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佟贵妃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捏着一枚蜜饯,却迟迟未送入口中。
“娘娘,”秋纹奉上热茶,轻声道,“乾清宫传来消息皇上今儿又出宫了。”
佟贵妃指尖一顿,将蜜饯丢回盘中,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这都第几日了?”
“回娘娘,这个月已是第七回了。”秋纹低声道,“梁公公口风紧得很,乾清宫的人半个字都不肯透露,咱们的人连皇上的身都靠不近。”
佟贵妃美眸微眯:“惠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惠妃娘娘早个儿时候派人去太医院打听,发现陈院使不在,听说是皇上钦点给某位大师看病去了。”
“大师?”佟贵妃想起前些日子四阿哥不好,她去请陈勉却吃了个闭门羹,她冷笑一声,忽然坐直身子:“去查查,什么大师竟让我们皇上连陈院使都让出去了。”
永和宫
德妃正绣着香囊,听见浣星的话,手中银针微微一顿:“又出宫了?”
“是,”浣星奉上茶低声道,“听小太监说,皇上今儿刚下朝换了衣裳急匆匆就出了宫门。”
德妃垂眸,继续绣着那朵未完成的兰花:“去告诉阿哥们,近日少往乾清宫凑,皇上心里有事呢。”
延禧宫内惠妃正逗弄着笼中的画眉,眉头微蹙:“又没查到?”
“娘娘恕罪,”嬷嬷低声道,“皇上身边的侍卫嘴严,只知道皇上去了潭拓寺,但潭柘寺那边也问不出什么。”
惠妃轻哼一声:“潭柘寺?皇上何时对佛事这般上心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卫贵人近日如何?”
“回娘娘,卫贵人安分得很,日日守着八阿哥,半步不离。”
惠妃点点头:“让她继续安分着,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本宫惹事。”
钟粹宫
荣妃正翻着账本,头也不抬:"皇上爱去哪儿去哪儿,咱们管不着。”
“可是娘娘,”青黛小声道,“佟贵妃那边估计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她?”荣妃轻笑,手中账本又翻了一页,“让她折腾去,这些年她仗着是皇上表妹,没少作威作福,如今皇上让四妃协同她一起掌管宫权,不就是给她的警告吗?”
她忽然合上账本:“去把三阿哥叫来,本宫有话嘱咐。”
……
康熙刚回乾清宫喝了口茶,梁九功后脚就匆匆迎上来:“皇上,皇贵妃娘娘来了。”
康熙眉头微蹙:“说朕乏了,改日再见。”
梁九功苦着脸:“奴才说了,可贵妃娘娘坚持要见您。”
话音未落,外头已传来佟皇贵妃的声音:“表哥这是怎么了?连臣妾都不愿见了?”
康熙面色一沉,梁九功连忙退到一旁。
佟贵妃款款而入,见康熙一身便装,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表哥这是……出宫了?表哥出宫怎么不和婉莹说一声,婉莹都好久没去宫外玩过了。”
康熙淡淡道:“朕去潭柘寺给太皇太后祈福了,并非去游玩。”
“原来如此,”佟贵妃笑道,“臣妾近日也想去上香,不如表哥……”
“不必了,”康熙打断她,“山路湿滑,你身子弱,还是在宫里好好养着。”
佟贵妃笑容一僵,随即又柔声道:“表哥近日劳累,臣妾炖了参汤给您。”
“放着吧,”康熙头也不抬,“朕还有折子要批。”
佟贵妃咬了咬唇,终是福身退下。
待她走后,康熙忽然说道:“明日再送些补品去潭拓寺。”
梁九功:“嗻。”
康熙眉头一皱,“算了,朕明天一起去。”
梁九功笑了笑:“嗻,皇上。”
……
青芜踏着晨露来到凉亭时,康熙已等候多时。见她独自前来,他眉头微蹙:“你家格格呢?”
青芜福身行礼,双手捧出一个锦盒:“回爷的话,格格今早已启程回府,特意命奴婢将此物交给您。”
康熙接过锦盒,指尖在雕花木纹上摩挲,只觉得心底某处空落落了一块:“为何突然回府?”
“宋嬷嬷说格格病体未愈,寺中湿气重,不利于身子休养。”青芜声音渐低,忽又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格格还让奴婢转交这个。”
信笺上是清秀的小楷:「蒙君雅教,获益良多。临别无以为赠,唯以旧物相酬。愿君见之,如见岁礼。」
康熙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羊脂玉佩,玉上雕着缠枝莲纹,背面刻着“平安”二字。
这块玉佩康熙眼熟的很,是岁礼日日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
梁九功偷眼看去,只见皇上拇指轻轻抚过那"平安"二字,眸色深沉如潭。
浴佛节过后,京中贵女们的聚会渐渐多了起来。
佟佳婉玉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着眉,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查清楚了?”她问身后的丫鬟。
“回格格的话,千真万确。”丫鬟低声道,“富察格格在潭柘寺时,日日与一外男在凉亭私会,那男子自称‘黄三爷’,气度不凡,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佟佳婉玉指尖一顿,眉梢微挑:“私会男子?”
“是,寺里的沙弥亲眼所见,两人对坐论学,一待便是大半日。”
佟佳婉玉嗤笑一声:“论学?怕是借着学问的幌子,行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她放下眉黛,眸中闪过一丝狠色:“过几日瓜尔佳氏的生辰宴,她可会去?”
“听闻富察家已收了帖子。”
“好。”佟佳婉玉轻轻抚了抚鬓角,“那便让她在满京贵女面前,好好露一回脸。”
她倒要看看,一个与外男私相授受的女子,还如何有这脸面在京中待下去,更别提相看人家,还有后年的选秀了。
“区区一个淮南来的下贱胚子,也敢和我叫板。”佟佳婉玉染着海棠色豆蔻的指尖轻轻抚上鬓发:“那次落水没有淹死她,真是命大,看你这次还能不能逃过……”
……
我坐在铜镜前,任由青芜为我梳妆。
“格格,今日是瓜尔佳氏格格的生辰宴,听说佟佳格格也会去。”青芜低声提醒,眉间隐有忧色。
瓜尔佳氏?历史上的皇太子妃?
我唇角微勾:“正好。”
佟佳婉玉若不来,这场戏反倒唱不下去。
想着今日这场戏我让青芜为我找了身素色的旗装,梳着小把头,简单缀了一支玉兰花簪和几朵绢花。
素净的小脸上略施粉黛,压下几分娇艳倒是更加显得柔弱。
毕竟,我现在饰演的是一个病美人。
宴席上,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赏花,或品茶,言笑晏晏。我独自坐在角落,手执团扇,半遮面容,作出一副娴静模样,静静等待佟佳婉玉上门。
“哟,这不是富察家的格格吗?”一道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