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医生…..你有看到我…爸爸…”
饶悦月拖着走不利索的脚,急忙拦住医生,“刚刚一起送进来的。”紧张掐住的手指头包扎的严实又渗出来,她丝毫不在乎,小小瘦弱的身体颤抖,哭腔喊叫:“我爸爸….被撞了….我醒来…..”
“我现在找不到,怎么办?”
“呜呜呜….”
“能不能帮我…找到….”
饶悦月一瞬间全身站立不住,攀住医生,“求你找找他…”
“医生…”
“不要哭,是不是叫饶大山,你赶紧去…在306那间,赶紧去…”医生的话就在她的耳边飘过,拖着的脚,心口的空洞裂痕越来越大。
饶悦月颤抖的手扶着墙面一点点移动,鼓励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待到了306那间,她未走近的门口听见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握住门把边上的手颤了颤,决然推了进去。
呼吸机“滴滴”几声,饶大山脸色惨白躺着,呼吸微弱了,嘴唇吃力张开口说话,饶悦月只看见这一幕,围着周围站着的人叫唤的声音全然是没有听见。
“爸….”
她轻声呼喊了好几声,蓄满了泪在这一刻落不下来,“爸。”
“啪”甩来一巴掌怒火到极点的手掌,“啪。”又甩来一掌,毛躁,不细腻,挠向了两颊火辣辣的疼痛,她也全然没有感知到疼。
“怎么不是你去死?”
“怎么不是你去死?”
“害人精。”
饶阿桂绝望声音仿佛寻到了发泄口,一掌又一掌捶在了饶悦月的胸口,“丧门星,当你就该掩死你…”
咒骂的不停顿的声音,被人从身侧拉离,她木那四肢,一步一步挪到了白色床铺前,微弱哽咽的声音喊道:“爸。”
夹着食指的手听见呼喊地的声音,缓慢颤抖缓缓升起,饶悦月乖巧的弯腰,轻声呼喊:“爸。”
“月月,爸…..”
“大概是…..照…….顾……不了…….”
她惊惧捧着那双大手,哭泣说:“胡说….”
“爸…..”
饶大山张开掌心吃力摸了摸她的脸,视线渐渐模糊,睁着眼,张口说不出话来,胸口气息的微弱,呼吸开始急促。
“爸….”
“不要………..怪……爸….”
“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是…..习…..惯惦念…….饶富山,在她……心里….还…..是…爱….你的。”
“不……要…..怪….”
“好….好…..学….习,考…”
那双手从她的掌心脱离,缓缓跌落在了白色床单上,“滴”漫长一声。
“昨夜做噩梦?”
“梦到了过去。”饶悦月睡眼惺忪,垂眸掩饰一丁点的伤感,掰开花生轻轻吹拂掉花生皮,“咔嚓”两声,揉了揉腮帮子,“咬不动了。”
滚烫的沸水在白色瓷炉中烧开,散开的白色迷雾丝丝缕缕,迷糊了人的视线。
饶悦月眉头紧锁盯着,深怕炸裂开来,两手提椅柄手往后挪了挪,“这个安全吗?网上说不是会二氧化碳中毒。”
“瞧你那出息样儿,我和卫子复都吃过多少回了。”
“你杵坐在哪儿干啥,快点过来端面。”
齐溪替她装了一个大碗,堆积如山的好料,生怕就是她一个吃不饱,恨不得一次喂个够,“哎哎哎,等我。”
看上她笑弯了嘴角,眉宇间松懈了神经,仿佛刚开始进门那个苦大仇深的人转瞬不见了。
“栖栖,你太爱我了,我念了这碗面好久了,好吃。”
“你就只记得吃的,从来没有惦记我这个人呀。”饶悦月自然不承接她的话,使劲灌了蜜赞叹说:“知道你是非常爱我的,可惜你现在是有主的人,深怕惦记太久了被人封杀了。”
“去,去,吃你的面。”
齐溪颇为嫌弃看了她几眼,得意扬起下巴,“老娘的厨艺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
“是,是….”
