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第1章 易祺1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喊错我的名字,我从最初的咄咄逼问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喻澄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我踉踉跄跄地扶着她回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伤她。 可明明现在我该是那个生怕被弄伤的人,可我的妻子,结婚十年的妻子宁可怜惜一个外人,也不抽出两分心思关心她即将死去的妻子。 我想为她脱去衣服,却遭到她的抵抗。 喻澄满身酒气,吐出来的酒气令我隐隐作呕,我压下腹中的翻江倒海,执意要为她脱去衣裳,这样睡觉会不舒服。 可喻澄的力气太大,我被狠狠地推在地上,手掌被擦破皮,微微渗出血丝。 我已经习惯了鲜红的血,这点血跟我之前吐的血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狼狈地从地上起来,重新走到喻澄的身边,耐着性子哄着她:“不脱衣服的话会不舒服的。” 她皱着眉想睁开眼睛,我慌忙地用手捂住她的眼睛,用着我最痛恨的嗓音说:“阿澄乖,闭上眼睛睡觉,我给阿澄换衣服好不好?” 这招对喻澄总是很管用,这一年来,每次她喝醉要耍酒疯的时候,我总这样骗她。 喻澄酒醒后明白那是我在骗她,可她偏偏总允许我这样做。 我只是声音像那个人,喻澄借着醉意把我当成替代品而已。 她带着醉意含糊着回答:“好,阿澜。” 语气里满是宠溺,是从未对我有过的态度。 我在心里悄悄反驳喻澄,可我不是阿澜,我是易祺啊。 我不会说出口,也不会吃醋和生气,我只想在最后的时间好好陪陪喻澄。 可显然喻澄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第二天宿醉酒醒,她从卧室出来,我在厨房给她熬醒酒汤。 看她迷糊的样子,我不禁失笑,“醒了,快坐下吃饭吧。” 喻澄看了我一眼,随即马上收回目光,匆匆一瞥中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 我知道的,她一定在想,明明声音那么像,为什么脸不像呢? 可是喻澄,我不可能为了你去整容,这是我的底线。 我把醒酒汤放在她的面前,“趁热喝。” 我在组织语言,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喻澄能陪我去南极看极光,那是她许给我的承诺,十年了,到现在还没实现。 “可以陪我去看极光吗?” “我们离婚吧。” 喻澄声音淡淡的,还有宿醉后的微哑。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喻澄又说:“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的心脏开始抽搐疼痛,我死死地抓着木质椅的扶手,卑微地问道:“是下定决心了吗?” 喻澄淡淡点头。 早起吃药还是管用的,身上的痛感慢慢消散,只不过我的眼眶开始变疼。 我开始失控,开始口不择言,“和我离婚后你们又不能在一起,你要守着她的坟墓过一辈子吗?” 喻澄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她撂下勺子,背过身独自整理情绪。 她的声音从上面缓缓飘落,“就算守一辈子也只是我的事,易祺,你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我听着绝情的话落下眼泪,质问她:“我们十年的感情和风雨同舟也抵不过你的白月光吗?” 喻澄只说:“你很好,是我不配。” 她给我发好人卡,也不愿再挽回我们的婚姻。 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十年的婚姻终究是我偷过来的。 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喻澄,悲痛欲绝。 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想为我的青春,我的人生,我的婚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我真的舍不得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婚,求求你。” 喻澄怜悯地看着我,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我松开拉着她的手,胡乱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问:“什么时候去办?” 她说:“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我点点头,看着她离开我们的家,泪如决堤。 虐文,练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易祺1 第2章 易祺2 几乎所有人都说爱情不可能是完美无瑕的,在正常范围内的争吵与打闹是相爱的表征。以前我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信。 喻澄不爱我了,她都不屑于与我争吵。而她与我一同待在家里,往往是她先忍受不了摔门而出。 我要和喻澄离婚的消息没瞒住叶梵,我刚打算去民政局赴约喻澄,正好撞见风风火火的叶梵。 她从小到大就是消息小灵通,任何八卦消息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她是我的闺蜜,我人生所有重要的事她都参与过。如果换一个矫情一点的说法,她是我人生的指明灯。 昨天喻澄说要来家里接我去民政局,我原先是同意的。后来我想了许多,既然我已经打算放下这段感情了,那么也不应该再让喻澄来接她了。 