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楼咳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娘娘倒茶!”
伪装成侍女的谢长安试图装死,毕竟不变才能应万变,若是被裴瑶看出什么端倪,还会牵连阙珏。
可谁知另一个侍女却只是朝她使了个眼神,脚下半点没挪动。
难道侍女之间还有什么她不懂的规矩?
空气陷入死寂,裴瑶笑容一滞,缓缓望了过来。
另一个侍女一脸茫然,见她没动,又非常用力的使了个眼色。
谢长安吓了个激灵,只好慢吞吞上前,挪到桌前。
她动作有些笨拙地学着雪婳平日伺候她的模样先给阙珏倒了一杯茶,刻意的捏着嗓子小声道:“太子殿下请喝茶。”
祝楼忍不住扶额。
裴瑶慢慢颦起眉。
阙珏却似对这种充斥着危机的氛围仿若未觉。
他长睫覆下如寒鸦翅羽,无比从容地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茶,周身气质宛若昆仑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谢长安余光撇到裴瑶略显怀疑的目光,心跳顿时如鼓擂,拎着提梁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手指紧紧攥着杯子,用壶嘴对准杯子,倾倒壶身,潺潺热水流出。
却不料,她手一抖,壶嘴便歪了。
而那滚烫的水便对准了她的手。
谢长安来不及反应,也无法有别的动作。
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探过来,拨开了她拿着杯子的手,热水先一步倒在了他的手指上。
祝楼怔住了,随即喝道:“大胆!”
裴瑶挑了挑眉。
谢长安赶紧放下茶壶,结结巴巴的跪下请罪:“我……奴婢、奴婢有罪!是奴婢笨手笨脚,请太子殿下责罚!”
阙珏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泛红的手指,却仿佛烫的不是他一般,眉目间似有薄冰。
“无妨。”
裴瑶适时的道:“想不到太子竟如此怜香惜玉?”
她饶有趣味的眼神反复在谢长安身上打量,唏嘘:“不过这侍女却有几分姿色,瞧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本宫,也不忍责罚呢。”
她嘴上虽这么说,眼底的怀疑却分明更重了些。
谢长安知道,恐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弄巧成拙了。
祝楼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侍女出身卑贱,是我家殿下前几日才从艺馆里带回来的,平日也就伺候伺候我家殿下,不懂这宫里的规矩。”
裴瑶‘哦’了一声。
“原来太子殿下喜欢这般玉软花柔的女子?”
阙珏倏然抬起眼。
裴瑶对上他的视线,那眼底如同深山古雪般寒意丛生,感到心底陡然一凉。
祝楼朝谢长安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伺候殿下!”
谢长安怔住。
伺候?
无奈她活了两世也没伺候过别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叫伺候。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在石桌上的果盘上掠过。
谢长安灵机一动,赶紧提起裙摆起身,飞奔过去。
她在阙珏身旁半蹲下,贴近他的身体,手指捻起一粒荔枝,飞快扒去了皮喂到阙珏唇边,软下声音求饶:“奴婢方才不是故意的,太子殿下饶了奴婢可好,殿下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祝楼:“……”
谢长安能感觉阙珏的身体僵了一僵,她自己说完也是一阵恶寒,后背冷汗直冒。
阙珏凝视她淡粉色的指尖片刻,微微启唇,将那颗葡萄含进了嘴里。
他的唇蹭过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温度和柔软。
谢长安一时狠狠愣住。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阙珏拽住她的手,轻轻一用力。
她便不受控制起身转了半圈,跌坐在他大腿上,后背抵在他臂弯。
祝楼倒吸一口凉气:“……”
裴瑶:“……”
谢长安脑袋完全宕机,无法思考,面部也隐隐有升温的趋势。
她飞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双臂饶过他的腰从后面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含糊道: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殿下怎么能这样。”
阙珏道:“看够了吗?”
他声线清冽如玉石相击,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裴瑶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低头喝了口茶。
“看来传言非虚,真是出人意料。”
阙珏道:“本宫不过俗人,自然难过美人关。”
裴瑶笑道:“美人?还是差了些,要真论美,还是长宁侯府嫡女,我盛京第一美人要更胜一筹,太子殿下觉得呢?”
“太子若喜欢,本宫不如做主将她赐给殿下如何?”
谢长安的身体僵住,藏在后面的手忍不住抓了下阙珏的衣料。
阙珏凤眸狭长,看人时不仅没有半分媚意,反而透出如刀剑出鞘般的冷意。
他十分不客气:“何必试探?”
裴瑶放下茶盏:“看来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太子殿下,本宫今日来此便是为找此人。”
祝楼不忿道:“娘娘难不成在怀疑我家殿下跟你们大晋的长宁侯互相勾结?!”
