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棉至,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沁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换句话来说,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苏棉至还没来得及回答,于沁就挽着她的手走出了花园,直径上到二楼的阳台。
于沁从手袋里面拿出香烟,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要打燃打火机,可却屡次失败,见状,苏棉至接过她打火机,替她点燃嘴边的香烟,于沁吸了几口后明显放松下来。
苏棉至皱眉:“跟我走吧,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于沁听后冷笑:“走?我能走哪去?”说完,她背过身静静地吸着烟,很快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她将烟头收入随身携带的烟盒,再重新装入手袋,拿出袋子中的除味喷雾朝身上喷了好几下。
一切的举动苏棉至都看在眼里,包括于沁手腕上一闪而过的伤痕,苏棉至上前抓住她的手,掀开衣服,看清了手臂上的伤疤。
“周武国对你动手了?”
于沁挣开她的手,云淡风轻地放下衣袖,抬眼望着苏棉至说:“小至,我不像你,为了你,二爷愿意让所有人配合你演这场戏,只为搏你开心。”
“我生来就这命,二爷当时说的话我现在想起来也并不觉得不对,人各有命,小至,我逃不掉的。”
苏棉至听着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却还是不死心,像只小兽,明明自己也身在困境却还是想要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不懂于沁的话呢?如果不是金柏,她的下场不会比于沁好到哪去。
“不一样了,我和金柏已经没关系了,你不用害怕我能带你走。”
于沁深吸一口气,努力憋着情绪:“小至,你以为你如今能够安然无恙是托着谁的关系?就算你你想重新开始,二爷会想办法替你洗白身份,你做什么都有二爷替你兜底,你不会明白我的困境。我不会走的,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等一下!”
于沁眼圈也红了,语气带有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刻薄,把这么些年来的憋屈全都倾泻而出,大声喊道:“你以为当年的围剿二爷不知道是你从中作梗吗?你以为你和田政那些手笔能瞒得过他?还是那句话,二爷疼你爱你,所以愿意烛火戏诸侯,苏棉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完,于沁推开苏棉至,打算离开。
于沁的面容因为不公逐渐变得扭曲变形,全都被她收入眼底,而苏棉至记忆中的于沁开始变得模糊,破碎,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所有都变得那样地快,好像这些年来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苏棉至转身,朝于沁的背影喊道:“为什么?当初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能够救你,所以你才落入周武国那个混蛋的手里,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我可以帮助你,为什么你不愿意离开了?”
这一次,于沁并没转身,“……我怀孕了。”
“走不掉的。”
……
从许丽家别墅回来之后,苏棉至就一头扎进被窝里面,任由田政怎么弄都不出来。
他一开始以为可能感冒了,给苏棉至量体温的时候却没有异常。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打电话问到了许丽的电话,询问起今天下午的事情。
听到于沁的时候,田政大概猜到了原因,跟许丽到过谢之后,又一次来到了苏棉至的床边,脱掉身上的外套,他钻进被窝,从后边环抱着女人。
“于沁说了什么吗?”
苏棉至一直假寐的眼睛缓缓睁开,“她不愿意跟我走,于沁她……怀孕了。”
“周武国没有生育能力。”田政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要点。
她又缓缓闭上眼睛,黑暗中她脑海中一点一点回想起过去的日子。
“周武国动手打她,她过的并不好。”
田政回答:“她自己不愿意的话,你做什么都没用。”
“我知道。”
以前她碍于金柏的关系没办法帮助于沁,可现在她自以为脱离了金柏的掌控,可以带着于沁逃脱困境,却没想到一切已经晚了,所有的事情都事与愿违,一种改变不了的无力感渐渐地将苏棉至身上的温度蚕食。
“ 好好睡一觉。”
迷迷糊糊中,她的意识一点一点开始瓦解,身体随着田政轻柔的安抚慢慢下沉。
人也许只有在意识模糊地时候才敢正视和承认自己的内心。
其实,她很矛盾。
一方面她庆幸当年嫁给周武国的人不是自己,一方面又对于沁发自内心感到愧疚,还有一方面她又因为于沁怀孕觉得轻松了很多。
不是因为她们没逃离命运,而是因为不可抗力地因素。
这样想,她仿佛能够稍微喘口气。
……
次日,她睡醒之后,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门口传来几声门铃,她愣了一会儿,想起前几天在网上下单了几盆三角梅。
苏棉至抓起一件披肩围住自己,打开门的时候快递员已经不在了,她看着放在门口的包裹,用脚踢了几下,估了一下重量。
突然想起另一件卧室里面留着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小推车,她将推车拉到门口,把三个花盆一起拖上推车,拉进阳台。
一上午的时间,她都在研究着三盆三角梅,以至于没接到田政给她打的电话都没接到。
等她终于安顿好三角梅之后,苏棉至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点份外卖果腹时,看到了田政的未接来电,她回拨了过去。
“喂?怎么了吗?”