于是在喻澄走后的第三个小时我给喻澄发消息。 【明天我自己过去,你不用来接我。】 我实在不愿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害怕喻澄来家里接我,我又会毫无尊严地请求复合,面对喻澄我总想再试一试,可喻澄的心狠与决绝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如果是在民政局,就算我再怎么想复合也不会在民政局闹,我和喻澄都是要面子的。 叶梵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她的眉头皱成小山,抬头纹和鱼尾纹显露无遗。 我不想看见她为我如此难过,因为我会很揪心,有时候会牵连着我的病痛开始发作。 幸好出门的时候我喝了两倍的药量,虽然身体在隐隐作痛,但我还能忍受。 叶梵开口的第一句:“你打算怎么过去?”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打车啊。” 叶梵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往前走,絮絮叨叨:“打什么车,我送你。” 我被拉得生疼,疼痛从四肢传入大脑,疼,好疼。 我生病的事还没有告诉叶梵,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甚至能想象到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太悲伤了,我会承受不了的。 我佯装开玩笑说:“叶梵,你拽疼我了。” 我说完话,叶梵明显顿了一下,我的心也咯噔了一下。我们对彼此太过了解,一个表情,一个细微的动作,我们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一路无言,叶梵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我低着头绞着手指,眼眶也开始发酸。 漫长的路程终于结束,叶梵停住车,胡乱擦着脸上的泪,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问:“什么时候的事,她知道吗?” 车里的气氛十分低沉,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大口呼吸,获得充足氧气后才对叶梵说:“一年前吧,她不知道。” “一年前!她就什么也没发现!到现在还要和你离婚!”叶梵又惊又怒。 “我把你交给她,是让她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不是让她这么糟践你!王八蛋,婚礼上说得天花乱坠,现在为了白月光……” 我敛下神色,心里疼得厉害。 叶梵抱住我,哽咽着说:“没事,我替你报仇,我把那王八蛋的腿打折,我让她再去找白月光。” 我又开始耳鸣了,叶梵的话我只能隐隐听见,我像是被抛在封闭的山谷里,那些话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悠远而绵长。 紧绷的情绪在叶梵的安慰下开始放松,我也开始大哭,“她不爱我了,她不要我了……” 我好说歹说才让叶梵留在车内,我自然不会让叶梵去打喻澄,这种狗血戏码我不允许发生,我想在离开的时候给喻澄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我犹豫地踏进民政局,寻找喻澄的身影。 她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手机,这一瞬间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就好像她其实冠着喻澄的名字却不是喻澄。 一张证办理的很快,快到我还是晕乎乎的状态,那张证已经到了我的手心,还有温温热热的感觉。 自此,我和喻澄再无任何瓜葛。 很喜欢这个脑洞,会认认真真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易祺2 第3章 易祺3 我和喻澄一同跨出民政局的玻璃门,里面和外面天差地别,无论是温度还是气氛,要问我喜欢哪个,我一定会说外面。 外面自由,而我向往自由。 十年婚姻,五年恋爱,我把我的大好年华献给了喻澄,最后却以离婚收场。 我后悔,后悔没抓住喻澄的心,后悔自己做的不好让喻澄在这段感情里变了心。 可喻澄如果你是真的变心该有多好,但你偏偏从和我交往开始心里便藏了一个人,原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爱过我,你只是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地把我当成了她的替代品。 喻澄你藏得真好,藏了整整十五年! 如果不是那人突然去世,你心里对她愧疚,是不是要永永远远地瞒着我? 纵使我心有不甘,我都知道这段感情到此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我压着嗓子的酸涩对喻澄说:“再见。” 再见了,喻澄。再见了,我的青春。 喻澄好像很为难,她用着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看的懂,那是溢出眼底的愧疚。 为什么要对我愧疚呢?狠心地抛弃我就可以了,别再对我心软了,我真的害怕自己会舍不得你。 和喻澄分别后我有些精神恍惚,眼泪已经席卷了我的整张脸,身体愈来愈飘忽,眼前突然一片黑,在意识消散前喻澄的话从我的脑中飘过。 临别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易祺,我不是那个爱你的喻澄,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但别等她了,等不到。” 喻澄,你也知道你把那个爱我的喻澄弄丢了啊。 那你还回来啊,你为什么不让我等,万一她回来了呢? 我是被噩梦惊醒的,后背浸满了冷汗。 