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新的物种**将在掩体计划和黑域计划中逐渐实现,但维德坚持制造光速飞船导致赵启新和维德摩擦不断,赵启新于是把程心唤醒。
“停止抵抗!维德,这是最后通牒!”
程心的声音穿过刑场内令人窒息的寂静,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反弹成空洞的回响。刺眼的探照灯束像凝固的白色长矛,从四面八方钉住刑场中央那个孤独的身影。托马斯·维德站在巨大的环形能量约束场中央,一身简朴的囚服裹不住他岩石般嶙峋的骨架。强激光发射器的巨大阵列环绕四周,幽深的炮口如同地狱之眼,凝聚着足以瞬间将他彻底气化的毁灭能量。分毫不差的校准光束,早已锁定了他额头的中心,一个小小的、令人心悸的猩红光点。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高悬在空中的全息投影屏上,全球人类议会代表冰冷的面孔占据了每一寸空间,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等待终极裁决的尘埃落定。一种混合了恐惧、憎恨和病态期待的集体情绪在场内弥漫,几乎凝成实质。
维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被风霜侵蚀了亿万年的寒铁。他没有看那些虚拟的审判席,也没有看周围环绕的死亡装置,他的目光,穿过冰冷的钢铁丛林,落在刑场边缘那个纤细的身影上——程心。她的面容苍白如纸,嘴唇微微翕动着,无声地重复着那个刚刚完成的判决——“维德,投降吧!为了人类的和平!”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摇摇欲坠的痛苦,仿佛被押在那里的不是维德,而是她自己。那一刻,她的痛苦是真实的,维德知道。但这真实的痛苦,恰恰是刺向他心脏最深的那把刀。他嘴角绷紧的肌肉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只有离得最近的程心似乎捕捉到了那一缕极淡、极冷的嘲弄,如同冰棱断裂的微响。
“好,我遵守承诺”,维德说道,随即便被赵启新的治安军逮捕。
“行刑准备!”毫无感**彩的电子合成音,骤然撕裂了绷紧到极限的沉默。
环形阵列上,那些代表着死亡的幽深炮口深处,某种危险的能量开始疯狂涌动、压缩、凝聚。空气被电离的尖锐嘶鸣声升起,令人牙酸。亮蓝色的电弧开始在阵列的金属表面噼啪跳跃,如同无数条狂躁的毒蛇。约束场内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高温让空气呈现出水波般的涟漪景象。维德额头上那颗猩红的瞄准光点,亮度骤然提升,燃烧如火炭。
程心的身体剧烈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她猛地闭上双眼,仿佛不忍目睹下一秒血肉横飞、灰飞烟灭的惨烈景象。
“发射!”
指令如同丧钟敲响。
嗡——!!!
并非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轰鸣或炽热的光爆。那是一种低沉到如同大地内脏深处发出的咆哮,一种能将骨髓共振碾碎的极低频震荡。整个刑场猛烈地摇晃起来,坚固的合金地面如同遭受重击的鼓面,发出沉闷的呻吟。刺眼欲盲的强光,并非来自行刑的激光炮口,而是源自环形阵列中央那个被能量彻底淹没的点!无法形容的高亮度瞬间吞噬了维德的身影,像一滴水落入沸腾的熔岩。空气被超高温直接电离成狂暴的等离子体风暴,发出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啸!视线所及,只剩下那片纯粹的、毁灭一切的亮白,疯狂涌动、翻腾、膨胀!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向四周观刑席的防护屏障,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防护力场过载的嘶鸣!
