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无常院的偏院主人彻夜未眠。
小轩窗紧闭,一场密聊正在进行。
“清风先生,你此番前来何意?”迦蓝斟酌着字句,一字一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敢说,你不想离开?”
“我鬼界的小公主啊,你可太单纯,而他们又欺骗的太彻底,不是吗?”
“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什么是危险,什么是禁忌?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
对面的清风一点点向前俯身,他说话的时候,腰背一点点弯下来,分明看起来是一个侵略性的上位,可他的眼神里似乎万千不甘流转,他的脑袋几乎在索求般的靠近迦蓝的脑袋,他盯着迦蓝的红唇,最后却只是别过脑袋,在说到:“过去”两字时,轻轻咬磨着对方的耳朵。
迦蓝却出乎意外的没有躲开,她玩味的勾起嘴唇,两手搭住对方的头顶,猛的将对方往下一压。
两个人的脸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清风感受到对方舌头甜甜的滋味,她的吻,她的轻狂年少。
“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要的?现在,可以帮我了吗?”
迦蓝挑眉,看向清风,脚却默默往外移了两步,与对方扯开了距离。
王清风调戏不成,反被将了一军。他红着脸,轻咳一声,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桃花扇遮住下脸。
他的手在虚空中交替,点了几下,亮了几道光,然后面前出现一块荡漾的时空,里头飘出一枚桃花形状的符文纸,他一边在符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解释道:“这是你的鬼界,我不是鬼界的鬼,因此很多我的功法都不能施展。而等你有一天想起这一切时,自然就不会这么弱小无助需要我的帮助了。所以,我现在来帮你想起这一切。当然,是有代价的。”
“毕竟凡事都该有代价,不是吗?迦蓝姑娘?或者说,夫人?”
迦蓝双手抱着胸,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笑着问他:“这个吻,还不够你个浪荡客**?”
“夫人,你又何必总逃避?”
“要说浪荡,谁比得过夫人您?和我拜堂,理应是我的女人才对,却住进别的男人院子里,和别的男人过着爱侣该过的节,又在别的男人的屋子里,用舌头勾住了我这个浪荡客的舌头,嗯?”
他突然靠近,又把迦蓝那刻意拉开的距离化为零,桃花符生效的瞬间,她听到他说:“你分明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个。”
“这个符,是什么意思?桃花符,不会是什么不好的......”
没等迦蓝说完,王清风就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是啊,夫人真是好聪明。就是夫人想的那样。我本来也想做一介良民,奈何见夫人屡次三番让我伤心,立地成魔,施咒只求夫人无我不欢,相爱成瘾呢~”他咯咯的笑起来,调戏别人时总喜欢把最后一个词扬上三分调。
“浪荡子。”迦蓝在心里大骂。
“啪”的一声,王清风扇子一收,“不是的,姑娘。这只是最基础的传讯符,只不过我使了些手段,直接连到了鬼界您的主殿。您只用割下一滴血传到符咒里,过两日就自会有结果了。”
“桃花,你可以理解为我的专属标志。总之我清风施什么法,桃花相伴,必是本尊。”
“夫人你可要记得啊。”他笑笑,消失在窗外,只剩一阵粉桃花香扑鼻袭来。
王清风走后,迦蓝更觉得奇怪。
不应该啊?在他苦舟的无常院里,不信他一点功法身手没有,只会每天煎药烹茶。
那他怎么没有察觉到这个外来者的闯入?除非......
迦蓝几乎是未经思考就推开了房门,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快要到无常院的主殿了。
她突然停下来,像是想到什么,犹豫的不肯向前走。
那个吻,确实很**。在他的院子里,与一个几面之缘的男人,居然无所顾忌的口液相传。迦蓝觉得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
怕什么!?就算接吻了又怎样,一个吻罢了。美貌和**,何尝不是一种资源。
她迦蓝只要想做,就会不管一切的调动自己的资源。这很聪明,不是吗?为了一个吻,何必扭捏。你情我愿的资源交换,谁又会真的当□□呢?
况且
那个浪荡子
谁稀罕喜欢?
