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鞭炮炸起，锣鼓喧天。
陈家闹洞房开始。
云昭和赤燎跟随众人，簇拥着新人往新房而去。
“闹洞房啊闹洞房！洞房闹来娃娃来……”
小孩子们拍着手，唱着京都城流传已久的新人歌谣，不时得到一个红包，喜笑颜开。
趁着人多，两人偷偷摸到了陈四的书房前。
二人像小偷一样，还是个不熟练的小偷，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陈四的书房门。
“哎！这时候就想念苏流光了，要是有那家伙的手艺多好。”
“哼！你可别想他了！再让我碰上那个家伙！我非把他头摁到尿盆里不可！”赤燎一想起苏流光，依旧是火冒三丈。
“行行行！小点声，顶住门，它快要倒了。”
“你这是怎么开门的？”赤燎更是暴躁，托着摇摇欲坠的铜门。
“我开的都是我家的门，大多都是庚金做的，哪像这都是铜门，一使劲它就崩了。”云昭无辜地摊开手，他家门上的铜环，还能玩荡秋千呢！
这也真不能怪他，他这开锁技术都是在家里练出来的。火丞相府的门，和普通人能一样吗？
云昭是忘了这一点，所以用力过头，差点从开门变成了强拆。
赤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举起将要倒下的铜门，轻轻一放，把门靠在了柱子边上。
“我往这边！”
“我走那边！”
两人对了一眼，点点头，分开。
陈四不愧是远近有名的富商，这书房都快比一个厢房大。而且书架上全是各类册子，翻找起来难度极大。
但云昭留了心眼，他觉得，丹房里出现的东西，陈四肯定过过手。那东西味道这么奇特，肯定会留在册子上。
于是他现在架子上左闻闻右嗅嗅，忽然一股奇特且熟悉的味道传来。他眼睛一亮，找到了！
云昭在书架后的一个匣子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正是两本账本！
第一本账本，记录的是赤焰丹的购入和使用日期，还有数量和金额。另一本则是云铜屑的。
账本的首页写着：赤焰丹购于黑市；云铜屑购于兵部，大多为残次品。
云昭和赤燎一人拿着一本账本，塞进了怀里。
而他们的身后，是面色铁青的陈四和手持刀剑的侍卫。
“二位公子，闹洞房怎么闹到这个地方来了？”
云昭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拱手道：“陈老爷子的这府邸果然够漂亮，在下兄弟二人转着转着就迷了路。”
“呵呵！迷路？迷路却迷到了老夫的书房里！真当我是傻子！”
陈四暴喝，一挥手，带刀侍卫直接冲向二人。
“喂喂喂！别生气嘛！陈老爷子，请你吃糖哦，金丝蜜枣呢。”
云昭一边轻巧地躲避，一边还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还能将一枚金丝蜜枣射向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一看那枚金丝蜜枣，脸色忽然大变，但又强作镇定，面色恢复如常，但眼神已经透露了他的慌张。
云昭点头，他果然找对人了。
赤燎几乎要捂脸，几乎没脸见人，大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见人就发糖！？”
说完，他一拉一扯一拍，一个带刀侍卫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这不是习惯了嘛。”
“习惯什么？快跑！”
“好嘞！”
两人一个跃身，冲着已经被拆了一半的大门奔去。而这时，面色铁青的陈四抽出匕首，狠狠地向云昭扎去，匕首上泛着青光。
“小心！”赤燎暴喝。
云昭宛如背后长眼，一扭一个翻身，轻巧地躲过了陈四扎的偷袭。
这时，外头响起了喧哗声，一人高喊道：“凿云卫来了！”
陈四脸色大变，收起匕首，转身就跑。
不知怎么的，没有武力也没有修行灵韵的陈四，居然轻巧地跳出了窗外。
“我去！快追！”云昭大喊。
赤燎转身一看，双目瞪圆，火苗几乎要喷发而出，他大喊着：“老子今天非烧了你这家伙不可！不烧成木炭难消我心头之恨！”
莫怪赤燎如此生气，一想起丹方里的那些玩意儿，他就气得想把整个陈府推平！
陈四就像是长了双飞毛腿一样，跑得飞快。赤燎差点被对方甩开。
云昭像只猫一样在围墙上轻巧跳跃，一边追一边大喊道：“留活口！必须要留活口！”
一听这话，陈四哆嗦一下，居然还能提速，跑得更快了，进了巷子后，居然没影了。
云昭一咬牙，从人家屋顶跑过，“啪”数张瓦片掉下，又从另一面墙上翻了下来。
“往哪跑呢？”云昭轻轻地1拍了拍他的肩膀，陈老爷子一哆嗦，大惊失色，居然摔了个跟头。
哗啦啦，装备齐全的凿云卫从巷子的另一边急速奔来，将这一片地围得严严实实的。很快，他们便出现在了云昭眼前。
“我去！这可不是我干的！”云昭望着倒在地上的陈四，双手一摊，无辜得很。
