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成了我老板》 第1章 第一章 签约前夜 凌晨一点，直播画面骤然黑屏。 评论区最后一条弹幕还停留在—— 【太美了吧！！】 下一秒，画面像被人硬生生掐断，所有热度戛然而止，随后系统提示冷冷弹出： 【该直播涉嫌违规，已暂时关闭。】 陆琪安的手指僵在鼠标上，掌心一片冰凉。 她愣了几秒，才猛地回过神，迅速刷新后台页面。推荐位、流量榜、互动面板，全数清空。她经营三年的直播间此刻宛如一座死城，安静得骇人。 ——这是本周的第三次断流。 且每一次都精准地发生在凌晨一点整。 不同理由、同样断播：第一次是“妆容诱导消费”，第二次“擦边内容风险”，这次则变成“背景音乐版权争议”。 可她清楚得很——今晚的妆容极其保守，连口红都是最安全的裸茶色。 这分明是——蓄意狙击。 “砰——” 门被推开，林芊芊快步冲了进来，神色凝重。 “陆姐，账号全线限流了。”她将一叠厚厚的打印资料拍在桌上，声音低哑。 “推荐下架，视频降权，品牌后台系统自动判为‘高风险绑定对象’。连秋冬彩妆合作方也撤了单。” 琪安没说话，手指翻过那份数据报表，眼神冷得像被雪碾过。每一栏、每一项、每一个指标，都在昭示着她的直播事业正被一寸寸抹去。 “是橙媒在搞事，”林芊芊咬牙，“他们开始全面封杀你了。” 琪安想起三天前那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 橙媒娱乐内容总监，亲自登门拜访。 他说话得体温和，字字句句都像“善意的提醒”：“如果愿意换掉团队、搭配男主播，制造话题，我们可以打造全新路线……三个月，热度翻倍。” 她只回了一句：“不需要。” 现在她明白了，拒绝头部MCN的代价——是被行业联合“判死”。 林芊芊低声道：“目前唯一的办法是接受外援。”她抽出另一份合同，犹豫地递过去，“星熠MCN，刚发来的签约函。” 琪安皱眉：“星熠？” “业内现在传疯了——星熠内部亲自决策，定向邀约你。”林芊芊一边说，一边把合同摊开。 琪安盯着纸面，前几页是正常条款，直到最后一页，她的目光像被钉子钉住—— 签约方代表：顾沉。 指尖顿住，心跳忽然乱了半拍。 那个名字，像是一柄沉睡多年的匕首，猝然从记忆中拔出，带着细密的旧伤。 ——她初一时，他替她挡住走廊飞来的纸团。 ——初三时，他坐在教室后排，一笔一划地做题，眉眼清瘦，神色安静。 ——那年，她攒足勇气，在毕业前塞给他一封信。 【顾沉师兄，请问你可以出席我的毕业典礼吗？——琪安】 他没有来，也没有任何回应。 那一场悄无声息的暗恋，从此搁浅在少女裙角的余温里。 七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 却没想到，会在这场职场围猎中，再次被那个名字惊醒。 她的唇动了动：“这个……顾沉，是星熠的总裁？” “对。”林芊芊点头，“一手打造出星熠内容帝国。向来只主动出手挖掘头部主播，从不亲签人。”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琪安：“这次，他亲自拍板。说明很重视你。” 琪安“啪”地合上合同，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了？” 她嗤笑一声：“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知道我现在混得有多糟？” 林芊芊张了张嘴，没敢再劝。 琪安将合同丢到一旁，语气平静却锋利：“不签。我自己处理。” “陆姐……” “我不是没输过，”琪安望着窗外无声的夜色，缓缓道，“但我不会跪着求任何人。” 哪怕是你，顾沉。 尤其是你。 她缓缓地坐下，将文件一点点收拢。指关节紧扣，像在按压某种即将翻涌的情绪。 凌晨三点，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 她沉在沙发里，刷着手机，像是一具麻木的外壳。 直到那条热搜推送突然跳出来： 【星熠MCN官宣新主播@陆琪安加盟，签约日期：今日】 她脸色倏然一变，迅速点开页面。 首页挂着她的照片，配文明晃晃写着： 「陆琪安，正式加入星熠，定位：高端视觉类主播。」 评论区早已炸开—— 「？？？不是说她拒绝签约，独立撑了三年？」 「星熠疯了吧？签这种正被封杀的主播？」 「这不是公开跟橙媒开战？」 「她不会是被收购了吧？」 琪安盯着那张照片，喉咙一阵发紧。 ——她明明还未签字。 而此刻，她的名字却已经赫然挂在星熠官网首页。 手机震动。 一条短信跳出： 【明天上午十点，星熠大厦28楼。】 没有署名。 她却知道是谁。 她喃喃低语：“顾沉，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拽进你设的局？” 月光打在茶几上那份摊开的合同上。 那一行签字——“顾沉”，如同刀锋划过。 刺得她手心微颤，却唇角扬起一丝冷笑。 第2章 第二章 故人重逢 翌日十点整，陆琪安站在星熠MCN总部大厦的电梯前，心情前所未有的冰冷。 28楼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身形挺拔，深灰色西装剪裁利落，正低头翻阅手边文件。光线落在他侧脸，刀削般的轮廓冷硬、克制，仿佛时间在他身上从未留下痕迹，反倒将少年时的清隽沉淀成成年人的压迫感。 陆琪安盯着他看了三秒，眼底情绪起伏未明，然后移开视线。 “陆小姐，请坐。”对面的助理客气地伸手引导。 她走到会议桌对面落座，骨节收紧的双手交握在腿上，语气平静得出奇：“我还以为星熠不会用这种方式约人。” 顾沉抬起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已经提前官宣了。”她微微抬眼，“我是不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你没有别的选择。”顾沉突然开口，语气低沉而坚定。 陆琪安指尖微颤，呼吸一滞。 “星熠，橙媒，亦或者——退出。”顾沉的嗓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空气里。 这番话极大地惹得琪安不快。 