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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失忆遍传

作者:一口十二个饺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宁还没找到害南引枝失忆的凶手。


    南引枝失忆的消息,过了一夜,就传遍文安伯府的各个角落。


    “姑娘,怎么办啊?”


    清晨,小宁一脸慌张,“这事儿,我绝对没和其余人说。”


    说完这话,她生怕南引枝不信,对着正在享受香火供奉的三尊真君像,弯腰低头,举手加额,神色认真。


    这是南氏一族,相当郑重的发誓仪,时人敬神,不敢当前妄言。


    “小宁,我信你。”南引枝思索道,“我落水醒后,接触的人不少,有人察出异样也正常。”


    “会不会……是咱们归燕居有人……?”小宁眉心微拧。


    南引枝沉吟片刻:“归燕居的人,身契都在我这。院里每月又有贴补,待遇也比府里要好,背叛的可能性不高,再看看吧。”


    顿了顿,又道,“如今这事捅出去也好。”


    啊?小宁不解,失忆闹得众人皆知又算什么好事?


    想到这,小宁心头一紧,若归燕居有内鬼,她要立马揪出来。


    南引枝整理妆容,一袭米白纱罗襦配黛青裙,外搭一件淡紫纱质褙子,发间别上素玉禁步,淡雅自成。


    虽眼眸含笑,但眼尾仍带着病中倦怠的湿润。


    她不疾不徐带着小宁,去给江母请安。


    此时,墨玉斋院内,日升风动,竹林簌簌。


    侍女屏儿正在给江子义更衣。


    他一身深红蜀锦圆领襕袍,腰系金镶玉蹀躞带,袖口恰露出半截青筋微凸的手腕,整个人丰朗俊逸,贵气摄人。


    屏儿瞧见,耳垂的明月珰晃得厉害,忽想起才听到的消息,忍不住道:“伯爷,奴有一件事要同您说。”


    江子义今天很忙,本就晚起,又想起昨天没办成事,不知如何跟大舅子交代,心里正烦闷着,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如果不重要,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屏儿闻言垂眸,虽被拒绝,心里却划过一丝庆幸。


    另一厢,南引枝到了鹤延堂,本也没指望江母会起来,打算露个面就走。


    却发现到了屋内,江母陈氏已经穿戴整齐,在待客。


    南引枝朝屋外瞧了瞧天色,神色微讶,上前给江母行礼。


    “枝娘来晚了,还请老夫人莫怪。”南引枝微笑。


    另一人,南引枝不认识,小宁悄悄在她耳畔咬耳朵。


    这人属江氏旁支,隶属江子义祖父一脉的三房,所嫁夫婿在族内行五。


    南引枝唤一声:“五婶母安。”


    江五婶轻蔑瞥一眼南引枝,简单点点头算应了。


    南引枝温和的笑。


    “我可怜的儿呀,你失忆了,怎么不跟当娘的说呢?”


    陈氏捻帕拭泪,只是她动作不自然,眼尾的白粉扑簌簌落下。


    南引枝双眉一挑,这又在唱什么戏?


    她移步陈氏身旁,不落下风。


    不过片刻,她两眼湿润,语气真挚:


    “枝娘感激老夫人的关心。


    只是失忆这事,兹事体大,枝娘怕老夫人知晓反而担忧,所以才瞒着老夫人,还请您莫要挂怀。”


    说完这话,南引枝又问:


    “老夫人从何处知晓?”


    陈氏下意识要说,身旁的心腹陈嬷嬷轻咳两声,到了嘴边的话,拐个弯又往肚里咽下,


    “府里到处在传,这事已经不蹊跷了。”


    又道,“枝娘,既然你已失忆,想必府中内务也不如往常熟悉,不如府里内务,暂且由娘来打理?”


    哦?还是为着府里中馈?


    南引枝面上笑容不减,握住陈氏圆润的胖手,轻声道:


    “老夫人提起这件事,枝娘自是要从……”


    陈氏双眼一亮。


    南引枝微微侧目,笑着说:


    “只是这事,枝娘说了也不算,还得听伯爷的。”


    江母察觉自己被遛,心生恼意,抽出手来,冷哼一声。


    南引枝不以为然,面色如常,端起手边的汝窑茶盏抿一口淡茶。


    “枝娘,既然你不愿意将中馈给娘打理。不如,娘帮你掌眼琼都的那几家铺子吧?”


