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要赶我走么?”
小宁神情忐忑,从罗汉榻上下来,坐在南引枝脚边上,眸中星光点点,摇头坚定道:
“姑娘,反正我也没有其余牵挂,我陪着您可好?”
南引枝摸了几下小宁的头,沉默良久,才轻叹一口气,
“你留下来至少能保全性命,但到了那吃人的地方,我尚难保全自己,更别提保全你了。”
“婢子不怕!”小宁抬眼坚定道。
转了转眼珠子,小宁喜笑颜开说:
“待在外头,我只能随便嫁与一个普通百姓。但跟着姑娘……嘻嘻嘻……”
南引枝盯着小宁发笑,但她什么也没多说。
——
又过了两日,陈氏渐渐能起身了。
江子义松了口气,着手处理还玉叶斋银钱一事。
令齐杰派了几个小厮,用一个大箱子,抬着铜币去还。
玉叶斋掌柜本想随意清点一番,但新提上了一个副掌柜,坚决不同意此事。
又有主管在下面具体执行。
这时,他恍惚觉察自己的话不管用了。
而这一清查,新提上的副掌柜抹了下额角的汗。
箱子里的铜币不足分量。
倘若一串串计数未必能发现,但一称重就相当明显了。
这时,就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了。
他们借口称重需要时间,派人与林大管事送信。
林大管事赶到之后,定下主意。
此时不适宜闹开,他们留了个心眼,与来人签的条子,特地注明这一批铜钱的重量。
傍晚,这事就报到了南引枝和南含叶这里。
彼时,南引枝正在鹤延堂守着陈氏。
只因陈氏忽然状况转差,白日一觉醒来,不知是受了寒还是落了风,抑或因着情绪不好。
忽然口歪眼斜的明显,吃喝拉撒几乎都在榻上。
整个人忽然枯萎一般,生命力疾速流失。
整个四月上旬和中旬,文安伯府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江子义和江子安,一个无心读书,另一个无心上值,纷纷请了长假,想尽办法找医术好的大夫来瞧。
江听雪、周端宜、南引枝三人,每天守在陈氏身边。
李珍也不需要来文安伯府“点卯”,多了空闲回济明侯府看望爹娘。
这时候,她从侯府听到一个极其隐秘的流言。
“这些日子离文安伯府远一些。”
“为什么?”李珍问她娘家嫂子。
对方神秘兮兮与她说:“文安伯府血脉存疑。”
李珍惊得掉登,险些摔倒在地,“还有这种事?”
娘家嫂子不屑地撇嘴,努嘴说:
“这种事在一些大族人家,海了去了,本不稀奇。”
“那……”李珍眉间掠过一抹疑惑。
娘家嫂子凑近李珍耳畔轻声与她说,
“恐怕别人的目的不在文安伯府,而在……”
后面的话,她娘家嫂子的声音似蚊子嗡嗡般小声。
回府的路上,李珍一直心神不宁,但眸间又漾着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但一仔细想,一整夜也无法安眠。
倘若有人真想朝着那人出招,文安伯府的名声一定也会跟着连累。
她那小姑子还是伯府夫人,该怎么办呢?
李珍精神不济了一两日。
想了想婆母待自己的好处,隐晦地向她提起这事。
周侍郎夫人闻言一惊,
“要真如此,那宜娘得赶紧和离!” 李珍心底稍松,婆母这样决定,恰恰说明府邸有情有义。
四月中旬,李珍和婆母挑了个日子去了文安伯府一趟。
也推荐了一位大夫给文安伯府。
可惜这位大夫和其他来看诊的大夫一般,只说了些让老夫人心平气和,注意休息一类的话。
周端宜在芙蕖院接待了娘家大嫂和娘。
这些时日,那陈氏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要旁人服侍,偏偏要她来。
哪怕换成南氏和江听雪也好。
她精神憔悴的不成模样,整个人被磋磨地瘦了一圈。
周侍郎夫人和李珍瞧了,吓了一大跳,问起缘故,周端宜连连抱怨。
周侍郎夫人满脸心疼,“女婿就这么看着吗?”
提到这,周端宜机械般笑了笑,转口问道:
“娘,你和大嫂来这儿所为何事?”
说完,她用帕子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
“宜娘,你要不要回娘家住一段时日?”周端宜试探道。
“那怎么行?旁人瞧了,定要说嘴。”周端宜皱眉反驳。
李珍闭嘴了。
周侍郎夫人咳嗽几声,周端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娘有大事与她说。
她挥退内室的妙言等人。
周侍郎夫人这才清了清嗓子,小声与周端宜说。
话音刚落,她观察着周端宜的反应,心想,倘若宜娘朝她哭,或是问她缘由,她定然好生劝解。
可说完,却发现周端宜神情恹恹,似是一早便知晓此事的模样。
前来拜访的两人顿时失去了反应。
良久,还是李珍先缓过神,“宜娘,你不走吗?”
“娘,大嫂,我好累啊,能让我先眯会儿觉再说么?”
周端宜耷拉着眉眼说。
周侍郎夫人与李珍对视无言。
李珍却飞快地脱了绣鞋,连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就这么歇在了榻上。
见状,李珍悄悄地出去,把空间留给婆母和小姑子。
周侍郎夫人给周端宜掩了下被角,静静看着女儿的眉眼,眼角沾染一抹湿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而南引枝此时,在南宅与苏夫人相见。
苏夫人穿上了南引枝送的新衣裳。
室内不留伺候的人,苏夫人才与南引枝耳边谨慎说话,说到重要处,与南引枝手心比划了一个“宁”字。
南引枝心中有数,郑重与苏夫人道谢。
苏夫人握住南引枝的手,“枝娘,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南引枝微微颔首,又拿出一个荷包与苏夫人。
苏夫人下意识推拒,摇头道:“枝娘,见外了。”
闻言,南引枝轻巧解开荷包串绳,又重新往前递了下。
她道:“这是特意向灵源寺求的。”
她悄然靠近,用气音道:“方、丈、大、师。”
苏夫人两眼一亮,激动的心情跃然于眉眼,手发颤打开。
又颤抖瞧了眼,连忙放进去合上,连忙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枝娘……”
苏夫人无法用语言,来表示自己对这份礼物的喜爱。
南引枝温婉浅笑,又嘱咐苏夫人道:
“苏姨,那事切莫再查下去了,于你们百害而无一利。”
苏夫人刚升起的心思,顿时被南引枝打消。
她看着南引枝笃定的神情,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
但一细想刚才的话,又勉强止住心思。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