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杉煦瞧见关让宜悄悄抹泪,又见眼前少女眉眼锋利,与关让宜像极,心中了然。
那是少年时期的关让宜。
“终于拜师了!”两名少年人嬉笑着从一旁的藏刀楼中走出,二人手中皆是多出一双长刀。
这座楼足有三层高,此时在热烈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沉沉金光,楼外悬着两柄刀,其中一柄已是断刃。
“据说这双刀,是当年老庄主用来斩过大妖的!”少年人兴奋地抬头仰望断刃。“要是有一天我的刀也能用来斩妖,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走!咱们去前边试试刀如何?”
赵云福睨了他一眼,比起此时对双刀爱不释手的少年人,赵云福只随意地将双刀抱在胸前。“还是你这把刀好啊,时德,看着就更威武些。”
“有吗,云福哥?”赵时德挠挠头,“师父说了,咱们的刀是一样的,只是我的更大些而已,因为我个子高些嘛。”
“云福哥你不用在意这个,师父刚才也说,等咱们的功夫也入门了,刀都是要换的,到时候新刀更威武呢。”他见赵云福神色淡淡的,于是干脆将刀递出去,“你要是更喜欢我这把,我现在就跟你交换吧?”
练武场北边立着数十根试刀木桩,历经岁月洗礼,每根柱子上皆有斑斑刀痕,有深有浅。
赵云福接过刀,在试刀木桩上砍了两下,他个子不如赵时德高,力气也小些。此时费劲力气也只在木桩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不必了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嘛。”赵云福拍了拍赵时德的肩膀,将刀递还给他,“好兄弟,你也来砍一刀吧!”
赵时德接过刀,也在木桩前挥舞起来。他拿着刀,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赵云福的眼神。
陶杉煦一行人此时就站在两名少年身后不远,他们清楚地看见,赵云福的头顶正弥漫出一缕黑气。
“那是什么?”关让宜低声惊呼道。她也看见了那妖气,此时正指着赵云福的头顶朝陶杉煦发出疑问。
“是妖气。”陶杉煦向她轻声耳语解释,“七大妖王皆是以人心的恶念滋养而成的,他头上这缕妖气,想必就是一缕嫉妒恶念。”
“这里是赵云福的精神意识,因此他的恶念都会最真实地反应出来。”
徐骁燃右手燃起火光,他一边伸手试着用火光净化那一缕妖气,一边朝陶杉煦笑着说道,“这些应当都是过去的场景和记忆,周围的人看不见我们,你们可以放开声音说话。”
赵云福果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徐骁燃,只一心盯着赵时德。
无相净火触及他头顶黑烟,无声燃烧着,只见黑烟被一点点炼化成虚无,最终随风散尽。妖气净化后,净火也从赤色火焰慢慢淡化为一缕暖光,消失在徐骁燃指尖。
不知这妖气被净化后,会对结界有什么作用吗?陶杉煦刚这么想着,众人脚下的场景突然变换起来。
四周天地忽然变得朦胧虚幻,眼前仿佛走马灯般,一幅幅画面飞速变换着,赵云福与赵时德习武的时光便这样匆匆而过。
一转眼,已是更显成熟的二人,正拜别师父,往断岳刀庄外走去。
“云福哥,你真的不和我结伴吗?”赵时德试图挽留。
“不了,你想那些古今侠客们,哪个不是一人一剑出去闯荡的?”赵云福拍拍他肩膀,“遇到难处就通过传讯石告诉我,咱们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兄弟。”
见他执意分别,赵时德也不在挽留。
也许因为这里是赵云福的精神意识,陶杉煦清晰得感知到了他传递出的想法:自习武以来,赵时德处处强过他,他此时虽嘴上说着都是同村兄弟,其实心中对赵时德妒羡已久。此番二人出去闯荡,也是怕自己不如赵时德,这才极力推辞结伴而行。
然而,分离似乎并没有让他好受些。
赵云福功夫学得颇浅,但心思深。比起切磋功夫和行侠仗义,他把更多精力放在暗中关注赵时德的消息上。
若是今日听闻赵时德技不如人,输给了哪家的剑客,他便暗暗高兴,隔天也要去找个用剑的侠客挑战,甚至在小竹筏上记下,自己赢的此数是否比他更多。
若是听闻赵时德今日行侠仗义,得了好名声,或是得了哪位侠士夸赞,他便垂头丧气,暗自懊恼。
“老板娘,这些事他与你说过吗?”陶杉煦指着远处垂头丧气的赵云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关让宜。
关让宜的神情似乎也颇为惊讶,“我只知时德当时离开师门闯荡,留下美名,父亲时常夸他。云福也曾提过对他十分羡慕......却不知其中竟有这样的过往。”
“一二三四五......”陶杉煦数着赵云福头上的妖气,“徐骁燃,你说我要不要先去把他的妖气净化了?他这也太关注赵时德了吧!”
