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
陆琪安关掉灯光，摘下耳麦，揉了揉发酸的脖颈，长舒一口气。
林芊芊小跑着凑上来，递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姐，今天表现太棒了！那些黑子的节奏，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后台数据也爆了，推荐量直接翻了三倍！”
陆琪安接过杯子，唇角轻轻扬起：“谢谢。”
语气温和，却听不出多少情绪。
林芊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就是那几个黑子太烦了，差点气得我在直播间破防。”
“没事。”琪安声音淡淡，“这种事……早就习惯了。”
她太清楚了，这条路上永远不会只有鲜花和掌声，还有随时可能刺过来的暗箭。
只是今天，不知为何，那些惯常的冷言冷语，竟让她心底起了点委屈的波澜。
她压下那股没来由的情绪，刚想收拾东西，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琪安微微皱眉，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喂？”
“陆小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宋辞一贯温和的声音。
“宋助理？”琪安语气微挑，“这么晚，有事吗？”
今晚直播顺利，按理说不会有需要他亲自联络的事。
宋辞声音一如既往礼貌：“没什么大事。直播我看了，非常成功。只是想问一下——关于直播间那几个恶意评论，需要公司这边出面处理吗？”
琪安心里一动，很快收敛心绪，语气平稳：“没必要。都是小事。”
“明白。”宋辞顿了顿，又补充道，“顾总今天也看了直播。他……挺关心你目前的舆情环境。”
一句看似公事公办的话，却含着几分微妙的暗示。
——这个电话，是老板让打的。
陆琪安听懂了，却没有回应，只是唇角浮出一抹模糊的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宋助理。”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电话很快结束。
屏幕暗下的一瞬间，她沉默地望着黑屏里倒映出的自己，眸光晦暗不明。
她不是没感觉到——顾沉，正在悄无声息地，用他的方式，一点点重新靠近她。
哪怕不说一句话，他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安静却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靠在椅背，指尖停留在手机边缘，良久不动。
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芊芊探头进来：“陆姐，今天要不要早点休息？你明天还有M妆品牌的试妆拍摄。”
“好，我知道了。”琪安回过神，点了点头。
她关掉设备，拿起包，离开直播间。
夜幕深沉，星熠大楼依旧灯光璀璨，但楼层内已是静谧无声。
电梯下行途中，玻璃墙映出她的倒影——纤细笔直的身形，神色清冷，眼中却藏着淡淡的疲惫。
她盯着那道倒影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和自嘲。
——顾沉关心她的事，她居然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真是可笑。
她怎么能忘了，他是商人。
而她，只是他棋盘上的一个点。
不远不近，不深不浅。
*
与此同时，星熠顶楼，总裁办公室。
昏黄的台灯下，顾沉坐在办公桌后，手中轻轻旋转着一支笔。
宋辞推门进来，放下文件，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陆小姐已经下楼了。”
“嗯。”顾沉头也没抬。
“她……拒绝了公司出面的提议。”宋辞又补充。
顾沉终于抬起眼，深邃的眸色沉了几分。
“她说，这是小事，可以自己处理。”宋辞顿了顿，“态度很坚定。”
顾沉靠在椅背，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发出极轻的声音。
他当然知道，琪安一直是骄傲又倔强的。
可亲耳听到她说“我可以自己处理”，心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紧了一下。
良久，他嗓音低沉开口：“告诉公关部，密切监控舆论走向。”
“明白。”宋辞点头，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老板对陆小姐的优待。
“还有。”顾沉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安排好明天的拍摄现场，确保她不会被骚扰。”
“是。”宋辞郑重应下。
看着宋辞离开的背影，顾沉手指收紧，又缓缓松开。
他知道，他不能太急。
琪安已经用行动告诉他：她不需要被施舍的保护。
她要的是尊重，是并肩。
而他，必须克制——
像一个隐形的守护者，默默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却不越雷池半步。
至少，直到她愿意自己向他走近。
夜色愈发浓重。
*
陆琪安回到公寓，卸下妆容，泡了一杯热牛奶。
她窝在沙发里，刷着后台评论。
大多数评论都在夸她状态好、气场稳，还有人说她直播时怼黑粉“又飒又酷”。
她微微笑了笑。
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舞台。
手机上忽然跳出一条未读邮件提醒。
是星熠公关部发来的，内容简单明了：
【关于陆琪安女士的不实言论，我司已完成监控，暂不主动出面。如需支援，请随时联系。】
末尾落款是——
星熠。
陆琪安怔了一下，指尖轻轻划过那个名字。
良久，她将手机扣在茶几上，仰头靠回沙发。
窗外，城市灯火璀璨如海。
她闭上眼，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