵卒迟疑了片刻,才低声回道:“回郡主,想是……江湖上赶来帮忙的侠士,不肯留名。”
“侠士?”
柳嘉之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郡主无碍就好,我等这就送您回城。”
“回城!对,我们现在就回去!”柳嘉之思绪这才飘回来。
皇城司的人既已赶到,想来行宫那边也该有所了断了。希望赵祯这次,不要再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而晏井承……他一定急坏了。
她迅速踏上马车,这一次,换她循着他留下的路,快点回到他身边。
*
马车还在百米外的官道上颠簸,晏井承就已勒马立于路口,喜服早已换去,月白衣袍在夜风中轻轻飘逸。
直到看见车帘缝隙里露出的半缕青丝,他才猛然翻身下马,几乎是踉跄着迎了上去。
“小之!”
车帘掀开的瞬间,晏井承悬于半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柳嘉之还没探出马车,就被他闯入一把抱进怀里,滚烫的呼吸顷刻落在她颈间。
“晏井承,我回来了……”柳嘉之红着眼眶埋在他肩头,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
“多亏了你给我做的手机,我呀,得给你颁个【大宋最佳黑科技奖】。”
晏井承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哽咽着将她搂得更紧,并用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
“那我给小之颁一个【大宋最聪慧美丽冷静勇敢奖】,字字属实,绝无半分虚夸。”
“你这分明是在用好词儿给我刷好评呢!”柳嘉之嗔怪着推了推他的胸膛,眼泪却越涌越凶。
晏井承却没再说话,只顺势吻上她的唇。
带着泪意的吻滚烫而急切,指腹一遍遍擦去她不断滚落的泪珠,含糊的声音混着呼吸在她唇间翻涌。
“感谢我的小之如此聪慧……才让我没有失去她。”
柳嘉之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唇角,咸涩的滋味里,竟有些甜。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的吻将她揉碎在这方寸马车里。
*
皇城司的人早已识趣地先行回城复命,官道上只余下晏井承与柳嘉之共骑一匹马,马蹄踏在路上,哒哒哒的,些许好听。
“我想吹吹风。”柳嘉之靠在晏井承怀里,声音轻轻的。
“好。”
晏井承勒住缰绳放缓速度,一只手稳稳圈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又带。
回去的路上,两人竟难得地没再多说什么。
柳嘉之仰头望着墨色的天,不知隔了多久,方才听峘王故事时的月光早已藏匿了起来,此刻云絮厚重地压着。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没办法跟你说【今晚月色真美】了,你看,连月亮都躲起来了。”
晏井承低头看她,温柔道:“没有月亮,那我也爱你。”
柳嘉之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他的下颌:“晏东家又进步了。”
晏井承只是淡淡笑着,没回话,只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这么晚了,我们回哪?”柳嘉之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峘王他们……”
“人赃并获,早已捉拿归案,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们再抵赖不得。”
晏井承的声音沉了沉,随即又柔下来。
“我们回家。”
“家里有许多家人,都在等我们,等我接你回家。”
柳嘉之心里一松,重新靠回晏井承怀里,望着远处城郭的灯火,轻轻点了点头。
*
马蹄声渐渐近了,柳嘉之望着前方熟悉的宅院,忽然愣住。
远远就看到院里竟亮着满室灯火,连檐角的灯笼都尽数点着,把黑夜里的院落照得如同白昼。
“怎么这么亮?”她轻声嘀咕。
刚到下了马,守在阶前的小厮就扑跪了过来,眼眶通红地抹着眼泪:“五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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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嘉之连忙伸手扶他。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快起来。”她一边安慰,一边回头看向晏井承,有几分疑惑。
晏井承上前,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朝她缓缓点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嘉之听着门后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明明是温暖的声响,她却忽然有些忐忑,脚步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轻轻踏了进去。
*
“五姐姐!”范柔沅、范纯粹最先扑上来,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你终于回来了!”
木小萤也跟着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早知道那天我就拦着不让你走了……”
柳嘉之被三人抱着,鼻尖一酸,连忙抬手擦去他们的眼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抬眼看向范纯礼,他眼底也红红的,竟好像也哭过。
范纯礼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小萤他们也担心你,我就索性把大家都接来府里,想着等晏大哥接你回来,正好能第一时间见着。”
一直没说话的谢志业,忽然攥紧了拳头:“姐姐,你没事就好。好在那些作恶之人已经都抓住了,就像你说的,坏人不除,就会祸害更多好人。”
柳嘉之听着又看向范纯礼,这小子又跟大家乱说什么了。
范纯礼躲开她的眼神,望着天道,“我这不是等你们等太久,怕大家无聊,就说了一点点关于五姐姐你的故事而已嘛。”
柳嘉之忍不住笑了,对着这群哭唧唧的孩子哄道:“都过去了。”
谢志业点点头,上前拉了拉木小萤的手:“既然姐姐平安回来,我和小萤就先回去了。”
“走什么走!”范纯礼一把拉住他,“饭都备好了,等了这么久,总得吃了饭再走!”
柳嘉之也连忙点头,笑着补充:“对啊,吃了饭再回去。过些天我要去漠北,到时候想跟我一起吃饭,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她看向范纯礼,“正好待会叫纯礼送你们回去。”
范纯礼立刻应下:“包在我身上!”
*
进了第一道院门,就见院里石桌旁环坐着四人。
阿姝眼尖,远远瞧见他们,立刻从石凳上起身迎过来,蒲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阿姝不由分说地一把牵住柳嘉之的手腕,手指探在她脉上,眉头轻轻蹙着,片刻后才舒展开,笑着松了口气。
“脉象稳得很,看来没受什么大罪。”
“多谢阿姝姑娘。”柳嘉之回握住她的手,感激道。
她又看向蒲信,目光相对,没有多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阿赤呢?”柳嘉之发现少了个熟悉的身影,接着瞥见桌边背对着她的方向,还坐着一男一女。
“那两位是……”
她正疑惑着,石桌旁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单兴为打了个冷颤,磨磨蹭蹭地从凳上站起来,缓缓转过身,手里还端着杯刚倒的热茶,尴尬地朝她挥了挥手。
柳嘉之眼睛倏地睁大。
“单兴为!?”
单兴为挠了挠后脑勺,脸涨得通红,嘿嘿笑道:
“没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