饶悦月和齐溪从大学就认识,因一颗西柚成了好朋友,相伴多年,哪怕是毕业了多年,丝毫不影响彼此的感情,反在一年又一年的岁月中兮兮相惜,不分彼此。
“栖栖,我两周没有见你,真的特别特别的想念,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跟谁说情话,除了你。”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齐溪抽了一张纸,递给她,“瞧你傻样子,你的嘴巴,沾上东西了。”
“估计你的智商真的用在了写小说上面了,天天抹着蜜写,我爱你呀,我爱你呀,离不开你。”
“哪里有,只是情节设定,我发自肺腑,真诚的思念你。”
“去去。”
齐溪轻撇着她一眼,从炉上剥了几颗花生放在了碟子内,推到了她的面前,思考良久,“你这个月是不是又没有钱了?”
“没呢,攒了一点放在卡里,那张卡她不知道的,藏在了电脑卡包里。”
饶悦月轻咬一个饺子皮,里头包的香菇很鲜,还有玉米,撮了一口汤,满足了良久,“教教我怎么煮面吧,每天吃外卖都吃腻了,天天只能点肯德基又或者是麦当劳。”
“叫你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每天都能吃到。”
齐溪怒瞪了好几眼,瞅着都瘦了瘦了,一点都不圆润,“你又不肯,把卫子复踢出去。”
“别,千万别,我会被他千刀万剐。”她又低头狠狠吸了几口面,就将碗捧了起来喝口汤,“太好吃了。”
“饿死鬼投胎呀你。”齐溪话是这么说,可动作丝毫做惯了,哐哐替她加面,喂得是饶悦月打了好几个嗝了。
“解腻,山楂水。”齐溪很懂她,肯定是碰到了难解决的问题,说来说去就那些,“又是哪个冤大头来找你了。”
“郑红红缠着我好多天,叫我去贷款给她开店了,说侄子这么大,总不能一直没有收入,加上饶女士年纪大了,也想让享享清福,道理一套一套的。”
饶悦月撮了一口山楂水,吐了吐舌头,“她还要我每个月多交钱回家,说哥哥最近工作被辞退,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就模棱两可,把卡里余额没有多少发过去了,她就不说了。”
“亏她说的出口,真是不要脸,算盘都打到你这儿来,月月,躲一天不如正面冲突,家里那套房子首付都是你付的,当初她可是没和你商量就加了名字,她完全可以去贷款呀。”
“那个饶女士说什么?”
齐溪纳闷这次饶阿桂没有来大闹,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压榨干干,一点余钱都不想留给她,每回就说你单身,花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不如把钱拿回家,才是正道呀,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父母。
“估计憋着大招,我猜呀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可能,她惜命,选择来哭吧,还好有明智之举,房子的钥匙没有给她一把,不然我都住都不安宁。”
饶悦月如今已是死心,当初就不该心软,放饶阿桂进来,银行卡被偷走,攒得钱全被拿去替哥哥买房子,又重头再来攒下自己一点点钱,才有了自己的小房子。
这么多年能够挺过来,还是多亏了齐溪一直陪在了她的身旁,齐溪评价说:“又要你去相亲傍大款,又要你多交钱回家,真的很不知足。”
“没事,我应付的来,但是你说的对,不能一次又一次被压榨,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泞拔不出来,就算是家人,有时候不能相互扶持,更该是多给彼此鼓励,互相给光,给不了那就算了,自己独身也有很多精彩的。”
“绝望之后让我活了下来,余下的人生就真的属于自己的,该为自己的拼搏一下的。”
