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苏念缩在酒吧后巷的角落里,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混合着脸上的泪水。她死死攥着那张诊断书,纸张已经被雨水浸透,但上面"恶性肿瘤"四个字依然清晰得刺眼。
"妈..."她哽咽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七位数的手术费。对于她这个靠三份兼职维持生计的美院学生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念浑身一颤,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但已经晚了。
"哟,这不是我们苏大小姐吗?"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念抬头,看见三个彪形大汉围住了她,为首的黄毛正是上个月来催债的那位。
"你爸欠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黄毛蹲下来,一把揪住苏念的衣领,"我们老板可没什么耐心了。"
"我已经在打工还了..."苏念声音发抖,"这个月的一万块我已经..."
"一万?"黄毛嗤笑一声,"利滚利现在可是三十万了,小妹妹。"
他粗糙的手拍了拍苏念的脸:"或者...你还有别的偿还方式?"
苏念猛地推开他,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她知道自己跑不掉,这条死巷没有第二个出口。
"挺烈啊。"黄毛冷笑,朝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带她上车。"
就在一双手即将碰到苏念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车灯照亮了整个小巷。
"打扰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巷口传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逆光中,一个高挑的身影撑伞而立,黑色风衣在风雨中翻飞。女人缓步走近,高跟鞋踩在水洼中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谁啊?少管闲事!"黄毛厉声喝道。
女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苏念面前,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近距离下,苏念看清了她的脸——精致如画的五官,微挑的凤眼,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她看上去三十出头,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既优雅又危险。
苏念怔怔地望着那只伸来的手,修长的手指,美甲是低调的暗红色。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位女士,"黄毛上前一步,"我们有些私事要处理,请你..."
女人终于瞥了他一眼,只一眼,黄毛就噤了声。她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黄毛:"回去告诉你老板,这女孩的事,陆氏集团接手了。"
"陆...陆氏?"黄毛脸色瞬间变了,他接过名片,手明显在发抖。
女人不再看他,转向苏念:"能站起来吗?"
苏念机械地点点头,扶着墙站起身。她的双腿发软,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跟我走。"女人脱下风衣披在苏念肩上,不容拒绝地说。
苏念闻到了风衣上淡淡的香水味,冷冽如雪松,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
黑色迈巴赫就停在巷口,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苏念坐进温暖的车厢,仍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谢谢您..."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诊断书。
女人从车载冰箱取出一杯热茶递给她:"陆明舒。"
"什么?"
"我的名字。"女人——现在苏念知道她叫陆明舒了——唇角微扬,"你呢?"
"苏念。"她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器传到她冰凉的指尖。
陆明舒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诊断书上,若有所思:"家人病了?"
苏念点点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我妈...癌症晚期。需要立刻手术,但是..."
"多少钱?"
"一百二十万。"说出这个数字时,苏念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陆明舒轻轻颔首,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本,利落地签好字,撕下来递给苏念:"这是三百万。三个月的薪水。"
苏念瞪大眼睛:"什么?"
"预支。"陆明舒靠回真皮座椅上,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我的条件是:三个月内,随叫随到。不用坐班,但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出现。"
苏念的指尖颤抖得更厉害了:"我...我需要做什么?"
陆明舒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事。"她顿了顿,"我最近收购了几家画廊,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另外,一些社交场合需要女伴。"
苏念盯着那张支票,理智告诉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母亲苍白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是我?"她抬起头,直视陆明舒的眼睛,"您可以找到更专业的人。"
陆明舒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她微微挑眉:"因为..."她伸手轻轻拂去苏念发梢的水珠,"你有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
车停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公寓楼下。电梯直达顶层,当陆明舒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门时,苏念倒吸一口冷气。
整面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客厅墙上挂着几幅她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的名画真迹。极简主义的装潢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财力。
"合同在这里。"陆明舒从书房取来一份文件,"你可以找律师看过再签。"
苏念粗略浏览了一下条款——出人意料地正规,除了那条模糊的"甲方有权随时要求乙方陪同出席各类场合"。
"我签。"她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地在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
陆明舒收起合同,突然伸手抬起苏念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明天先去把头发打理一下。"她的拇指轻轻摩挲苏念嘴角的淤青,"还有这里,让我的医生看看。"
苏念僵在原地,陆明舒的指尖像带着电流,让她心跳加速。
"今晚住客房。"陆明舒松开手,转身走向卧室,"衣帽间里有新睡衣。明天九点,司机送你去医院。"
当主卧的门关上后,苏念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雨中模糊的城市灯火,恍惚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此转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支票还攥在她手里,沉甸甸的,像一张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