“嗯,你去试试,我看着你。”徐骁燃见赵云福头顶的妖气已凝成一片云状,也不由得无语凝噎。
陶杉煦学着先前徐骁燃的样子,缓缓抬起右手,一团赤红的流火在掌心翻腾。不同于方才的一缕妖气,此刻妖气已重,于是她在脑海中默默将火焰想象成一阵风,试图以风火的形态吹散妖气。
突然间,不知赵云福又想到了什么,妖气黑云骤然变大,竟将吹来的净火包裹其中。
“你做得很对。”陶杉煦手背上攀上温热的触感,是徐骁燃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与她手背相贴。
陶杉煦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前些天在怨妖结界时,徐骁燃受着伤,大部分时候不是倒在她怀里,就是被她搀扶着。
这会儿徐骁燃胸膛贴着她后背,她才发现原来徐骁燃确实高出一些,此刻同她说话,声音从耳朵右上方传来,他吐气时的气息正打在耳廓上,陶杉煦意识到自己耳朵烫烫的。
但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徐骁燃五指便从她指缝中穿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你......”陶杉煦想出声阻拦。
“专心想象刚才的风,”徐骁燃打断了她,并且气息又一次吹在她耳朵上。
陶杉煦整个人一激灵。
“怎么了?紧张了吗?”她抬头想瞪徐骁燃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放心吧,这种程度的妖气你可以应付。”
这个男人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陶杉煦暗暗腹诽,他方才问紧张了吗,分明话中有话。
“小杉煦别紧张啊,有骁燃看着不会有事儿的。”燕明铃此时看不清状况,还在出言安慰。
眼看着身后几人还在等待她净化妖气,陶杉煦一闭眼,心中默念起来:忘掉徐骁燃忘掉徐骁燃,专心想风专心想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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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火如同被唤醒一般,再一次在她掌心翻腾起来。
火焰轻扬,不似烈焰汹涌灼热,反而凝成无形之风,携着点点火光缓缓吹拂而上。它无声无息,却自带一股温暖的力量,拂过之处,空气如同被拨动的水面,火星如水面上的涟漪。
赵云福头上的那团妖气逐渐被风火完全包围起来。在包围完成的一瞬,徐骁燃握着陶杉煦的手,掌心发力。于是那风火中蕴藏着的强势,与难以抗拒的炽热肃杀之意,瞬间将妖气黑云吞噬。
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火痕,如落霞流光般,缓缓消散。
众人脚下场景再度变幻,这次画面过得更快,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一转眼,又回到劈岳山庄前。
赵云福背着行囊,一脸颓意的踏进山庄大门。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听闻赵时德外出游历时,已遇见知心女子,将要结为连理。他此时妒意更甚。
好在他此番外出,虽美名不如赵时德,但也并未给师父惹下麻烦。因此关庄主仍旧笑意盈盈地将他迎了回来。
路过演武场,茶色衣衫的青年关让宜刚刚收刀而立。她此时额前微有薄汗,却并不显狼狈,反显在凌厉之中多了几分沉稳。眉眼依旧冷峻,但到底已长成青年,眼神中多了几分藏锋不露的从容。
赵云福看得眼前一亮。
关让宜见庄主带着赵云福往正厅走去,也不打扰,只抱拳问了声好便离开。
“你们不在庄内这段时间,让宜的刀法精进不少。”关庄主笑呵呵地说道,“听闻江东陶家的女儿今年生了个小女孩儿,我才想到让宜也到岁数了。”
“最近已经有几户熟络的人家来提亲,不过这事还得她自己说了算。”关庄主笑着拍了拍赵云福的肩,“听时德传讯来说,他也快喜结连理了。你们几人岁数相仿,你可也要赶紧了啊。”
“师父,大小姐出嫁,时德也云游在外,那刀庄怎么办?”
赵云福此人心思深,关庄主与他师徒多年,一下便听出他话中有话。
“云福啊,你一向是个有谋划的好孩子。”关庄主抿了一口茶水,用茶杯盖一点点撇着茶叶。“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还健朗,至于以后么。”
关庄主顿了顿,“让宜从小于武学上有天赋,刀法精湛,声名在外,几乎得了我全部真传,往后刀庄迟早会是她的。有她带着刀庄,再有你们这些好徒弟帮着扶持,我是放心的。”
许是见他微垂着脑袋,神色阴晴不定,关庄主拿起另一杯茶递给他,笑着将话说了回来。“云福你擅思虑,不像你师兄他们,空有一身功夫,将来如何让我关中双刀一派屹立不倒,可还要靠你这个聪明人多出主意啊,哈哈哈。”
赵云福应付地笑笑,告别关庄主回房时,头顶却又冒出几缕黑烟来。
关让宜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出,此刻脸色越发阴沉,眉头的“川”字,似乎阴郁地能拧出水来。
“关让宜,”赵云福一路默念着,踢着路上的黄土。“关让宜,大小姐,刀庄继承人......她一个女人凭什么!”
这样一路走回房,赵云福边走边发泄。突然,他摸着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竟由阴鹜变得明朗起来。
“声名在外的大小姐啊......这样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