裴瑶莞尔:“话不是这么说的,本宫当然知道太子殿下不会,毕竟……若太子殿下跟侯府勾结,就不会帮本宫取玉玺了。”
她话音一落,阙珏感觉怀中的人又僵了一僵。
“只是宫中人多眼杂,本宫还是要来走一趟,叨扰太子了。”
裴瑶慢慢起身,似笑非笑道:“况且如今长宁侯在狱中,一把老骨头能不能熬得过去还未可知,谈何勾结?”
“今日本宫便给太子一个话,太子殿下只要不插手我大晋内政……”
她眸光落到谢长安的身上,笑了笑。
“像这样的美人,你要多少本宫就给你多少。”
阙珏并不言语。
裴瑶也不在意他的无礼,摇着婀娜的腰肢转身离去。
出了宫门,裴瑶的面容才渐渐变冷。
贴身宫侍忍不住道:“主子,那无忧太子对您如此无礼,何必留他?趁他如今尚未归国,势单力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闭嘴。”裴瑶神色一厉:“阙珏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本宫此时的处境不宜再树敌,若一击不成,难不成你想腹背受敌?皆时岂不是让兄长捡了便宜。”
宫侍一愣,道:“娘娘英明!”
裴瑶前脚刚走,谢长安立马从阙珏怀中弹出来,慌张道:“臣女无意冒犯殿下!”
“臣女确实不曾伺候过别人……”
祝楼扶额:“这位小姐,属下说的伺候可不是这个伺候……但意外的效果还不错。”
反正他家殿下是一点不悦也没有的。
阙珏摇了摇头:“事急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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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长安这才放松了一些:“她是故意透露我爹的消息的,说明她已察觉,只是我有幸得殿下庇佑,她不能明目张胆对我做什么。”
阙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淡淡抬眸。
“你作何打算?”
“臣女觉得继续藏下去也无济于事,何况我爹如今生死未卜,我实在无法安然呆在这里。”
谢长安思索片刻:“既要破局,子总该入局。”
阙珏眉眼含笑:“必要时,我会帮你。”
谢长安一愣,脸上一热。
“太子殿下已经帮臣女够多了,臣女铭记于心,但此事殿下并不适合插手,若搅进侯府这摊浑水中来,殿下在大晋的处境恐怕就会危机四伏。”
“臣女不能恩将仇报。”
祝楼脸上的神色松了些许。
他也一同劝慰道:“殿下,现在正是咱们回无忧的紧要关头,此时确实不宜再节外生枝。”
阙珏却倏然忆起她在火海中的脸,那浑身的伤和……那个吻。
他知道他早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该如何站到她面前,才能让她接受他。
谢长安低眉顺眼,再次恭敬地朝他一拜:“臣女今日在此拜别殿下。”
阙珏托住她的胳膊:“在我这里,你不必如此。”
谢长安一怔,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有这么熟吗?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我还有一个请求。”
阙珏道:“你说。”
谢长安看向雪婳:“我这丫头,自小便跟我一同长大,我想把她暂时托付给殿下。”
“若我能破局,我自会来接她回家,若我没能破局……”
“那便请殿下放她出宫,还她自由。”
雪婳一听,登时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拼命摇着头:“小姐!奴婢不要!”
谢长安拉着她的手道:“听话,我要去做的事十分凶险,留在这里是安全的。”
雪婳不停摇头:“不管小姐要去做什么,奴婢都愿意陪着您,大不了就是一死,奴婢不怕的。”
谢长安望着她,语气却不容置疑。
“我怕。”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这一次至少我要保全你。
阙珏让人将谢长安秘密送出宫以后,她先回了一趟侯府,而她一出现在侯府附近,便被裴瑶布在盛京的眼线发现了。
如今长宁侯府被封,京中变得人心惶惶,街巷之中冷清了许多。
谢长安直接被带走,也无人发现。
这是谢长安第二次来狱中。
只是上次她是局外人,这次却是阶下囚。
她被脱去了外面的华服,套上囚服,鬓间珠翠皆被摘去,如今身上无一饰物。
即使这般,她依旧素净美丽得如远山芙蓉。
牢狱终年不见天日,靠烛火照明,气味难以散出去。
先帝死后,朝局动荡,狱中多了许多人。
一路行过,两侧的栏杆中伸出无数双枯瘦漆黑的手,这些囚徒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
谢长安被推进一间牢房,险些跌倒,被人扶了一把。
牢里还有两个人。
狱卒锁了门,皮笑肉不笑:“抓紧时间交代后事吧,到时好送你们父女一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