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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坐定观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赢秀不是疑犯,诸位大人不能把他留下来!”耳房内传出几位儒生的声音,老的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胥吏连忙低声提醒:“公堂之上,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我们都是南朝的子民,为何不能在公堂上说话?又是谁不准我们说话?”薛镐径直走出耳房,声音铿锵有力:“不妨到京师辩一辩,看看皇帝会为谁做主!”


    在他身后,十四个儒生次第走出,簇拥着他,毫不畏惧地与胥吏对峙。


    薛镐望向赢秀,少年穿着金裳,马尾高高束起,垂落在薄肩上,高挑纤秀,金清玉润。


    特别是那张脸,与从前大为不同。


    秀气清隽,艶美殊异。


    很清秀,能让人驰魂宕魄的清秀。


    似乎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帮着自己说话,赢秀有些怔愣,“你们……”


    “肃静!”


    都尉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望向那群儒生的目光中隐含忌惮。


    虽然这些儒生地位卑贱,但是文人墨客的笔杆子却足够掀起波澜,万一他们私下编排些什么,让上头的贵人给听见了……


    “罢了,你不必留下来了。只是,此案未曾查清之前,你不得踏出江州半步,出城的过所暂时废止。”都尉对赢秀道。


    至于涧下坊那些百姓……都尉没有发话,显然是要他们留下来配合调查。


    闻言,薛镐等人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帮赢秀洗清嫌隙,好歹赢秀不用待在刑狱之中受苦。


    他们正想上前带赢秀离开,赢秀却退后一步避开他们。


    赢秀道:“那些百姓呢?”


    循吏慢悠悠地抚了抚衣裳的褶皱,指甲缝里依稀能看见斑驳殷红,“宝瓶口是他们修葺的,他们自然要留下来。”


    太多百姓了,儒生也不能全部带走,薛镐望着赢秀,暗暗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回去再另想对策。


    令他失望的是,赢秀只是看了他一眼,旋即移开目光,“既然如此,我要和他们留下来。”


    薛镐不可置信:“……赢秀,你胡说什么?”


    你疯啦?!寻阳的刑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寻常的士族进了没事,他们这些没有出身的儒生若是进了,只怕会落得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下场。


    “我没胡说,我要和他们一起留下。”赢秀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静静地望着黑衣沾血的循吏,目光极其平静,却无端地叫江州府里最擅刑名的循吏有些战栗,没来由地寒意慢慢地爬上他被血湿透的手。


    手上沾血无数的循吏对于杀意有一种近乎敏锐的直觉,只不过,区区一个年轻稚气的儒生,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他暗自笑笑,任由这少年再怎么巧言善辩,一旦落到寻阳的大牢里,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赢秀要留下找死,薛镐和其余人还没来得及劝他,都尉便道:“是他要留下来,可不是我们江州官署强行扣押。”说罢,他起身便走,延尉紧跟其后,主位上转眼便没了人。


    微生悯和几个豪绅大户亦起身离去,临走时,微生悯回头看了薛镐等人一眼,却看见一群人正围着赢秀苦口婆心地劝说,全然没有往他这边看上一眼。


    王誉还坐在杌子上,三足的杌子冷硬硌人,那些人的心思他都一清二楚,无非是想要借此扳倒他们这些新来的侨姓。


    他是朝廷命官,他们不敢动他,只能设法诬陷,要把河道决堤的黑锅扣在他头上。若不是他方才说了几句他们的把柄,引得他们心生忌惮,只怕这些南士早已朝他发难,要把污水往他身上泼。


    倘若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手中并无证据,只怕……


    王誉再度想起了那句童谣——


    廷尉狱,平如砥;有钱生,无钱死。


    若是能在刑狱中取得昔年的卷宗,便有了应对之策。


    只是,江州的刑狱,岂是侨姓能进去的?


    也只有赢秀才有这个胆子,为了陪着那些庶民,胆敢留下来。


    面对十五个儒生围作一团,好言奉劝他归家,赢秀只是道:“不必为我担心,我自有分数。”


    他来时没有带剑,但是对付这群人,也用不上剑。


    “说够了没有?!这是江州官署!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


    侯在一旁的循吏恶声恶气,冷不丁看见那金裳少年轻轻垂睫看他,眼睫乌秀,眸光幽冷。


    他的心莫名奇妙地颤了颤,无端的恐惧让他讪讪地闭了嘴。


    半刻钟后——


    黑魆魁的刑狱中。


    “还不快滚进去!”