强光骤然熄灭。
约束场内,空无一物。没有惨叫,没有尸体,没有灰烬。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刺鼻的臭氧味和尚未完全散去的灼热辐射,无声地宣告着那个曾名动太阳系的男人的彻底湮灭。刚才被能量冲击得剧烈扭曲的空气,正艰难地恢复平静,如同剧烈喘息后的胸腔。
一片死寂。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高悬的全息屏上,议会代表们僵硬的面孔凝固了。死寂维持了足足十几秒,才被一声压抑不住的、如释重负的抽泣打破——是程心。她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那片彻底虚无的区域,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软软地靠在冰冷的护栏上。巨大的茫然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淹没了她。
全球直播的信号在这一刻被切断。人类议会要求处决叛军首领的喧嚣和要求,随着维德的“灰飞烟灭”,暂时画上了一个带着硝烟与灼痕的句号。只是这场宏大行刑的不协调感,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只在少数几个极其敏锐的物理学家心中,激起了一圈微小却无法忽略的涟漪——那瞬间爆发的能量强度,似乎远超彻底湮灭一个有机体所需的量级?但这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就被“尘埃落定”的现实所淹没。
水星,卡洛里盆地边缘。
巨大太阳能帆板阵列反射着这颗距离太阳最近行星上永不衰竭的炽烈光芒,投下几何形状的锐利阴影。地表之上,是反射着刺目光芒的金属穹顶和阵列天线构成的基地主体,如同镶嵌在焦黑大地上的一颗银钉。而地表之下,真正的核心迷宫,却隐匿在厚重岩层深处,终年被高效地隔绝着水星地表那足以熔化金属的极端高温。
在基地最深处一个没有标识的舱室内,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一张手术台占据了中央位置,冰冷的无影灯洒下如同月光般的中性光芒。维德躺在台上,意识清醒,但头部完全固定。他**的上身肌肉线条紧绷,皮肤上还残留着能量辐射灼伤的淡粉色印记。
一根纤细的探针,正稳定而精准地在他左侧面部骨骼上进行着微米级别的蚀刻操作。手术台旁悬浮的微型全息屏幕上,复杂的骨骼结构和皮下组织被清晰地分层渲染。伴随着探针的移动,维德的颧骨轮廓正发生着极其细微但足以改变整体印象的变化。手术台旁,穿着无菌服的操作者专注地盯着仪器读数,偶尔轻声发出精确到纳米级的调整指令。
“左侧颧骨高点降低0.7毫米……下颌角切削正在进行……神经束通路确认安全……”
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维德能清晰地感知到探针在骨面上滑动的触感,一种冰冷、坚硬、非人的触感。他没有丝毫挣扎,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灰蓝色的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簇不曾熄灭的幽暗火焰。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鹰隼般的专注,穿透了□□正在经历的改造,牢牢锁定着某个遥远的目标——前进。
舱门无声滑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灰色工作服,身形依旧挺拔,岁月的风霜刻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压弯他的脊梁。罗辑,这位曾经的执剑人,此刻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平静地注视着手术台上维德正在被重塑的面孔。
“感觉如何?”罗辑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经历过太多沧桑后的平淡底色。
维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因为面部肌肉被暂时抑制而显得有些模糊、沙哑,却异常清晰:“……比预想的……快一点。”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磨砂纸上碾过。
罗辑的目光扫过维德额角和颈侧几处尚未完全消退的焦痕,那是“行刑”时狂暴能量边缘擦过留下的伤痕。“能量逸散的控制,毕云峰他们尽了全力。再精确百分之五,你可能就真的只剩下一缕蒸汽了。”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维德没有回应这个关于生死的讨论。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穿透钢铁的执着,钉在罗辑脸上。“飞船……”
“由毕云峰和曹彬负责核心推进单元的整合调试。他们在隔壁试验区。”罗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赵启新那边的压力很大。‘黑域’计划在理论推导阶段就撞上了物理学的铁壁,他投入的资源正在枯竭。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维德。人类议会或许会暂时遗忘你,但赵启新的眼睛,从未真正从这个方向移开过。他需要新的‘胜利’来支撑他的物种**乌托邦,支撑他那摇摇欲坠的权力。”
维德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短暂的弧度。“‘胜利’?”那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彻底的否定。“他打造的……只是……一座华丽棺材。”额头上那个象征着死亡的猩红光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面孔上逐渐清晰的、代表着另一种冰冷决绝的线条。“前进……是唯一的出路。”