“得为自己而活,不要担心,所有的一切岁月给你留了更好,你信自己,该为自己的拼搏一下的。”
“好好,我知道。”
“家人是选择不了,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未来的路怎么走。”
齐溪又替她斟了一杯,生怕她少喝点什么,就胖不起来,又堆了其他的零食,“你要是受了委屈尽管跟我说,我给你撑腰,无论是谁做了什么,我就信你一个。”
“好,好,你不要担心,只是眼下的我自身努力还不够呢,写出更好的作品。”
饶悦月兴奋分享她近来在努力写的小说,之前写的小说获得一大批读者的喜欢,小挣了一笔,才有今日独立写作的机会,她通常不会断更几日,便又开了新文了,才有源源不断收入来源。
“真的,你可真棒,我就坐等富婆包养了。”齐溪殷勤献上剥好橘子,“给,小富婆接受我的贿赂。”
饶悦月莞尔一笑,“接纳了,等着抱我大腿。”
“你妈妈过来闹也好,看看把你逼成什么样,要不然就直接告到法院去,断绝关系不往来。”
饶悦月轻摇了摇头,咬着橘子吞下,“暂时不想,不过我自己有法子,说现在住是租的房子,一个月三千。”
“那肯定不能说是全款付的,不然有的够折腾了,她就担忧你多存一点,她的宝贝儿子就少了一点占便宜的地方。”齐溪糊了糊自己的嘴,“哎,说这个干啥,我们的未来还很光明,不在意这些。”
她忙忙碌碌多年,每日睁开眼睛,就是想着今天的钱从哪里挣回来,才能支撑自己大学的日常开支,一面还要想着给家里人一些钱又能不被骚扰,才能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齐溪一直在背后支撑着她,偶尔有片刻停歇的机会得以喘息。
电话的铃声此时响了起来,两人齐刷刷盯着手机看了又看,是郑红红打来,铃声坚持是不响到了最后是不会罢休的。
“接,看她说什么?”饶悦月看了齐溪坚定的目光,果断接了,同嫂子问候了寒暄几句。
“月月,啥时候回来?妈妈给你准备了最爱吃的饭菜了,来,喊姑姑。”
嫂子轻柔的嗓音在电话里,齐溪愤怒就想冲过去扇对方的脸,被饶悦月捂住了嘴,“嗯,最近忙了点,没什么空,你今天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也没什么,妈让我问你,你贷款的事情安排怎么样了?有什么不会要不要我过去帮忙弄的。”
空气中是齐溪死灰复燃满腔怒意,饶悦月眼神安抚她,语气很淡然,漫不经心回应道:“嫂子呀,家里那套房子的贷款我记得是还完了,要不然你自己去贷款,我想应该是可以的贷一点钱,开店拢共花不到十万,贷款的流程我发给你微信。”
齐溪朝饶悦月竖起了大拇指,就听见电话传来嫂子轻声地哭泣声,“家里的房子贷款是还完了,可是我和妈妈还有小侄子三个人都要开销,要是贷款下来,房子被收走怎么办?总不能露宿街头了,如今家里面就是你挣钱最多了,帮帮嫂子吧。”
脸皮厚的人是怎么也轰不走,饶悦月适当的沉默不开口,嫂子开始急了,斥责说:“你看吧,你妈妈也要抚养,总不能单靠你哥哥一个人吧,多辛苦。”
饶悦月也不恼火,只是平静说:“妈那边每个月我给一千五,家里的房子首付是我的钱,该付的钱我也付了,可是房产也没有写我的名字,你要不考虑考虑写上,我再去贷款也不是不行,怎么样?”
“那不行。”嫂子的气势明显减弱了下来,温和的态度明显减弱,多了一丝质问的口吻,“那你啥时候回来?帮家里做做事情了。”
“再看看,最近事情很多,先这样,我手上刚好有事情要做。”不等郑红红说完,饶悦月快速按掉了电话,一股莫名的爽意袭来,心里头松快,多年来被压制的孝顺你应该怎么做?今天电话算是撕破了一个口子,她对上齐溪笑嘻嘻的目光,反而嘿嘿一笑,又互相倾诉了不少近来的趣事。
她深知只是一个开头,三个人跟她最右关系血缘的人会连续出现她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压榨,果断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