我失神地躺在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有冰凉的液体流进我的体内,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我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这里是我这一年常来的地方——医院。 房门从外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朝我缓缓靠近,我知道来的人是叶梵。 我不想面对叶梵,我的病情医生肯定全部告诉她了。 于是我侧过头,故意不看她,才发现窗外一片漆黑,原来都已经到晚上了。 叶梵看我醒了,沉闷着鼻音说:“我做了点粥,你起来喝一点嘛。” 太重的鼻音了,进门前肯定还在哭鼻子。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因为侧着头眼泪更容易流出来,没一会儿,我的枕头就湿了一大片。 我躲藏在单被下的身子颤抖不已,叶梵隔着单被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有认识这方面的朋友,她肯定能治好你,我们多跑几家医院,肯定会有办法的……” 一年前确诊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一天一天的过去,我跑遍了全国的医院,一样的结果: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零,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我只能等死。 我不想再骗叶梵,不想再做那些无用的挣扎,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狼狈地求活。 “我都找过了,没用。” 叶梵哭得更激烈更大声了。 “我想在医院里好好待着,我不想别人看见我掉光头发的样子。” 叶梵答应了,她一定也知道我没有治疗的可能性,要不然像她这么固执的人怎么可能被我的三两言说服呢。 她去为我办理住院,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医生进来例行检查,她说这瓶水吊完就没有了,她在我的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等水吊完拔了针她才离开。 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怜悯,一个医生对一个即将死去之人的怜悯。 这种眼神我看多了,每当我换一个医院检查,他们拿到检查结果后都会怜悯地看着我。 看多了,我就免疫了,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病房里太闷,我走出房间,想去窗口吹吹风。 还没走几步,路过一个病房,被从里冲出来自动轮椅撞了一下。 撞见每一次美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易祺3 第4章 易祺4 我的脑袋有好几秒钟的空白,因为真的太痛了,痛得我蹲在地上,痛苦呜咽。 或许我的哀嚎太过凄惨,自动轮椅上的人犹豫地出声,“你……怎么样了?” 场景过度重合,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和喻澄的第一次见面实在说不上体面,如果要形容我们恋爱前的状态,应该就是欢喜冤家。 那时候大一学生入学,我左右拉着两大箱行李,活像来逃难的模样。 我清晰地记得是在励志路上,我和喻澄撞见了彼此。 明明已经是九月初,天气却依旧像七月中旬般炎热。 股股热风打在脸上,令我的心更加烦躁。 我实在倒霉,分配的宿舍离正门最远。 我正在心中暗骂,一旁飞来的电三轮直直冲我飞来。 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完蛋,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是我不躲,当时我被吓得动弹不了一下,而且脚边放着又大又沉的行李箱,想躲也无处可躲。 我猛然闭上眼,决定接受上天给我的“入学礼物”。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声清冷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样了?” 我和喻澄的“孽缘”就此开始,那时候要知道喻澄只把我当成某人的替代品,我绝对、绝对不会搭理这人半分。 回忆戛然而止,我重重呼出一口气,觉得眼眶又开始发酸发痛。 自动轮椅上的人再次出声,“萧钥,我是撞到人了吗?” 我这才发现那人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名叫萧钥的人冷着脸看着我,显然不欢迎我。 可是拜托,是你们先撞的我。 但萧钥似乎很听坐在自动轮椅上女人的话,即使萧钥不喜欢我,她也不得不主动与我搭话,“小姐,你有哪里受伤吗?” 我不愿搭理自以为是的萧钥,转而将目光放在轮椅上的女人。 双眼缠着白色纱布,皮肤白皙,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羸弱不堪,风一吹就会消散。 看不见吗? “我没事。” 我不想把仅剩的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的身上,说完起身就要匆匆离开。 本以为会是一场像许多次和路人擦肩而过的经历,但这一次似乎不是。 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她拦住我说:“等等!是易祺吗?” 我能听出来她的语气有些慌乱,可为什么会慌乱呢? 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确定我不认识她。 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腾升上来,但眼前女人的气质温婉如水,我实在对她生不起气。 