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枝俯身,凑到柳嘉之耳边,像毒蛇吐信般:
“也算是没有辜负官家给你亲封的郡主身份,比那些普通女孩值钱些,总算有点利用价值。”
柳嘉之浑身一僵,刚要开口,苏晴枝却又直起身。
“哦对了,念在咱们这些年的情分。在送你走之前,我还能让你看一眼晏井承——”
她故意拖长语调,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是让你亲眼看着,他在我蛊毒的作用下,怎么乖乖对我俯首帖耳,怎么跟我拜堂洞房。”
“你疯了。”柳嘉之冷笑道,她心里清楚,晏井承蛊毒已解,只是这苏晴枝还尚未得知。
“疯?”苏晴枝收敛了笑意,“你和晏井承倒是一对好鸳鸯,连骂人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忽然又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呀,就当你们是在褒奖我了。若不是我一心想把晏井承抢过来,看在你们这般默契的份上,我都想亲自给你们赐婚,送你们一对牌位呢。”
*
那边晏井承呵斥声落,瞬间压下院中的争执。
他扫过喻赤紧捏的拳,又看向范纯礼通红的眼眶:“现在尽快去找到小之,才是唯一要紧的事。”
话音刚落,范府小厮就慌慌张张跑近,直奔范纯礼:“六哥儿!峘王殿下派人送拜帖来了,只是现下夫人和大公子他们都不在,小的只能来找您!”
晏井承眼疾手快,不等范纯礼接,便一把夺过拜帖。飞速展开一看,满纸都是些场面话,末尾却笔锋一转,写着:
【本王与长溪郡主在行宫静候。】
晏井承手竟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拜帖手碰之处,也因为用力而轻轻起褶。
一旁凑过来的蒲信也眉头紧锁,与紧邻身边的阿姝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快走吧晏大哥!我们现在就去行宫!”范纯礼急得就要往外。
“你不能去。”晏井承按住他的肩膀,“你立刻去府衙给范大人报信,我自己去会峘王。”
“我跟你去。”蒲信当即开口。
“我也去。”阿姝紧随其后,说完,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喻赤。
喻赤撇了撇嘴,虽仍皱着眉,却还是梗着脖子道:
“你们都去了,我留着也没趣。正好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跟峘王一伙的,省得日后再被蒙在鼓里。”
“我让你再胡说!”范纯礼还没等他说完,就气鼓鼓用头撞向他。
喻赤吃痛地揉着胳膊,正要发作,晏井承却上前一步,眼神严肃地盯住他:“阿赤你记着,小之若真与峘王同谋,就不会想尽办法救你。就算你忘了她的一切,也别用你的怀疑,寒了真心待你之人。”
喻赤的动作一顿,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反驳,只闷声道:“知道了。”
晏井承不再多言,将拜帖揣进怀里,沉声道:“待我回屋寻一物,你们去门口等我。”
*
一行人赶到了峘王行宫附近,阿姝忽然脚步一顿,小声惊呼:“不好!”
蒲信和晏井承当即停步,喻赤也收了之前的散漫,警惕地看向四周。
“怎么了?”蒲信压低声音问。
阿姝闭上眼睛,鼻尖轻轻翕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片刻后睁眼,脸色凝重地看向喻赤。
“你不能进去!”
“为何?”喻赤眉头一皱,不服气道,“我都说了,不再乱怀疑她……”
“不是因为这个,”阿姝打断他,伸手指了指晏井承的脖颈。只见那里皮肤下,好几条血管正隐隐凸起,虽不明显,却透着异常的搏动。
“我闻到了里面飘着一股奇异的香,这香气专引蛊毒发作,一旦吸入过量,中蛊之人会彻底失去神智,变成任人操纵的人偶。”
喻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发现异样,更显不解:“可我身上没反应,难道不该是我师兄不能进去吗?”
“你的蛊只是被我暂时压制,封在四肢经络,所以脖颈看不出来。”
阿姝又看向晏井承,“而晏公子的蛊已解,身上并无蛊息,脖颈上的反应并无影响。”
*
蒲信皱着眉上前一步:“所以苏晴枝用这香的用意,难道是……想引你入瓮,再趁机操控你?”
晏井承抬手按了按脖颈凸起的血管,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她定然还不知道,我的蛊毒已解。”
蒲信嘴角亦勾起:“那正好,现在你对这香也有反应,我们便将计就计。等会儿进去,你便装作被香气引动了心神,顺着他们的话头应和,看看那苏晴枝和峘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喻赤忍不住插言:“那我呢?总不能让我一直杵在这儿吧?”
