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绳索承载了太多希望,磨损得越来越细,快要断裂。
我们拼着最后一口气,腾空而起,翻滚几个圆周,稳稳落地。
还来不及庆祝,脚下的野兽狂躁撕咬,恨不得将我们生吞活剥。
难道我们就要放弃吗?
不,不可以!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决不能退缩!
我们互相鼓励,肩并肩,杀出一条血路!
狼狈至极的我们以惨痛的代价活到恶魔公交停留的最后一秒。
所有的劫后余生都是在酣畅淋漓之后归于平静。
我们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很默契地看向彼此,一呼一吸中,狭小的空间时光流逝得不是一般的慢,慢到我可以认真地感受她的魅力。
湿漉漉的眼瞳有水光流动,转动的雾气在黑密的睫毛抖动下溢了出来,短短几秒消失在燥热的空气里,还玩味地透出一股坚定的得意,诱人勾唇更是将我的心脏保护罩划得支离破碎。
好在我及时摇了一下快要死机的脑袋,也算是清醒过来了。
不过,我现在又决定了:我一定要取得好成绩,我一定要向她表白!
“我们这一次非常成功,谁都没有掉队。”
她展颜一笑,收起刚才动人模样,领着我走去轮椅区的挡板处。我们都很喜欢将自己的背靠在挡板上,任由摇晃的公交顶着我们疲惫的身躯向前推进。而且我们还方便很多,不用拉扶手,只用一双有力的脚掌就行。
“主要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先看到公交车,恐怕我们还在慢悠悠地走着呐。”她挑了挑眉,赞赏地用手背蹭了蹭我的脸。
这一刻的羞涩,不管我多久回忆起来都还是无法忘怀。
我就这样乖乖的,静静的,祈求着她能多施舍我一点,温润细腻的触感舒服到我忍不住沉浸其中,在我快要无法自拔的时候,缺失的理智还是掌控了我的身体,替我做出当下合适的事:慢慢地推开她的手,再捏一下她的脸,过渡到现在最合适的氛围,回到好朋友的相处方式。
“哈哈哈,你不行呀!哦,不对,你很行,这一次都进前10了。勉强预估一下,你下一次就是第一了吧......”还没说完,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一般的学霸都比较忌讳别人逮到一次考好的机会,就来调侃,甚至预测她下一次的成绩。虽然,我高中还没体会到,但是我初中也算是班上的前3,是经历过这些事的。
哎呀!我真是蠢死了!
虽然我及时锁住了嘴,但是该死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我连忙补了一句:“其实不管考多少名,只要在进步就是好事。”当然,标准的纯真微笑不能少,一定要睁圆眼,抿嘴笑,嘴角弯成月牙状。
她很认真地摸着下巴想,还一边听,一边点头,那样子就差给我点一个赞。看见她拉长的眼尾,柔和的眸光,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也很开心她在配合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要小小的骄傲一下了……”她自信的小表情快要闪瞎我的眼,好一个深藏不漏,以为你是不在乎,原来是没给你提供大舞台,妨碍你独领风骚。
她接着舞,“也不是我吹,我要是没把重心放在物理那科上,我的数学还要考的高一些。”
我看着她自信狂妄地左右耸肩,满脸都写着“易如反掌”,说实话,她平时那么正经老实的人,这时也有着耀眼的童真可爱。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永远都能像现在这样乐乐呵呵的生活下去。
可是这很难,因为童话只在二次元,而现实紧紧地束缚着三次元。
那天的雨很大,很扎人,阴冷的雨落任由大风胡乱地吹进了惨白的卧室,散发的寒气刺激着燥热的四肢,惊得我连忙锁紧窗户,闷闷的呼吸让人感到不自然的惶恐,总觉得暗处的脏东西会出其不意地用各种诡异的姿势爬出来,没皮没肉地看着你。
妈妈没回来,家里一切都只有我和幻想的世界。
做完了所有的作业,我欢天喜地跑出了卧室,妈妈爸爸都在依偎在沙发上,看新出的娱乐综艺,巧的是我赶上了最精彩的环节,他们挥手招呼我过来,龇着大牙的我一个弹跳奔向了最温暖的地方——家......
温馨的晚饭,相亲相爱的家人,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笑、闹、歌唱,我还是那个可以自由自在、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真好,真好!
雨水肆意地拍打笨重的玻璃,一下又一下,一波又一波,誓要让它知道世界的险恶,让它不再天真地以为世界只有明媚晴朗。横飞的雨水触动了它的心弦,它抵不住冰冷无助,只好放任浑浊的水流侵袭无辜的我。
擦不完的雨水妨碍到我做作业了,所以为了接下来的安稳时光,我决定狠狠地关上最后的缝隙。
随便吧!管他呢!我必须做出选择!
我放任脸上的狼狈,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作业大事上,一笔一划都落到正规。
“嗡嗡嗡~”我还没拿起来手机就没响了,我看了一眼是路星遥。
她是有什么事吗?可是她怎么挂了?会不会是打错了?
正当我还在纠结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屏幕上还是“路星遥”三个字。我疑惑着拿了起来,“喂”了一声,那边哔哔啪啪的雨落声似乎遮盖了她的声音,只零零稀稀地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我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或者说你发生了什么???”我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她一直没说话的慌张,再到胡乱猜想,鬼知道我在脑补些什么!
我还打算再说一些什么的时候,她就挂了!!!
这叫我怎么忍得了,我连忙拨通过去,“嘟嘟”作响的铃声敲打着我紧张的心房,漫长的等待促使我的大脑越来越活跃,思维跳跃得越来越离谱。
昏暗的低矮围墙蜿蜒曲折,慌慌张张的少女呜咽着快走,胡乱摆臂,气息混乱,还时不时地用余光瞟后面紧跟的陌生男人,越来越快的步伐也逃不出那个男人的视线范围,甚至越来越近,她只好学着网上的急救方式假装和别人通话,透露自己的同伴会在前面不远处接自己,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找寻着最适合的人选,没错,就是她,也就是我。
她惊喜地拨通我的号码,可是紧张过度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跟让她崩溃的是点到了“挂断”键,她一边茫然地回头,一边有控制着手指按动起来......
没过多久,她似乎才注意到后面没有人了?!
那个男人是没跟上来吗?显然不是!他一定是有了别的计划!那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在前面围追堵截我!?
周围的黑暗好像形成了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时空黑洞,你永远都不知道黑洞里有什么,那个东西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在你的身边,那个东西又会对你做什么?
草木皆兵的绝望和害怕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做,也忘记做了,她只是害怕地抽泣,四处张望,意识越来越混乱,晃动的脑袋越来越晕,甚至想吐,颤颤巍巍地身体彻底瘫倒在地,失声的她怎么都喊不出来,只有无能地提防,她躲避着光,爬向了阴暗的地方,企图让那个男人失去目标。
突然,她闻到一股腥臭夹杂着作呕的腐烂味,她的背后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意识到了什么,呜咽得越来越大,胸腔地扩张的频率惊人的可怕,就像快要窒息的鱼一样。
她机械地转过头,一动一顿的机械感让她失去了生命的灵动和鲜活,变成了榨干生气的木头人,再然后她看见了没有脸皮的蛆虫男......
残缺不全的耷拉脸皮爬满了无法忽视的白色蛆虫,每一次地拉动脸皮都会掉落圆滚滚的蛆虫,腐烂的臭味侵袭她无数不多的清醒,灵魂深处的尖叫冲破了□□的束缚,连带着最后的生气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