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这一段受辱剧情已经结束,无论她做什么,系统都不会再干涉了。
“我这胞弟可是得罪了苏公子,竟让苏公子不顾我朝律法,擅自动用私行?想来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势了?”
众人闻言,听见此人竟是教坊司掌司的胞弟,背后不禁一凉。
苏呈炎神色疯狂,闻言这才转头看向谢书珍。
谢书珍却没那么好的耐心与他周旋,谢书庭本就是个病秧子,再不回去,等人死了,还谈什么攻略不攻略的。
“未免苏公子给皇后娘娘脸上抹黑,被有心人拿住把柄告到御前,让御史台参奏,我便勉为其难的替苏公子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谢书珍嘴角略弯,眼底透着些不耐的狡黠。
“苏公子也尝尝着冬日湖水的严寒吧,往后提起来,苏大人动用私行的罪责也能抹掉一些。”
“苏公子,您走好。”
那苏呈炎脑子里全是谢书庭虚弱不堪躺在床榻上任他搓圆揉扁的景象,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书珍一脚踹进了湖水之中。
她使了十足的力气,苏呈炎毫无防备,整个人几乎是飞了出去。
谢书珍解气的弯了弯嘴角,痛快极了。
一大股冰冷的湖水灌入鼻腔,迫使他张开了嘴,腥咸的湖水涌入气管,呼不出气,也吸不了气。
众人一阵惊呼,乱作一团,看着谢书珍干脆利落的一脚将人踹下湖,想要喊人施救,却不敢开口。
谢书庭肺部此时尚有撕裂感和灼烧感盘旋在他胸膛之中,身上的伤更是钝痛难忍,那些打手都以为他是谁家的奴仆,听从主子之意,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听着头顶的动静,他撑着力气抬眼去看。
只见谢书珍的眼神是不同于往日的狡黠和得意,她眼梢微微翘起,带着灵动与鲜活的气息,神色更像是十分解气一般,没了往日浑浊黏腻的眼神,此时的她倒更像是普通人家的任性小姐,她只抿着双唇抬起一只脚,就这么把人踹下了湖。
谢书庭隐忍到发白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中淬毒的银针,记下了苏呈炎那仓惶之中丑恶的嘴脸。
谢书珍身边跟了几个小厮丫鬟,她却没打算用。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二话没说的搂过谢书庭的腰身,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将他撑起身来。
“去备马车,回府。”
谢书珍有些吃力的带着谢书庭往前走,他身上湿寒的气息传来,沾湿了狐裘,冰冷的温度贴在谢书珍的颈侧,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人实在太高,却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劲瘦,实际上她的手伸直了还环不住他的整个腰背,她的肩膀戳着谢书庭的胸膛,手指用力捏着他侧腰湿透的衣衫,极力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躯体。
谢书庭被她带着,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去,身后那群小喽啰见他们离去,这才敢喊人拿着竹竿去湖里捞人。
谢书庭胸膛起伏着,肺里因进水,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撕裂的痛楚,身旁女子身上的清香传来,让他一阵恶心,只想要挣扎着推开她。
“你要是想死在这儿,就尽管蛄蛹。”
闻言,谢书庭眼睫无力的低垂着,心中的恨意并没有因为身上的疼痛而减少,只是夹杂着无奈的隐忍。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声音略带低哑,却掩不住清越如山间雾的嗓音,入耳如同过电一般,谢书珍忽略他语气中的嫌恶,抬手胡乱揉了揉耳朵,赶走蔓延进去的酥麻痒意。
“你少说话了,省点力气自己撑着走路,我驮着你快要累死了。”
谢书珍虽是宫中女官,但宫外也有自己的宅子,谢家往上数几代,也曾是开国功臣。
可惜到了谢书珍他爹这一脉,已经逐渐落没了。要不是原主她娘是太后的侄女儿永华郡主,二嫁到谢家,谢家早就落败了。
如今谢书珍能进教坊司做掌司,甚至能把皇后的子侄踹下湖而不用考虑后果,也是因为太后的缘故。
谢府宅邸不大,分东西两院,东院是谢书珍的,西院是主院,住着原主他爹谢宁和他那群莺莺燕燕。
但阖府上下都知道,谢家的主子早已不是谢宁了。
回程的马车得了谢书珍的意思,走的极快,谢书庭自五岁起进入谢家,便身子不济,汤药将养了多年。
小时候他虽厌恶谢家,但还没如今那么严重,自从谢书珍进了宫做女官,将她那套调教人的法子使在他身上,他便逐渐变了性子,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狠绝戾气,对整个谢家深恶痛绝。