晏井承看向他:“你去暗阁召集一拨人手,在行宫外围布控接应。记住,重点盯着后门和侧门,若看到可疑马车,无论里面是谁,务必拦下。”
喻赤虽有不愿,却依旧应道:“我知道了。你们自己多当心,一定……一定要救她出来。”奇怪,他刚才分明不是这样想的。
晏井承拍了拍他的肩,没再多说,只对蒲信和阿姝递了个眼神:“我们走。”
*
行宫,暮色已从窗外漫进来,将柳嘉之被捆在椅背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仰头望着窗外渐沉的日头,发丝微乱,也不知被困了多久,竟莫名想起晏井承来,也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机会再哭着抱抱他。
忽然,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思绪。
赵允定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苏晴枝身着正红蹙金绣嫁衣,满脸得意。
他们身后跟着个侍女,手里捧着件外袍。在苏晴枝示意后,走到柳嘉之面前,将那外袍扔在了她脚边。
“姐姐瞧瞧,这是谁的东西?”苏晴枝弯下腰。
“我的晏郎啊,虽然上次行宫宴没能等到他,不过还好,我也没放弃。此刻他已换上我为他准备的大红喜袍,正等着与我拜堂呢。这件旧袍,就赏给你了。权当帮你跟你的晏东家,做个彻底的了结。”
“你人还怪好的。”阴阳的话柳嘉之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苏晴枝自是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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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嘉之垂眸,目光落在那件再熟悉不过的月白外袍上,心头一动,嘴上顺着苏晴枝的话头,故意沉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苏晴枝,你别得意太早!晏井承绝不会如你所愿!”
“哦?”苏晴枝见她嘴硬,笑得更肆意,“如不如愿,也快与你无关了,郡主既已沾过了我的喜气,也该走了。等会西夏就会派人来接郡主,届时郡主可要记得想我啊。”
“还有,想我的,晏郎。”
柳嘉之闭上眼,掩去眼底的光,故意咬着唇不说话,装作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苏晴枝见状,直起身理了理衣裙,对着门外扬声道:
“看好郡主。”说罢,她踩着轻快的步子转身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瞥了柳嘉之一眼。
柳嘉之缓缓抬眼,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她信晏井承,他既然来了,一切一定都是刻意为之。
*
赵允定本跟在苏晴枝身后,本来将要踏出门槛,却忽然顿住脚步,对她温声道:
“阿姐,你先行一步,我还有几句话要对长溪郡主说。”
苏晴枝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迟疑道:“你与她?能有什么话好说?”
赵允定唇边勾起一抹不羁的笑,语气听不出情绪来:
“总不能让郡主稀里糊涂去西夏。总得让她清楚,自己这趟交易,到底能换得什么。我给她把话说透,省得路上再生事端。”
苏晴枝眼底疑虑散去,只当他是想再敲打柳嘉之,便扬了扬眉:“也好,别耽搁太久。”
说罢,她没再回头,轻快地消失在门外。
殿门半掩着,暮色顺着门缝爬进来,落在赵允定锦袍上。
“你们都退下。”话落,殿里零星几个侍女也跟着消失在了门外。
只见他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露出几分复杂的光,缓步走向被捆在椅上的柳嘉之。
*
柳嘉之其实是有些怵这位小王爷的,毕竟他的面容与赵祯有七分相似,眼看他一步步走近,心头止不住打鼓。
遥记得在宫中陪伴公主时,自己那些关于赵家宗室家族遗传隐疾的猜测。
几代人里总有些异于常人的性情,或骤然暴躁如雷,或突然沉郁寡言。
眼前的赵允定,平日里总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反而比苏晴枝更让人摸不透。
可赵允定走到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便忽然停住了脚步,既没开口,也没再靠近。
柳嘉之强压着心头的紧张,缓缓抬眼望去,才发现他正垂眸盯着地上那件月白色外袍,往常的倨傲淡了些,眼底的复杂又深了些,仿佛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良久,殿内只剩暮色流动着。
柳嘉之思考片刻,终是先打破沉默:“峘王殿下根本没什么话要与我说,只不过是……不敢出去面对心爱之人要跟另一个人拜堂成亲的事实罢?”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住。
赵允定垂着的睫毛猛地一颤,随即缓缓抬头,嘴角缓缓勾起,不明意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