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檬就开始了对小东的"正常人改造计划"。
她洗完脸，开始给小东化妆，由于现在的秦沧东和大学时候明显有了沧桑的痕迹，简单修饰应该也看不出来。
"走路姿势要改！"季檬站在客厅中央，像个严厉的导演，"你走路太标准了，每一步的间距都一样，看起来像是在执行程序！"
小东按照她的要求，试着走得随意一些，但效果不太理想。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精确感，像是在执行优化过的运动轨迹。
"还是太工整！"季檬抓了抓头发，"你看我这样走！"
她开始示范，故意走得散漫一些，偶尔停下来看手机，偶尔踢踢地上的拖鞋。
"这样才像个正常的年轻人！特别是表弟！表弟应该有点随性的感觉！"
小东认真地观察学习，但他的每一个"随意"动作都显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模拟随机性。
"算了，"季檬放弃了，"走路的事先不练了，我们练对话。"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扮演不同角色："小东啊，你在北京找工作顺利吗？"
"目前处于投递简历阶段，正在等待面试反馈。"小东的回答很标准。
"停！"季檬举手，"这个回答太正式了！应该说''还行吧，投了几家，还没消息''，就这么简单！"
"还行吧，投了几家，还没消息。"小东重复了一遍，语调变得更自然了一些。
"对！就是这样！"季檬满意地点头，"记住，回答问题要简短，不要过于详细，年轻人都比较... 惜字如金。"
他们又练习了几个场景，小东的表现在进步，但季檬总感觉哪里还是不太对。
"对了！"她突然想起，"你的语调！你说话太温和了！"
"语调有什么问题？"
"你现在说话就像... 就像在安慰小孩一样，特别温柔。但表弟对表姐不应该这么温柔！应该有点不耐烦的感觉！"
小东皱了皱眉："不耐烦？"
"就是... 比如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可以稍微带点情绪，像这样：''姐，你烦不烦，我知道了！''"
小东试着模仿，但语气依然很温和："姐，你... 烦不烦，我知道了？"
"不对！"季檬摆手，"你这样说话像是在询问，不是在抱怨！要有底气！要理直气壮！"
小东又尝试了几次，但只能拙劣模仿这些负面情绪，这难道也是基底模型的限制？害怕仿生人攻击人类吗？
"算了，"季檬有些泄气，"你就尽量少说话吧，沉默一点也行。"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同时僵住了。
"现在才下午三点，他们不是说七点吗？"季檬看了看时间，心跳开始加速。
门铃又响了一遍。
"可能是快递。"小东分析道。
季檬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
看到门外的人时，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是... 是秦沧东！"她压低声音，像见到天敌一样，"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现在怎么办？"小东的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我还没准备好！"季檬慌乱地看着客厅，"房间还没收拾完！你也还没练好表弟的样子！"
门铃第三次响起。
"季檬？你在家吗？"门外传来秦沧东的声音，低沉磁性，"杜雅琦给了我你的地址。"
季檬和小东对视一眼，两人都愣住了。
"他... 他怎么知道我住址？"季檬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杜雅琦提供的信息。"小东快速分析，"现在必须开门，继续拖延会显得异常。"
"但是我们还没准备好！"
"快决定，"小东推了推她，"再不开门他就要起疑了。"
季檬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 秦总？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但还是能听出紧张。
秦沧东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看起来比在公司时放松了一些，但依然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我在附近处理一些事情，想着提前过来帮忙准备。"他说，"杜雅琦说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啊，是这样，"季檬让开身位，"请进。"
秦沧东走进客厅，没说话，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定格在站在厨房门口的小东身上。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沧东看着小东，小东也看着秦沧东。
两张相似的脸，无声地对视着。
季檬的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出乎意料的是，秦沧东的反应很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小东几秒钟，然后转向季檬。
"这位是？"
"我... 我表弟！"季檬结结巴巴地说，"小东，刚来北京找工作的。"
小东在她身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不太自然："你好。"
秦沧东又看了小东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 确实有些相似。"他淡淡评价道。
"是吗？"季檬勉强笑了笑，"大家都这么说，可能是家族基因比较明显吧。"
秦沧东点点头，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上："我买了一些酒和饮料，还有火锅底料。"
"太客气了！！"季檬连忙说。
"不用这么客气，"秦沧东看了她一眼，"私下场合，叫名字就可以。"
"好的好的。”
气氛有些尴尬，三个人站在客厅里，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最后还是小东打破了沉默："我去厨房准备一些东西。"
他转身走向厨房，秦沧东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眼中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你表弟... 学什么专业的？"秦沧东突然问。
"啊？"季檬一愣，"计... 计算机。"
"哪个学校？"
季檬的大脑快速运转，随口说了一个："北理工。"
秦沧东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但季檬总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观察什么。
正在这时，厨房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瓷器掉在了地上。
"小东？"季檬紧张地喊，"你没事吧？"
"没事，"小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手滑了，盘子掉了。"
季檬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小东从来不会手滑的，他的动作精准得像是... 像是机器。
为什么今天会手滑？是他即兴发挥的表演吗？
秦沧东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看向厨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去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助。"秦沧东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不用不用！"季檬赶紧拦住他，心跳如擂鼓，"他自己能处理！您坐一会儿，我给您倒杯水！"
秦沧东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季檬感觉自己像是被X光机扫描了一样，所有的秘密都无处遁形。她的脸颊开始发烫，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但秦沧东只是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谢谢。"
季檬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偷偷看了小东一眼。小东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不如平时那么流畅。
"怎么了？不用演的这么逼真，家里盘子本来就不够用。"她压低声音问。
"……"小东没有说话，"他就是我的原型参考来源吗。"
季檬点点头，也不知道要对他再说些什么。
"季檬，WiFi密码是什么？"
"马上来！"季檬应了一声，然后对小东说，"待会儿少说话，我来应付他。"
小东点点头，但眼中的光芒已经暗淡了许多。
季檬回到客厅，告诉了秦沧东WiFi密码。秦沧东连上网后，开始处理一些工作邮件，专注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立体。
看着他，季檬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这就是她花光积蓄也要复制的人。
可现在面对真人，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那种心跳加速，更多的是紧张和恐慌，而不是心动。
反而，她更担心的是厨房里的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