她冷笑了一声，压着火气不让自己笑得太刺耳，语气仍维持着得体的修养：“星熠发展势头固然迅猛，可橙媒毕竟是行业龙头。顾总当然很有实力，但会不会——自信得过了头？” 一招明褒暗贬，话虽然说得漂亮，却几乎是明晃晃地在质疑星熠的分量。 顾沉仍旧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听说，你跟橙媒那边有些过节。" “是啊。”琪安耸耸肩，轻描淡写，“但为什么不可以选择退出呢？” 顾沉垂眸，没有看她，只是握笔的动作略显僵硬，指节微微收紧。他的眉宇间快速闪过一抹迟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半晌，他缓缓开口：“你资助了一所小学。” 琪安的笑意僵在嘴角，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调查我？”她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会认真了解每一个想签约的主播。”顾沉语气温和，声音好听得像在劝慰，可内心早已慌乱如潮。 他知道，她最讨厌别人用私人事情要挟。 陆琪安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单刀直入地冷笑：“橙媒给了我这个数。”她抬手，比了个数字。 “我出双倍。”顾沉不假思索。 陆琪安差点被他气笑，心底骂了一句“疯子”。 什么亏本买卖都做，真是财大气粗到了极致。 不过她也懒得再争辩了。 因为，她确实很缺钱。 按她往常的收入，负担一所乡村小学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可偏偏——新房刚交付，车也换了，设备刚更新，还要硬撑被橙媒封杀后的运营损耗。 资金链一度吃紧，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更何况，他连她资助哪所小学都查得一清二楚，她的现状，他当然也了如指掌。 ——既然橙媒那边无路可走，那就星熠吧。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清高？ 搞钱，才是唯一的正道。 只是，她没想到顾沉会这么干脆利落。毫不计较得失，一纸合约砸下来，不求回报，也不逼她低头。 反而让她心里那点压着的火气，悄然熄了些。 陆琪安缓缓扬起一个笑，重新挂上职业范十足的轻松神色：“薪酬方面，我还是挺满意的。” 顾沉指尖轻轻一顿，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她终于接受了现实——也等于接受了他。 “其他细节你和宋辞谈。”他收起笔，嗓音低哑却克制，“我还有事。” 话不多，却是再明显不过的送客信号。 琪安心领神会，点头笑了笑：“行，那我就不打扰顾总了。” 她起身，黑色长发顺着肩头滑落，衬得她动作优雅，气场清冷。那抹温柔的光泽在她转身间晃动着，竟让顾沉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 高跟鞋踩在走廊大理石上，敲出清脆节奏。 他依旧维持着送客的姿态，手搁在桌边，目光停在她背影上，片刻竟有些出神。 然后，她停住了。 顾沉回神，下意识要收回视线，却晚了一秒。 陆琪安转身，踩着轻盈有力的步子走回他面前。 她抬起下巴，眼神淡定、语气平稳，唇角却轻轻勾着，像一柄暗藏锋芒的匕首——温和，却不容忽视。 “那就——合作愉快，顾总。” 她朝他伸出手。 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股游刃有余的自信与从容。 顾沉怔了一瞬，才抬手与她相握。 “合作愉快，”他低声回应。 第3章 第三章 谈判 琪安一推门而出，一位穿着干练的年轻女孩已快步迎上来，神色中带着训练有素的礼貌。 “陆小姐，您好。我是法务部的小莲，宋助理在会议室等您。” 琪安微微颔首，没有多话，跟着她穿过星熠总部那道幽长安静的走廊。 走廊尽头，小莲为她推开一间布置低调的会议室，木质长桌、无声投屏、落地玻璃外一整片云影沉沉。她走进去那刻，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里面，宋辞已经起身相迎。 琪安心里微微警觉。 能把星熠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能稳稳赢得顾沉那种人的信任，宋辞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琪安心里有数，眼前这位西装笔挺、笑容温润的助理，绝不会只是个传话工具。能在顾沉身边站这么久，必定有他过人的本事与手段。 她还记得，顾沉在学校时就是个极其孤僻的人。寡言少语、独来独往，永远一个人行走在走廊尽头。那时同学们私下给他起了个绰号——“独狼”。 虽然称不上好听，但却意外贴切。 入鬓的眉，眼窝深刻，眼裂狭长，哪怕不说话也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像是不属于任何人的锋利孤影。 而这个宋辞——据说跟在顾沉身边多年，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从公司创立初期到如今星熠站上行业顶端，宋辞始终没离开半步。 这样一个人，笑容再体面，客气再得体，骨子里必然藏着精密的计算与雷霆手段。 也正因如此，琪安知道，今天这场谈判不能掉以轻心——她面对的不是谁，而是顾沉最精锐的前锋。 “陆小姐。”宋辞声音温润，礼貌得体，“久仰大名。” “宋助理客气了。”琪安嘴角含笑，气场不输。 “陆小姐三年间全平□□立运营，做到现在的成绩，令人敬佩。”他依旧平稳，像每一字每一句都掂量过分量，“顾总对您非常看重，也特别交代，希望尽可能满足您提出的条件。” 琪安心中冷笑：顾沉倒是会挑人。他不露面，却先放了张王牌出来。 “那我就直说了。”她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我需要独立频道权限，所有内容规划不得干预。” “记下。”宋辞对小莲点头。 “我的助理团队不更换。”