我压抑着心中奇怪的感觉,问她:“我们认识吗?” 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的嘴角扬起合适的弧度,轻缓地说:“易祺,好久不见。我是……尹韵。” 尹韵?我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搜遍所有的回忆,甚至连边边角角的记忆都没有放过,但这个名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面前这个叫尹韵的女人似乎感受到我的为难,她主动介绍自己,“我是你的小学同学,在寺江镇第二小学上学,我们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在一班,班主任一直是韩淑敏老师。” 听着尹韵的话,我的眉头紧锁,她说的话一字不错,但为什么我对她毫无印象呢? “你……还记得我吗?” 尹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我会忘记她。 尽管我不记得她了,可我可以装作记得她。 “记得啊,尹韵,好久不见。” 看到尹韵,我并不排斥她。 如果是其他正常的老同学在这里与我偶遇,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狼狈逃跑。 我不想看到他们同情的目光,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模样。 我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像一个奄奄一息的死鱼。 即使没有水源,我也要在致命的空气中装作徜徉戏水。 但尹韵不会,她是一个瞎子。 她看不见我的狼狈,就不会同情我。 所以我还能和她叙旧。 尹韵,谢谢你的看不见。 有些撞见从开始就是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易祺4 第5章 易祺5 我离尹韵的病房并不近,夸张点说,我们是两个极端,我在最里端,她在最外端。 本以为那次碰面后,我和尹韵不会再有交集。 但她似乎对我过于在意了。 在萧钥第五次敲响我的病房门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尹韵对我的不一样。 萧钥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显然她并非自愿前来的。 病痛无情地折磨我,我对一切都失去的耐心,包括萧钥的到来。 我的语气有点冲:“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吗?” 我确实没萧钥那么闲,我要输液,化疗,吃药,休息…… 我的生活只剩下这些事情了,我不希望旁人来打扰我。 萧钥紧皱着眉,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的面前,说:“她让我给你的。” 这个她是谁,我知道,除了尹韵和叶梵,还有人愿意搭理我这个将死之人吗? 我没有接,冷着声音说:“我不需要,别再烦我了。” 说完,门被我重重地关上。 我是一个三十五的女人,对于感情上的事情不能说通透,但至少有一定的敏感度。 尹韵对我感兴趣,萧钥对尹韵感兴趣,这些我都能看出来。 可我实在想不到,到了这样的年纪,我居然还能体验到三角恋,这对我来说,实在太糟糕了。 萧钥讨厌我,无非就是因为尹韵对我的特别关心。但她又特别听尹韵的话,每次尹韵让她送什么东西,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她也要来送。 我觉得她就是活该,喜欢尹韵就去表白,成天给我甩脸子做什么? 尹韵送来的东西都是些品质上佳的补品,我只看了包装就知道有多么的价值不菲。 尹韵正在向我传递友好的信号,可是却被我一次次地拒绝了。 我和尹韵不是一路人,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一方面,我不愿再重蹈覆辙。另一方面,我也不愿再作贱自己。 感情,谁当真了,谁就输了。 而且,在我最后的生命时光中,感情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用的负担。 现在想想喻澄跟我离婚也挺好的,至少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了。 只是我好想看极光啊…… 我安慰自己说:“下辈子再看吧……” 那天后,萧钥再也没有来过,我的生活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第一次化疗结束后,我想死了。 化疗后往往伴随着太多难以忍受的副作用,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第一次不明白活下去的意义。 以前,喻澄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可现在,孑然一身,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梵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她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护工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家人,她到了指定时间就会离开。 医生、护士、我看到的所有人,他们都有活下去的意义,只有我没有…… 我瞒着叶梵,偷偷计划着怎么去死。 我的计划是跳楼,很老套,但最管用。 医院的楼有二十五层高,跳下去一定会死。 刺目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站在最底层仰头看着最顶层,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小尖尖。 