而此时，大理寺的人也到了，闲杂人等彻底褪去。
陈府也从热闹喧天变成鸦雀无声。
丫鬟小厮管家全都被捆在了一起，而新婚的陈大公子，那红色的新郎袍已经被脱掉，且被上了枷锁，瑟瑟发抖。
刚嫁做陈家妇的新娘子，已经瘫软在地上，抱着陪嫁的奶娘，哭得全身颤抖。
整个陈家，就此覆灭。就算人能留下，但家产也会尽数充公。
大理寺和凿云卫这些天没闲着，已经查出了陈四与兵部的人有来往，而且陈四手上有几桩命案。
他还擅自更改了火丞相家的赤焰丹，这就足够他吃一顿挂落的。更别说他从拿到手的丹方和炼丹步骤。进了大牢，不死也得脱层皮。
云昭和赤燎走了一趟大理寺与凿云卫后，就出来了。
他俩又寻了一个小摊子坐下来。
云昭面色难得凝重，而赤燎一如往常。两个人都没说话。
“跟着我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灯笼头。”云昭的语气更为严肃了，“刚刚你是不是……想把账本烧了。”
“……”赤燎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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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明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四一家牵扯到了兵部，你想把陈四购买赤焰丹的账本烧了，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赤燎你想过没有，万一……”
“万一个屁！没有万一！”
云昭苦笑着摇摇头：“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事圣上早就知道了，而且也在大理寺那里挂了号。更不用说，五位丞相心中也有数。你烧了账本，不就证明自己心里有鬼吗？”
“有鬼个屁！”赤燎实在忍不住了，又爆了一声粗口，“那该死的玩意！用我家的赤焰丹做基底，不就是想扯我家的虎皮做大旗吗？”
赤燎也并不傻，他现在早就回过神来了。民间上可以选择的丹药这么多，而且和赤焰丹功效一样的也有不少，只不过也没有赤焰丹这么出名。更何况，赤焰丹代表着他赤家，身后还站着一位火丞相。
陈四，就是想拉赤家下水。
那陈四，居然在账本上说赤焰丹是从黑市购买的，简直是大笑话！他家的赤焰丹明码标价且不限购，用得着上黑市去买吗？
所以账本这玩意儿留着和不留一个样，还不如让他一把火烧了。
但为了顾及云昭，他迟疑了一下，没想到还是被这小子看了出来。现在搁这兴师问罪来了。
早知道他一把火，连同那陈四那老小子一起烧了得了！
云昭摇摇头，随后低下头沉思着。
这事情可大可小。当今圣上是赤燎的表舅，火丞相与圣上可谓是表兄弟。这事真要捅到圣上面前，很可能也不过是自罚三杯的事。
但是他觉得，如果赤燎贸然烧了账本，也许事情会变糟。甚至他还觉得，今天这事进行的太顺利了。
就像是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搅动风云，而且在推着他们向着对方预定的路线走。
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可能是之前的事铺垫了太多，而陈四这么容易就落网。家大业大的陈四，还有战功赫赫的林正业，就这么垮台了。
“喂喂喂！病秧子！你想什么？”赤燎吼了人之后就略有不安，正梗着脖子等人家主动开口，但最后还等到，自得找个台阶下。
但云昭已经陷入沉思，赤燎只得冷着面，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回了同窗的心神。
少年一抬起头，就看到了赤燎担心的目光，他笑了一下，揶揄道：“哎哟！赤大少爷！百年难得难得一见啊！天降红雨！”
“放屁！”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这已经是好好说话了。再说了，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惹我生气！？”
“我哪惹你生气了？就刚才那事，我是不是和你好好说着？”云昭摆事实讲道理。
赤燎哑口，想了一下，硬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用得着为一个今天刚认识的陈四红脸吗？你分不清亲疏远近吗？”
“行行行，赤大少爷说的都对。”
“哼！我本来就是对的！”赤燎双手环胸，但又觉得尴尬，于是他拿起茶盏，一饮难尽。
赤燎又开口道：“还有那个苏流光！我非得找到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