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时间好像变慢了,我看着尹韵,她像一团迷雾,朦胧而虚幻。
说不上最真实的感受,唯一觉得尹韵太熟悉了。隐约中,我好像看见了十年前的喻澄,但又好像没看到。
我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昏迷前,我好像看见了喻澄,是以前的喻澄,只是太模糊了,就好像是一场梦。
上天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清晰感受到鲜活的细胞在慢慢死亡,死神慢慢朝我走来。
我只想看一场极光,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那样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这次昏迷持续了很久,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我撑起无力的眼皮,入眼是病房的惨白。
一层层模糊虚幻的光圈中,一道道忽远忽近的交谈声中,我零零散散拼凑出一个既意外又不意外的事实、结论——我只剩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了。
死神从不怜惜我,它无情催赶着我,让我无奈绝望得自愿跳入深渊,坠进它冰冷的怀抱。
医生们用药物帮我在死神的怀抱边架起一丝、一点、星星火苗。我想靠近火苗,可一靠近,我无意间带来的凉风便会把这星星点点的火苗吹灭。
渴望却无力却不舍……
各种治疗带来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我的头发已经掉没了,眼睛模模糊糊,听得也不真切,身体皮包骨头,已然是活死人了。
病房门打开又关闭,过了一会儿,房内归于了平静。医疗机器嘀嗒嘀嗒,盖过了我的心脏。
可以不要走吗,可以多说些话吗,可以让我再感受一下活在烟火人间的气息吗?
我真的,真的,不想被丢在无人烟的冷寂之地。
隐隐约约中,我听见了叶梵的声音:“易祺……”
我听不太清叶梵说了什么,我真的听不清了,但我又十分了解叶梵,我感受到了她的哭腔。
我抱住叶梵的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这次没有撕心裂肺,没有锥心刺骨,一个带有温度的怀抱安稳了此刻我的慌乱不安。
等我和叶梵的情绪都稳定了,我才知道原来尹韵一直在一旁。
到底是第一次当着尹韵的面儿情绪失控,我有些难为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向尹韵搭话。
还是尹韵打破沉默,她嗓音缓缓轻柔地说:“我把去北极的攻略做出来了,要看一看吗?”
尹韵带来一本手绘自制旅游攻略。
尹韵真的十分温柔,她帮我解围,引导我走出情绪怪圈。
真的,真的,真的,好像,以前的喻澄啊。
以前的喻澄,总是在我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一步步温柔的认真的引导我,给予我自信心。
尹韵啊,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知道我命不久矣没有活头,可为什么还要靠近我呢,因为我们是病友吗,因为你善良温柔心疼我吗,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吗?
如果是因为这些,那你真的有些善良过头了,你明明看不见,却手绘自制了一份旅游攻略,很详细,很认真,很有心,可对待一个普通病友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需要吗?尹韵。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你不是说你的爱人是你的心脏吗。
我是一个有过感情经历的成年女性,我十分明白,尹韵的种种行为依然超过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叶梵家里出了急事,匆忙离开医院。
空荡的病房只剩下我和尹韵。
月亮躲躲藏藏,让仰望的人看不清它的心意。
我侧躺在病床,望着尹韵模模糊糊的身影,下定了决心:“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尹韵。”
太模糊了,我什么也看不清,无法再透过尹韵的表情猜想她的内心想法。
我静静等着,等着。
时间好安静,我们好似都被定格了。
“你有些像她。”
嘀嗒、嘀嗒、嘀嗒……
我大抵是笑了下。
像“她”,这个“她”,应该就是尹韵的爱人了。
难怪啊,好似什么都说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