“启新还是太年轻了,多次冬眠导致他现在的年龄不过40多岁,他的物种**社会理想太单纯了,如果下次太阳系联邦政府发现了什么,就对外公布是我牵头研发的”,罗辑说道,快两百岁的眼睛里满是深邃。
“好的,但不管怎么说,罗辑先生,你让赵启新伪造我死亡的事,我还是很感激”,维德说道。
罗辑没有再说话。他沉默地看着探针在维德脸上进行最后的微调。无影灯下,一张融合了原有冷硬轮廓和细微改变后显得更为平凡、更具迷惑性的新面孔正在成型。旧的托马斯·维德已“死”,一个新的、代号为“旅人”的存在,在这颗距离太阳最近行星的灼热核心深处,悄然诞生。水星基地地表那永不熄灭的恐怖阳光,此刻正被厚重的岩石层完美阻挡在外;而基地深处这场关乎逃亡与新生的蜕变,其烈度丝毫不亚于恒星表面的聚变。
在水星基地深处那个绝对隔绝外界窥探的巨型实验腔里,时间以一种近乎癫狂的加速度向前奔流。这里没有昼夜的概念,只有高强度照明设备模拟出的永恒白昼。墙壁覆盖着吸音材料,却依然无法完全阻挡各种极端能量实验中传来的沉闷轰鸣、高频尖啸以及大型构件在超强磁场中变形时令人牙酸的呻吟。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几种顽固的味道:冷却剂挥发出的刺鼻氨味、高温等离子体灼烧金属产生的臭氧焦糊气、高强度复合材料粘合剂尚未散尽的化学气味……它们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此地独一无二、象征着人类科技疯狂冲刺的气息。
巨大的环形试验台上,无数条粗壮的线缆如同缠绕的巨蟒,从地面和天花板的接口涌出,汇聚向试验台中心。那里,静静悬浮着一艘飞船的骨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船体,而是由复杂无比的曲率驱动模块、时空翘曲发生器和层层叠叠的能量回路构成的精密核心。它像一个由无数几何棱面和能量导管编织成的奇异蜂巢,闪烁着幽蓝或暗红的光芒。这便是“星环号”的心脏。
毕云峰站在试验台的主控光幕前,双眼布满血丝,眼袋深重如同墨染。他瘦削的手指在悬浮键盘上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不断调整着参数模型。旁边一张临时拼凑的桌子上,散落着厚厚几叠打印出来的演算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各种颜色的批注,有些地方已被汗水浸得字迹模糊。一个被用来充当烟灰缸的废弃零件里,塞满了扭曲的烟蒂。
“第七千三百零五次模拟……燃料注入阀响应延迟又出现了!”毕云峰头也没抬,声音嘶哑地吼道,带着一种长期睡眠不足和高度紧张下的暴躁,“曹彬!你那边的约束场波形干扰还有残余!再这样下去,跃迁瞬间的能量溢出会把我们所有人的骨头架子都震散!”
“知道了!闭嘴!聚焦阴极透镜组的磁场我正在矫正!”曹彬的吼声从试验台另一侧传来,他被几个悬浮在半空、显示着不同频率波形图的光屏包围着,双手飞快地在几个物理触控板上移动、校准。他不修边幅,胡子拉碴,油腻的头发胡乱地打着绺,身上那件原本白色的工程师工装沾染了油污和汗渍,几乎看不出本色。他抓起操作臂旁一个敞开的金属能量棒包装袋,粗暴地将最后一点粘稠的糊状物挤进嘴里,甚至没空抹去沾在嘴角的污渍,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正在波动的波形。“该死的空间谐振……给我稳住!”
两个科学狂人,如同被困在各自的思维迷宫中,又顽固地试图打通彼此的壁垒。争吵、咆哮、拍桌子、摔数据板的声音如同背景噪音,充斥着实验腔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重大的测试,都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有一次,某个关键节点的曲率场发生器过载,释放出的能量涟漪瞬间扭曲了实验腔边缘的时空结构!坚固的合金墙壁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橡皮泥一般,向内弯曲、折叠出令人眩晕的几何弧度,发出刺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碎片如同风暴般横扫整个空间!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一切,应急能量护盾在千钧一发之际嗡然启动,将失控的破坏性能量勉强约束在一个剧烈抖动的球形力场内。毕云峰和曹彬两人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翻,撞在远处的防护屏障上,抬头时,隔着那层因过载而剧烈闪烁的橙黄色护盾,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中心区域尚未平息的能量湍流。那次惨烈的失败,让核心模块的建造进度几乎倒退了三个月。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两人吞没。毕云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他却浑然不觉。
“重新设计耦合回路!把冗余度给我提到极限!”毕云峰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时间在这片充斥着金属、噪音、汗水、失败和近乎绝望的执着中,无声地流淌了整整七个地球年。
终于,当最后一次全系统联调结束,代表着一切参数处于绿灯状态的稳定光流在主控光幕上流淌而过时,巨大的实验腔内,出现了长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近乎真空般的沉寂。
毕云峰和曹彬,这两个仿佛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人,此刻并肩站在那艘已经组装完成的飞船前。它不再是狰狞的骨架,闪耀着流线型金属光泽的银色船身优雅地包裹着那复杂无比的核心,如同星辰大海中诞生的精灵。两艘几乎一模一样的“星环号”——“启航”与“远星”——静静地悬浮在各自的泊位上,光滑的表面倒映着实验腔冰冷的灯光,散发出一种冷峻而强大的美感。