她继续，语气不重，却句句带锋，“合作品牌，需经我本人审定。” “可以。” “任何代言、商业联动，未经我同意，不得私下签署。” “星熠一向尊重创作者的决定。”宋辞不疾不徐地回答，面上仍旧笑意恰当，却在气场上丝毫不落下风。 这场交锋，表面礼貌周全，实则暗流涌动。若不看那份一边倒的合约文本，光凭宋辞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谁都得以为他是在为公司利益据理力争。 可实际上，宋辞确实是在尽心尽力地完成老板的安排——准确地说，是毫无保留地替顾沉完成一次“全权交付”。 琪安瞥了他一眼，试图从他那张温和中透着距离感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不悦或不甘。结果，落空了。 对方从头到尾波澜不惊，呼吸平稳，眼神澄澈，像是一台被调校到极致的谈判机器。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琪安忽然有些恼火。 顾沉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种妖孽？怎么就连他身边的人，也都一样让人难以接近，甚至令人窒息。 此时，小莲将刚敲定的初步合约草案转向她，语气温柔：“陆小姐，您可以先过目。正式文本稍后会发至您邮箱，供您存档。” 琪安坐直身体，指尖翻动着那份电子文档。 这份合约她昨晚就已浏览过，如今再看一遍，心里其实早已没了多少波澜。 她本以为今天要打一场硬仗，结果对方连牌都不出，直接掀了底。 这哪里是合约？分明是一份诚意满满、几乎跪着递过来的“降书”。 分成比例远高于行业平均，内容创作自主权无限接近“全权”，资源倾斜毫不手软。就连业内最常见的版权归属和商业联动问题，也都标注得干净利落、寸步不留。 要不是星熠的招牌确实响亮，且大张旗鼓地发了官宣，她差点以为自己遇上了精心伪装的诈骗团伙。 她嘴角轻扬，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荒唐感。之前还想着要如何据理力争、争取主动、保持强硬姿态。 结果对方直接放下武器，举白旗投降——她披挂齐全、蓄势待发，却没了用武之地。 琪安靠在椅背，目光却微微出神。 她真的不明白，顾沉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签下她。 第4章 第四章 正式签约 陆琪安一向是那种凡事都要提前做足准备的人——直播前写好脚本、代言前反复试妆、就连换季前也要三天前整理收纳衣柜，把一切可能的不确定都变成“有备无患”的确定。 当然，表白这件事除外。 不做准备的后果，教训深刻。 所以这次，当她终于下定决心接受星熠抛来的橄榄枝时，第一件事就是把合约转发给了潘乔，初中时代就认识的好朋友，现任知名律所的王牌律师。 她得确认这份完美合乎心意的合约，是不是一份裹着糖衣的炸弹。 潘乔看得格外认真，带着职业洁癖般的执拗，一条条细抠、逐句推敲，连格式错误都要标注出来。最终，她合上文件，斜睨琪安一眼，语气难辨是调侃还是震惊： “顾沉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吗？” 合约内容几近完美——条款清晰，权责明确，毫无模糊空间。那些通常被MCN用来卡人、压人的“灰色条款”，在这份合约中全被规避，甚至连合作模式都像是专为陆琪安量身定制。 连一向嘴毒的潘乔都罕见地夸了句：“这年头，还真不多见这么拿人当人的资本方。” 琪安却只是勾了勾唇角，笑意冷淡：“合约里没藏刀，不代表人没藏。” 潘乔一挑眉：“你怀疑顾沉另有所图？” “资本家啊，”她耸耸肩，语气轻飘，“套路多。” “可他这手笔未免太壕了吧。”潘乔故意拖长语调，笑眯眯地看她，“难不成——顾总这是，看上你了？” “打住打住。”琪安眼也没抬，一秒接住，“别人不了解他，你还不了解？” 毕业典礼那天晚上，陪她在东江边吹风撸串、痛骂“顾沉狗男人”的人，就是潘乔。从那之后，两人不仅成了朋友，更是战友——共恨一个人，战友情自动 100。 潘乔故作认真地捧起琪安的脸，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一笑：“不过说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比初中那会儿，还好看。” “少来。”琪安笑着推开她，“再贫我就不请你喝奶茶了。” “你现在可是星熠的人，签了大单，居然就只肯请我喝杯奶茶？”潘乔立刻开启职业维权模式，“你这是合同欺诈，友情欺骗！” * 第二天·会议室 阳光透过三面环窗的玻璃洒落，城市天际线被切割成一道道光影斑驳。会议桌上，投影仪还未关闭，屏幕上的文档缓缓滚动，空气中弥漫着纸张与电子设备交融出的冷淡气息。 顾沉坐在主位，黑衬衫西装未脱，袖口扣得严整，整个人沉静如冰。他的手骨节分明，在阳光下泛着冷白，侧脸隐在光影交错间，沉默得让人不敢出声。 陆琪安坐在他左手边，隔着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她穿得极简单：白衬衫配高腰伞裙，外罩一件浅灰风衣，妆容干净，仅勾了眼线，气质清爽利落。她靠在椅背，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顾沉的动作，指尖轻扣在文件夹上，整个人从容中透着一丝观察者的冷意。 她看起来很冷静。 但实际上，她的心跳微微乱了节奏。 宋辞走进来，打破沉默：“顾总，陆小姐提出的合约修改意见，法务这边已经全部调整到位。” 他将合约递到顾沉面前，关键条款旁清楚地标了红线，逻辑分明、一目了然。 顾沉低头，只扫了两眼，没有多余询问，便翻到最后一页，笔尖顿住——下一秒，行云流水般地落笔。 快得像是在签一份不值一提的内部通知。 陆琪安瞥了他一眼，唇角轻轻一勾，讥诮藏在笑意深处，签个字装什么装。 就连旁边的宋辞都微怔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自家老板处理这份“重磅”合约时如此草率。 “签在这里。”宋辞将文件转向陆琪安，语气礼貌温和。 “嗯。”她点头，提笔，在“陆琪安”三个字旁落下锋芒清晰的一笔，毫不犹豫。 