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人死后还会成为牛马吗？
云暮清相信，在昨天之前，她一直相信：人死魂消的说法。
在云暮清第三次关闭闹铃，以及酒店阿姨询问是否需要客房服务后，她缓缓抬起肩膀，双膝跪着床上，双手搭在身体两侧，头却依旧放在枕头上，她奋力嘶吼一声，终于……又倒下了。
777调高亮度在她眼底下来回晃动，“没关系的，如果宿主起不来，我可以替你请假一天。”
说这话之前，能不能把你那亮的刺瞎人双眼的光芒调低呢？
云暮清开始在床上翻滚，直到把自己滚下床，揉一把凌乱的长发，起身洗漱。
777松了口气，她终于，终于要去执行任务了吗？
浴室传来幽幽歌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777芯放早了，这歌声像是在哭坟。
等云暮清一切准备就绪，踏出浴室，似笑非笑盯着777，“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仿佛天乐下凡，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您如果是歌手，遍地将是你的粉丝！”
“出专辑吧，我贷积分购买！”
云暮清嘴角抽搐，愣是在只有两条弯弯线条的光屏上看出谄媚二字。
“你猜我为谁而唱？”
777受宠若惊，在云暮清眼神鼓励下，睁大自己24k钛合金眼，“为我吗？”
云暮清笑容灿烂，“当然——不是。”
嘴角突然拉平，“我在为自己唱丧歌。”
777：“……”主脑哎，我的宿主是个变态！
“只是去上班而已……”
“只是去上班？”
“还而已？”
“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可以躺平，做个人，如今又要做牛马！”
云暮清45度抬头，面容仿佛老了10岁，“算了，这其中的心酸，你不是人，你不懂。”
777：“……”怎么还统身攻击上了。
“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可以给你挑一个豪门小公主的世界。”
云暮清了然，搁这画大饼呢！
777又是以统格保证，又是哄人，总算将这主子哄出酒店。
云暮清才不是什么牛马，明明她777才是！
云暮清踏出酒店的第一步，一道耀眼的阳光打在她身上。
“照照照，怎么不干脆把我照死呢？”
路边的小鸟生动活泼，叫声悦耳动听。
“叫叫叫，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儿干了，搁那边叫。”
777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在秒针指向12的最后一秒，云暮清堪堪赶上上班打卡。
云暮清满意欣赏打卡机显示的8:59:59，我可真是个天才。
办公区一人刻意放大音量，在云暮清看过来时，翻个白眼，“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掐点上班吧，真是没有主人翁意识。”
云暮清微笑：阴阳的同事。
“可不是，我给5家外贸公司报盘了，也不知道其他人的进度如何。”
云暮清依旧保存微笑：内卷的同事。
一人接上话茬，“唉，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热爱工作，你放心，我一定向鱼总提议给你涨工资！”
云暮清继续保持微笑：画饼的上司。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油墨与A4纸混合着各色早点的味道，混乱窒息，以及剑拔弩张的气氛，这就是牛马的世界！
牛马大世界有命你就来！
前世的云暮清唯唯诺诺，今生她将重拳出击。
“公司是你家，怎么不见你住在这，还有你的家真凌乱。”
云暮清视线扫过李静柔面前的办公桌，上面横七竖八摆放着化妆品，以及各种文件夹。
李静柔：“你！”
“给五家公司报盘有一家回你吗？”
范晓萱：“……”
“叶经理真巧，我也要去找于总，涨工资的事不如现在就去吧！”
叶经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这个……这个。”
云暮清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唯有一人，不避不躲，笑脸盈盈地给她竖个大拇指。
云暮清点头，一边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空位，一边在脑海里疯狂摇晃777，她是谁？
777逃离魔掌，光屏上是两盘蚊香。
“她叫叶婉清，是你这个世界的好友。”
闻言，云暮清挑眉，穿过电脑间缝隙，细细打量这位好友。
打量着，打量着，对象就换成了自己。
我可真漂亮啊！
为了方便宿主适应，系统给死无全尸的人按照原来的身体一比一复制。
现在云暮清使用的就是与原来世界一样的躯壳。
哪怕云暮清态度有问题，777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她的美具有侵略性，哪怕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她容貌的缺点。
嘟嘟嘟——一道颀长身影覆盖在她身上。
嗯？云暮清抬头，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于总。
云暮清镇定起身，丝毫没有对自己摸鱼抓包的心虚。
“于总。”
“鱼总？”那人诧异重复一遍。
云暮清面上不显，心里已经乱作一团。
