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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军爷造访

作者:一口十二个饺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是哪儿?”


    桐油味混着艾草香钻进鼻腔,纱布裹着的伤口处传来钝痛。


    公冶砚礼眯着眸子,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梁上垂着的粗麻帐子,夜风吹得它起起伏伏。两张辨不清材质的桌子,拼成药案,上面放着捣药杵和瓷碗。


    一名青布襦裙的姑娘坐在案前,就着微弱的烛光在写着什么。


    听到他的话,头也不回,清凌凌道:


    “醒了就赶紧离开。”


    这人和公冶砚礼记忆中的人对不上。


    他视线落在身上的粗布麻衣,眸色不变,笑容疏朗,声音微哑:


    “多谢姑娘伸手相救。”


    顿了顿,又说:


    “还请姑娘收留在下一晚,待在下的侍从寻来,必有重金酬谢。”


    秦照临起身,冷瞥一眼公冶砚礼,一句话也未说,便离开了。


    这人很麻烦。


    公冶砚礼鲜少有被人忽视之时,一时讶异,随后轻笑几声,又牵引出几声咳嗽,伤口渐有撕裂之势,但他未显露丝毫痛苦之色。


    这时,屋内又进来一人。


    公冶砚礼缓缓起身,借着烛光,看清这人的面容,眸光微动。


    他笑了笑:“原来是娘子啊。”


    “郎君既然想要留宿,又说有重金酬谢,不知这重金是多少?”


    南引枝没有叙旧的心情,她本来要回城,但这身份贵重之人被她搭救,又一直未醒。


    她实在担心他会闹出事,可别让她庄上的人平白丢了性命。


    这两日,林大管事联合其余被侵地的人家,向西县县衙递了联合状子,告昭明侯府占地一事。


    这些事揭发出来,可能无痛无痒。


    但若有心人让庄子上出人命,那事情性质就不一样。


    她虽然想闹大,但也不想用自己人的人命去填。她不指望这件事,能让昭明侯府栽个跟头。


    但若能吸引有心人来找她,她很欢迎。


    毕竟她现在无势,要和昭明侯府开战,只能先借借别人的势力了。


    但这名男子的身份,她根据玉佩,只能大概推测侯府起步,反正伯府没有这种温润材质的玉佩。


    有些珍稀物品,并非有钱就能拥有的。


    南引枝视线落及公冶砚礼。


    “在下的玉佩能抵千金,不知娘子满意否?”公冶砚礼朗笑。


    南引枝还挺佩服眼前这男子的心态。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他,轻笑道:


    “郎君在说什么?郎君何时有玉佩?


    说来,我救了郎君,还给了郎君栖身之所。


    先不论及郎君欠我的救命之恩。


    单论,若郎君为朝廷重犯,我收留郎君,万一引来杀身之祸该如何?”


    公冶砚礼不喜仰视他人,他微移目光,周身萦绕一股浓重的威压,淡淡道:


    “你想要什么?”


    他嘴角的笑容微平,也没有提及毒药之事。


    南引枝默默在心里盘算,大洛公侯之数,大都自太祖沿袭,留存至今,也不过十余数。


    但要一一排查,也有困难。


    她双眼微眯,感受到公冶砚礼带来的压迫感。


    此乃久居高位之人才有,她沉吟片刻道:


    “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过了今夜,你便走。”


    南引枝神色似有几分疲惫,转身道:  “只希望郎君莫要恩将仇报。


    我不过升斗小民,只想本本分分过日子。”


    公冶砚礼眸光微动,笑着说:


    “娘子言重,救命之恩岂可不报,还望娘子留下姓氏。”


    南引枝深吸一口气,回眸浅笑:


    “郎君若执意报恩,便把佩剑留下。


    姓氏就不必了,萍水相逢不会再见。”


    说完这话,留下瞠目结舌的公冶砚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门后,她查看一眼吉凶模拟器的功德分,毫无变化,依旧是她进门前的一百零一分。


    她眸光微沉。


    这男子得知她的确救了他,心中无丝毫感恩之情。


    哪怕是她往路边乞丐的碗里,扔了一枚铜钱,也会有一分进账。


    但这男子却没有。


    她闭了闭眼,果断花去一百分,开启时隔多日的吉凶模拟测算:


    【凶,你今夜在自己庄上被人割喉而亡。】


    我去……


    南引枝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大串脏话。


    绿袖一事事发,虽然她还没摸清背后的人,但不至于这么快再次出手吧?


    而且对方既然选择,用内宅的方式让自己出事,就没有必要用割喉这么尖锐的方式。


    去年谋命和今年谋命,明显出自不同的人之手。


    而陈嬷嬷即便和陈氏说了实情,但这事从昭明侯府的角度来说,没有必要再向自己下死手。


    因为陈嬷嬷说的是假话。


    毕竟自己没出事,且在他们的眼里,侍女的命不算命。


    即便两家的代理人对簿公堂,那也是昨天下午的事。


    南引枝轻叹一声,自己运气还是差了点,引了一只中山狼回。


    这男子居然爱恩将仇报。


    要不?她——


    南引枝难下决心,没有铺垫让她去取人命,颇有些为难。


    她狠狠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


    院外传来整齐有节奏的脚步声,还夹杂几声犬吠,又有枪尖戳地的金属钝响。


    七支火把的光晕透过竹篱,将执金吾卫卒的甲胄影子,投在夯土墙上。


    “开门!金吾卫巡夜!”喝令声惊得守门犬不敢再吠。


    南引枝冷呵一声,果断回屋,揪着公冶砚礼的衣襟,沉声问:


    “金吾卫,来抓你的,还是来救你的?”


    公冶砚礼唇畔含笑:“娘子不如再帮在下一次?”


    不管是来“抓”他,还是来“救”他,他的身份不可在此暴露。


    南引枝微笑。


    柴门“吱呀”推开半尺,为首的执金吾中郎将手握横刀。


    火把映得他面甲上的饕餮纹,狰狞如活物,周身煞气愈盛:


    “掌灯回话。”


    他身后十二名卫卒呈扇形散开,腰间悬的不是寻常衙役的木牌,而是刻着“右卫巡查“的青铜符。


    ——这是直属右金吾卫大将军的夜巡队,符背暗纹可见西方白虎的尾椎形状。


    大洛的金吾卫属十六卫中的前十二卫,分左金吾卫和右金吾卫,各设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


    南引枝的田庄属西县,巡查的正是右金吾卫。


    秦照临执烛,火光衬得她面容清冷:“军爷深夜造访,可有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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