我很满意这个高度,也下定决心以此结束我的生命。 回去的路上,我没想到遇到了尹韵。 她的自动轮椅好像失控了,直直的要往面前的墙上撞去。 我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向尹韵跑去。 幸运的是我拉住自动轮椅,尹韵从惊慌不安中回神,用着知性的声音说:“谢谢你。” 我关掉自动轮椅的开关,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说:“没事。” 尹韵似乎很熟悉我的声音,仅仅两个字,她便认出了我,“易祺。” 她说得很肯定,似乎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身份。 尹韵喊我名字时候的语气很像喻澄。 我突然有些恍惚,恍惚过后又觉得悲哀。 我竟然会把尹韵当成喻澄。 我竟然也成了我最讨厌的模样。 我像是站在莫比乌斯环中,看似到了终点,实则还很远。 谢谢大可爱的喜欢和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易祺5 第6章 易祺6 我原本是不太想管尹韵的,可一想到我会跳楼而亡,临死前或许会很痛苦,我便有些害怕。 如果活着的时候能积点阴德,那跨入死亡的时刻会不会超脱无感? 我打着这样的念头,决定送佛送到西。 把尹韵送到病房,我看见那些被我拒绝的补品齐刷刷地摆在角落。 萧钥是否告诉她我从未收过她的东西? 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尹韵接下来的话不攻自破。 “易祺,那些补品的效果怎么样?如果还可以的话,我叫朋友再多买些。” 萧钥没有告诉她。 就因为尹韵看不见,萧钥就要骗她吗? 我感到十分气愤,想把那些堆在角落的补品盒子甩在萧钥的脸上,然后骂她一句“混蛋”! 尹韵是一个好人,至少对我来说,她是一个好人。 即使我不会接受她的爱意,但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可能我们是天涯同命鸟? 身体上的残疾让我不怎么排斥尹韵,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萧钥如果爱她,就不该纵容尹韵向我示好。她应该大大方方向尹韵示爱,我相信尹韵不会直接了当地拒绝。 在我与尹韵的两次见面后,我在心中为尹韵打上了温柔知性善良温婉的标签。 如果萧钥示爱,尹韵绝对不会残忍到直接拒绝。 可现实总在打我的脸。 我回答尹韵刚刚问我的问题:“不用了,我不喜欢喝补品。” 然后我问尹韵:“萧钥呢?” 尹韵好像有一瞬的不自在,我第一次看到她犹豫的表情。 她紧抿着薄唇,看起来很抵触这个话题。 就当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突然说:“易祺,她向我表白了。” 我莫名有点尴尬,早知道就不问萧钥了。 许是我太久没有出声,尹韵稍稍往我的方向凑了凑,问:“易祺,你走了吗?” 我在想:怪不得尹韵的身边没了人,原来是表白了吗? 如果表白成功的话,萧钥应该会死死黏在尹韵的身旁,而不是差点让尹韵发生意外。 我觉得尹韵也挺可怜的。 如果仅仅因为拒绝表白而被抛弃,尹韵比她还要惨上几分。 我对萧钥的印象更差了,如此看来,她对尹韵的喜欢并没有我认为的那样深。 我对尹韵更加同情了,连语气都柔和了几分:“没有,我在这里。” 我看见,她听到我的声音后弯起唇角。 实在怨不得我自恋,而是尹韵的种种反应让我再次怀疑:尹韵就这么喜欢我? 她的眼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飘飘扬扬,像传说中的仙人一样。 我把她扶到病床上,一番动作下来,力气消耗殆尽,我坐在病床旁大口喘气。 我的体力真的一天不如一天。 就像我的生命一天比一天少,就像在过倒计时一样。 等我反应过来,我看着病床上的尹韵,突然来了好奇心。 我问她:“你的眼睛……” 她用气音笑了一下,说:“出车祸伤到了眼睛。” 我听到她的话觉得可惜,安慰她说:“好好治疗,会治好的。”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此刻就像互相抱团取暖的受伤小兽。即使这样的温暖很弱小,但总比没有要好上许多。 尹韵又笑了,我发现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左边唇角处隐隐有一点小痣,看起来撩人的性感。 “不会治好的,已经彻底失明了。”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我们真的有许多的共同点,相似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部分。 但至少尹韵还能活着,而我已经被送到了死神的跟前,只能静静等待着死神将我收走。 我用我的病情安慰尹韵,说:“至少你比我幸运,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清晰地看见尹韵的身体僵了一下,就连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僵硬:“易祺,你说什么……” 我已经坦然接受了死亡,面对尹韵,我可以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病症:“癌症晚期。” 谢谢大可爱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易祺6 第7章 易祺7 其实我本不愿告诉旁人我的病情的,可当时那种情况,我除了用自身糟糕的状况安慰尹韵,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本以为尹韵在知道我命不久矣后会慢慢远离我,但现实总于我的想法相悖而行。 清楚知道我的病情的尹韵,她并没有因此躲避远离我,反而越发黏我。 没错,我没有瞎说,她就是越发“黏”我。 被尹韵拒绝的萧钥再没有来过,但仍旧会有许多人来往于尹韵的病房。 