顾沉始终未语，只凝视着她提笔的手——细瘦干净，修剪得恰到好处，动作利落不拖泥带水。 “咔哒——” 笔帽扣上的声音，在这间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呼吸的会议室里，清晰得过分。 空气仿佛短暂凝住。 宋辞下意识准备开口，缓解这份莫名的暗流。 但顾沉已起身，朝她伸出手，声音低哑克制：“合作愉快。” 阳光落在他背后，照出一抹晕光。他站得笔挺，冷意依旧，却仿佛隐约透出一丝温度。 陆琪安望着他，几秒后才伸出手，与他掌心相贴。 “合作愉快。”她语气平静。 本应是职场上最普通不过的礼节性一握，可这一握之间，却仿佛有某种沉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起。 她原本只是象征性地一握便打算抽手。 却忽然察觉——他握得更紧了些。 她抬眸，惊讶地望向他。 顾沉避开她的眼神，像是意识到什么，手指一顿，才缓缓松开。 宋辞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彻底看懂了他家老板的心思。 之前那些看似毫无保留、近乎“跪求签约”的条约，现在看来，哪是什么商业诚意，分明是**裸的“图谋不轨”。 可问题是——老板，这样握手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点，已经快要突破职场边界线了啊。 陆琪安默不作声地抽回手，起身背上包，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一丝犹豫。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在这片寂静里异常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铿锵又冷静。 宋辞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立刻轻声跟上，一边为她拉开门，一边低声询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毕竟他也明白，这位“陆大主播”在自家老板心里，大概不只是个签约艺人那么简单。 顾沉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那扇玻璃门缓缓合上。 他的手垂落在椅扶上，指尖还在轻颤，仿佛那一握的触感，还未散去。 那只手……太软了，软得不像话。 哪怕只是一场短暂的职场礼节，他却已在那一刻，险些失控。 这么多年，他魂牵梦绕的人，曾在昨天的梦里出现无数次，如今却近在咫尺。 近到他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拥住她。再靠近一点，就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终究只是目送她离开。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按捺心头翻涌的悸动。 他们之间，看似轻松，不是吗？ 她没有表现出抗拒，甚至在握手时——他能感受到她指尖一瞬的轻颤。 他以为，她已经释怀了。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还能修复的时候，他却忽然想起了她那天站在办公室，眼神犀利质问他调查自己的时候，那分明快要溢出来的震惊和失望。 那一幕，在脑海中骤然浮现，如利刃划破这短暂的温情泡影。 顾沉的手指微颤，拳头慢慢收紧。 骨节泛白，却仍克制地贴在桌面。他努力寻找一点温度，却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抬手，一拳砸在桌面。 “砰——” 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会议室中炸开。 疼痛传来，刺骨入心，却让他短暂地回神。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哑到听不清： “这样就好……” “只要她还愿意站在我面前，就够了。” “别再发疯了，顾沉。” 他睁开眼，黑眸冷得发亮，像是用尽所有意志力，压下内心那点妄念。 ——爱她，不代表可以拥有她。 但我可以，用余生，把她护住。 第5章 第五章 各怀心思 下楼途中，陆琪安独自站在电梯里，四面是冰冷的镜面，将她疲惫又克制的模样反射得清清楚楚。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下意识地掐入掌心，掌心早已出了一层薄汗。 刚才在顾沉和宋辞面前，她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却一直在强撑着习惯性的伪装。 七年了。 她从没想过，七年后与顾沉的重逢，会是以这种方式—— 不是意外重逢的温情，而是商业谈判桌上的冷静较量。 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操盘者，而她，只是孤注一掷想要保住自己事业的小小破局者。 而最让她心里难以平静的，是那句—— “你资助了一所小学。” 这句话像一颗冰冷的钉子，一下子钉进了她的心脏深处。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的。 她隐藏得很好，从未在公开场合提起过。 但他还是知道了。 而这份无声的窥探，让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面前这个看似沉稳内敛的男人，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愿意帮她挡在霸凌者面前还安慰她的顾沉了。 如今的顾沉，手腕深沉，眼神太过冷静，像是可以不动声色地掌控一切。 陆琪安靠在电梯壁上，闭了闭眼，心头涌起一丝隐隐的寒意。 他今天的态度，太让人摸不清了。 琪安回想起他刚才的表现，心有余悸地想到，他应该根本没有看到那封夹在课本里的信吧。 