迦蓝这样想着,脚步不自觉就已经到了主殿。四周本还是通明火光,但到了主殿,犹如一道人为的分界线一般,把明与暗相隔,无常院子有多亮,主殿就有多暗。
迦蓝抬眼,入目是一片凄惨的黑。
无常院里灯火通明,是阴间三千间里的唯一光亮。可是苦舟的居所在院子中心,居然是黑如深渊万丈。
怪不得他从不请我来主殿,这根本看不见吧!
迦蓝心里震惊的想,他每天就这么瞎子摸黑吗?或者难道他是有特意功能的夜视鬼?
倒不如说是猫头鹰......
院里不断传来怪叫异声,出于好奇,也出于关心,迦蓝一个迈步踏进院子,青衣长尾飘在后头,被门口灌木勾住。
这夜,注定天翻地覆。
迦蓝没有进过无常院的主殿,这里又漆黑一片,出于无奈,她只好一手摸墙,一手紧握那把自己在院子里悄悄打磨了几日的小刀。
说是小刀,其实就是她和苦舟见面时打碎了的汤碗,届时她假意帮忙收拾,却在手心里握了一把小巧顺手的碎片。
小刀握在手心,迦蓝的底气足了几分,她走进去,摸索着房门在何处。
耳边是树叶悉悉索索的声音,被风的袭卷下,就像怪物在怒吼。这里应该是前院,再走几步,或许就能到主殿了。迦蓝这样猜测,伸出打探的右手果然够到了门前的珠帘。
突然!黑空中不知什么东西从迦蓝身后速速飞过,闪出一片惊天的亮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迦蓝迅速靠到门上,死死不敢发出声音。
她听见利刃出鞘的声音,以千钧一发的速度向她飞速冲来,来不及思考,她只能快速的蹲下闪避,可那剑就像是带了追踪系统一样,稍稍偏转角度,就俯冲向迦蓝的脑袋。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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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紧闭的双眼睁开时,却见那剑堪堪垂于空中,刀刃直只着她,却无法再靠近半分。像是有什么天然屏障一般。
危机暂时解除,迦蓝放松下来几分,这时才她的右手一阵吃痛,原来是她自己伤敌不成,反自损八百。刚才太过紧张,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心割破了。
血迹也不知何时滴滴答答,流到了地上。
只不过?
这血迹慢慢的发出光芒,,明明是几滴鲜血滴落,可地上的血迹一点点流淌延伸,简直像是命案现场。
血迹以迦蓝为中心,一个酷似六芒星的图案在缓缓浮现。
无数光斑从地上喷涌而出,星星点点,是谁家银河图被粗心大意,拿错了正反?
利剑争鸣不休。
它突然调转柄身,一个不注意,直直让剑柄插进迦蓝握拳的右手。
迦蓝摩挲两下,看到剑上不管是剑柄剑身,都刻满了她看不懂的文字。
也不顾迦蓝反应,那把剑自顾自的引出一股蛮力,它简直是发了疯一般的向前冲去,也不知在转动着什么术法,迦蓝借着着微弱的光,看见了无常院主殿的全景......
居然是迦蓝在人间时的家!?
那时迦蓝虽出生丧母,但家里是正正经经的北京二环丫头。后来父亲去世,企业垮台,一瞬间天翻地覆。但那间童年时古风典雅的小**院却依旧陪在她身边,陪伴她度过了孤单而无趣人生最后几年。
“这是......怎么回事?”她口中喃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怪不得苦舟从不允许她进来!
敢情他住的是她家啊!?
但刀剑无情,不会顾及此时一脸茫然与愤怒的神情,它只是扯着青衣迦蓝,继续向殿内横冲直撞。
“你....你去我卧室干什么?你这个....剑?”迦蓝无措的大喊,却得不到什么回复,四周只有风卷树叶的哭嚎,和她嘭嘭直跳的心脏声。
剑在这里松了力,迦蓝感觉自己右手的破口已经不疼了,她伸手一看,竟然已经痊愈了大半,或许就是剑的作用了,她心里想。
纱帘遮挡的红木床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迦蓝心生疑惑,轻轻用剑挑起纱帘,看见那个朝暮相见的人蜷缩在床上,半透的纱衣虚虚裹在身上,大腿根部的肌肉紧实的绷紧着。
他那么白,眉头却皱的那么紧。
他在哭。
“苦舟。”迦蓝开口,却惊讶于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清清嗓子,仍然觉得不自在的很。
“苦舟?”她又问。
可是大殿空荡荡,除了断线的泪珠打湿男人的长发以外,还有什么回应呢?