    循吏狠狠推了一把走在最末尾的百姓,推得那人踉跄一下,几乎跪倒在地。


    一只纤秀白皙的手扶起百姓,赢秀弯腰将人扶起来,淡淡地乜了循吏一眼。


    许是某种直觉,循吏不愿和他对视,连忙错开目光,退到一旁,也不再动手了,抱臂冷眼看着他们走进窄牢内。


    那群白丁全部关在一起,赢秀单独关押,专人看守,这个专人,自然是他,他非得好好治一治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不可。


    还敢偷偷送信到健康京师,上面的人特意叮嘱了,要好好伺候他。


    窄牢很黑,四面无光,依稀能听见不知从何而来的滴水声,滴滴答答。


    赢秀闭目站在地上,他不愿坐着,免得弄脏了身上的衣裳,这是谢舟为他准备的衣裳。


    “滴答,滴答……”


    黑暗,诡谲,阴森,可怖,这才是一个刺客最熟悉的环境。


    水声滴到第十次,踢踏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慢慢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到了跟前。


    窄牢前的守卫似乎在对谁打招呼,紧接着响起钥匙摩擦的声音,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把他给我抓起来,放到那边的刑架上。”循吏低声吩咐。


    两个守卫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朝站在窄牢中的少年走去,伸出手臂,就要箍住他瘦弱的肩膀。


    “砰——”


    一声闷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两个守卫被重重掷在铁门上,狼狈地摔在地上,循吏才堪堪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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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一个小小儒生,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武力,循吏转身想逃,却被一双纤细的手攥住袍裾。


    手下的触感不算新奇,布料里浸着不知谁人的鲜血,现在已经干透了,不会弄脏谢舟给他准备的衣裳。


    赢秀轻轻地笑了。


    漆黑的窄牢中,烛火跃动着,石壁上投射着两道影子。


    金裳少年指尖微动,迅速点了循吏的命门要穴,随后轻轻一推,将动弹不得的循吏按倒在地上。


    循吏惊恐地倒在地上,漆黑的眼珠艰难地转动着,藏在身后的烙铁哐当掉在地上,他只庆幸这烙铁还未在火里滚过,那少年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金色衣袂缓缓垂落,在昏黄烛影下泛着淡淡的流光,少年刺客蹲下身,语气轻柔,低声问他:“那两个用血写证词的百姓,可还活着?”


    什么……循吏眼珠转动,迅速反应过来,嘴唇翕动,无声地说:“……活着!都活着!”


    少年对此并没有反应,金色袍裾在视野里消失了,脚步声骤然响起,他似乎正在往外走去。


    循吏心中骤然一喜,逃吧逃吧,快些逃吧,糟糕的是少年走了没两步又很快折返,这回手中拿着的正是他带来的烙铁。


    冰冷的烙铁轻轻拍着循吏的面颊,赢秀语气平和:“你知道吗?你后颈有个穴位,叫做大椎,倘若被人点了穴,一直不解,便会头昏脑涨,血瘀气滞,不出一月便死。”


    循吏身体僵硬,感受着那只手嫌弃地用烙铁翻开他的后颈,轻轻一砸,力道不大,却叫他后颈蹿起尖锐的疼痛。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少年清朗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鬼魅,“那两个写证词,说是王誉毁堤的白丁在哪里?”


    ……


    赢秀从循吏身上取下钥匙,走到那座逼仄的窄牢,亲眼看见刑架上的人的惨状,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了,低声对他们说:“我会救你们出去,前提是,这些证词口供不能作伪。”


    那两个血淋淋的百姓已经认出赢秀,认出他就是举荐他们务工,要替他们修葺渡口的少年儒生。


    措不及防见他一身金裳,独自一人出现在阴森诡谲的刑狱中,难免惊异,又听他说了这番话,承诺一定会救他们出去,眼里不由地冒出了泪光。


    赢秀最后看了他们片刻,转身便走。


    除了确认涧下坊百姓的安危,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方才观察过了,刑狱中的看守半个时辰换一次职,他现在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


    ……


    赢秀走后,原本静悄悄的刑狱骤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典狱几乎是在嘶喊:


    “江州牧大人有令!要把刚刚抓进来那个儒生放出去!要快!不能动他一根寒毛!”


    狱卒提着灯油,急步小跑着,忙着给昏黄的烛火添油。


    幢幢火光中,一道道人影迅速穿过窄牢之间的长廊,都尉和延尉脸色难看,快步走来。


    “人找到没有?!”


    “要是找不到,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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