她非常后悔年轻时犯下的蠢事，她只希望顾沉根本没看到那封信，最好把课本也一块丢了，反正他后来也出国了。 不过顾沉这种有钱人，家里房子这么大，估计是不需要靠丢书来节约空间的，她悲哀地想到。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可笑又酸涩。 手机震动，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 她低头，是林芊芊连发来的两条语音。 【姐你看微博了吗！刚刚星熠公关发稿了，全网都知道你入驻星熠啦！！！】 【你现在微博热搜前三了！热度爆表！你要爆了啊啊啊啊！】 琪安低头笑了一下，却没点开微博。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脑勺倚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闭上眼。 ——爆了又怎么样？ 热搜、曝光、掌声、流量……这一切她不是没经历过。 她更清楚，越热的风头背后，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而顾沉—— 她依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为了商业利益，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她不敢妄加揣测，也不愿再轻易相信。 七年前，那封没能送出的信，早已成为一段尘封的过去。 她不会再因为一个名字，动摇自己，也不会再因为一个曾经喜欢过的人，轻易陷得更深。 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 陆琪安睁开眼，收起所有情绪，拎起包，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在光鲜亮丽的舞台背后，她早已学会了一个道理—— 靠自己，才是真正的安全感。 而面对顾沉——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自己没有退路。 * 顾沉收拾桌上的文件时，动作慢得近乎谨慎，小心翼翼得仿佛每一页纸都是水晶雕成的，稍有不慎就会碎裂。 他将那份属于陆琪安的合约，一页一页仔细理顺，然后极其认真地放进了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 一旁的宋辞看着老板这一系列异常“细致”的动作，神情微愣。 他甚至想不起来这只公文包是哪来的，只记得它上面那个看起来像狗又像狐狸的logo，是某个高定品牌的标志。 高定是挺高定的，就是不太像老板的风格。 顾沉需要这种东西吗？以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所有琐碎事务都是助理和秘书包办，动动嘴就有人递上来，哪轮得到他亲自动手收文件？ 更别说，他现在竟然一板一眼地在摆弄那个复杂的袋扣，不知是因为文件太厚还是手生得久了，居然对着扣子鼓捣了半天。 等宋辞终于反应过来要上手帮忙时，顾沉刚好啪的一声将公文包扣好。 他动作干脆地把包提起放在桌上，力气大得直接把那包砸扁了一小块，像极了加班到深夜的实习秘书发泄情绪时的随手一砸。 宋辞看得一阵肉疼：这包一个月工资买不到啊……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顾沉居然顺手拎起包，提着就走。 ……怎么回事？他老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秘书本人了？ 宋辞只好两手空空地跟上，一边迅速吩咐司机提前到楼下等候，一边心里默默吐槽。 他一边偷眼观察顾沉的脸色——那张清冷克制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眉眼沉静，轮廓分明，仍是那副惯常的、不近人情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一场不太“正常”的签约仪式，只是一场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商业合作。 车门关上，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车厢里安静得近乎压抑，只有时不时穿梭而过的街灯影子。 顾沉靠在座椅背上，头微微偏向窗外，目光掠过一幢幢灯火通明的楼宇。 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逃避。 指尖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敲，节奏混乱。 良久，他才伸手，将那只黑色公文包重新拉到怀里，动作缓慢却执拗。 他拉开搭扣，翻开内层夹层，纸张的边缘微微翘起，露出那份白得刺眼的合约。 他低头凝视着那熟悉的签名字迹，指腹轻轻摩挲过去，力道小得近乎虔诚。 ——陆琪安。 这三个字，他在心里默念无数次，每念一次，胸口就沉一分。 七年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了那个傍晚，忘了那封未拆的信，忘了那个站在礼堂门口苦等他的女孩。 可事实是，他根本忘不了，只是从不敢面对。 他曾亲手将那封信夹在物理课本里，然后在搬家的时候，将整摞旧书连同那张信纸，封进了地下仓库。那封信，他一直带着，没有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怕打开之后，那些被他亲手放弃的过往，会像洪水一样席卷而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没有回应她的信，没有出席她的毕业典礼，没有在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站出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更没有资格重来。 可他控制不住地想靠近。 