他病弱的身子如今再添风雪,在回程的马车上就已经发起热来,没过多久便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谢书珍见他晕了过去,如同一滩包着重铁的软泥,自是不再亲力亲为,使唤人抬着架子将人送回了闲竹园。
又差人去请了郎中过来,生怕他救不回来。
今日落水,他湿着身子再冷风中走了一路,又加之被苏呈炎的下人们一阵乱棍打的背上满是伤痕,发起高烧来也是可怕极了。
等郎中看诊完,开了药,尘埃落定后,天色已渐晚,月上眉梢头了。
谢书珍这才有空打量起与她院子紧邻着的这座偏院。听说闲竹园以前是用来种菜的,住的也多半是些杂役奴仆。
谢书庭性子固执,宁舍不弯。谢书珍便从平日吃穿住行里折磨克扣。
闲竹园里只有两间偏房,一间用来住人,一间用来洗浴,连个小厨房也没有。吃穿用度皆看谢书珍心情。三不五时的饿肚子几乎是谢书庭的常态。
谢书珍喜好骑射,太后便赐了她马场,她便养了一众马奴在府里,与他爹西院那群莺莺燕燕分庭抗礼。
攻略人就要有个攻略人的样子,谢书珍先是安排人将闲竹园的一众物品添置齐全,又安排工匠将自己的院子与闲竹园中间的那道墙推倒打通。
待处理好一切,她这才又回到谢书庭的卧房去看他。
他安静的躺在榻上,新换的衾被上绣着墨梅,玄色梅花瓣瓣镂空,银线织就的被面厚实又华美,比之前他那床抵御不了冬日严寒被子不知好了多少。
床榻边的矮几上,鎏金莲花卧龟熏香炉燃起袅袅檀香,闻之冷冷清清,沁人心脾。
谢书珍将他额头上早已变得温热的帕子换成新的放上去,他清隽俊美的脸因高烧而泛起淡淡的红润,鼻尖上的那一点痣更是平添几分迤逦,狭长的眸子隐去阴冷阖着,眼睫长而浓密,落在他眼下投成了两道淡淡的剪影。
他此刻正皱着眉头,似是睡得极不安稳,薄厚适中的嘴唇有些干裂,微微张着,时不时动一动,像是在呓语。
谢书庭浑身烧的滚烫,体内的火烧的他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他虽心中燃起阵阵阴毒狠戾的热火,但也因身体的无力和酸疼而暂时停歇。
白日里那群富家子弟的恶心嘴脸和回府时谢书珍环抱着他的指尖温度让他泛起阵阵恶心,裹着暴戾恣睢的烦闷感,搅和的他头脑不清不楚的。
迷迷糊糊间,竟又做起了梦,恍惚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吃了它!吃!吃了你才能活命!”
梦中的女人看不起脸,只如同谢书珍一般捏着他的下巴,往他嘴里灌东西,口中的物什又硬又多,甚至还会动,挤着涌着往他嘴里钻。
混合着腥甜的液体,是血。
谢书庭泪眼朦胧,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听到自己口齿不清的喊:“阿奈。”
阿奈,好熟悉的称呼,是娘的意思吗?娘?他有娘吗?好像有记忆以来,他就乞讨为生,他从不认为自己有爹娘。
谢书庭仿佛游离在这副场景之外,以独立的意识感知着这些陌生的情绪。
他透过那具幼小的身体,借着他的眼睛往下看。
那女人力气很大,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仿佛要将他捏碎,腕骨极细,上面挂着银饰,发出叮呤咣啷的细小声音。
他低垂着眼去瞧那碗里的东西,待看清碗中的东西后不由得睁大眼睛,心中突然涌现出无尽的恐惧与挣扎,那副身体里的所有情绪,怨恨,祈求,绝望通通在一瞬间灌入他的身体。
那是一碗混合着血液,蜘蛛,还有数不清,认不得的黑虫,此刻正蠕动在口中,顺着他的咽喉往下爬。
全是活的。
“不!不要!阿…阿奈我不…”
他听见幼小的自己惊恐无助的声音响起,面前的女人置若罔闻。
画面一转,谢书庭看见那个幼小的身躯独自躺在床榻上,四肢被镣铐锁住,长长的锁链将他固定在床榻之上,令他动弹不得。
他似乎十分痛苦,床边立着一个女人,她瘦的只剩一副骨架子,单薄的身躯跪坐在榻边的矮凳上,只见她伸出手,衣袖中缓缓爬出一只尾刺带针的蜈蚣,那蜈蚣仿佛通人性。
在那女人的引导下缓缓向床榻上的少年爬去,游离在他的身躯,四肢间,将它的带刺的尾针刺进他的皮肤。
谢书庭感到一阵刺痛,仿佛那只蜈蚣的尾刺就扎在了他的身上。
不多时,巨大的痛苦沿着那些尾刺游走在他的血液骨骼间,他的意识仍然十分清楚,痛苦令他挣扎,但碍于束缚,他只能被迫忍受。
梦中不知自己是谁的谢书庭意识涣散,被额头上的一阵凉意激得意识回笼了一些。
冰凉的帕子被放置在额头将他炙热的体温压下去一些,谢书庭眉头微展。
帕子很快被他的体温沾染变得温热,谢书珍跑了几趟,觉得这样不行,干脆将他的衣衫解开,给他沿着脖子擦拭。
动作间,谢书庭眼皮微动,她丝毫未觉,将他的手心展开,用帕子给他降温。
他生了一双十分养眼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瘦削修长,有浅浅的筋骨显露在手背之上,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
她顺着手臂缓缓向上给他擦拭,绕过肩膀,顺着锁骨向下,心口处被衣衫遮挡着,露出一小块斑驳的疤痕。
她还未看清。
突然,手下的手臂有了动作,电光火石间,那双手带着潮湿的热意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反身压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