那些人穿着严肃高贵,一看便知家中富贵。 能和这些人打交道,可见,尹韵也是一个有钱人。 有钱人尹韵宁可每天陪我吃医院食堂里清汤寡水的病号餐,也不看家中厨师带来的营养均衡的“山珍海味”。 我觉得尹韵真的有病,并且病得不轻。 哪有正常人一直缠着一个快不行的病人呢? 但我也不管她,有钱人爱干嘛就干嘛吧,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反抗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药物也渐渐失去作用,第一次化疗并没有减轻我的病症,反而越来越严重。 我的情况发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医生们连夜召开会议商讨治疗方案。 第二天,我被告知再一次进行化疗治疗。 第一次和第二次才不过相差半个月的时间。 我明白,死神又把我拉进深渊一步。 第二次化疗安排在后天,医生正在我的病房里向我解释着原因。 其实她不用解释的,因为我什么也听不懂。 医生滔滔不绝的时候,我出神想:如果以前的喻澄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微仰着头认真听医生的话,还会时不时紧张地提出一个问题。 就像现在的尹韵…… 医生实在来得不是时候,我和尹韵正在吃早餐,气氛还算融洽,这么一打扰,仅剩的一点温存恐怕就要没了。 半个月来,由于尹韵单方面的“黏”着,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变化仅限于我把她从抵制的陌生人变成了可以一同吃饭的病友。关于感情方面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此刻,尹韵微仰着头耐着性子细心听着医生的话,白色的丝带轻轻扬扬垂落在耳后,额前的碎发被袭来的风吹得飘飘荡荡。忽而,一股幽香飘进我的鼻腔,蛊惑着我盯着她入了神。 我不知道是不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我总是会把尹韵错认成以前的喻澄。 她们太像了,肢体语言和说话语气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有尹韵陪在我的身边,心中会腾升出一种错觉,就好像以前的喻澄还陪在我身边,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真是可悲,我还是把尹韵当成了喻澄的替身,我还是做了最讨厌的事情。 我一边鄙夷自己,一边却控制不住自己把尹韵当成替身的想法。 到后来我渐渐说服了自己,其实用“说服”这个词并不准确,相反用“自欺欺人”这个词比较合适。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尹韵挡了我去死的路,我把她当成替身,两者就当作互相抵消了。 我以此磨消掉心中的愧疚与不安。 我说的是实话,本来我的自杀计划已经安排好了。最迟不过半个月我就会实施自己的计划,可偏偏尹韵整日黏着我,我实在没有机会实施我的计划。 所以,我用这样拙劣的借口哄骗自己。 夜幕降临,繁星闪闪,我坐在床边望着黑色天际。 我把自己封锁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忽视了跟我同处在一个空间里的尹韵。 她没有打扰我。而是我看着天,她好像望着我。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望着我,这只是我的猜测。 许是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足够久了,也或许是我唯一能倾诉的人只剩下尹韵了。 望着遥远的天际,我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此生再也见不到的绝美极光。 我几乎脱口而出:“好想看极光啊…” 遗憾,我的语气中充满遗憾。 我一生的遗憾。 第8章 易祺8 其实我的声音听起来最多像喃喃低语,除非那种耳力极其敏感的人才有可能听见。 我并不觉得尹韵是那种人。 那种人我只见过一个,而我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和往常一样,尹韵在我这里待到晚上九点就回去睡觉了。 她走后,我一直睡不着。 因为喻澄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生病了?】 我没有回喻澄,不想回,也不知道该怎样回。 喻澄的一条客气关心的消息把我打得猝不及防。我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我从没有放下过喻澄。 是的,从始至终。 她就如同鲜活的血液流淌在我的身躯中,无法永远的排掉,只会永远的重生。 喻澄是一个渣女,裹走了我的心,还不允许我收回来。 我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气话。 喻澄巴不得我赶紧收回自己的心呢,只是我还没有找到收回来的办法。 我把自己困在螺旋原地上,永远地折磨着自己。 很容易就能猜出来喻澄是怎么知道的我生病的消息,除了叶梵再没有其他人愿意管我的闲事了。 喻澄牢牢占据着我的大脑,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吃了一片安眠药。 终于,我在药物的作用下缓缓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嘴上带着呼吸面罩,旁边的仪器正滴滴答答运作着。 我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场景——这里是ICU。 胃部有些酸胀,喉咙间莫名犯呕…我好难受,好难受…… 我醒来没多久,病房进来五六个医生。 我的主治医师拿着我的病历说着什么,他们面色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大难题。 