哪怕只能用“老板”这个身份，用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合约，换取一个可以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他闭上眼，喉结轻轻滚动，仿佛在努力压下什么情绪。 沉默中，他重新关山公文包，像是将一件珍贵易碎的东西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碰，也不许自己再动。 靠回座椅的那一刻，他嘴角轻轻扯起一抹笑，淡得几不可察。 那笑意里，没有得意，只有自嘲。 他对自己低声说： ——这样就好。 至少，她还在他视线之内。 至少，他还能替她挡风遮雨，不动声色地守着。 第6章 第六章 直播 第二天一早，天气格外晴朗。 陆琪安醒得很早，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天际线被晨光一点点勾勒出轮廓，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是她以“星熠MCN签约主播”的身份，第一次正式直播。 按理说，这不过是换了家公司，但她知道，不一样了。 从今天开始，她背后有了真正的资本，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也可能是，迎来了更大的风雨。 手机上林芊芊早早发来的排期表，密密麻麻地列着今日的直播安排。 【上午十点，直播新品试妆； 下午三点，品牌宣传合作发布； 晚八点，轻量互动场。】 陆琪安换好衣服，简单地扎了个高马尾，穿了身干练又不失温柔气质的浅驼色连衣裙。 镜头里的她，既是熟悉的自己，也是即将跨进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与此同时，星熠大厦顶层。 顾沉端着黑咖啡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西装笔挺，眼神冷静沉稳。 但他身旁的电脑屏幕上，却早早打开了一个特殊页面—— 【陆琪安·直播后台监控画面】。 宋辞推门进来，看到屏幕上的画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了嘴，只是把一叠文件默默放到桌上。 顾沉没有理会他，只目光专注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正在调试灯光和设备的女孩。 她背对着镜头，动作熟练，利落，仿佛每一个细节她都已经彩排过千遍。 明明只是调试镜头，陆琪安身上却有种无声的自信光芒，明亮、柔韧。 ——她从来不是依靠谁的人。 ——她一直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顾沉握着咖啡杯的指节微微收紧，眼底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他没有打扰，也没有下任何指示，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屏幕。 就像无数个深夜里，他守在小小手机屏幕前，看她直播时那样。 默默地，悄无声息地，守着她的光。 上午十点，直播准时开启。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女神回归！】 【星熠出手就是不一样，画质好绝！】 【陆姐今天好飒啊！】 【第一次在官方频道看到陆姐，好激动！】 琪安露出惯常的笑容，落落大方地跟大家打招呼，声音温柔而清亮：“早安呀，今天给大家带来几款初秋新品试妆，希望你们会喜欢～” 镜头前，她举止自如，从产品展示到上妆演示，节奏流畅，气氛一度热烈。 评论区也被她的专业和亲和力俘获，一片叫好。 然而—— 随着直播人数不断上涨，突然间，夹杂进来一些刺眼的弹幕。 【抱大腿就能上星熠？】 【以前独立多有骨气，现在也不过如此。】 【星熠又捧了个花瓶。】 弹幕不多，但极具煽动性。 空气微微凝滞了一下。 陆琪安眼眸一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继续淡定自如地讲解新品，没有任何回应和波动。 她的睫毛微颤，唇角仍挂着从容的弧度，就像完全没看到那些恶意。 星熠大厦，顶层办公室。 屏幕前，顾沉眼神沉了下来。 他动了动指尖，似乎随时准备下令清理这些乱源。 宋辞站在一旁，小心提醒道：“顾总，不如先看看陆小姐的处理方式。” 顾沉盯着屏幕，喉结微动。 几秒钟后，他缓缓收回手指，没有插手。 直播间里。 琪安像是察觉到了大家的不安，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不论在哪里，做自己热爱的事，是最重要的。” 语气轻松，眼神清亮。 她举起手中的口红，像是无意地遮挡住了屏幕最刺眼的那一行弹幕，继续专心地讲解试色，仿佛那些杂音，从未存在过。 弹幕刷得更快了—— 【陆姐好飒！！！】 【不理黑粉最有气质！】 【就喜欢你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 粉丝们迅速压制了那点杂音，直播间的氛围重新热烈而明亮。 顶层办公室。 顾沉微微眯眼，望着屏幕上的女孩，唇线紧绷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他沉默地将咖啡杯放下，转身走向办公桌前，低声吩咐宋辞：“暗中调查，确认是不是橙媒在背后动作。” “我马上去。” 顾沉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地在心底加了一句—— “琪安，只要你在这里，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女鹅要好好上班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直播 第7章 第七章 守望 直播结束。 陆琪安关掉灯光，摘下耳麦，揉了揉发酸的脖颈，长舒一口气。 