    陈氏咳嗽两声,忽然道。


    这话说得突然极了,文安伯府没有自营的铺子产业,陈氏提的自然是指南引枝的陪嫁铺子。


    小宁脸色一变。  老夫人真是好大的脸!


    南引枝笑容浅淡了些,不急不缓问:


    “是谁在老夫人面前提议这事儿?”


    正房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头缩得像鹌鹑。


    陈氏见状,心里底气不足,反而恼羞成怒,拍案而起:


    “南氏!你若要逞威风,回你的归燕居去。我不过提了一嘴,你就要给我脸色瞧吗?”


    听完这话,南引枝笑了笑:


    “老夫人,枝娘不过问一句,您莫要着急,本来我还以为老夫人解开对我的误会。


    如今想来,原是我一厢情愿。”


    南引枝伤心起身,微微福身后,道:


    “今日事多,枝娘不再叨扰老夫人了。”


    她带着小宁朝外走去。


    “南氏,且慢!”江五婶扬声道。


    南引枝回眸,静静地看着江五婶。


    她倒想看看,还有什么招?


    江五婶微抬下颌,狠狠瞪一眼南引枝,严厉斥道:


    “南氏,老夫人待你如亲女,她有所求,你反而违背,这是忤逆不孝!”


    不孝?这话相当严厉,尤其对孝妇来说,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先不论“不孝”乃“十恶”之七,轻则徒刑流放,重则判绞、判斩。


    只论若她坐实这指控,会连累南氏一族几乎所有的女子,无论出嫁还是未出嫁。


    更不用说,如今她还是孝妇,是因着照顾陈氏的名义才留在府里。


    这话,寻常亲戚不会乱说。


    江五婶却说出来,反倒似已经和南引枝,结下了血海深仇。


    小宁站在一侧,气得双眼发红。


    南引枝惯来含笑三分,此时也笑不出来。


    若这都能忍下,岂不是随便一个江氏族人都能跳出来?


    她的留下,无非江氏一族与南氏一族的博弈。


    她作为两族的桥梁,给江氏一族输送利益。


    江氏族人身为既得利益者,还要当着她面踩她一脚?


    南引枝冷呵两声,双眸似浸满碎冰,寒气逼人。


    她沉声道:


    “五婶母,我敬您乃长辈,不想和您计较。


    若您拿不出实证,肆意造谣惹恼我,届时我说不定去县衙告您一个诬告反坐之罪。”


    顿了顿,南引枝朝陈氏道:


    “老夫人,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咱们府又是伯爵府邸,不知能惹多少人红眼。


    若有那等自家不和睦,又不条件宽裕的小人,在您耳边嚼舌根,还请您多细想几分。


    枝娘告退。”


    南引枝扬长而去,江五婶气得倒仰。


    条件不宽裕?谁条件不宽裕?


    陈氏脸色也不好看。


    南氏也太无理了些,不就长辈随便开几句玩笑,这也不行?


    小宁临走前,狠狠剐一眼江五婶。


    陈嬷嬷却叫住小宁,小宁还以为陈嬷嬷要说软话,谁料陈嬷嬷拉长着脸说:


    “南娘子既然失忆,更应该谨言慎行。如今老夫人愿意帮她看顾嫁妆,是老夫人的体贴。


    明日新夫人就要进门,你也要多劝劝南娘子,莫要再经常惹老夫人生气。”


    小宁怒极反笑,翻了个白眼,一连小跑跟上南引枝。


    “姑娘!他们也太过分了!”


    小宁出院门,右手直掐人中,忍不住说,


    “咱们回扬州吧!再也不受这等子窝囊气了。”


    南引枝已经平复好心情,笑着说:


    “你忘记前些天说过的话了?扬州也有等着抢家产的南氏族人。”


    小宁双手握拳,恨恨道:“姑娘,您说,咱们先干谁?”


    南引枝轻笑几声,拍小宁的肩:


    “咱今天谁也不干!”


    南引枝想得很美好,但有时想法总是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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