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恍惚。 在病房里,其实我听不清医生说了些什么。 在沉重的交谈声中我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听着旁边小护士严肃的嘱咐,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晚偷偷吃的安眠药和治疗癌症的药物相克,如果不是护士半夜查房,我恐怕就要悄悄死在病床上了。 我浑身无力,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声音是说不出来的嘶哑:“谢谢你。” 正是面前这位护士救了我,我理应说句感谢的话。 空荡荡的病房,满屋子难闻的消毒水味儿,我莫约止住呼吸半分钟,开始怀念尹韵身上的味道——甘甜清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我立马摇了摇脑袋,觉得出现这样危险的想法一定是因为没有睡醒的原因。 于是,我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可以说,我像是被倒吊在空中,越挣扎越失重。 我在医院留的紧急家属联系号码是叶梵的,那么我偷吃安眠药进ICU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她。 我不爱让叶梵来医院看我,一是她的工作繁忙,二是我们也不再年轻。她有她的生活,我实在不愿意成为她的拖油瓶。 除非万不得已我才会叫她帮忙。 我们之间并没有秘密,我这么想的,也这么跟她说的。 她只撇着嘴,骂我瞎操心。 尽管她的生活和工作很繁忙,她仍旧会频繁来看我。 自然她是知道尹韵的存在的。 她对我说:“接触新的人很好,别把自己困在死胡同。” 她很支持我接触尹韵。到现在,她甚至跟尹韵做起了朋友。 尹韵说和我是一个小学,那自然也和叶梵也是一个小学的。 奇怪的是叶梵也对尹韵没什么印象。 尹韵对此的解释是:“那时候我在班里的存在感低。” 我和叶梵没有怀疑,因为尹韵几乎可以把小学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这天,叶梵走进我的病房,眼中蒙着泪水,像一只要咬人的兔子。 她从医生那里回来,我知道我的病情一定又加重了。 死神从来不会怜悯我,它只想把我拽入深渊。 但我不难过,至少还有人愿意为我掉下最珍贵的眼泪。 第9章 易祺9 我靠在病床上用尽全力替叶梵擦去了眼泪。 我还是很虚弱,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体内生命的流逝。 叶梵抢走我手中的纸巾,强硬命令我好好躺着。 我扯着笑,比哭还难看。 叶梵坐在一旁看着我。 我们都不说话,好像在玩一种名叫“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幼稚游戏。 我无奈叹了口气,把内心的想法告诉了叶梵:“我不想治了,太痛了。” 叶梵还是不说话,我只能接着说:“又痛又苦,还不如让我开开心心死了。” 我在说屁话,到了癌症晚期怎么可能开开心心的死去,日复一日的病痛会把我折磨得不成人样。 但我不在乎未来的事情,我只想现在能开开心心的。 叶梵又哭了,她以前并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人。自从知道了我的事后,她就成了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 我一点也不开心,甚至心疼死了。 干嘛一直为我掉眼泪呢? 叶梵背对着我整理情绪,她说:“你不治疗想干什么?” 语气里恨恨的,但其中多的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与心疼。 我真庆幸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真庆幸。 如果之前我恨老天爷收走我的生命,那此刻因为老天爷赐给我如此真诚的朋友,我会收回对老天爷的恨,反而会感谢老天爷。 我对叶梵笑笑,很真诚的笑容。 “想去看极光。” 我侧头,望着窗外的黑夜。 在最后的永黑极夜中,我真希望绚烂的极光能照亮我。 哪怕只有一秒钟。 起初,叶梵要跟我一起去看极光的。 可计划总是多变,到最后,陪我去看极光的人竟成了尹韵。 叶梵家里出了点事,小孩从二楼摔了下来,一条腿骨折,还有中度脑震荡。 叶梵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医院陪我。 当时我,叶梵,尹韵正聊着去哪个国家看极光。 是的,当时尹韵也在。 尹韵照常来我的病房串门说话,正好碰见我和叶梵讨论旅游攻略。 通过几次见面,叶梵已然和尹韵成为了朋友。 这不,尹韵刚敲门,叶梵就抢着开门,抢着推尹韵进来。 叶梵为什么知道敲门的是尹韵呢?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再没有除叶梵和尹韵之外的人会关心我这个将死之人了,而且医生和护士查房是不会敲门的,除了尹韵这个温柔又知性的人才会每次都礼貌地敲门询问。 这一点也是我不再排斥尹韵的原因。 尹韵给我的尊重是现在的我最渴望的。 我和叶梵在一旁讨论,尹韵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不说一句话。 偶尔叶梵会问一下尹韵的建议,出乎意料的是尹韵的每一个建议都是最优选择。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就像尹韵专门研究过去看极光的旅游攻略一样,是那种很详细、很极致的研究。 叶梵跟我有着相同的疑惑,她就很直话直说,直接问尹韵:“你怎么这么清楚啊!你也喜欢看极光?” 尹韵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想一想啊。 哦,对了。 她是这样说的:“她喜欢。” 