林芊芊小跑着凑上来，递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姐，今天表现太棒了！那些黑子的节奏，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后台数据也爆了，推荐量直接翻了三倍！” 陆琪安接过杯子，唇角轻轻扬起：“谢谢。” 语气温和，却听不出多少情绪。 林芊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就是那几个黑子太烦了，差点气得我在直播间破防。” “没事。”琪安声音淡淡，“这种事……早就习惯了。” 她太清楚了，这条路上永远不会只有鲜花和掌声，还有随时可能刺过来的暗箭。 只是今天，不知为何，那些惯常的冷言冷语，竟让她心底起了点委屈的波澜。 她压下那股没来由的情绪，刚想收拾东西，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琪安微微皱眉，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喂？” “陆小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宋辞一贯温和的声音。 “宋助理？”琪安语气微挑，“这么晚，有事吗？” 今晚直播顺利，按理说不会有需要他亲自联络的事。 宋辞声音一如既往礼貌：“没什么大事。直播我看了，非常成功。只是想问一下——关于直播间那几个恶意评论，需要公司这边出面处理吗？” 琪安心里一动，很快收敛心绪，语气平稳：“没必要。都是小事。” “明白。”宋辞顿了顿，又补充道，“顾总今天也看了直播。他……挺关心你目前的舆情环境。” 一句看似公事公办的话，却含着几分微妙的暗示。 ——这个电话，是老板让打的。 陆琪安听懂了，却没有回应，只是唇角浮出一抹模糊的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宋助理。”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电话很快结束。 屏幕暗下的一瞬间，她沉默地望着黑屏里倒映出的自己，眸光晦暗不明。 她不是没感觉到——顾沉，正在悄无声息地，用他的方式，一点点重新靠近她。 哪怕不说一句话，他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安静却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靠在椅背，指尖停留在手机边缘，良久不动。 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芊芊探头进来：“陆姐，今天要不要早点休息？你明天还有M妆品牌的试妆拍摄。” “好，我知道了。”琪安回过神，点了点头。 她关掉设备，拿起包，离开直播间。 夜幕深沉，星熠大楼依旧灯光璀璨，但楼层内已是静谧无声。 电梯下行途中，玻璃墙映出她的倒影——纤细笔直的身形，神色清冷，眼中却藏着淡淡的疲惫。 她盯着那道倒影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和自嘲。 ——顾沉关心她的事，她居然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真是可笑。 她怎么能忘了，他是商人。 而她，只是他棋盘上的一个点。 不远不近，不深不浅。 * 与此同时，星熠顶楼，总裁办公室。 昏黄的台灯下，顾沉坐在办公桌后，手中轻轻旋转着一支笔。 宋辞推门进来，放下文件，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陆小姐已经下楼了。” “嗯。”顾沉头也没抬。 “她……拒绝了公司出面的提议。”宋辞又补充。 顾沉终于抬起眼，深邃的眸色沉了几分。 “她说，这是小事，可以自己处理。”宋辞顿了顿，“态度很坚定。” 顾沉靠在椅背，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发出极轻的声音。 他当然知道，琪安一直是骄傲又倔强的。 可亲耳听到她说“我可以自己处理”，心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紧了一下。 良久，他嗓音低沉开口：“告诉公关部，密切监控舆论走向。” “明白。”宋辞点头，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老板对陆小姐的优待。 “还有。”顾沉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安排好明天的拍摄现场，确保她不会被骚扰。” “是。”宋辞郑重应下。 看着宋辞离开的背影，顾沉手指收紧，又缓缓松开。 他知道，他不能太急。 琪安已经用行动告诉他：她不需要被施舍的保护。 她要的是尊重，是并肩。 而他，必须克制—— 像一个隐形的守护者，默默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却不越雷池半步。 至少，直到她愿意自己向他走近。 夜色愈发浓重。 * 陆琪安回到公寓，卸下妆容，泡了一杯热牛奶。 她窝在沙发里，刷着后台评论。 大多数评论都在夸她状态好、气场稳，还有人说她直播时怼黑粉“又飒又酷”。 她微微笑了笑。 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舞台。 手机上忽然跳出一条未读邮件提醒。 是星熠公关部发来的，内容简单明了： 【关于陆琪安女士的不实言论，我司已完成监控，暂不主动出面。如需支援，请随时联系。】 末尾落款是—— 星熠。 陆琪安怔了一下，指尖轻轻划过那个名字。 良久，她将手机扣在茶几上，仰头靠回沙发。 窗外，城市灯火璀璨如海。 她闭上眼，轻声叹了口气。 第8章 第八章 暗潮涌动 翌日，清晨八点。 星熠指定的摄影棚内，灯光尚未完全亮起，各组人员已陆续就位。摄制组、美妆师、造型团队与品牌方的市场代表，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今天的第一场拍摄。 