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路灯依旧能照尽了来往行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的疲惫,昏暗的夜晚裹挟着说不出的压抑和胆战心惊,厚重的黑暗之下让你不自觉地幻想到来自异世界的妖魔鬼怪,嗜血狂暴,呼啸而过的汽车踏进未知的黑暗,惊扰着乏困的人。五彩斑斓的光影投射到车身的各个角落,一摇一晃的懒惰感加重了我的不真实。
一个急刹车,我醒了。
我很纠结,我要不要跟她说再见呢?可是这样突然的招呼会不会有一些唐突?而且我上车之前也没跟她打过招呼,这样突然地招呼会不会让两个人更加的尴尬?
我思来想去就当自己不知道她和我一起上车的人事谁吧。
我这个人有一个怪癖,就是我不习惯没有音乐或没有幻想的步行。因为我觉得很枯燥,还有一个可能别人觉得很奇怪的原因,那就是我会很容易多想,想着会不会有人正在看着我,这种想法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很尴尬,甚至想逃离。
所以对我而言,只要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会带耳机放音乐,但是这对于上学的我而言就不行。所以我选择启动大脑放音乐。
音乐的节奏就是这么带感,我可以跟着音乐调整我的步调,哪一步要抬高一点,哪一步要急缓一点,只能说是越走越有动感,走的特别欢乐的时候,我会很给面子的调整自己的微笑,适当地摇头晃脑。一首接这一首的轻快小歌赶走了讨厌的疲倦懒散,我也越走越开心,这不失为一种调节情绪的好方法。
吹拉弹唱的鼻子好几次都差点让我喘不过气了。
还没将钥匙插入扣中,我就被猫眼的明晃晃的灯光吓到了。爸妈他们回来的一直比我晚,就算是有工作的不确定性也只有可能是加班,但那只会回来的更晚。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悲伤感。
咔哒一声,深褐色的钢质门吱呀一声板板正正地坐着两个人,我略有一些沉重的脚步踩在冰凉的地板砖上。
谁都没说话,但其实大家谁都说了。
银白的光幕掀开了微微合拢的浅蓝色窗帘,漂浮的白色尘埃在人们柔和的呼吸声中陷入了沉睡,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温馨,除了这里,这个我放不下的家,流了很多次泪的家。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哭了多少次,用了多少张纸,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的,但我记得脸上的湿漉,鼻子的堵塞,捂住嘴的呜咽,心里止不住的血,这些都在折磨着我。
我有的时候都要求求我自己了,别哭了,别想了,好好地睡吧!可是我睡不着,我真的睡不着呀!
我真的好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我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情我该做!我无论站在那一边,他们都会失望,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问我,我谁都舍不得,我谁都想要,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
我真是很恨!我恨他的腐朽,冷暴力,不思进取,我恨她的优柔寡断,为了不必要的人内耗自己。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恨他们呢?他们是我的父母,他们给我的一切我都要感恩戴德,他们也是普通人,两全其美哪有那么容易!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他们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寻找自己渴望已久的风景,活成他们幸福的样子也很好。
晚安,昔日的家!晚安,我最后一次为这个家流的眼泪!晚安,和我一样煎熬了无数夜晚的人!
我和以往一样上学,下学,等车,回家,一切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等车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路星遥。我和她还是很陌生,很拘谨,我想因为她和我是很相似的人,那就是对外人都很腼腆的人。很显然,第一个打破宁静的人绝对要付出极大地勇气,否则我敢肯定我们会一直僵持。
上天是公平的,上一次是我,这一次就该轮到她,而她也是这么做的,这让我有说不出的小确幸。
“嗨,你好,你是周思洁吧”她咬了咬一边的嘴角,眼神躲闪着问我。
“当然......是我。”我尴尬的笑了笑,书包的肩带被我反扣的手刮一下又一下,意识有些混乱,但该有淡定还是要小装一下的。
“哦。”
她说完就静静地站在我旁边,就好似默默地等起了车。
我感觉到她的窘迫,胆怯怯地打趣道:“我感觉你挺厉害的,就是在赶车这方面。”
她抿嘴笑了笑,“其实也还行,我看你跑得很快,只是有一点可惜,差一点就赶上了。”
“啊?”
“哦,我忘了,你可能没看到我,我当时在车上,亲眼看见你还差一点就可以赶上车了。”
“你是说开学第一天吗?”
“对呀。”
原来是她,那个吓到我的人,估计她应该都没注意到我吧,毕竟眼里只有车的时候,我也经历过。
“这确实是,我也挺不服的,明明我跑的也算快,怎么就......”
“没什么,我以前也这样。就最近几年练起来的,特别是我们学校楼梯那么多,上哪都要爬坡上坎。”
“那确实。”
“不过,我们学校还是有好的地方,比如可以适当锻炼身体的长恨坡……”
后来我们就一直开启尬聊模式,有一句每一句地往外吐字,显得我们之间的氛围还算融洽,没有冷场。
直到我先下车。这一次,我就不用纠结了。我爽快地说了声拜拜就走了。
虽然还不算怎么亲近,但好在有了熟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