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君衡什么都没主动开口要,林阔过两天抽了空,还是去商场给他买了点东西作为奖励。
他过去的那天,商场一楼正在举办一个车展。林阔看着那辆祖母绿色的阿斯顿马丁,先不说秦君衡喜不喜欢了,他自己反正是一看到就爱得挪不动腿了。
只不过这车的价格就算是他也觉得太贵,落地至少都得八位数了,这还没算上内饰。
要是那些啃老的富二代,说不定脑子一热就直接买了,可是像林阔这种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一下子突然花那么多,多少会有点肉疼。
林阔在围栏边绕来绕去,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上手摸一下。最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恋恋不舍地对着它拍了好几张才走。
他拎着一大堆礼物到家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本该待在家里的秦君衡。
林阔把那些礼物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寻思着发个微信问问他去哪儿了,刚一打开那个界面,就看到秦君衡几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哥,老师让我去学校一趟,可能是要谈谈志愿填报的事。】
【今天很热,保姆阿姨中午做了冰豆花,我把它放在厨房的冰箱里,你忙完工作记得去吃。】
刚才商场太吵,林阔一点消息的提示音都没听见。
秦君衡看他那么长时间都没回,可能是有点奇怪,隔了很久后还发了个小狗歪头的表情包,毛绒绒的狗头上有一个大大的黑色问号。
林阔也给他发了两个自己刚从下属那偷的表情包,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有事,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哼着小曲去冰箱里拿冰豆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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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阔今天晚上亲手做了饭,虽然菜式不复杂,但都是秦君衡平时喜欢吃的。
自从家里有钱请保姆后,林阔天天忙着工作,很少自己下厨做饭了。上一次他做饭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那次好像还是秦君衡主动提的。
那天俩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林阔看综艺正看得入迷,秦君衡突然在旁边说晚上想吃蛋黄鸡翅。
林阔说行啊,让陈姨晚上做。秦君衡犹豫地摇摇头,用湿巾擦了擦林阔吃薯片吃脏的手指,闷声说想吃哥亲手做的。
林阔的厨艺其实不太好,以前他自己做饭,都是随便把东西煮熟,凑合凑合就吃了。
然而秦君衡刚跟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就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做一些好吃又营养的菜色,在网上搜了很多儿童食谱,一样一样慢慢照着学,学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尝试了很多道菜,其中蛋黄鸡翅是秦君衡那时候最喜欢的。
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小孩儿都喜欢鸡翅鸡腿这类炸物吧。秦君衡虽然因为童年痛苦的经历,从小就一副寡言少语少年老成的样子,在口味上和别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比较喜欢吃甜的。
林阔今天做了八个蛋黄鸡翅,还有一盘油爆大虾,一碟牛肉炒包菜。
秦君衡今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林阔摆在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
他听见智能锁开门的声音,就招呼秦君衡去洗洗手一起吃饭。秦君衡洗完手回来,一看到桌上的菜,原本平淡的神色瞬间就亮了起来。
“哥,今天是你做的饭?”
“是啊。”林阔察觉到秦君衡看起来满满的期待,怕他预期太高,容易失望,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好久没下厨,有点手生了。”
“不过我做的时候尝过了,味道还可以。你快吃吧,再不吃都快凉了,鸡翅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秦君衡坐下来,先很有礼貌地给林阔的碗里夹了两只鸡翅,几块最大块的牛肉,然后才把一只蛋黄鸡翅夹进自己碗里,低头咬了一口。
林阔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问道:“好吃吗?”