这是陆琪安正式签约星熠后的首次公开亮相。 主题是“冷调梦幻”——全新妆容主打高阶珠光与冰感氛围，镜头要求极高，不容有失。 化妆镜前，琪安披着白色披肩，睫毛卷翘，唇色冷淡，肌肤在柔光灯下宛若白瓷，冷清又明艳。 她今天的状态出奇地好，连化妆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芊芊凑过来帮她整理鬓角，小声惊叹：“陆姐，你今天这气场……简直是开挂。” 琪安只是淡淡一笑，眼神却多了几分沉稳。 她的确比前几日轻松了不少——不是因为心结解开，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哪怕一切依旧复杂难测，至少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独自撑伞。 而在摄影棚另一侧，不少品牌方代表正在窃窃私语： “听说星熠总裁今天亲自盯这个项目？” “你是说……顾沉？他不是一向只看大项目吗？” “内幕我不清楚，但你看陆琪安的状态，她知道自己在打什么仗。” “我反正是服了她，这镜头爆发力太绝了，根本不用修图。” 听见这些声音，琪安眼神未动，神情不变。 她早已习惯了被议论、被打量——比起当年孤身冲进流量漩涡，如今这一点风浪，不过是例行检查。 拍摄正式开始。 第一组定妆照，冷白色背景，主视觉锁定冰蓝与珍珠光泽。 琪安换上一袭剪裁利落的冰蓝礼裙，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站在摄影灯最中心的位置。 摄影师连拍数十张，终究还是忍不住惊呼：“陆小姐，您太会抓镜头了！刚才那一组，直接可以上封面！” 每一次闪光灯亮起，琪安的眼神便像刀光划过镜头，干净、锐利、不留退路。 她知道，这场拍摄不仅仅是一场品牌宣传。 这是她与整个行业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第一次，以“星熠签约主播”的身份，真正站在镁光灯下。 拍摄持续到中午。 陆琪安换了两套服装，每一组都几乎是一条过，效率惊人。 午休时，林芊芊拿着便当盒跑过来，一边递给她，一边压低声音兴奋道：“陆姐，你现在真的好红啊！后台数据全线飙了，热搜都快上第二波了！” 琪安笑着接过便当，拆开筷子，刚准备吃两口，手机却再次震动。 她低头一看，是宋辞发来的消息： 【陆小姐，顾总让我提醒您，下午有一场现场审核，需您亲自确认成片取样。】 琪安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一勾，回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 这个“审核”……说白了，不过是顾沉为她精心设计的一个合理借口。 让她能保留主动权，也能以合作者的身份，稳稳地坐在那里。 一股淡淡的暖流，在胸腔里缓慢漾开。 ——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一直在为她兜底。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吃饭。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她明明告诉过自己：同一个地方，不该再跌倒第二次。 可心里的那点悸动，却像是她从没真正戒过。 她没再多想，继续一口一口吃着便当，连自己眼神里悄然软下去的光都未曾察觉。 而远处的监控画面里，顾沉站在屏幕前，目光静静落在那个安静吃饭的身影上。 他目光深沉，眸光微敛。 她不会知道—— 他什么都不会说。 但只要她还在这里，只要她还愿意靠近一点，他就会一直在。 * 午后两点半，星熠摄影棚，成片审核区。 高清大屏幕前，陆琪安坐在第一排，专注盯着画面。 审片师将上午的拍摄素材一一调出，每一帧画面定格在屏上，都是她精致冷艳的剪影。 林芊芊坐在一旁，抱着笔记本快速记录，时不时偷偷瞥她一眼。 琪安神情冷静，指尖轻扣桌面，偶尔开口，提出精准到秒的修改建议，语气坚定清晰，毫无迟疑。 “陆小姐，这一组有轻微色差，我建议后期做冷光校正。”审片师试探着说。 琪安看了一眼，干脆道：“根据实际场景调，不要过度磨皮，也别叠滤镜。” 她声音不高，却格外有分量。 “我希望观众看到的是质感，而不是算法泡出来的假人。”她语气坚定，“真实，才有留存。” 她不是来迎合数据模型的。 她是来让内容站得住的。 * 星熠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顾沉坐在办公桌后，黑色西装扣得一丝不苟，身后天光如刃，笼着他轮廓冷峻的侧脸。他指间夹着平板，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摄影棚监控画面—— 陆琪安站在聚光灯下，眉眼清冷坚定，神色专注如刀锋。 顾沉目光紧锁，指尖微微用力。 门被轻敲，宋辞走进来，放下几份文件，语气压低：“这是橙媒近期的最新动向。” 顾沉没抬头，只一个字：“说。” “他们在筹备一档新节目，打着‘打假美妆达人’的旗号。”宋辞眉头紧皱，“有内部消息说，目标之一，可能是陆小姐。” 话音刚落，顾沉缓缓抬眸，眼神骤冷。 那一瞬间，仿佛整间办公室的气温都降了三度。 “盯死他们。”他语气低沉，冷得透骨，“必要时，不惜代价，把节目连根拔掉。” 宋辞一凛，心头一震，点头应下。他很清楚，只要顾沉动了杀意，这圈子里没人能独善其身。 不多时，他的电话响起。 “他们已经开始调动水军。”宋辞听完电话后神色更加沉重，“首轮攻势安排在陆小姐栏目上线当天，黑稿、剪辑、话术、控评，全套准备齐了。” “老套路。”助理低声插了一句。 宋辞敲了敲桌面，嗓音冷厉：“通知法务，立刻收集证据，准备递交法院。” “是！”助理立刻转身去执行。 “还有，”宋辞目光一敛，“把橙媒那档节目的所有策划资料、预算、嘉宾名单、剪辑时程，统统翻出来，今晚之前，我要把文件亲自送到顾总手上。” “收到！” 助理火速离开，办公室重归寂静。 钟表的秒针声，在死水般的空气里滴答作响。 宋辞走到窗前，望着阴云低压的天空，冷冷一笑： ——橙媒，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