哎,你,我这样贸然进来是不好,但是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迦蓝心里这样想,却迟迟开不了口,她慢慢蹲下试图与眼前人齐平视线,却在中途看见那男人臂膀上大大小小交错无序的疤痕,
深深浅浅,累累无数。
她心中一顿,伸出手,把男人的头发轻轻撩开,对上他眼里晶莹模糊的泪,她又无可奈何了,“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
男人白皙的手臂颤抖着伸向迦蓝,迦蓝的手被他的冰凉握住,随后又被贴在苦舟那湿哒哒的脸上,迦蓝呼吸一滞,她轻轻用手指摩挲着粘在苦舟脸上的细细发丝,头发贴着指尖,在脸蛋上轻轻滚动,留下淡淡的红痕。
他眉头乌青,下眼睑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若不是靠的这么近,根本无法注意到。
“阿姐,我好疼。你怎么......总是来得那么晚?”
他磨动着身体向前,轻轻把脑袋闷在我的怀里,苦舟用委屈的鼻音闷闷的说:“阿姐,恶鬼咬的我灵魂在哭泣,我好痛,我为什么会这么痛?”
青衣因他的泪水深了几个色度,迦蓝有规律的拍打着苦舟的背,嘴里却说尽了最无情的话语。
“苦舟,可是,我不是你的阿姐啊。”
苦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猛然抬起头来,他眨眨眼,盯着迦蓝的眼睛。
“没有错啊,迦蓝,阿姐。阿姐说过,她叫迦蓝。”
“我记得。”
他笑起来,迦蓝却心里一阵复杂,觉得奇怪又恐怖。
苦舟讲这些时,神情就像初出茅庐的稚嫩孩童,完全与平时无喜无悲的苦舟毫无干系。
迦蓝一滞,她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可不等她思考,犹如稚子般的苦舟就毫不犹豫的用一手把迦蓝的腰勾住,单手把那个半蹲在地上的迦蓝捞起来,他们靠的这样近,她就坐在他的身边,屁股下压着他的薄纱衣。苦舟憋着嘴,懦怯的低头说:“阿姐,求求你,看看我吧,我在这里。”
“阿姐,你在想什么呢?”
“阿姐?”
“我......”
"阿姐不愿做我的阿姐,那就不做。反正,我也不想要迦蓝这个人做我阿姐。"
“弟弟苦舟不想要迦蓝这个阿姐。”
“可无常苦舟想要迦蓝这个妻子。”
“可以吗?”
如果说铺天盖地是一种形容,那迦蓝当时确实可以用上这个词。她感受到一切都是这么铺天盖地,千层万层的困惑席卷在她周身,她恐惧,却又在**里深深浅浅。她铺天盖地的爱,也铺天盖地的惑。
一切草木的哭喊都被放大,他们就像这座大殿的主人一般,好像在控诉什么。薄纱摩擦身体的触感酥酥麻麻,迦蓝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烫,一切感官都是这样铺天盖地的涌向了自己。
最后,她感到对方的唾液铺天盖地的和自己交融,像香蜜抹在红唇上一般,拉出长长的水丝,总是很难断开的。
迦蓝失去意识前,只剩苦舟右手握着那把剑,左手轻轻覆上迦蓝的眼睛。
她听见他说:“睡吧,阿姐。”
正欲开口,意识便逐渐沉沦。
吻也不知到底是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的。
那个青衣的姑娘被抱起来,犹如珍宝在怀却畏其易碎的姿势。她被放在床上,眉眼安然。
苦舟下了床,就像刚才迦蓝拨开苦舟头发时候的姿势一样,他这样模仿着她,半蹲着身子,轻轻拨开她脸上杂乱的碎发。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乖一点呢?迦蓝姐姐?”
“你不可以吻它,好吗?”
他唇齿张合,
脸上却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相。
苦舟:是你老婆吗你就亲
王清风(一股情夫指着迦蓝):主上自己要亲我,怪我喽?
苦舟,一款心眼很小的压寨夫人。[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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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