田政那头声音很吵,似乎正在讨论什么:“你现在有空吗?”
“有。”
“卧室里面有件外套,在上衣口袋里面有个U盘,帮我送过来。”说完,田政的电话就急匆匆地挂断了。
苏棉至回到卧室,果真找到了一件男士外套,在右边的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她拿着U盘和钥匙出门,打车去了警局。
她踏入警局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幕十分忙碌的景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她回忆着上一次来警局的记忆,找到了田政的办公室。
田政和郑见还有其他几名警察正在对着电脑上的监控视频讨论。
郑见:“看到没,李勇从这个机位翻窗之后就不见了,附近的监控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难不成见鬼了?”
郑见白了说这话的警察一眼:“瞎说什么呢,亏你还是警察呢,这种唯心主义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错了错了,郑哥。”
几个人讨论的如火如荼,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门口苏棉至的到来,还是郑见准备去接水的时候看见了。
“苏小姐?哎,不对,嫂子!”
郑见一看到苏棉至,脸上原先因为案件愁眉苦脸的样子一下就消失不见。
“来找田队吗?”
苏棉至:“对,我来送U盘。”
郑见接过她手里的U盘,愣了一会儿,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澜,实际内心已经掀起好一阵狂风暴雨。
但是面上还是不敢多问:“嫂子,你要不进来坐坐吧,田队还没吃饭,待会结束之后你劝劝他先去吃点饭吧。”
苏棉至趁机问:“发生什么了,怎么今天警局气氛这么不一样。”
郑见也不并不打算隐瞒,直接跟她说:“最近有一起□□案,花镇这段时间一连出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不一样的类型,上头压力大,下了死通知,让我们尽快把调查清楚。”
苏棉至点点头,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郑见走到田政身边,提醒他苏棉至来了。
隔得不是很远,田政看了一眼苏棉至,接过U盘,拿着手机跟她发短信。
“你先坐一会儿。”
紧接着,又继续和同事们讨论案情。
因为离得很近,苏棉至在一边听着的时候也了解了个大概,等田政处理完之后,办公室里的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出去,临走前每个人都十分好奇地和苏棉至打招呼。
田政在苏棉至身边坐下,头靠着沙发,一只手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是疲惫,苏棉至把刚刚点的外卖拿到桌子上,用肘子推推他。
“郑见说你还没吃饭,我也没吃,一起吧。”
闻言,田政坐起身,接过她递来一次性筷子问:“你怎么没吃饭?”
“哦,一直在家弄刚刚送来的盆栽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田政猜到是因为自己临时让她帮送东西才导致她没来得及吃上饭。
“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苏棉至吃到一半,觉得好笑:“既然我帮了你一次,那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
苏棉至挑了一筷子的菜,说:“你知道周国武这几年的情况,能说给我听听吗?”
田政喝了一口水,润润了嗓子:“周国武三年前来到花镇,短短一年的功夫就取代了当地原先的娱乐设施,开了花镇最大的夜总会和KTV,两处产业无一例外都涉及黄赌毒,从火车上的妇女拐卖到这几天的□□案,都是出自周国武手底下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街头上的混混,周国武初来乍到,在花镇没有人脉,于是瞄准了这群不学无术的混混们,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已经垄断了花镇所有的娱乐设施,扫黑除恶没有一次查到他的头上,我们怀疑有人在背地里面和周国武里应外合。”
苏棉至知道这个里应外合的人是谁,她不语。
“昨天你说于沁怀孕了,我去调查了一下,周国武的确是没有生育能力,而医院那边给的回复是几个月前,周国武带着于沁去做过试管婴儿。”
“除了怀孕这件事,你知道于沁一直有个弟弟吗?”
“我知道。”
田政点头:”她弟弟于兼然比她小十岁,现在正在读高二,根据我的情报来看,她弟弟在学校里并不是安分的人。“
“什么意思?”
“于兼然奸杀过一个女孩子。”
苏棉至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消息,忽然之间她好像理解为什么于沁不愿意离开了。
田政继续说:“于谦然和周国武走的很近,他杀人之后也是周国武找人处理的,所以在这样子的困境里,你让于沁离开,她不愿意是正常的。”
“不是你的错。”
苏棉至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筷子,正好田政也吃的差不多,他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我还能做点什么吗?”
田政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会弹钢琴是吧。”
“嗯。”
“于谦然是艺考生,一直在学校外的辅导班里学习钢琴,你要是愿意可以利用钢琴老师的身份先接近他。”
“虽然不会直接接触到周国武和于沁,但还是有一些风险,你先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