“鱼总今天要来吗？”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所有人视线依旧盯着电脑，耳朵早已竖起。
在这紧张的时刻，她竟还有心思思考：为什么总裁可以不上班，为什么，为什么！
“我是想问，于总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鱼总从家里直接去商场视察了，应该不回回公司，你今天怎么坐在这？”
我不应该坐这吗？怪不得其他人的目光总是瞟向她。
“因为总裁今天不在，我想与大家一起办公，以便更好促进同事间的友好交流。”
完美的解释，云暮清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
“原来是这样。”江瀚飞恍然大悟点头，并表示学到了。
“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快跟我来处理文件。”
云暮清乖巧跟在身后，见江瀚飞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她试探坐在他对面。
“看我干什么，看文件啊！”
好熟悉的话，她翻开最上面的文件，上面用宋体二号加粗标着——王氏船运公司收购案。
“叮——触发支线任务一：推动鱼氏收购王氏船运公司。”
“剧情介绍，王氏濒临破产，展示的货船都是租来的，王氏现有的货船都是些即将报废的老船，原著中，收购这家公司的苏氏因此元气大伤，濒临破产。”
“任务介绍：请推动鱼氏收购该公司，促进鱼氏破产。”
云暮清眼睛盯着文件，脑海中不断与777交流，“这不是在更改剧情吗？”
“是的呀，但原著不够爽，比起一个路人甲破产，读者更喜欢看到男二下场凄惨。”
“原来这个世界的恶毒男二就是他们口中的于总。”
“不是哟，恶毒男二是他的弟弟！”
云暮清：“……”懂了，坑哥的货。
“这是支线任务，那么主线任务是什么？”
777突然从空间飞出，一拍脑门儿，做出个油腻的wink，“抱歉，忘记和你介绍主要任务和故事背景了，嘿嘿我可真是个小糊涂蛋！”
硬了，云暮清拳头硬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想打统的蠢蠢欲动。
忍住，忍住，就当陪小孩儿玩儿了。虽然这个小孩儿可能是导致她再次成为牛马的罪魁祸首，虽然这小孩儿坑了她……
云暮清越想越生气，一巴掌拍飞装可爱的777。
“装屁呀！长生不老的玩意儿说不定比我奶年纪都大！”
777摔落一旁，捂住脸，楚楚可怜道：“人家还是只个刚出生的小系统。”
“还刚出生的小系统，我看你是个小畜生，你瞧瞧你干的一堆缺德事儿。”
“那都是主脑派发的任务，我只是负责传递到你手上而已，嘤嘤嘤。”
云暮清火气稍降，也是，换个角度，777也是个替主脑打工的牛马，牛马见牛马，两眼泪汪汪，“咳咳，抱歉啊。”
见云暮清态度软化，777继续得寸进尺，“那你哄哄我。”
云暮清额角青筋鼓起，显然忍耐到了极致，“哄人的话我不会说，但我有嘴巴子，你要不要吃？”
这话稍微换个人都能听懂，但她面对的偏偏是系统777，而777只能说是略、通、人、性。
“吃嘴巴子？不可以哒，根据规定，宿主和系统之间不能发生不正当关系。”
云暮清气笑了，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都对！”
“那当然了，我可是未来一众系统的头头777！”
云暮清麻木鼓掌，“哇，你好厉害啊。”
“可以告诉我什么是主线任务和剧情了吗？”
777一敲脑壳，光屏上配合换上半吐舌头的表情，“哎呀，一不小心就扯远啦。”
“这是一本名叫《夫人哪里跑——总裁的掌上甜心》的霸总玛丽苏文学，在这个世界里，霸道总裁傅书砚是一名产业涉及全球，领域概括各行各业的五边形霸总。”
“但霸总也有烦恼，他得了一种一碰女人就会过敏的怪病，20年来他一直洁身自好，直到他的命定女主出现的那一刻，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对傻白甜女主不会过敏！”
“让他感到伤心的是小娇妻身边围绕的男生太多了。”
“其中就有恶毒男二——鱼怀清！”
“话说鱼怀清这个人，上流社会谁不知道鱼氏二公子风流成性，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然而就是这么个人在遇到女主的那一刻，看破红尘，弱水三千只取女主一瓢！”
“男女主闹矛盾的时候，他在；男女主甜蜜蜜约会的时候，他也在；男女主将要结婚的时候，他还在！”
“就因为他当了男女主之间的电灯泡就被称为恶毒男二？”
“你听我说完嘛，因为他男女主才会起争执，一切配角都要为主角服务，而他的存在让这本小说变得狗血，让不少读者吐槽这个角色不应该存在。”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只是这个，在他发现鱼氏家族企业破产以及大哥的死与男主挂钩，他疯了，他黑化了，他不要命了。”
“他选择去找男主复仇，结果显而易见，他失败了，男女主最后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
云暮清听完，脑袋冒出一堆问号，“这好像是人之常情吧？”
“这是小说的世界，有人想要杀害男主，那他就是恶毒反派。”
“你的任务可以分为两个，一个是达成剧情让鱼氏破产；另一个则是收集鱼怀臣的黑化值，在这两个中任选其一就可以啦！”
云暮清眉心一跳，确定这个名字在777叙述中第一次出现，“鱼怀臣是谁，男二的哥哥？”
“答对啦，鱼氏是男二猖狂的底气，只要鱼氏没了，男二也就跌入谷底啦！”
777爆发出反派的笑声，“喔哈哈哈哈哈哈！”
云暮清欲言又止，到底谁才是反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