秦君衡点点头,在灯光下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睛,很真挚地说:“哥做的蛋黄鸡翅最好吃了。”
林阔放松一笑,显然是被他夸得心满意足了。他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埋头开始吃起来。
“喜欢就多吃点儿。”林阔说着,又给秦君衡的碗里夹了几只虾过去,语气里有点藏不住的惆怅,“等九月份你上了大学,一年到头也就放假的时候能回几次家,估计吃不了几顿哥做的饭了。”
秦君衡放下碗,笑了一声:“哥,A大离这不远,开车也就一个小时,我每周末都能回家的。”
林阔的眼神还是很郁闷。
他情绪复杂地扫了秦君衡一眼,说:“大学里新鲜东西多,各种社团活动都挺好玩的。到时候你和新的同学朋友混久了,可能就觉得家里无聊,也不想花一个小时回来了。”
看着林阔一副沧桑而落寞的孤寡老人样,秦君衡坚定地摇摇头,一字一顿道:“不会的。我不和别的朋友玩,我只和哥玩。”
林阔被他这种傻兮兮,认真得像誓言一样的话逗乐了。他摇了摇头,笑着说:“傻小子,没不让你和别人玩儿,你在大学想交多少朋友就交多少朋友,我还希望你尽量多去认识人呢。”
“在学校里认识的朋友,等以后进了社会,那都是你的人脉资源。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逗你呢。”
秦君衡低头吃着鸡翅,摇了摇头,固执地重复道:“我不认识别人,我也不需要人脉资源。我只要和哥待在一起,和哥一起吃饭,就已经很开心了。”
秦君衡虽然成年了,但心气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些想法单纯天真得让人觉得可爱。
林阔没怎么把秦君衡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像秦君衡这种年轻气盛的少年,脑子里各种新奇的想法一天一个样儿,今天一时嘴快想要和哥一起吃饭,明天说不定就想跑去非洲看大象吃饭了。
?他现在是对大学还不怎么了解,等到他亲身体验了,说不定过去说的所有话就都被抛之脑后,像过期的彩票一样,不再作数了。
家里的餐厅很大,可以容纳二十多个人宽宽敞敞地坐下。不过林阔和秦君衡每次都是挨在一起坐,俩人之间的距离比上学时的同桌都近。
这么坐一开始是林阔为了方便给那时还是个小孩儿的秦君衡夹菜,后来渐渐的两人就习惯了,到哪儿都挨着坐,吃饭的时候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倒饮料的,看着比别家亲兄弟关系都更好。
林阔前几年刚刚创立公司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应酬特别多。他们这儿酒桌文化严重,每天林阔都要陪客户喝到半夜,偶尔碰到几个精坏难缠的老狐狸,非得把他灌到再多喝一口就要酒精中毒被救护车拉走的地步。
那时候秦君衡还在上初中,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就在家里沙发上坐着,就算很困了也不睡觉,手里拿一本书看着,安静地等林阔回来。
林阔每次回家都先冲进厕所吐个半死,秦君衡就像只小狗一样在夜色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清冷的眉眼低垂,轻拍着男人穿着劣质衬衫的脊背,然后熟稔地打湿毛巾帮他擦嘴,扶着他小心地往卧室里走。
林阔虽然醉得要命,连话都磕磕巴巴说不太清楚了,也还记得皱着眉头朝他摆摆手,叫他别走来走去瞎忙活了,赶紧换睡衣上床睡觉。
秦君衡总是要先帮林阔换好衣服,给他在床头柜上放一杯温水,帮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帖了,才自己换衣服钻进被子里,牵着林阔的一只手睡觉。
林阔酒醒后,耳提面命地跟他说过无数遍,他每个礼拜总有那么六七天晚上回来得晚,让秦君衡不用等他,自己写完作业洗完澡就可以睡觉了。甚至还吓唬他,要是小孩儿发育期老是这么晚睡,长大会变成全身上下只有帽子高的小矮人。
秦君衡平时看着乖巧懂事,在这方面比牛还倔,就是不肯自己先睡。
林阔说了他几次,他干脆就不看书了,也不开灯,就像个幽灵一样森森地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他后来已经训练出了超凡的耳力,每次一听到楼道的脚步声,立刻就能判断出是不是林阔的,然后提前过去给他开门,
林阔拿他没办法了,又舍不得骂他,只好尽量减少应酬的频率,在不影响客户印象的情况下,每次吃完饭就猴急猴急地回家,让秦君衡起码不用每天挂着俩黑眼圈熊猫似的去上学。
后来林阔在商界有点了地位,虽然仍然躲不过商业应酬,但那群人对待他的态度都比以前好了太多,也不敢再灌他酒了。
林阔喝醉晚归的情况越来越少,有时候还直接把秦君衡带去饭局。在商圈混的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每次一见到秦君衡,就专门选在林阔面前把他一顿夸,林阔心情好了,生意也谈得**不离十了。
一开始几个合作伙伴总把秦君衡认成林阔的弟弟,毕竟林阔介绍秦君衡的时候,直接就说这是他弟,也难怪他们误会。
后来看他俩在饭桌上的样子,虽然长得压根不像,举止间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密与默契,两个人还经常忽视身边人的寒暄,靠在一起小声地聊天。
有几个老总就纳闷了,这比起亲弟弟,看着更像情弟弟啊。
不过他们也不敢问,就林阔现在这身份地位,包几个漂亮男生跟在身边,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阔和秦君衡一起吃完了晚饭,秦君衡坐在沙发上一件一件地拆林阔刚才在商场给他买的礼物。
林阔坐在沙发另一边,悠闲自在地翘着腿看电视。
他穿的西装裤比较修身,稍微一动作,就勾勒出大腿的线条,非常的流畅优美,里面的肌肉紧绑绑的,笔挺裤腿下的脚踝白皙纤细,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晃着。
秦君衡边拆边往他这边望了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眸色有点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