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 这三个字的含义太复杂了。 我原本以为尹韵是喜欢我的,可我没想到在尹韵的心中会有一个“她”。 所以,尹韵并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我并没有太惊讶,反而轻松了下来。 幸好尹韵不喜欢我,幸好尹韵有喜欢的人。 可我又不禁好奇,尹韵喜欢的人是谁呢?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萧钥。 叶梵也好奇,她一脸吃到瓜的激动表情,问:“ta?哪个ta啊?ta是什么意思啊?” 尹韵好像往我的方向歪了歪头。 我听见她说:“她是我的爱人,我的心脏。” 听见这话,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真好啊,那个“她”有尹韵深情地爱着。 以前的我也有这样的人爱着。 叶梵又问:“那她人呢?” 尹韵回答她:“她生病了,不记得我了。” 两个视角 写完易祺,写喻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易祺9 第10章 易祺10 有一瞬间,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时间好像变慢了,我看着尹韵,她像一团迷雾,朦胧而虚幻。 说不上最真实的感受,唯一觉得尹韵太熟悉了。隐约中,我好像看见了十年前的喻澄,但又好像没看到。 我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昏迷前,我好像看见了喻澄,是以前的喻澄,只是太模糊了,就好像是一场梦。 上天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清晰感受到鲜活的细胞在慢慢死亡,死神慢慢朝我走来。 我只想看一场极光,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那样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这次昏迷持续了很久,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我撑起无力的眼皮,入眼是病房的惨白。 一层层模糊虚幻的光圈中,一道道忽远忽近的交谈声中,我零零散散拼凑出一个既意外又不意外的事实、结论——我只剩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了。 死神从不怜惜我,它无情催赶着我,让我无奈绝望得自愿跳入深渊,坠进它冰冷的怀抱。 医生们用药物帮我在死神的怀抱边架起一丝、一点、星星火苗。我想靠近火苗,可一靠近,我无意间带来的凉风便会把这星星点点的火苗吹灭。 渴望却无力却不舍…… 各种治疗带来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我的头发已经掉没了,眼睛模模糊糊,听得也不真切,身体皮包骨头,已然是活死人了。 病房门打开又关闭,过了一会儿,房内归于了平静。医疗机器嘀嗒嘀嗒,盖过了我的心脏。 可以不要走吗,可以多说些话吗,可以让我再感受一下活在烟火人间的气息吗? 我真的,真的,不想被丢在无人烟的冷寂之地。 隐隐约约中,我听见了叶梵的声音:“易祺……” 我听不太清叶梵说了什么,我真的听不清了,但我又十分了解叶梵,我感受到了她的哭腔。 我抱住叶梵的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这次没有撕心裂肺,没有锥心刺骨,一个带有温度的怀抱安稳了此刻我的慌乱不安。 等我和叶梵的情绪都稳定了,我才知道原来尹韵一直在一旁。 到底是第一次当着尹韵的面儿情绪失控,我有些难为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向尹韵搭话。 还是尹韵打破沉默,她嗓音缓缓轻柔地说:“我把去北极的攻略做出来了,要看一看吗?” 尹韵带来一本手绘自制旅游攻略。 尹韵真的十分温柔,她帮我解围,引导我走出情绪怪圈。 真的,真的,真的,好像,以前的喻澄啊。 以前的喻澄,总是在我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一步步温柔的认真的引导我,给予我自信心。 尹韵啊,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知道我命不久矣没有活头,可为什么还要靠近我呢,因为我们是病友吗,因为你善良温柔心疼我吗,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吗? 如果是因为这些,那你真的有些善良过头了,你明明看不见,却手绘自制了一份旅游攻略,很详细,很认真,很有心,可对待一个普通病友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需要吗?尹韵。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你不是说你的爱人是你的心脏吗。 我是一个有过感情经历的成年女性,我十分明白,尹韵的种种行为依然超过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叶梵家里出了急事,匆忙离开医院。 空荡的病房只剩下我和尹韵。 月亮躲躲藏藏,让仰望的人看不清它的心意。 我侧躺在病床,望着尹韵模模糊糊的身影,下定了决心:“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尹韵。” 太模糊了,我什么也看不清,无法再透过尹韵的表情猜想她的内心想法。 我静静等着,等着。 时间好安静,我们好似都被定格了。 “你有些像她。” 嘀嗒、嘀嗒、嘀嗒…… 我大抵是笑了下。 像“她”,这个“她”,应该就是尹韵的爱人了。 难怪啊,好似什么都说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