没有欢呼,没有拥抱。毕云峰只是默默摘下鼻梁上那副镜片布满细小划痕的眼镜,用同样沾着油污的袖子用力擦拭了几下布满血丝的眼睛。汗水浸透的工装紧紧贴在他瘦削的背上。曹彬则靠着冰冷的控制台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地望着那两艘凝聚了他们全部心血、智慧甚至生命的造物。七年来的每一丝焦虑、每一次挫败、每一个不眠之夜,仿佛都被这两艘冰冷的金属造物吸收了进去,沉淀为一种无声的、沉重的质感和力量。
舱门无声滑开。罗辑走了进来,步伐沉稳。他没有看毕云峰和曹彬疲惫到极致的脸,深邃的目光直接落在那两艘代表着人类最尖端技术、也承载着最后逃亡希望的飞船上。那目光里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凝重权衡。他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平凡的中年男人——托马斯·维德,或者说,“旅人”。维德那张被精密重塑过的脸,此刻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没有任何表情。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两艘“星环号”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了如同冰原反射阳光般的锐利光芒。
“两艘光速飞船。”罗辑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在空旷的试验腔内回荡。“只有两艘。”
维德向前一步,脚步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接刺向罗辑。“我的。”那声音极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宣告一项早已确定的权利。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指向其中一艘飞船——“启航号”。
罗辑没有立刻回应。他那双洞悉过宇宙黑暗森林法则的眼睛,如同深潭,倒映着维德那张平凡却隐藏着无尽风暴的脸。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堆积。只有飞船内部冷却系统发出的微弱气流声,如同宇宙深沉的呼吸。毕云峰和曹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疲惫的神经再次绷紧。
几秒钟,却漫长得如同永恒。罗辑终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从维德身上移开,重新投向那两艘在无影灯下闪烁着寒光的星环号,仿佛在无声地审视着人类文明被压缩进这两具冰冷金属躯壳中的命运。那目光深处,是比水星核心更沉重的负担和无尽的苍茫。
维德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他径直走向那艘被命名为“启航号”的飞船。厚重的舱门感应到他的接近,如同活物般无声地向上滑开,露出内部简洁而充满未来感的通道入口。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罗辑肃穆的脸,扫过毕云峰布满血丝却闪烁着成就感的眼睛,扫过曹彬几乎虚脱的身影。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留恋,如同即将迁徙的候鸟掠过曾短暂栖息的冰冷礁石。他没有再看第二眼,转身,决绝地踏入那银色的通道。厚重的舱门在他身后迅速、无声地闭合,严丝合缝,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冰冷的金属表面,只剩下通道指示灯亮起的幽绿轨迹,如同指向深渊的门径。
很快,实验腔深处传来低沉而震撼的嗡鸣。那不是普通引擎的启动声,更像是空间本身在某种强大力量下发出的呻吟。泊位周围的巨大支撑臂缓缓收回。“启航号”船体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扭曲,光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搓,呈现出一种非欧几里得的、令人视觉错乱的波纹。空间曲率发生器开始生效!飞船没有喷出任何烈焰,它以一种违背直觉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挣脱了水星基地强大的人工重力场,如同幽灵般悬浮起来,然后沿着那条肉眼可见的、被强行弯曲的空间通道,开始加速!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如同撕裂布帛的空间震荡波扩散开来,“启航号”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拉长,最终在原地留下一个短暂的空间涟漪,彻底消失在充斥着金属噪音与汗味的地下空间里。它没有飞向广袤宇宙的任何已知坐标,而是沿着一条指向太阳系外黑暗深空、由扭曲空间构成的隐秘航线,义无反顾地驶向了人类无法预知、甚至不愿想象的前路。
实验腔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毕云峰和曹彬望着“启航号”消失后残留的空间涟漪,久久无法言语。
而在亿万公里之外,柯伊伯带的冰冷黑暗中,“视界”实验室庞大的环形结构如同一个死去的巨人,悬浮在永恒的寂静里。核心观测台内,刺目的强光灯早已关闭。只有仪表盘上几盏微弱的红色警示灯,如同濒死生物最后的呼吸,在绝对的黑暗中忽明忽灭。冰冷的蓝光早已彻底熄灭。赵启新依旧独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面前巨大的全息投影区域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数据,没有任何模型,只有纯粹的、凝固的虚空。那虚空倒映在他空洞洞的瞳孔里,深不见底。黑暗包裹着他,也吞噬了他的一切希望。
归墟静静地悬浮在不远处那片真正的宇宙黑暗里,缓慢地自旋。它吞噬了人类最后的物质积累,却连一丝涟漪都吝于回报。那永恒的、无法被任何力量降低的光速常数,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冰冷地横亘在人类面前,宣判了最终计划的彻底破产。在这片宇宙法则铸就的绝望